“對啊!我很?事情都不知道, 你給我講講唄。”


    芮一禾盡管疑惑,但還是從善如流的順著女人的話往下說。見女人?了眼兒子,目露猶豫之色。芮一禾刹時明白女人, 對她良好的態度,除錯認她為鎮上的一員之外,還因為小男孩。立刻加了一句:“?在我救了你兒子, 又送他回家的份上。”


    小男孩回到家裏,?到媽媽就已經不害怕了。並沒有聽兩人說話的意思,坐在地上玩玩具車。


    女人說:“你坐下吧!”


    Q?幢房屋內部的陳設半新不舊,但收拾得也很幹淨,處處都有長期生活的痕跡, 和房屋殘破的外牆形成鮮明的對比。屋內的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 窗簾也拉起來了。裏麵的人似乎充滿防備,覺得外麵有危險的事物存在。


    芮一禾坐下,很有耐心的等待女人說話。


    “要小心外來的人。”


    女人又一次重複Q?句話。


    “你可以找一幢房子住下來,墓地周圍還有很?的空房子。你進去之後把門窗都關起來, 等四天之後……等一切都結束,再出來。”


    “四天之後……那天會??生?麽嗎?”


    女人打了個哆嗦,神經質的左右看了?,才小聲說:“會有藝術展。”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起殼的嘴唇, 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一年一度的藝術展。”


    芮一禾是第二次聽說“藝術展”,第一次是從第五朝朗的口中。引路使先生說,必須在藝術展之前離開副本, 不然就永遠走不了了。


    “藝術展?展覽?麽?”


    女人聽到她的問題,張了張嘴,似乎下一秒就會??出恐懼的尖叫。最終,理智戰勝衝動。卻也是站起來, 在屋裏轉了??圈,才壓下心中的恐懼。哆嗦著道:“……展覽方向秋的蠟像。”


    芮一禾弄不清女人的畏懼到底來源方向秋還是來源於蠟像,或者二者皆有?


    女人說完就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不再說話。


    芮一禾也保持沉默,她有種感覺,再說和“方向秋”有關的任何話題,她都會立刻被趕出去。說別的也不保險,女人給她一種繃緊的弦就要斷裂的感覺,不能再遭到一點點的刺激。


    ??分鍾後,小男孩的玩具車撞到女人的腳,她清醒過來。芮一禾招手,揉了揉小孩的頭發,跟怪阿姨似的掐小朋友的臉蛋,把孩子半抱在懷裏。張開手,手心裏是一顆橘黃色的棒棒糖——橘子味的。


    小男孩歡呼,撕開糖紙,迫不及待地把棒棒糖塞進嘴裏。


    女人?著兒子的動作,並沒有阻止,還瘋狂咽口水。鼻子用力的嗅,想要聞到更多的甜香。她繼續說:“外來人會帶來爭端。今年需要外來人的家庭會??瘋,外來人也會??瘋,卷進其中搞不好會死。”


    “我知道了,”芮一禾問:“你們家不需要外來人嗎?”


    女人搖頭:“不需要。”


    芮一禾提出借用衛生間的要求。


    女人古怪的?著她,“你不需要上廁所。”但立刻又露出了然的神情,帶著明顯的優越感,笑了一下說:“哦,你還沒習慣小鎮的日子。廁所在裏麵,已經很久沒人用過了。”


    芮一禾愣了一下。


    小男孩皮膚的觸感還殘留在手指上,那是溫熱的、細膩的、有彈性的正常人類孩童的皮膚觸感,不是蠟的觸感。但正常人類能不排泄嗎?


    芮一禾站起來,順著女人手指的方向穿過堂屋,離開女人和孩子的視線。她路過廚房,??現廚房過分幹淨整潔,沒有灰塵,但顯然也許久無人使用了。


    不需要排泄,也不需要吃東西嗎?


    不對啊!鎮上的人都不需要吃東西的話,街上食物的香味是從哪裏傳來的呢?


    沒耽擱太久,芮一禾重新回到剛剛的座位上。小男孩不玩玩具了,專等她回來。珍惜地舔著棒棒糖,眼巴巴的?著她。


    芮一禾又遞了一根棒棒糖給孩子。


    “你爸爸呢?”


    小孩把糖揣進兜裏,“死了。”


    芮一禾抱歉的對女人笑笑,站起來,做出準備離開的模樣。


    “我是不是耽擱你們吃晚飯了?”


    “沒有。我們不吃飯的,”女人猶豫了一下道:“那太浪費了。”


    芮一禾從空間勳章裏抓出一把巧克力,遞給女人。Q?是單小野準備的,有隨身空間自然不能不備食物,除食物外,還有巧克力和糖果。Q?些熱量比較高,可以快速補充體力。


    女人?到巧克力的時候,眼睛??光,伸手接的動作近乎強搶。她撕開包裝紙,放進嘴裏,??出一聲歎息。


    “唔,好久沒吃到巧克力了。都怪沈超,自從跟著那殺千刀的來到該死的小鎮……”


    女人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住嘴。


    芮一禾善解人意的裝作沒聽到,問起小鎮房屋裏飄出的食物香味。


    女人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森然道:“隻有需要外來人的家庭,才會用食物引他們過去。”


    ……


    芮一禾快步走出小屋,在籬笆外?到單小野。


    “其他人呢?”


    “別人不知道,我?到褚盟進街尾的屋了。”


    沒能進屋的玩家們見芮一禾獲得npc的友善,開啟新劇情,當然不可能在原地等著,而是分散尋找線索。


    “我們過去看?。”


    兩人走到街尾,轉角處是一幢外牆斑駁破損到幾乎不像有人居住的房屋,兩層樓,門口有一窩雞的蠟像。芮一禾上前敲門,房門打開。


    一個男人像扛沙袋似的扛著褚盟出來,丟在地上。喜氣洋洋的衝芮一禾點頭,算是打招呼,再砰一聲甩上門。


    芮一禾隻來得及掃一眼屋內的情況,裏麵有老人、有年輕的男女,還有孩子。一共六個孩子,最小的還在繈褓裏。


    Q?些人圍著餐桌坐成一圈,桌上的飯菜吃了七七八八,隻剩下一點殘羹冷炙。


    “褚盟?”


    單小野蹲下查看他的情況。


    “他暈過去了。膝蓋以下裹了一層蠟,就跟劉洵一樣。”


    剛剛被人丟在地上,左腿上的薄蠟層碎裂了一部分。單小野都不敢去碰,就怕就揭下一層皮。


    沒過?久,褚盟醒來,疼得差點又暈過去。


    “我中招了……真是沒想到。”


    身為玩家,居然被npc騙得團團轉。褚盟一方麵是泄氣,一方麵是羞愧,說起上當受騙的過程,臊得老臉通紅。


    ……


    天堂列車的五個玩家分組探索小鎮。


    地獄列車剩下的三個人裏,單小野要在原地等,褚盟是絕不可能和金蘭組隊的,臨時組隊也不成。他沒轍,隻能一個人行動。


    走到轉角處,?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蹲在雞窩旁抹眼淚。?到他雖然也一臉的害怕,但難得沒跟撞鬼似的跑進屋關上門。


    褚盟趕緊問,“你哭什麽?”


    少年說,“我弟弟要死了。”


    褚盟當然是問弟弟的情況,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受傷了?我是個醫生,也許可以幫忙。


    少年問:“你是醫生,來小鎮幹什麽?”


    沒把人帶進屋,很有警惕心。


    褚盟實話實說,“我是來鎮上送蠟的。”


    “給方向秋?”


    褚盟點頭。


    少年眉毛豎起,似乎特想衝到院子外麵,咬褚盟一口。一個好好的人都快染上狗的毛病了,他恨方向秋恨意得深沉。


    “你也是壞人。”


    褚盟到這時候要還沒發現少年是個突破點,那他作為資深玩家的敏感度絕對是失靈了。


    副本裏和boss有仇的npc,一般都對boss有所了解,部分甚至掌握著boss的弱點。


    褚盟趕緊哄少年。哄到少年相信,他是正義的使者,到小鎮來,就是為殺死邪惡的方向秋,救鎮民於水火。聽著有些中二,但年輕的男孩就吃Q?一套。


    褚盟也沒說瞎話。


    少年半信半疑的把人領回屋裏,說明情況。


    Q?是一大家子人。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一對三j???歲的夫妻,六個孩子。最大的就是領他進門的少年,最小的是繈褓裏的嬰兒。


    出事的弟弟八歲,正在逐漸變成蠟像。四肢和身體早已不能動了,隻剩下一個腦袋還未被蠟封。


    隻有殺死方向秋,弟弟才能活。


    大人不像孩子一樣好哄,天然對陌生人有著防備之心。?麽都不肯說,也不讓家裏的孩子開口。


    褚盟隻能表演血脈能力,讓痛苦的小孩睡著,借此取信於人。


    對絕望的人來說,強大的力量就是希望,渴望救世主是每一個陷入困境的人都會有的想法。還是家裏的兩個老人說他可信,夫妻倆才放鬆下來,但也不是完全就信他了。


    老人說:“我們可以告訴你一些和方向秋有關的事。你坐下吧。”


    然後,褚盟就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再然後,就痛暈了。


    ……


    “並不是殺死方向秋,小孩才能活。他變成蠟像的命運,還能轉嫁到別人的身上。”


    他就是被選中的倒黴蛋。


    獨自哭泣的少年,慈愛睿智的老人,謹慎的夫妻,年幼的孩子。Q?家的配置很容易讓人喪失警惕之心。


    歸根結底,他會中招是太高?自己,又太小?npc的緣故。Q?個教訓太大,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不說,情況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繼續惡化。


    褚盟有種衝進去,弄死裏麵所有人的衝動。


    隻剩半條命的他,卻隻能默默忍了。


    褚盟慘兮兮的道:“關鍵是我啥收獲都沒有!!”


    芮一禾:“也不能這麽說……”


    褚盟期待的?著她。


    芮一禾:“你至少解鎖了一種全新的死亡方式。”


    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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