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則消息在同一時間流傳出來,很多人不自覺的便將之合並到了一起。


    一年前玄奘為愛還俗,這件事當時轟動了整個長安城,所有的人都為此震驚,有人斥他為佛門叛徒,為了紅塵之事甘心舍棄佛祖,是個難成大事的人。也有人說他至情至性,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好男兒生在世間就應該像他那樣隨著自己的心意而為。


    總之這件事的說法褒貶不一,但時間稍長以後,大多數人還是站在玄奘這邊的。


    然而如今他卻再度出家,那麽這樣一來,慕容家的女兒怎麽辦?


    在那個年代,名聲就是女人的生命,雖然二人相處一直規規矩矩,不曾有半點越軌之舉,但在外人眼中,早已經在慕容飛羽的名字前加上了陳氏。


    所以人們猜測慕容小姐的失蹤,肯定和玄奘的再度出家有著某種關聯。


    慕容家急的像是熱鍋上的麻衣,立即派出了所有家丁,滿城尋找慕容飛羽的下落,可是整整一天過去,還是音訊全無。


    在這種情況下,慕容洪天趕緊找來自己的好友魏征,請他幫忙看能不能通過算卦的方式,找出女兒的下落。


    魏征的道法何其高深,很快就有結果,不由得臉色微變。


    “慕容兄……令愛……恐怕已經不在人間了。”


    聽到這句話,慕容洪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傻了一樣。


    當晚,他們終於在城外的一處山坡上發現了慕容飛羽。


    然而此刻她早已氣絕多時,雖然容顏還沒有發生太大變化,但是渾身都冰冷僵硬了。


    第二天,慕容家門口掛起了白綾。


    玄奘聞訊前來吊唁,看著慕容飛羽的屍體,一句話都沒有說。


    慕容家的人將他轟了出去,魏征正好趕到,他發現玄奘的臉上有淚水滑落。


    “你跟我來。”魏征輕歎了口氣。


    他把玄奘帶到了發現慕容飛羽的山坡上,問:“你發現這個地方有什麽特別之處沒?”


    “這是我跟她以前常來的地方。”


    玄奘失魂的望著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視線落到一棵開滿了桃花的桃樹下,忽然想到,去年的今日,正好就是他和慕容飛羽第一次來到此地的時候。


    就在那一天,她站在桃樹下,鼓起勇氣問他:江流兒,你喜歡我嗎?


    情景何其相似,可那人卻已不在。


    魏征無奈,他原本不是想勾起玄奘的回憶。


    過了許久,魏征看他的情緒逐漸平複了,才道:“慕容姑娘的去世有些蹊蹺,我看這其中恐怕有隱情。”


    “隱情?”玄奘愣了下。


    “前天晚上,你有沒有看見天上的異象?”魏征道。


    玄奘點頭:“自然,也許是某處深山中有什麽東西修成了神通。”


    魏征卻搖頭,道:“若真是這樣,月亮不會變成血色,我查過一些典籍,曆史上但凡出現血月的時候,都是一座城市蒙受殺戮的時候。”


    “丞相的意思?”玄奘皺眉。


    “慕容小姐一個大活人,不會平白死去,或許是有人從中作梗。”魏征道。


    “你是說血月和飛羽有關係?”玄奘眉頭緊皺,隨後斷然搖頭,道:“不可能,飛羽即便是含怨而死,頂多化成紅衣厲鬼,不可能引出異象。”


    魏征沒有回答,盯著被烏雲遮住的天空,道:“也許吧,不過,這件事情應該徹查到底,如果真是有人害了飛羽,你會怎麽做?”


    玄奘捏了捏拳頭,眼睛裏閃過一道殺意,但很快又消失了,他平靜的道:“官府會處理的。”


    魏征明白,自這一刻起,玄奘真的隻是玄奘,再不是那個江流兒了。


    慕容家的喪事辦了七七四十九天,在這四十九天之內,玄奘再也沒有踏出過長安寺半步,魏征倒是時常前去吊唁,每去一次,他的心中都會沒來由的蒙上一層陰霾。


    就在慕容飛羽出殯這一天,整個長安城內突然狂風大作,驚雷密布,無窮的閃電從天穹上劈落,緊接著血一般的紅雨瓢潑而下,籠罩了整條長安街內外。


    所有人都躲在家中瑟瑟發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引來了老天爺的發怒。


    長安寺內,一百七十名僧眾無故死去一百六十八位,第二高僧玄梵不知所蹤,第一高僧玄奘則正在閉關休眠中,懵懂之時,他仿佛聽見一個有女子在發笑,聲音很瘮人。


    除此之外,長安街上無數的居民蒙受不白之災,很多人都死了,風波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止。


    魏征臉色鐵青,他知道昨晚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作梗,蒙蔽了他的感知,否則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不會到現在才知道。


    經過統計,整條長安街,連同長安寺的一百六十八名僧眾,一共有二十七戶人家被滅門,其中包括慕容洪天的府邸,共計五百四十三人死去。


    這無疑是驚天炸彈一般,不要說外界的黎明百姓,就是唐太宗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查……一定要給我查個水落石出!查出凶手是誰!就地正法!”他大發雷霆,降下了聖旨。


    此事一定是妖邪所為,作為君王,他深知,以人力不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唐朝是一個能人輩出的年代,幾天後,就有人查到了真相。


    一夜之間殺死五百四十三人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慕容家的小姐,慕容飛羽!


    但這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尊恐怖的邪魔,沒有人性可言,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上百名道士前去圍殺,結果全軍覆沒,一個都沒有剩下。


    魏征得知後,氣得一巴掌拍碎了麵前的桌子,懊惱無比,其實在此事發生之前,他就已經有些感覺,因為自己每次去慕容家的時候,都會感覺道一股異樣的氣息,尤其是自己最後一次前去吊唁,那種陰霾的感覺記憶猶新,可是他卻沒有太過在意。


    最後,魏征在郊外布下一個陣法,用計將慕容飛羽引入其中,又花了七天七夜的時間與她搏鬥,終於降服了這隻早已經成為‘情獄菩薩天’的鬼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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