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癡一個人纏住了四個人,而白言也已經手起劍落,提起趙老四的頭顱艱難地走到了虎癡的麵前。“他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準備拚命麽?”白言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這一戰付出的代價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而且他也總算看清了自己的實力,若是在外界可以使用靈力,估計他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四個人麵麵相覷,看著白言的目光都變了。他們表情帶著一絲恐懼,兩個無非十二三歲的孩子,今晚讓他們吃了一個大虧。可是麵對一個殺人毫不拖泥帶水的劊子手,還有一個如同黑熊般的大個子,他們不想為此而拚上性命。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其中一個使了一個眼色,另外三人也跟著他離開了這裏。等到看到他們的背影消失,白言整個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上嘔吐,吐得眼淚橫流。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雖然他看起來殺人殺得幹淨利落,但是這才是他殺的第二個人。


    到現在冷靜下來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麽樣的事情。趙老四的頭顱還在他的身邊,他可以看到趙老四眸中紅光黯淡。他仿佛成為了一個死神,輕易地收割了一個人的生命。但是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剛剛殺死趙老四的那個瞬間,他居然得到了莫大的快意。


    白言跪在地上看著自己被鮮血染紅的雙手,在心裏問著自己,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虎癡移動身軀走到了白言的身邊,白言仰起頭,虎癡看著他,用讚許的口氣說道,“想不到你殺人也毫不手軟啊。”


    白言微微一笑,自嘲道,“是不是像極了一個壞人?”他發現今晚月亮升起的時候,他的心性就受到了這座城的影響,不是寬仁慈愛,反而是嗜血殺戮。在心中不斷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需要用鮮血來安撫他那暴躁的靈魂。


    “並不是殺了人就是壞人了,奶奶說過。”說起自己的奶奶,虎癡露出了一個真摯的笑容,仿佛那是他最開心的時光。


    “你殺過人?”白言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支撐自己站起來,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殺過。那廝說我奶奶偷了他家的牛,可是村裏的人都知道,我奶奶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虎癡憤憤不平的說道,也隨著白言坐在了地上。即使在盤腿坐在地上,可是虎癡的身軀還是如同一座小山般雄偉。


    白言心中早已經有了一些想法,當時他告訴虎癡的就是,虎癡的奶奶也許已經死了。


    “可是你說我奶奶死了。”虎癡眉頭成川,一陣沉吟。看著白言沉默,虎癡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卻忘記了白言的肩膀還受著傷,驚起了白言的一陣慘叫。


    “那兩個人明顯就不是什麽好人。說是照顧你奶奶,其實隻是為了讓你來這座城中可以保護他們。”白言不滿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著虎癡麵色凝重,他才安撫道,“也許是我想多了。”


    但是虎癡卻搖搖頭,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呢喃道,“如果不是我殺了人,官府就不會來抓我,那麽我也不會隨著那兩個人來到這裏。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照顧我奶奶了。”


    白言一咬牙,站了起來,拍了拍還在自責的虎癡,說道,“來,我們去問問。”


    就在幾條街外,一間破舊房子亮著一盞燈,紫袍男子和郭少爺兩個人正在罵著虎癡。


    “這蠢貨不知道晚上有多危險嗎?不來保護我們居然還跑出去外麵了。”紫袍男子罵道。


    “若不是得罪了趙家,我們哪裏需要淪落來到這個地方。”郭少爺歎了一口氣,又說道,“也好在這虎癡是個傻子,隨隨便便設個局他就自己跳了進來。”


    “家裏傳來消息,那傻子的奶奶餓死了。”紫袍男子毫不在意的說道,仿佛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養著一個人以為容易?我們隻要在這裏一年半載,我那遠方表哥從皇朝回來,便把我們帶出去。”郭少爺拿了一壺酒,喝了一口。但是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很沉重的呼吸聲正在他的耳邊響起,而再看向紫袍男子的時候,發現麵帶恐懼,睜大了雙眼。


    郭少爺吞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回頭,看著兩張麵孔,一張帶著麵具,一張帶著怒意。


    白言心中冷笑,本來還以為要逼問一番,沒有想到居然這麽簡單對方就自己說出來了。


    “你剛剛說我奶奶餓死了?”虎癡冷著聲音說道。


    郭少爺還沒有開口,虎癡熊掌一般的巨掌拍下,厚重的桌子一下粉碎,“我奶奶死了?”


    木片向四周激射,郭少爺和紫袍男子都被刺中了臉麵,卻不敢吭一聲和動一動。


    “自作孽,不可活。”白言拍了拍虎癡的肩膀,轉身離開,順手帶上了房門,“我在外麵等你。”他現在不想看到這種畫麵,他相信這兩個人會死得很慘,一隻沉睡的雄獅固然可怕,可是當這頭雄獅暴怒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白言倚在了牆邊,雙手環繞在胸前。聽聞屋內不斷傳來慘叫聲,還有各種椅子和桌子被砸碎的聲音。


    不久之後,虎癡就推開了屋門走了出來。憤怒讓他的麵部扭曲,鮮血濺射到了他的全身,此刻他的全身都帶著殺氣,宛如一個剛從煉獄走出來的死神。


    “舒服多了吧?”白言知道這種感覺,他現在本身就是一個例子,可是,他的對手跟別人不一樣。


    虎癡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蹲在了地上,把頭埋進了自己的雙膝中,這個時候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一直都是奶奶帶著我長大了,我想出去看奶奶。”虎癡抬起頭,滿臉的淚水。


    看著虎癡懇求的眼神,白言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你我都是苦命人,從今往後,有我白言一口吃的,就不會少你一口。”


    “白大哥,我求求你帶我出去。”虎癡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知道憑借著自己的實力完全是走不出這座城的。要走出這座城的唯一辦法,就是在‘殺生會’上奪冠,現在距離大會已經沒剩今天了。


    “我答應你。”白言扶起了虎癡,不是他想要走出這座城,而是他必須走出這座城。他有著更重大的、更強大的對手需要他去麵對。如果他在這裏耗費太多的時間的話,不知道紫月會在白族發生什麽事情。


    如今已經是半夜,白言和虎癡兩個人把屋子收拾了一番,也把紫袍男子和郭少爺的屍體埋在了外麵,才安心的休息。


    但是好景不長,還沒過多久,他們的屋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門扉粉碎,狂風襲入,一個背負著雙手,身穿灰色麻衣,身高不足五尺的老者站在了門口。目光銳利如劍,精光閃爍。


    虎癡與老者對視,虎軀一顫,臉色陡然變得慘白。這個老者身上的氣息太過詭異,暴戾的殺氣,連他都受不了。


    #☆\!


    白言也是全身冒著冷汗,麵對老者,就猶如麵對血海屍山一般,甚至撲麵而來的都是一股屍體腐朽的味道。


    “走!”這時白言反應過來說的第一句話,他很清楚,自己和虎癡現在在這個老者麵前,就好像兩隻螻蟻麵對一隻大象一樣,人家隨意的一腳都能把你踩死。


    “你殺了趙老四?”可是一眨眼間,老者已經到了白言的麵前。雙手還是負在身後,如果不是衣角飄起,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有移動過。老者的口氣很漫不經心,但是卻又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質問。


    “滾!”虎癡深知來者不善,直接拔出殺豬刀砍向老者,但是他的刀還沒握緊,老者的左手已經插進了他的右肩,隨手一股鮮血從他的後背噴出,還有一隻手。


    “我叫大老頭。”老者說道。


    虎癡沒有發出任何的慘叫,因為老者抽出手後,一掌打在他的頭上,直接使他昏死過去。


    白言知道自己已經走不了了,此刻倒也是淡然,也許人家不是來殺他的。


    可是一霎那,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胸口一陣生疼,嘴角也溢出了鮮血。


    “我就是來殺你的。”大老頭的右手穿過了白言的胸口,握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白言不敢置信地看著大老頭,第一次,他離死亡這麽近,對方隻要用一點力氣,他的心髒就會完全粉碎。他以為自己不怕死,可是當死亡已經逼近他的時候,原來世界會變得如此的冰冷,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爺爺的懷裏,他的父親從小對他就不喜歡,跟他說話都十分的嚴厲,而後他又想起了紫月的笑容,說她會等著自己去救她。


    大老頭毫不猶豫,張開手掌,又再次握緊,跳動的心髒驟然停止。而白言的眼神也變得空洞,整個人往後倒下。


    屋內走出了一個白發老者,雙手沾滿了鮮血,而屋內倒著兩個人。


    天空中一群烏鴉飛過,發出了難聽的叫聲,似乎在嘲笑這座城的悲哀,也在嘲笑人間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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