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哥他們四處搜索方奕暘,起早貪黑,累得萎靡不振,卻永遠想不到,要找的人離自己有多近。


    許溫嵐同樣不好受,房間藏著個男人,毫無隱私可言,還得小心被她哥發現。


    慶幸的是,廖哥和胡飛住進湯池別墅,很少再竄許家的大門。許任文除了吃飯睡覺在自己家,一大清早就出去找人,到晚上九十點鍾才會回來。


    等許任文離開後,許溫嵐進廚房再煮碗飯,用托盤端著菜和飯上樓,打開臥室房門,屋裏仿佛掛了一幅立體版的芭莎男模海報。


    男人長腿伸展靠在椅子,捧著一本厚厚的黑色牛皮書,低垂著眼眸,頎長的手指一頁頁的翻書,神情專注認真。


    聽到開門聲,他緩緩抬起下頜,對撞她的目光,嘴角綻出清淺的笑意。


    許溫嵐心神一晃,將飯菜端在桌上:“我哥已經出門了,不過你還是別到處走動,怕他中途折返回來。”


    方奕暘闔上書本,輕聲問:“你喜歡看懸疑小說?”


    許溫嵐不想告訴他寫文的事,隨口應和:“這類的電影小說都會看看。”


    方奕暘問:“你最喜歡哪個作家?”


    許溫嵐不假思索:“阿加莎克裏斯汀。”


    “阿加莎被譽為推理小說女王。”方奕暘挑挑眉宇,“不過我最喜歡的懸疑作家,沒有阿加莎的名氣,作品比較小眾,但在我心目中無人能及。”


    許溫嵐說:“看來你是超級粉絲,要是那作家聽到你的話,肯定會很高興。”


    方奕暘笑而不語。


    許溫嵐指著桌上的托盤:“快點吃吧,飯菜要涼了。”


    方奕暘端起碗筷,夾起菜細嚼慢咽,仿佛吃的不是青菜蘿卜,而是山珍海味。


    看來家境優渥的男人,夾筷姿勢標準優雅,連再普通不過的吃飯動作,都能做到賞心悅目。


    察覺她的目光,他麵上浮出疑似靦腆的神色,放下空蕩蕩的碗:“謝謝你,味道很好。”


    許溫嵐往碗裏瞧了瞧,碗底一粒米飯也沒剩。


    是因為他饑腸轆轆,還是因為給她麵子?


    然而,許任文每次吃她做的飯,都嫌棄她煮的太幹,或者煮的太濕。


    即便落魄成這樣,方奕暘仍保持著幹淨體麵,隻是身上的體恤衫穿好幾天了,衣角難免沾有灰黑的汙跡。


    許溫嵐決定替他找身新衣裳,家裏隻剩許任文一個男人,隻能偷拿她哥不要的舊衣服。


    趁著許任文不在家,許溫嵐溜進他的房間,翻出衣櫃裏最底層的舊衣裳,再掩蓋自己曾經來過的痕跡。


    黑色短袖緊身衫,還有深灰色七分褲,樣式放在現在有點過時,都是她哥兩年前留下來的,每到夏天她都會洗幹淨拿出去曬曬,生怕方奕暘嫌髒還特地解釋下。


    方奕暘:“能借用你的浴室嗎?”


    許溫嵐說:“在這裏你隨意就好,我替你準備了毛巾。”


    方奕暘接過這身衣服,溫醇的笑:“謝謝。”


    許溫嵐看他走進浴室,暗想這男人太有禮貌了,謙虛得讓她心疼,好想好想對他再好一點。


    聽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許溫嵐回憶起幫他用酒精擦身的畫麵,想象水滴如何滑落他曲線分明的胸肌,她的麵頰沒來由的滾燙,避嫌似的竄出去合攏房門,站在窗口呼吸清新的空氣。


    半個小時後,房門輕輕地打開,露出一點兒小縫隙,他眼珠轉動瞅瞅四周有沒有人,朝許溫嵐浮出一絲微笑,用口型說:“我洗完了。”


    他剛剛洗過頭發,正用白毛巾裹起擦拭,水珠從發絲滴落麵頰,性感撩人。


    許任文此時還沒有回來,看來方奕暘還挺小心的,許溫嵐卻不太敢進門了,訕訕的說:“我哥還沒回來。那個,我去樓下看電視了。”


    方奕暘點點頭:“去吧。”


    許溫嵐下樓打開電視機,插入u盤看以前拷貝的懸疑美劇,看見電視裏黑發碧眼的帥氣男主,腦海總是浮現擦拭發絲的的方奕暘,他們深邃的臉型輪廓相似。


    不過方奕暘更符合東方人的審美,五官更柔和一點,內眼瞼下垂,狹長的眉尾微微上翹,笑起來彎起月牙形,給人溫柔旖旎的美感。


    許溫嵐想起他的笑,心情格外好起來。


    恰在這時,玄關傳來脫鞋的聲響,許任文打了聲哈欠,躬著腰走進客廳,發現許溫嵐坐在沙發上:“多晚還在看電視,趕緊回屋睡去。”


    “看完剩下的半集就睡。”許溫嵐假裝問他,“人找的怎麽樣?”


    許任文輕哼一聲:“別提了,連個影子都翻不出來,要不是死了,要不是逃出去了。死了倒好,逃出去報警就麻煩了,再找不到人,我們得趕緊離開湖島。”


    許溫嵐問:“我們能去哪?如果警察查到這,你們不暴露了嗎?”


    許任文疲倦的癱在沙發上,昂頭看著天花板:“廖哥會想辦法的,他在附近的派出所有眼線,是個臨時工特警,要是萬一他逃出去報警,我們這邊很快就會知道,趁警察還沒查過來趕緊偷渡到國外。”


    許溫嵐歎息:“原來你們把最壞的結果想好了。”


    “你也別想那麽多。”許任文拍拍她的肩,“早點回屋睡吧。”


    許溫嵐為不惹許任文懷疑,關掉電視早早上樓,立在自己的臥室外,猶豫了下才走進去。


    方奕暘坐在椅子上,聽到動靜就轉過頭,仿佛一直在等待她。


    許溫嵐發現他頭發還是很濕,開口說:“要不要用吹風機吹下?”


    方奕暘搖搖頭:“我從不自己吹頭發。”


    “你是不是經常去發廊,頭發濕睡覺容易得偏頭痛,吹到八分幹就行,太幹太濕都不好。”許溫嵐拿來吹風機,決定幫他吹幹,但還是保持點距離,往頭發多的地方順著吹。


    方奕暘一動不動地任她吹發:“外麵的發廊很少去,我弟弟有個時尚造型師,他看不過去我沒打理發型的習慣,偶爾會逮著我吹下頭發。”


    “唔,你弟弟好時髦,有多大啊?”許溫嵐感歎。


    方奕暘笑了笑:“十六歲,這孩子很臭美。”


    男生臭美是什麽模樣,許溫嵐覺得難以想象。


    許溫嵐看著他平靜怡然的側麵,暗想他要是逃出去之後,肯定會選擇報警吧,如果查到湖島是關押他的地方,她豈不是成為警察鎖定的同謀犯。


    她不由問:“你打算怎麽逃?逃出去後,你會選擇報警嗎?”


    “出去的事,我自有辦法。”方奕暘昂起頭顱,凝視她的臉龐,“我不是說過……”


    砰砰砰,房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許溫嵐打了個激靈,連忙卷起地上的被褥往衣櫃裏塞,又用力推著方奕暘:“你也進去。”


    方奕暘高大的身軀,勉強鑽進狹小衣櫃,頭頂上懸著疊著內衣內褲的盒子。


    許溫嵐顧不得那麽多了,確定房間沒有破綻後,才打開房間,裝出一臉犯困的表情:“哥,你還沒睡?”


    許任文往臥室掃視一眼:“我衣櫥裏有件黑色短衫,你搞到哪裏去了?”


    “什麽黑色短衫?”許溫嵐皺了皺眉,“你以前穿過嗎?”


    許任文說:“回來後還沒穿,前幾天在衣櫥看見過,今天就不見了。”


    許溫嵐霎時有點懵,沒想到他的敏銳超過她的想象,也可能他們是從小到大的兄妹,他能感知到她偷偷摸摸的小動作。


    許任文聲音變得陰冷:“衣裳是你偷偷給他的?人也是你放的嗎?他現在躲在哪裏?”


    許溫嵐厲聲回答:“先前你不是跟胡飛擠一個房間嗎?你怎麽知道衣裳是什麽時候丟的,這話你應該問問他。”


    許任文繃緊著臉:“不用問他,他不會做的,這裏你嫌疑最大,你不會把他藏房間吧?”


    “那你可以進來搜啊,來搜搜看啊。”許溫嵐發怒的朝臥房一指。


    許任文怔了怔,露出錯愕的神色,像是被戳中什麽似的,默默地轉身離開。


    許溫嵐看他離開後,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反鎖房間走到衣櫃邊拉開推拉門:“哈哈,他走啦。”


    衣櫃的推拉門像是卡住了,怎麽拉都拉不開,猛地用力一拉,隻聽到轟的一聲,懸在上方的架子震翻盒子,內衣內褲倒了出來。


    兩條粉色內褲輕飄飄的落下,蓋在方奕暘寬闊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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