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都市的霓虹燈光照亮了整片夜空,繁華一片,紙醉金迷。


    今天是季禮,季少的十八歲生辰。季家辦了成人宴,他沒有回去,而是留在粟城參加“狐朋狗友”為他舉辦的派對。


    晚上七點三十分,季禮懶懶倚靠在“cool bar”二層可透視包廂的酒紅色沙發上,靜靜看著穿著大膽露肚臍裝的美女勁歌熱舞,一語不發。樓下的音響放著不入流的音樂,震耳欲聾,讓人心緒不寧。他正一手揉著睛明穴,就聽見旁邊傳來裴城的聲音:“不就是受個處分嗎?上次把林默那幫人打進醫院也沒見你臉色變過,怎麽了,那地中海是不給你小紅花啊還是要請家長?”


    聽這調侃性的話語,季禮將眼睛睜開些許,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而帶著些開玩笑的輕蔑。


    伸手去夠玻璃茶幾上的酒瓶,裴城卻搶先一步撈走:“跟你說話呢,你這人真沒禮貌。”


    說完,啟了瓶蓋,遞給他:“今天大夥給你慶生,別一張要死不死的臉。瞧,樓下那麽多美女。”


    旁邊一直看著不說話的聶俊崇笑道:“這小子每個月那幾天來了,別煩著他,小心他燥起來連你也打。”


    季禮接過酒瓶,側頭睨他,聶俊崇立刻閉嘴。


    抿了幾口啤酒,季禮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原本在樓下浪的其他人已經罵罵咧咧著回來。


    “臥槽,剛剛遇到十八中那群狗崽子了,撞了老子幾下,如果不是想著還背著兩個處分,老子他媽一拳就打過去了。”說話的叫陳東,個頭不高,體格也不壯,打起架來卻不要命,脾氣也爆。剛啐完一口,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你們是沒瞧見他們那個囂張樣兒!”


    裴城笑眯眯地湊過去給他順氣:“過幾天給套個麻袋摁在地上揍就好了,跟這些人一般見識做什麽?”


    “感情被挑釁的不是你!”不爽地抖開他放在自個兒肩膀上的蹄髈,陳東邊喝酒邊擠眉弄眼問,“怎麽樣,隔壁班幾個長得不錯的聽說今天是你生日趴,也都趕來了,穿得那叫一個火辣,帶不帶一個回去?畢竟都是能開房的年紀了。”


    這句話是對季禮說的。


    南高風氣一直是國內一眾私立高校中屬一屬二的好,學生成績排位也名列前茅,奈何一鍋粥裏總能出現那麽幾顆老鼠屎。很顯然,他們這些人就是壞了這一鍋粥的罪魁禍首,抽煙喝酒打架耍橫,除了作奸犯科什麽都幹。


    然而老鼠屎中也有一個例外的,就譬如季禮。


    季禮的家世背景極好,富二代中的老大,在學校都能橫著走的那種。但是這小子好好的混子不當,時不時還要走走好學生那條路子,成績差的時候年段前二十晃晃,好起來前三都能擠擠,讓他們這一眾不學習的望塵莫及。不過這樣的好處是,被訓的時候他能少挨兩句。


    況且人家腦子好用,想考差也難。記得上回季少來了興致,塗題塗了個零分出來,叫他那班主任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不過這也就算了,光衝著他那張麵皮,往他身上撲的女人不在少數,年紀小的有初中部的,年紀大的有混社會的,奈何他一個都瞧不上。想起這點,陳東調侃他:“該不會你現在還是個雛吧?”


    季禮不想搭理他,隻喝著酒沒有說話。


    今天說是給他慶生,其實也和平時泡吧無異,並沒有因為他的冷漠而壞了氣氛,照樣嗨成一片。


    一旁喝酒的喝酒,撩妹的撩妹。季禮心情不好,閑著無聊開始拿手機打遊戲。


    “幹他!幹他!這小二百五腿這麽短還瞎蹦躂。”裴城坐在一側,聽見遊戲音就湊過來圍觀,“吃一波兵線,對,三技能,好嘛!”


    自己打得好好的,突然旁邊出現一個人吵吵,季禮不耐煩地一腳踹過去,終於吐了一個字:“滾。”


    裴城早已習慣自己兄弟這性子,自然不會在意,反而幫他用眼色示意正要湊過來的妹子離遠點。隨即默了默,正經了神色,猜測著問:“因為出國的事?”


    季禮頭也沒抬,手上動作利落,鼻音裏淡淡“嗯”一聲。


    裴城了然。


    另外一頭還在鬧騰,其間還混進來不少外人,不過大多在門口那邊晃悠,季禮占著的這角落頭形成一道自然防護結界,敢輕易靠近的那多半就是些不怕死的。


    與此同時,樓下玩得正嗨的眾人旁,陳東暗戳戳地在跟另外一人密謀一件大事。


    “上次那混蛋見死不救,害我隻穿著條內褲就被人堵在了巷子裏,幸虧老子跑得快!就他道德模範,不近美色?”坐在高腳凳上,不屑地“嘁”聲,靠著手肘,將手中藥包往桌上一拍,“我就不信今天他破不了這個戒!”


    旁邊那人一臉疑惑:“東哥,這是……”


    “psychedelic。”陳東悄悄往樓上覷,暗笑,“好東西啊,藥性足得很,燥起來看見一隻母豬都想上。”


    對麵那人恍然,笑得見牙不見眼:“東哥,你好賤。”


    “這你奶奶的怎麽說話呢!”陳東一拳捶過去,“我也隻是想幫兄弟開開葷,整他隻是順便。”


    “那你不怕明天被季少打啊?”


    在整個南高,能打得過陳東的沒有幾個,腰間綁著一條跆拳道黑帶的季禮算是一個。之前十八中那群小兔崽子還很幽默得給季禮編了個段子:“惹了季禮,明天就給你辦祭禮。”


    “怕。”陳東誠懇道,“我已經準備好在醫院待一星期了,來探望的時候記得給哥帶果籃啊。”


    “燒香更實在吧?”


    “就你逼話多!”


    十分鍾後,陳東晃著高腳杯,慢慢悠悠上了樓,湊在季禮旁邊一臉賤笑:“剛剛在吧台給你點的,咱不興送禮這套,這就當兄弟給你的祝福,不喝不給麵兒。”


    季禮已經開了第三局,旁邊一直有人說話實在煩人,他微微蹙眉,隻抽空伸手一接,一飲而盡。


    陳東本還以為要勸酒,沒想到這麽快成功了,心裏歡呼雀躍,沒敢再招惹他,趕緊腳底抹油。外麵候著的是幾個隔壁班的女生,其中一個長得清純得很,他猜著季大少對妖豔型的不感興趣,應該是好這口,連忙招呼她進去。


    好嘞,有好戲看咯!


    裏邊,季禮拿下一個四殺,正看著隊友喊“666”,忽然感覺旁邊沙發往下陷了陷。


    女生害羞地打量不遠處那張冷峻的麵容,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你好,我叫江茗媛,上次走班坐在你旁邊的那個。”


    季禮在南高很有名,長得好看,家世好,打架厲害,成績也不像那幫混日子的一樣,雖然沒少因為鬧事被叫去教務處,但是也因為這樣,無形中收了一波崇拜強者的迷妹,許多人都在暗地裏叫他“級草”,而她江茗媛也憑著姣好的外貌和優雅的氣質成了別人口中的“級花”。


    默了三秒,見桌子另一對角的這人不理她,江茗媛皺了皺眉,卻還是道:“上次謝謝你幫我點酒精燈,聽說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我是來祝你生日快樂的。”


    而一旁的季禮虐殺完一個藍零亡後,接到一通電話。


    “阿禮嗎?沈筱那臭丫頭又跑去那種不正經的酒吧了,你快點去把她抓回來!”


    沈筱,季禮的表姐,性別女,性取向也為女,就是人們口中的“蕾絲”。


    不用問了,她又去ce bar。


    季禮飲下瓶子裏最後一口酒,起身,麵無表情地朝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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