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聲歎息。


    這段徘徊悱惻十多年的淒美故事,終於以張小超的死畫上了句號。


    隻可惜,直到張小超離去,他也不知道,那個曾經深愛的人呐,原來就在身旁!!


    就像我們的生命中,總有那麽多愛你的人,一直堅守在我們身邊,但是我們卻一直沒有發現。多看看身邊的人,也許幸福就在麵前!


    我突然又想到了顏蘇,不知道與顏蘇何時再能相見?


    故事落幕,竹筏也靠岸。


    陰陽兄弟固定好竹筏,溢澤扶著方教授,我背著昏迷的張夢雪,一行人走下竹筏。


    回過頭去的時候,發現黑寡婦並沒有跟上來,依然坐在竹筏上麵,抱著張小超的屍體不肯鬆手。


    “黑……黑嫂子……你不下來嗎?”在聽聞剛才的故事以後,溢澤轉換了對黑寡婦的稱呼,將她稱為“嫂子”,表示對黑寡婦的一種尊重。這樣一個為愛執著的女子,確實值得我們尊重。


    黑寡婦習慣性地撩了一下遮擋在額前的長發,淡淡笑了笑:“我不走了!我就在這裏陪著小超,挺好的!我們已經有整整十年沒這樣坐在一起了,我都快忘記抱著小超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說到這裏,黑寡婦低下頭去:“你們走吧!這裏環境不錯,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和小超了!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和小超分開!”


    “你真的……不打算離開嗎?”溢澤問。


    黑寡婦很堅定地點點頭:“不了!這裏無拘無束,無憂無慮,我剛剛告訴小超我很喜歡這裏,小超也同意了!”


    溢澤咬咬牙:“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們衝黑寡婦抱了抱拳,轉身離開,身後斷斷續續傳來黑寡婦的聲音:“從今往後,無論生老病死,都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你還記得那首詞嗎?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們走出數米,當我們再次回過頭去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張竹筏子,竟然起火了!


    毫無疑問,肯定是黑寡婦點燃了竹筏。


    火勢熊熊,很快就把竹筏給吞沒了。


    烈火中,仿佛能夠隱約看見兩個摟抱在一起的人影。


    廣袤的天地間,好像還回蕩著黑寡婦的聲音:“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多麽沉重的誓言,需要用生命去兌現!


    看著那熊熊的火光,有淚無聲的流下,世界上最動人的感情,就是你生我也生,你死我陪著你死,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會陪著你一起度過!


    最後,河麵上隻剩下一顆大火球,緩緩沉入水中熄滅了,冒起一縷青煙。


    祝福他們!


    祝福大舅和黑寡婦,也許他們在天堂,在下個輪回裏麵還能再相愛吧!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張夢雪不知什麽時候醒轉過來,拚命捶打著我的脊背。


    我趕緊放她下來,張夢雪著急地四下張望:“我爹呢?我爹呢?”


    我指了指河麵上嫋嫋升起的那縷青煙。


    張夢雪像是明白了什麽,靜默幾秒鍾,突然嬌軀一顫,雙膝一軟,徑直對著河麵跪了下來,雙手艱難地撐著地麵,從喉頭深處爆發出極其痛苦的嘶吼:“爹——爹——爹——”


    張夢雪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在密林上空飄蕩,喊得人心都碎了。


    那一聲聲“爹”就像鼓點般落在心頭,砸得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落淚。


    過了半晌,張夢雪哭得精疲力竭,終於停止了哭泣,她柔軟的像隻小貓,直接就倒在地上。


    我沒有辦法,隻好將她扶起來,可是她連站都站不穩了,我也隻能將她背著。


    回去的路上,我給張夢雪講了大舅和黑寡婦的故事,張夢雪之前昏過去了,沒有聽聞這個故事。當我講完這段淒楚迷離的愛情故事以後,張夢雪也是感動的熱淚盈眶:“沒想到黑寡婦和爹爹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往事!黑寡婦至情至義,真是世上少有的好女人啊!”


    一路風餐露宿,我們終於回到了白帝城。


    出發之前我們共有十三人,然而歸來的時候卻隻剩下六個人,我、溢澤、張夢雪、方小花,以及陰陽兄弟,隊伍折損過半,不僅損失了幾員大將,甚至連張家古樓的話事人張小超都陣亡了,這次的損失不得不說是非常的嚴重,張家幾乎遭到了十年來最沉重的一次打擊,群龍無首,元氣大傷。


    然而,令我們沒有想到的厄運還在後麵。


    當我們回到張家古樓的時候,張家古樓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恢宏壯觀的張家古樓,現今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隻留下殘垣斷壁,還有被火燒焦的房梁磚瓦,以及到處噴濺的血跡。


    我們怔怔地站在這片廢墟上麵,心中拔涼拔涼的。


    我不停地揉搓著眼睛,完全懷疑我們走錯地方了。


    在我的記憶中,張家古樓清雅寧靜、鳥語花香、帶著濃濃的古風。


    然而現在呢?


    放眼望去,一片死寂的荒蕪。


    前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張家古樓為何竟發生如此巨變?


    張小超死了,苦心經營十年的張家古樓被毀了,這到底是要鬧哪樣?這他媽到底是要鬧哪樣?


    我們無助地站在漆黑的廢墟上麵,夕陽的餘暉拉長我們的背影,顯得渺小而孤單。


    我記得我睜眼醒來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殘陽的餘暉落在古樸的建築上麵,在石頭牆上投下斑駁的陰影,真是比畫卷還要絕美的風景。但是現在,這幅美麗的風景畫卻被人毀掉了,變成一大堆碎瓦廢礫,以及黑乎乎的焦炭。


    傍晚的風仿佛從胸膛裏穿過,整顆心空落落的,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感覺。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張夢雪站在廢墟上麵茫然四顧,眼淚刷刷的往下流,然後她咚的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死死抓著燒黑的磚瓦,捏得咯咯作響,仰脖長嘶,長發飛舞:“老天爺!你說!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啊……嗚嗚嗚……”


    我已經麻木的沒有了眼淚,我就像木頭樁子一樣的杵在那裏,一顆心呼嘯著沉入了看不見的黑暗。


    原本以為,張家古樓是我們最後的依靠,然而殘酷的現實毫不留情地摧毀了我們最後的希望,我們現在連家都沒有了,大舅苦心經營十年的張家古樓也宣告解散,日後我們該何去何從?誰能告訴我答案?


    “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一個蒼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夕陽的餘暉中,陸續有十多條人影出現在廢墟上麵,這些人都是張家的仆人,他們就像經曆了什麽災難,渾身血跡斑斑,衣衫襤褸。


    張夢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神冰冷如刀:“告訴我,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那些人絮絮叨叨的訴說中,我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在我們走後的第三天,九流派趁著張家古樓話事人不在,後方空虛,組織一支精銳兵馬突襲了張家古樓。一場血戰,張家古樓終究不敵,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溢澤咬著牙關道:“九流派的人怎麽會找到這裏的?而且時間點切合的那麽好,我們前腳剛剛離開,他們後腳就來突襲大本營,這招真夠陰毒的!”


    我歎了口氣:“應該是蔡豐源給九流派通風報信吧!”


    張夢雪抹了把眼淚:“爹爹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沒想到最後身邊竟然出了蔡豐源這樣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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