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因得知ein與zwei的下落而趕來日本的賽司來說,他無比關心的就是那兩人能對自己的研究起到什麽作用。


    通過ein的研究,賽司確立了用來培養完美士兵的洗腦、調教程序。如今,賽司正致力於通過更高效率地實施這種程序來培養少女們。他很想知道,這種“量產型”的新型少女們與曾經創造出壓倒性戰果的ein和zwei相比,究竟占有多大優勢。


    在體力等數值方麵,她們的性能記錄已經能夠和那兩人匹敵。但是,有種東西是無法僅僅通過數據來比較的,那就是“經驗”。對於賽司來說,如何讓她們積累這種“經驗”是一件非常頭痛的事情。


    inferno幾乎已經控製了整個美國,他們已經很少像以前那樣向敵對組織中派遣殺手。類似克勞蒂婭的叛亂及洛杉磯港口的大混戰等情況已經不會再次發生了。


    對於一直研究如何培養最強士兵的賽司來說,這種情況可不大有趣。因為如果沒有戰鬥的話,無論研究出多麽優秀的士兵,都無法得到證明。不管說什麽,都隻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


    就在這種背景下,梧桐組提出了支援請求,同時,賽司還發現了ein和zwei的下落。賽司認為這是一個天賜良機,便帶領在這兩年間組織的心腹親衛隊“zahlenschwestern”(注:德語,數字姐妹),與莉茲一起來到了日本。


    總共有6名少女。


    “vier”、“funf”、“sechs”、“sieben”、“acht”、“neun”(注:依次為德語的4、5、6、7、8、9)。


    她們全都是年幼可愛的十多歲少女,但她們的戰鬥力卻足以匹敵精銳的特種部隊,賽司對此很有自信。


    她們沒有恐懼,不懂慈悲,隻是傳遞死亡的機械人偶,如同忠實的獵犬一般。這正是賽司所追求的終極士兵。


    當ein和zwei被drei追趕得走投無路而發動反擊時……他們就會和賽司親手創作的作品上演夢幻般的對決。


    ein是練習,zwei是實驗——他們與賽司的理想作品——親衛隊的少女們之間究竟會上演怎樣的戰鬥呢?一想到這裏,賽司就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


    但是,這裏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ein和zwei目前的戰鬥能力。如果他們還是在inferno時那種冷酷無情的殺手就好了。如果與這種家夥進行戰鬥的話,“zahlenschwestern”的成員肯定會有所死傷,但活下來的少女就能達到更高的高度。既然是性能上的較量,從數字邏輯角度來講,己方是不可能敗北的。


    問題在於——他們在日本過著這種懶洋洋的生活,性能是否有所下降呢?如果是這樣,那這次到日本來就變得毫無意義了。如果以萎靡不振的人為對手,她們是得不到任何“經驗”的。


    為了弄清這唯一的懸念,賽司決定對ein和zwei的實力展開調查。


    賽司讓zahlenschwestern的成員們對ein、zwei、drei、莉茲、梧桐組分別進行了確認。這些人都是賽司準備好的棋盤上的彩色棋子,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安排他們如何行動。


    一名少女出現在製定出這種策略的賽司身旁。她一頭短發,身材比ein略微高大一些。她無聲地跪在賽司麵前,仿佛不想驚動他。


    “是vier啊,情況如何?”


    “ein和zwei目前已經分開行動。ein正在向北移動中,zwei正像平常一樣上課。”


    “是嗎……ein是去尋找逃亡路線了,她的動作還是那麽迅速。既然這樣,她也許要在明天或後天才能回來,在此之前不要行動……”


    賽司這番話好象名沒有對跪在麵前的vier說,而是在自言自語般地分析狀況。在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繼續向vier問道:


    “你認為那兩個人如何?他們是值得與之一戰的士兵嗎?”


    “當ein與drei接觸的時候,我親眼見到她拔槍的過程。雖然僅憑這一點並不能夠準確地下結論,但我認為她的動作並不慢。特別是她的殺氣,是我們目前所無法企及的。”


    “zwei如何?我還是對那個男人更感興趣一些。”


    “對於zwei,我無法做出任何判斷。也許因為對手是drei,所以我從他身上感覺不到ein那麽強烈的殺氣。”


    “是嗎……看來還是需要進行測試的。”


    賽司輕聲嘀咕著,臉上的表情猶如一個看見了新玩具的孩子般興奮。


    “我讓梧桐組來對付ein和zwei吧,這樣一來應該就能判斷他們二人目前的戰鬥能力。你去召集他成員,在確定作戰計劃後立即行動。”


    “明白……”


    受賽司操控的毫無感情的人偶……vier便是這些人偶中的一個,她離開房間,將賽司的意思傳達給其他成員。


    “mr.誌賀,我掌握了一條情報,你肯定會感興趣的。”


    賽司在電話中說有秘密的事商量,便將誌賀叫了出來,然後老老實實地對誌賀說道:


    “我發現了被稱為phantom的一男一女的下落,正是他們殺害了你的哥哥mr.梧桐。”


    “你說什麽!?”


    誌賀平時都會保持冷靜的表情,但此刻,他的臉已經變得通紅無比。對於誌賀來說,正是曾經的phantom殺害了他唯一敬仰的哥哥,這是血海深仇。自己現在這個新首領的位置本來應該是梧桐大輔的,可哥哥他卻慘死在遙遠的異國他鄉,自己成了他的接班人。


    但是對誌賀來說,那並不是他所期望的地位。不能和仰慕的大輔在一起的未來,對於誌賀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或者說,誌賀之所以心甘情願地坐到這個位子上,全是為了繼承賭上一切,一心想要擴大梧桐組的大輔的意願。


    當抱有如此想法的誌賀突然聽到仇敵名字的時候,當然冷靜不下來。


    “在哪兒!!那些家夥在哪兒!!”


    為了避開極力爭辯的誌賀,賽司開口道:


    “請冷靜一下。mr.誌賀。”


    “我能冷靜得下來嗎!!”


    賽司繼續說道:


    “首先按照順序說明一下吧。我們發現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賽司強製地拉回話題。誌賀也恢複了少許冷靜,靜靜地聽下去。


    “其中一個少年是原inferno女幹部克勞蒂婭的保鏢。”


    “我知道那家夥。之前見過幾次。”


    “還有一個少女,她是那個男人之前的phantom。我以前在日本的時候在我身邊的孩子,見過她嗎?”


    “那個小丫頭……本來是你的部下吧?她為什麽會跟那家夥一起行動!!”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管怎麽說,人類總是不能按照科學家的思想行動……”


    “少羅嗦!!”


    誌賀並沒有理會賽司的玩笑話,插嘴道。


    “那麽我們繼續……現在還無法確定在洛杉磯港口殺害mr.梧桐的犯人。因為港口當時處於一片亂戰狀態。”


    “你想說什麽……”


    “也就是說,直接導致mr.梧桐死亡的或許不是phantom。”


    “那是什麽?那些家夥不是敵人就放過他們吧,你很想這麽說吧?”


    誌賀的表情再次變得怒氣衝衝。事到如今,怒氣已經消退不下去了吧。


    “不好意思,我想說的是,你就打算根據這種尚未得到證實的情報去找phantom報仇嗎?”


    “就是他們殺


    死了我的哥哥!!如果有人要阻撓我的話,即使是你我也不會放過。”


    “不不,我已經充分明白mr誌賀的心情了。如果你已決意如此的話,我會將我所知道的情報都告訴你。”


    “他們現在躲在哪裏?”


    “準確來說,我並不知道他們藏身的地點。不過,我知道他們正準備離開日本,我還掌握了他們逃走時要利用的港口、船隻和日期時間等情報。”


    “算了,你先把情報告訴我吧,然後我召集人馬,將他們幹掉。”


    “你要不要借用我們的戰鬥力量?”


    “不用,我們梧桐組會對付他們的,如果你多管閑事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你的性命。”


    “我明白了,那就讓我見識一下mr.誌賀的手段吧。如果你們成功地幹掉他們的話,請一定轉告我一聲,mr.麥格沃伊肯定也會感到很高興的。”


    這些情報自然都是賽司編造出來的謊言,一切都是為了掌握自己創造的zahlenschwestern的實力而製定的計策……所有人都隻是棋盤上的棋子。這個擁有惡魔頭腦的男人甚至利用了誌賀對梧桐的敬仰之情,令他也一步步變成了自己的棋子。


    就在賽司煽動梧桐組的同時,賽司的使者也開始同艾倫和玲二進行接觸。


    艾倫在小樽確定好國外逃亡的相關事宜後,便返回了距離倉學園最近的倉車站。夕陽已經西沉,電車和車站裏到處都是放學回家的學生與希望盡早歸家的上班族。艾倫分開人群,走下電車,向檢票口走去,準備立刻回到玲二身邊。


    艾倫覺得事情正在朝自己預期的方向順利發展。雖然還不能說絕對安全,但隻要在約定的日子裏趕到指定地點,就能夠離開日本了。


    剩下的問題隻有糾纏玲二的金發少女和賽司了。即使對方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己方的行動,也不可能調查出我們什麽時候離開日本。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隻要保持同步行動,就應該能夠擺脫追兵,逃到國外。


    這就是艾倫的打算。


    接下來隻需要與玲二會合,然後等待預期時間的到來。


    艾倫突然在意起玲二來,因為自從昨天發生凱爾那件事以來,艾倫已經有整整一天多沒有見到他了。自逃離美國之後,艾倫還從來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


    (玲二是否平安無事呢?)


    艾倫非常了解玲二的強大,但一個人總是會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如今並不能保證玲二平安無事。想到這裏,艾倫突然產生一種逐漸高漲的焦躁感,她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就在艾倫快步走向從候車室通往檢票處的台階時——


    (ein,你能聽見嗎……ein。)


    一個略顯恐怖的女性聲音清楚地傳入艾倫耳中,但周圍的其他人好象都沒有聽見。


    艾倫並沒有走下台階,而是站在原地。接著,她緩緩邁出腳步,在台階旁邊站住,用幾乎同樣的語調向不知從何處發來的聲音回答道。


    (你是誰?找我有什麽事?)


    本來,既然對方稱呼自己為“ein”,那就可以輕易猜測出對方是什麽人。


    (我隻是來告訴你一件事,zwei在我們手上。)


    聽了對方的話,艾倫感到全身不寒而栗。她強行控製住內心的不安,表情毫不變化地等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想讓zwei平安無事回去的話,就去我現在告訴你的地方。)


    對方話音剛落,一個罐子便滾落到艾倫腳下,上麵嵌了一張紙條。


    艾倫脖子一動不動,隻用視線向左右瞄了瞄,然後撿起了腳下的紙條。


    她小心地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時間和地點。


    (這明顯是……陷阱……)


    艾倫瞬間做出判斷。她馬上掏出手機撥打電話,但果然聯係不上玲二。不過,即使是陷阱也不得不去,因為自己是為玲二而活的。自己懷中藏有一把手槍,兩把大型匕首。不知道憑這些武器是否能夠救出玲二,但艾倫已經下定決心。


    隨著車站內響起廣播聲,開往東京的電車緩緩駛進候車室。艾倫乘上這輛剛剛到站的電車,準備前往對方指定的地點。


    放學鈴聲響起,我的心裏充滿了安心的感覺。


    (看來今天可以安全地從學校回家了……)


    置身於不知inferno何時會發動攻擊的緊張感中,卻像平時一樣上課,這在精神上來說是非常辛苦的。公寓裏自然也不安全,但無論哪裏都比容易被狙擊的教室來得放心。


    (快點回公寓吧,艾倫今晚也回來的。)


    艾倫出去已經快一整天了。自我們從inferno逃離以來,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麽長時間。


    因此我有些擔心。當我們第一次打算逃離inferno時,艾倫被賽司、我則被克勞蒂婭分別捉了回去。


    日本的監視網肯定不會比美國更厲害吧?但我也無法樂觀起來。既然梧桐組已經加盟inferno,就無法保證在日本時的安全。


    到了放學時間,學生們都準備回家了,還有些學生要去參加俱樂部裏的活動,所以教室內一片嘈雜。我分開混亂的學生走出教室,來到走廊裏。


    “請問你是吾妻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迅速轉過身去。


    “是的,你有什麽事嗎?”


    對方是一個陌生的女學生,扭扭捏捏地望著我。


    適中的長發,藍色的瞳孔。她的長相怎麽看都不像一個日本人,正當我產生懷疑的時候,她的下一步行動打斷了我的思考。


    “請你看看這個。”


    “啊?”


    “請在我離開後看,否則我會感到很難為情的。”


    說完,女學生便轉過身去,快步離開。


    (難道又是情書之類的東西……)


    我拿著她交給我的信,一時呆住了。前幾天已經有美緒向我告白了,怎麽現在又會出現這種事?


    這對普通的學生來說,是最夢寐以求的甜蜜戀愛體驗,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隻能成為沉重的負擔。


    不過,我仔細地觀察了信的外觀,感到一陣納悶。那個女學生交給我的是一個素色的最便宜的信封。我懷著一絲不安,取出了信封裏麵的信紙。打開信紙後,隻見上麵寫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內容。


    “艾倫在我們手上,你在22點到有明港來。”


    我不假思索地向女學生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但已經來不及了,剛才那名女學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應該是inferno的一員吧……)


    真是鬱悶。學園裏有很多歸國子女,所以出現像外國人的女學生並不稀奇。但我的大意還是毫無爭議的事實。賽司和凱爾出現在我們眼前,他們已經闖入了我們藏身的世界。從那時開始,就不難想象我們早已受到了監視。


    按照計劃,艾倫現在應該正在回家的路上。對方肯定是在等待我們分開的時候下手。


    我將手伸入書包中,但不知何時,手機已經被人偷走了。


    冷汗從我的額頭上簌簌而下。


    (不,還有機會。)


    對方一直在監視我們,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既然如此,他們就可以在任何時候出手殺死我們,但他們並沒有那樣做,這隻能說明他們還有其他企圖。


    原本隻有凱爾是一心想要殺死我們的,但在坡道那裏卻並沒有下手……不管怎樣,我都不得不去。即使是陷阱,我也不得不到對方的指定場所去。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與凱爾共同生活的閣樓被熊熊烈焰吞噬的畫麵。


    那次所品嚐到


    的失落感……我已經不想再失去重要的女人了。即使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想第二次品嚐到那種感覺。


    距離對方指定的時刻還有一些時間,準備好裝備再去也不遲。隻要艾倫沒有被殺死,就還有機會。我抑製著自己的憤怒,向公寓走去。


    ——有明港。現在已經過了21點了。在每夜的這個時間,有明港就幾乎看不到人。不過,今天的情況完全不同。有幾十名一看就不是正經人的家夥在到處走動,他們是梧桐組的人。誌賀從賽司那裏得到消息,說兩個phantom要搭乘今夜的貨船逃亡到國外,他便組織起一幫不怕死的年輕組員。


    一共有20人,所有人都全副武裝。有些人手裏拿著槍,有些人則攜帶著日本刀。


    他們的使命隻有一個,那就是為死去的梧桐大輔報仇。通過從賽司那裏得到的照片,所有人都記住了兩名phantom的相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一直等待對方的出現。


    “大哥,所有人準備完畢,目標還沒有出現嗎?”


    “不要如此著急,對方的身份決定他們不會明目張膽地前來,我們要一直等到他們出現為止。”


    此刻,已經趕到現場的艾倫正在遠遠地觀察著等在港口的這些人。不過,艾倫感到十分為難。她自然已經極其慎重地對港口進行了觀察,但敵人的布陣十分奇怪。在前往有明港的途中,艾倫還認定這裏肯定會設有陷阱,但這裏不僅沒有任何陷阱的痕跡,甚至完全看不出對方手中持有人質。


    所以,艾倫做出了一個判斷——玲二並不在對方手上。可是,由於無法與玲二取得聯係,所以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裏。在經過無數次的觀察後,艾倫開始向其他地方移動。


    (奇怪……)


    我對敵人的情況進行了觀察,看不出賽司在這裏,這裏隻有些黑社會,而且布陣簡直就是外行。


    此時,我注意到了一個人影。那個奇怪的人影與自己一樣躲藏在暗處,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我更加屏息靜氣的向那個人影接近過去。不過,對方好象也已經察覺到我的氣息,迅速地離開了原位。我從懷中掏出匕首,搶在目標行動前來到了對方身前。


    兩個人都想搶先對方一步下手,穿過層層集裝箱,出現在對方麵前的竟然是熟悉的麵孔。


    “艾倫!!”


    “玲二!!”


    我們二人確認了對方之後,再次匿身於黑暗中,冷靜地互相確認事情的經過。


    “你沒被他們捉住嗎?”


    “我還想問你呢。”


    ——看來我們都以為對方被捉,所以才開始行動。


    “那些家夥是梧桐組的人。”


    “應該沒錯。”


    “隻有一個認識的人——誌賀透,他是梧桐大輔的左膀右臂。”


    我對這個名字還有印象。在inferno的時候,我曾和克勞蒂婭一起多次見過這個家夥。


    “原來如此,他們是想為梧桐大輔報仇。可是,賽司知道我們的住處,如果想殺死我們的話,他們隨時都能下手,為什麽要如此麻煩呢……!?”


    “賽司想讓我們和梧桐組交手。”


    “說得不錯。”


    不知從何處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入我們二人耳中,簡直就像幽靈的聲音。


    我們立刻背靠背,分別向相反的方向觀察,打算找出說話的人。


    “請你們就這樣不要動,聽我說……”


    對方的聲音很安靜,仿佛隻有我們能夠聽見。


    “你們能不能和港口裏的那些家夥交手?”


    她果然想讓我們和梧桐組交手。對方究竟是何居心?


    “我拒絕,因為沒有理由讓我們那樣做。”


    在拒絕對方的同時,我移動目光,打算找出對方所在的位置。可是,由於聲音在黑暗與集裝箱間回響,所以無法捕捉到對方的正確位置。艾倫也是如此。不管怎麽說,既然艾倫沒有被對方捉住,那就沒必要以身犯險了。


    “隻要有理由就可以了……對吧?”


    聽了對方的話,我感到一陣戰栗。


    “如果你們不與他們交手的話,你們的同學就會死。久保田和藤枝……”


    (!)


    “你能拋棄那些少女們嗎?”


    (混蛋,原來所謂的人質竟然是她們。)


    如果賽司動起真格的來,即使是學生和老師他也不會放過的。


    “如果你們不與梧桐組交手的話,我就把你們的住所告訴他們。”


    那樣的話可糟了。雖然對方每個人都不怎麽厲害,但如果這麽多的人一起猛攻的話,我們恐怕也無法全身而退。


    黑暗中的她的每一句話仿佛都看穿了我的心思,看來她很喜歡做這種惡作劇。


    “你能保證收約嗎?”


    雖然我知道這樣問沒用,但出於慎重考慮,還是向對方詢問道。


    “你們隻能相信我。”


    “明白了……”


    “你們隻要專心戰鬥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來收拾。好了,祝你們戰鬥愉快。”


    話音剛落,那個聲音便消失了,仿佛與黑暗同化一樣,那個奇妙的氣息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真的要按她說的做嗎?玲二……”


    “嗯……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我們不按她所說的去做的話,藤枝和早苗肯定會被殺死。”


    我希望盡量不讓毫無關係的人卷入我們的事。雖然我們很不情願,但也隻能答應對方的要求。


    兩個人影在黑暗中向目標接近。我們已經確認了敵人的存在,但敵人還沒有注意到我們。僅從這一點上來說,對我們就十分有利。


    我們登上集裝箱,觀察敵人的部隊,可以看到敵人分為5、6人一組和2、3人一組。根據艾倫的調查,敵人共有21人。看來不在這裏的人肯定正在港口內進行偵察。


    我們應該分別行動,由一個人攻擊眼前的敵人,另一個人去攻擊正在偵察的部隊。這種戰鬥方式也許是最好的……


    “港口裏的人就交給我吧,這裏的家夥由你負責。”


    仿佛已經看出了我的想法,艾倫提出了作戰方案並準備付諸實施。看到她打算離開這裏,我立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行嗎?”


    艾倫的確說過將港口裏的人交給她,但那終究是殺人舉動。現在的艾倫還能殺人嗎?我很擔心這一點。


    “為了保護玲二,我會讓我的雙手再度染滿鮮血,因為那是我生存的意義……”


    艾倫幹脆地說道。可是,我卻仿佛看到艾倫的神情變得黯淡下來,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你呢?你還行嗎?”


    聽了艾倫的反問,我呆住了。


    是啊,為了脫離當前的窘境,我自己也不得不讓雙手再次染滿鮮血。


    自從來到日本,自己就再也沒有聞到過鮮血與硝煙的氣息,但如今要再次經曆這些場景。如果沒有認識到這一點,自己根本無法殺人。自己現在真的還能殺人嗎……


    我感到身上流下冷汗,勉強答道:


    “我會開槍的……不開槍就無法繼續活下去,所以我隻能開槍……”


    “是嗎……”


    聽到我的話,艾倫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輕輕拂開我的手,轉身離去。


    現在可不是煩惱的時候。我們應該互相信任,共同行動,因為這是我和艾倫的唯一選擇。


    在距離艾倫較遠的位置,我再次向敵人的大部隊接近過去。因為在剛才的位置,我用現在的這把槍可能無法殺死敵人。雖然這樣做有些危險,但我需要


    來到能夠穩妥地殺死敵人的位置。


    我躲在集裝箱後麵,在不被敵人發現的前提下緩慢移動,逐漸縮短著與敵人之間的距離。最後,我來到了距離敵人僅有30米的地方。在這個位置,隻要偶適當的時機,我可以將眼前的十多個敵人全部殺死。而且,我現在完全匿身於黑暗之中,敵人應該看不到我。


    我慢慢地舉起槍,確定目標。正在這時,我感到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手在顫抖……你就這麽害怕殺人嗎?)


    我打算做出覺悟,但自己的身體卻老老實實地表現出反對的反應。


    (快做出覺悟!!如果不殺死敵人的話,自己就會被殺死!!)


    我用左手緊緊攥住握槍的右手手腕,心中發出一聲仿佛在對槍質問的怒喝。接著,剛才顫抖不已的手恢複了平靜。


    (現在……可以開槍了……)


    我再次舉起槍,確認著準星對麵的敵人,右手的食指扣動了扳機。


    砰!!


    隨著一聲槍響,那個高大男人應聲而倒。見此情形,目標周圍的人都開始害怕起來。


    與此同時,我的心頭卻壓上了一個無形的重負。


    狂湧不止的汗水、慌亂急促的呼吸、加快速度的心跳。


    (給我堅強起來啊!!不要被軟弱控製!!)


    我再次對自己的內心怒吼起來,重新恢複了平靜。


    苦惱最終令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沒想到我和艾倫是一樣的。


    (在這場戰爭結束前,我要重新做回phantom。)


    根據經驗,我可以猜出在第一個目標倒下以後,周圍的人會做出怎樣的舉動。雖然梧桐組的人都不是外行,但看到同伴突然中槍,也會陷入一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驚恐狀態。


    不出所料,看到第一個目標倒下,周圍的絕大多數人都對這突然的狙擊感到不知所措,全都呆立在當場。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絕佳時機。站在原地不動的話,我就更加容易瞄準了。


    砰!!砰!!砰!!


    隨著我的連射,又有三個人倒在地上,變成了死屍。直到此時,其他人才終於意識到有人躲在暗處,他們慌忙地開始跑動起來。不過,我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走。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又有新的屍體倒在地上。與此同時,我開始移動。其他人應該會逃到右側的集裝箱後麵。在繼續追殺他們之前,我還不能尋找下一個目標。做出這樣的判斷後,我便開始追擊。必須對艾倫做出支援,不能讓他們跑到艾倫那邊。


    艾倫與玲二分開後,便一直屏息靜氣地移動著,她這樣做是為了找到不在剛才那個地方的其他人。看起來沒有任何增援,所以敵人的人數並無增加。如此一來,艾倫便預測出周圍大概有8個人。


    艾倫暫時在港口周圍巡視了一會兒,確認有三組人員脫離了大部隊。將這些人分別擊殺,不能讓他們跑到正在對付敵人大部隊的玲二那裏去——這就是艾倫現在的任務。


    艾倫看著距離大部隊最近的別動隊,搶先躲藏在集裝箱後麵。接著,她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


    對於艾倫來說,她也很久沒有經曆過這種實戰了。而且,自從與玲二一起逃離美國後,她便再也沒有傷害過別人。如此長的空白其令艾倫現在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艾倫閉上眼睛,想著玲二的話,打算借此趕走緊張。


    (你行嗎?)


    緊張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弱。


    (說真的,也許不是那麽輕鬆……沒想到自己在開槍前竟然會變得如此緊張……)


    可是,如果在這裏猶豫不決的話,就會給玲二帶來危險。為了驅走重重壓在心頭的緊張,艾倫開始在心裏默默祈禱起來。


    (神啊,請原諒我,為了保護玲二,我要重新變回ein了……)


    在念出ein這個名字的一瞬間,艾倫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此前一直表現出焦躁的瞳孔裏失去了那種神情,一直劇烈跳動的心髒也變得平穩下來。艾倫身上所有的氣息都已消失,仿佛與黑暗同化了一般,她靜靜地等待獵物的接近。她手中握著從懷裏掏出的一把匕首,黑色的刀刃毫不反光,靜靜地融入到周圍的夜色中。


    有兩個男人正要從艾倫藏身的集裝箱後通過。艾倫等待著攻擊的時機。就在那兩個男人通過自己所在位置的一瞬間……


    砰!!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槍響。


    開始了!


    “什麽?槍聲?在哪裏?”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槍聲,那兩個男人開始注意四周的環境。他們互相離開一段距離,對周圍進行巡查,而其中一人正向艾倫藏身的地方接近,他神情不安地左顧右盼。不幸的是,他正好背對著艾倫,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艾倫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後走過去,從後麵捂住了那個男人的嘴,將匕首刺入他的延髓。


    伴隨著“噗”的一聲,匕首插入體內。艾倫拖著那個男人一動不動的身體,藏在了集裝箱後麵。拔出匕首後,噴出的鮮血濺上了艾倫的臉頰。可是,艾倫的表情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她的意識已經對準了下一個目標。


    “喂!!和田!!你在哪兒!!快回答我!!”


    剛剛死去的男人的同夥高聲叫著,他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恐懼。艾倫繞到那個男人身後,從集裝箱旁邊鑽了出來。


    “你在哪兒!!快回答我!!”


    那個男人繼續拚命招呼著自己的同夥,而艾倫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接著,她再次等待那個男人露出破綻。


    (那是什麽?)


    那個男人繼續走動著尋找自己的同夥,突然,他發現地上躺著什麽東西,便端起槍小心地走了過去。


    “和、和田!!混蛋……什麽時候死的……”


    那具屍體正是剛才被艾倫殺死的男人。眼前的這個男人則垂下槍口,一路小跑地向屍體奔去。艾倫趁機從背後發動偷襲。她這次並沒有捂住對手的嘴,而是直接用打刺向男人的脖子。


    “哇啊!!”


    那個男人受到致命的一擊,發出垂死的慘叫,隨後便倒在了自己同夥的屍體上。艾倫一邊望著他,一邊拔出了刀子。在確認男人已經一動不動之後,艾倫快速離開原地,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槍聲幾度響起。當誌賀透意識到槍聲結束了的時候,剛才在周圍的弟兄已經全部倒下。誌賀來到有明港原本是為了替哥哥梧桐大輔報仇,卻沒想到突然受到攻擊,一時間不禁愕然呆立。


    (這裏應該有20個部下的,所有人都經驗豐富,全副武裝,可是……)


    “在哪兒!!在哪兒!!給我出來!!”


    在誌賀透整理好思緒之前,一個部下放聲怒吼道,這是他無法忍受恐懼的表現。


    “混蛋!!給我出來!!”


    砰!!


    槍聲在一瞬間再次響起,那名部下立刻倒在了地上。


    有人在狙擊——現在的誌賀能夠做出的判斷也僅此而已。他不知道是什麽人在狙擊自己的隊伍。不過,兩名原phantom的身手竟然如此厲害,倒是遠遠超出了誌賀的想象。


    (難道太小看他們了?)


    誌賀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持有能夠對己方進行狙擊的裝備。自己的同夥已經因此全軍覆沒,而且對方借助黑暗掩護的技巧也十分出色,碰上這樣的對手……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不但無法報仇,反倒會被對方全殲!)


    但是,絕對不能就這樣臨陣脫逃。即使我被子彈打中,也要親手殺了


    那個家夥,否則就無顏麵對死去的梧桐大輔。


    誌賀下定決心,開始移動起來。他彎下身子,盡量不讓光亮照到自己。不過,他小心翼翼的舉動還是被玲二看到了。


    我一邊躲藏在集裝箱後麵,一邊向誌賀藏身的地方接近。周圍其他人已經全軍覆沒,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殺死誌賀,然後趕去掩護艾倫。


    為了找到誌賀的正確位置,我停止移動,聚精會神,連輕微的聲音和身影的移動都不放過。然後,我便注意到有一個人影正打算從集裝箱旁邊穿過。我想那並非艾倫,但又無法完全確定。為了確認對方是敵是友,我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個人影之後。


    從暗處再次走出一個人影,借助月光照射,我清楚地認出那人正是誌賀透。雖然他隱藏在集裝箱後麵,但我已經知道了他的位置。我謹慎地開始移動,盡量不被他發現,同時尋找能夠對他進行狙擊的位置。


    (有了……)


    我屏息靜氣,發現誌賀正在集裝箱後麵向四周觀察。看來他也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而是會繼續移動。


    (讓他再換一個地方就麻煩了。)


    我決定就在這裏狙擊誌賀。這裏射程足夠,而且誌賀此刻處於靜止狀態,這絕對是非常好的狙擊目標。我緩緩地架好了槍。


    砰!!砰!!


    一發、兩發。子彈擊中了誌賀的身體,他雖然受到了子彈的衝擊卻並未倒下,而是轉過身,向我所在的地方望了過來。


    見此情形,我仍舊端著槍,向前踏出一步。


    誌賀凝聚最後的力氣,打算用槍瞄準我。


    “你、你……”


    “不好意思。”


    砰!!砰!!


    槍聲再次響起,也宣告了這場戰鬥的結束。


    “不好意思,我還不能死。”


    我站在稍遠的地方俯視著誌賀,突然察覺到一股氣息正在向我接近,連忙舉起了槍。


    “都結束了……”


    艾倫渾身是血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放下槍,一種戰鬥結束的真切感在我心中湧起。


    “你沒受傷吧……?太好了……”


    “港口裏的梧桐組已經全軍覆沒了,包括躺在這裏的家夥一共21人。”


    “是嗎……”


    如此一來,也不用擔心梧桐組的追殺了。不過,追殺我們的可不止梧桐組,還有凱爾和賽司。這場戰亂還沒有完全結束。


    “雖然他們說會信守諾言,但不知道他們會如何行動,我們離開的時候還是小心為是。”


    “是啊……”


    有明港變成了一場死鬥的舞台,到處散落著梧桐組年輕組員們慘不忍睹的屍體。


    率領這些組員們的誌賀也被幾發子彈擊中,如今正仰麵躺在地上,處於瀕死狀態。


    想到如此悲慘的結局,誌賀感到自己萬死難贖。


    正在誌賀咬牙切齒悔恨不已之際,突然,有人在他腳邊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專家與外行的戰鬥力差距是無法僅靠人數來彌補的。”


    吉塞普……誌賀在心中暗自念道。這家夥一直躲在某處觀看了整個過程嗎?


    “不過,我確實感到有些意外,你的舉動還真是不錯。”


    “你……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嗎?”


    誌賀嘴角流著血,呻吟般地說道。他的臉上已經毫無生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希望與那兩個人戰鬥的不是別人,正是mr.誌賀你自己,我隻不過是滿足了你的願望而已。”


    “你真會打如意算盤啊……”


    “我就當你是誇獎我吧。請你放心,我會派我的私人部隊收拾殘局的。”


    麵對語氣冷靜的賽司,誌賀連辱罵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這種情況下……誌賀總是會想到那個不斷改變自己命運、簡直就像在享受危險帶來的樂趣的梧桐大輔的口頭禪——


    (“於鼎盛時謝幕”……)


    也許一輩子都無法理解。如今的誌賀完全無法像大輔那樣露出無畏的笑容。


    (我害怕……恐懼。我現在就要去你那裏了,大哥。)


    imiuzismg(烏茲smg)


    由將一半gnp(注:國民生產總值)投入到軍事費用中的超戰鬥國家以色列所開發,是戰後的現代衝鋒槍的傑作。即使在沙塵滿天的沙漠中動作也毫不遜色。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中東戰爭不間斷爆發,多數烏茲亦被投入其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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