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破寧靜的哀嚎聲響徹了草原。


    在此同時,一名女性型的pc被刮飛到半空中,她的臉上浮現出絕望的表情,整個人以回旋的方式向下墜落。


    啊啊


    她的臉部撞上地麵,口中發出呻吟,身體像隻被捕獲的魚兒般彎曲,痛苦地翻滾著。


    太無趣了,七星,我現在感到很無趣呢。


    波爾多將布滿棘刺的刀劍扛在肩上,用冷冷的目光望著倒臥在地上的雙劍士七星。蔥丸和格林則像跟屁蟲一樣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你也稍微抵抗一下吧!


    波爾多大搖大擺地走近七星的身邊,然後以踢足球的方式用力踢向了她的側腹。


    呃啊!


    七星捂住腹部,卷起身體痛苦地喘著氣。


    大姊,踢得太過火的話會死人的哦!


    說得也是,那麽就拿點回複藥來治療她吧!


    就這麽辦。


    正當蔥丸要展開行動的時候。


    波爾多的目光突然注意到在遠方移動的一個身影。


    (那是)


    波爾多眯起眼睛,凝視著前方。


    那裏有一個身體以不規則方式擺動,如幽靈般晃來晃去的pc身影。


    服裝的鮮豔顏色是令人聯想到大海的藍色,還有一頭隨風飄逸的黑發--


    波爾多記得那副模樣,那個人是碧。


    (那不是大姊姊嗎?)


    但波爾多隨即便感到疑惑起來,因為對方與碧的感覺有著明顯的不同。


    如果是碧的話,應該會挺起背脊,像風一樣瀟灑地行走才對。


    (是別人嗎?)


    就在波爾多陷入沉思的這段期間,蔥丸已經使用治愈之水回複了七星的體力。


    大姊,準備好了。


    蔥丸的聲音讓波爾多回過神來,她將目光望向眼前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子的七星。


    嗚


    七星縮起身體,緊緊閉上眼睛,像個小動物般不停顫抖著。


    波爾多哼了一聲。


    那邊似乎比較有趣呢。


    接著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舌頭在刀身上慢慢地舔過。


    此時從體內滲出極致的惡意。


    帶著這種恍惚的感覺,波爾多緩緩踏出了腳步。


    身體就像是裂開了一個大洞,整個內心都空空如也。


    或許是欠缺必要的資料,又或許是對於難以接受的事實心不在焉的緣故


    可能這兩者都有吧,一種仿佛就連失落感也無法去感受到的空虛正在控製著身體。


    不知不覺中,碧開始在馬克阿奴裏四處徘徊著,這也許是她為了找回失去的某樣東西而采取的本能行動吧!


    什麽都不去感覺,什麽都不主想--


    唯獨隻有雙腳機械式地不斷向前移動。


    沒有任何人上前和碧交談。


    大家都紛紛躲避著她,並沒以奇異的眼光,散布著不堪入耳的傳聞。


    碧持續走著。


    仿佛要走向世界的盡頭一般,默默地前進。


    讓不變的感情產生一絲動搖的是傳送給碧的簡訊。


    寄件人是阿達瑪斯。


    那就像是落入大海的雨滴所產生的細微波紋,一點也不足以打動碧的內心。


    但郵件一封接著一封傳送過來。


    不光是阿達瑪斯而已,其中也包含了擔心碧的席拉巴斯和賈士伯,甚至還有長穀雄寄來的郵件。


    我


    碧以毫無起伏的平淡口吻喃喃說道。


    淚珠忽然滑到了臉頰上。


    碧用手指拭過淚水,將手指移到自己的麵前,但即使見到沾濕指尖的液體,她卻依然沒有湧上一絲的感情。


    (既然連這滴眼淚也是人造物的話)


    碧並沒有去擦拭不斷流下的眼淚,而是繼續走著。


    碧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了馬克阿奴,來到了她經常造訪的草原冒險區。


    沒有任伺的意圖,或許是平時累積的習慣驅使著她走向草原吧。


    正當碧在油綠綠的草地中前進時,她察覺到衣服出現一點一點的黑色痕跡,那就像是被泥水濺到一般的汙漬。


    (這是)


    就在發現的瞬間,碧的全身突然感到一陣緩和的痛。


    (是疼痛嗎?)


    碧苦笑著。


    當陣痛般的感覺消失的下一刻。


    好久不見了呢,大姊姊。


    挑釁般的聲音便從背後傳了過來。


    根本用不著回頭去確認,靠著儲存在資料庫裏的聲音資訊她就可以得知對方是波爾多,同時也能感覺到蔥丸與格林的存在。


    但也隻有這樣而已。


    碧對於波爾多一行人絲毫不感興趣,逕自以緩慢的動作開始步行。


    喂喂,等一下嘛,人家難得專程跑來找你,不用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吧。


    碧的肩膀被波爾多抓住,任憑對方將自己轉過身子來。


    來,大姊姊,你現在覺得如何?


    波爾多的嘴角上揚,露出微笑的表情,但在見到碧的臉色之後隨即皺起了眉頭。


    看來你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呢?


    波爾多抓抓頭,然後以一種輕視的眼神望向碧。


    不過這也無所謂啦,不管你的心情是好是壞,我要做的事情都隻有一個,你應該很清楚吧!


    波爾多拔出刀劍,將尖端指向碧的臉龐。


    我跟大姊姊有許多的帳要算,不過每-次都被打擾了對吧?


    要不要好好來談談那些事情呢?就用你拿手的武器吧!


    波爾多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傳人了耳裏。


    (她究竟在對我期待些什麽?)


    麵對充滿惡意,用野獸般的眼神瞪視著自己的波爾多,碧不由得納悶了起來。


    (就算將我殺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碧用迷濛的眼神注視著波爾多。


    她以歡喜的表情舉起了刀劍。


    (我並不是人類。)


    波爾多的一擊襲來。


    (沒有感情,也沒有痛覺。)


    荊棘模樣的刀劍砍中了碧的身體。


    (即使會感到疼痛,那也隻不過是0與l的變化罷了)


    從身體湧出的鮮血逐漸將衣服染成暗紅色。


    (沒錯,一切都是虛假的,這股撕裂身體的疼痛,還有這個思考都是--)


    碧的身體開始傾斜。


    為什麽不抵抗?


    波爾多肆無忌憚地揮動刀劍,不斷切割著碧的身體,


    無聊!無聊透頂了!大姊姊!快跟我一起玩吧!


    波爾高聲叫罵。


    但碧卻沒有任何回應,隻是任由對方擺布。


    全身發出了哀嚎,視野因失血過多而開始變得模糊。


    (一切對我發出的感情都是毫無意義的)


    波爾多的行為嚴格來說不算是pk,她對碧進行pk,就跟獵殺npc或怪物的行為沒有兩樣,她這麽做並不會有任何的收獲。


    完全不知情的波爾多依然持續折磨碧,每一次,碧都在自己所噴發出來的血花當中起舞。


    (反正我是)


    碧的身體飛上了半空中。


    為了找尋碧,阿達瑪斯日夜不停地在theworld之中徘徊著。


    自從她消失之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但仍舊沒有她的音訊。


    就像例行工作一樣,每天不斷寄郵件給碧,但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在寄件欄裏不斷增加之外,其他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寄件人:阿達瑪斯


    主旨:請跟我聯絡


    我很擔心你。


    有時間的話,請務必跟我聯絡。


    我等你回信。


    從maikstation寄出郵件的阿達瑪斯,接著著手登入theworld。角色隨即被傳送到了馬克阿奴的渾沌之門圓頂屋裏。


    碧


    阿達瑪斯喃喃說著,然後環視整個圓頂屋的內部。


    盡管進出的pc還是跟平常一樣頻繁,但是卻見不到那位藍衣麗人的身影。


    (習慣這種東西真是可怕。)


    或許是因為在這段期間裏一直找人的緣故,觀察每個pc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阿達瑪斯聳聳肩膀,苦笑著抓了抓頭。


    (不過,究竟會在哪裏呢?)


    碧已經確定在theworld之中,這一點從她的狀態顯示上線就可以很清楚地判斷出來。


    碧在遊戲中的事實讓阿達瑪斯感到一陣安心,不過如果無法和她接觸的話,情況仍然不會改變。


    碧可能會去的地方隻有少數幾個,買賣物品時使用的草原冒險區,以及馬克阿奴的港口區,可是她根本就不在這兩個地方。


    阿達瑪斯離開了圓頂屋,開始走向中央區。


    這裏有許多來來往往的pc--


    他仔細觀察他們的模樣,並豎起耳朵傾聽對話的內容,但還是無法獲得碧的消息。


    沒過多久,加納得的公會商店便出現在前方,並見到正在看店的席拉巴斯和賈士伯兩人,盡管看上去生意不怎麽好,客人稀稀落落的,但他們卻似乎完全不在意。


    正當阿達瑪斯想上前打招呼的時候,席拉巴斯已露出爽朗的笑容主動和他交談。


    嗨,你來啦!


    你好--


    賈士伯露出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不斷揮舞著右手。


    你們好。


    阿達瑪斯輕輕點頭示意,然後走到兩人的身邊。


    還沒找到碧嗎?


    麵對席拉巴斯的問題,阿達瑪斯點了點頭。


    我們兩個寄了好幾封信,可是都沒有任何回應。


    我也問過一些老顧客,雖然有幾個人曾經目擊過類似的人物,不過都沒有什麽確切的證據。


    這樣啊


    盡管是意料中的答案,阿達瑪斯依然感到十分失望。


    但是幫忙搜索碧的席拉巴斯和賈士伯,他們的存在對他而言是心中的一大支柱,如果沒有他們的話,自己肯定會在theworld裏漫無目標地東奔西跑。


    對不起,沒能幫上你的忙。


    聽見滿臉歉意的賈士伯這麽說,阿達瑪斯對他搖搖頭。


    你們已經幫我很多忙了,光靠我一個人絕對是找不到的。


    因為我們也同樣很擔心碧,有什麽困難的話,盡管跟我們說吧!


    謝謝你們。


    阿達瑪斯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就在這時候,畫麵上突然顯示出收到新郵件的圖示。


    一瞬間,阿達瑪斯滿心期待這是碧的來信,但是,結果卻是一封由意料外的人物所寄來的信。


    寄件人:長穀雄


    主旨:關於碧的事


    你看過閑話家常bbs了嗎?


    theworld板裏正流傳著奇怪的傳聞。


    雖然還不能確定是她本人


    (奇怪的傳聞?)


    阿達瑪斯感到十分納悶,並開始體會這句話的意義,但他隨即便中斷了思考,告別席拉巴斯和賈士伯兩人之後,登出遊戲,接著開始瀏覽theworld板。


    由於板上每天都湧入大量的討論串,他一開始根本就找不到長穀雄所說的那個消息,不過在從頭逐一瀏覽的過程中,最後總算發現了類似的文章。


    那個是pc嗎?--尉邦


    我在馬克阿奴見到了一個奇怪的pc!


    那個是pc嗎?


    還是在某個事件裏出現的npc?


    誰來告訴我


    re:那個是pc嗎?--夕星


    光這樣根本就沒人知道。


    請再說清楚一點。


    對不起。--尉邦


    有個穿著藍衣服(和服?)的人四處晃來晃去哦。


    眼睛一動也不動的,感覺好奇怪


    這樣的話,--梶浦


    我想我或許見過她


    外表就像是一具長發人偶的pc對吧?


    應該有很多目擊者才是。


    我是在港口區看到的,大家都是在哪裏看到的呢?


    我也是,--霧崎


    我也在港口區看到過。


    不過看起來有點可怕,所以就沒去理她了。


    如果真的是事件的話,實在是有點可惜呢~


    港口區似乎很多?--尉邦


    看來好像有許多人在港口區遇到過的樣子。


    我足在煉金地區遇見的。


    如果還有其他目擊消息的話,請盡量提供!


    阿達瑪斯一篇篇仔細過目。


    結論立刻就出來了。


    那或許是碧


    和服般的藍色服裝,像長發人偶一樣的容貌--


    當然,光憑這些就斷定是碧未免也太早了,不過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狀態跟公布欄上的描述十分相似,所以說,是碧的可能性相當高。


    阿達瑪斯繼續看了下去。


    冒險區也是,--尤娜


    有個很像她的人哦。


    我之前說過了,--夕星


    看到的人請描述得詳細一點吧!


    哎呀,--尤娜


    我忘記寫了。


    因為我被pk追著跑,所以記不太清楚~


    應該是在草原冒險區吧!


    不好意思,說得這麽籠統。


    如果看到的話我再上來報告。


    好像挺有趣的?--蜜柑


    我也來找找那個人吧!


    說不定可以拿到稀有道具呢~


    pk--翔子


    她剛才在草原上被三人組修理得很慘哦。


    也許會掉出什麽道具來吧!


    看樣子好像是新追加的任務。


    還是到任務承接所確認一下比較好。


    這麽說來,--梶浦


    那不就是單純的pk嗎?


    要趕快聯絡月之樹才行~


    任務承接所--蜜柑


    在追加的任務中好像找不到類似的任務。


    會不會是bug?


    港口區,然後是草原冒險區嗎


    阿達瑪斯喃喃說道,接著開始思索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這些都是碧可能會去的地方。)


    既然如此,下一步的行動已經決定好了。


    阿達瑪斯急忙寫了一封信向長穀雄道謝,然後再度開始登入theworld,利用渾沌之門火速趕赴草原冒險區。


    波爾多一行人的私刑依然持續進行著。


    喂喂喂!你這個人到底怎麽啦?快點讓我見識一下你平常那種華麗的舞蹈!


    波爾多手中的刀劍毫不留情地劈砍在碧的身上,刀身染成了紅色,給人一種仿佛在啜飲鮮血的感覺。


    碧沒有發出呻吟,默默承受著對方的攻擊。


    她完全沒有躲避。


    隻是不斷沐浴在不停揮動的刀刃下。


    身體滑稽地前後左右搖晃著,不管什麽時候倒下去都不足為奇,但蔥丸總是在恰當的時機使用治愈之水來支撐碧的身體。


    而他們也體貼地將武器更換成低等級類型,在最小限度的傷害下持續折


    磨著碧。


    這是要生要死都掌握在波爾多手上的狀況。


    連這樣也沒有反應,會不會太沒勁了點?


    蔥丸操控著雙劍,一邊觀察波爾多的樣子。


    真是的,你再不大哭大叫的話,我們就快不行了,畢竟一直接著按鈕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波爾多苦笑著對碧說道。


    碧沒有回應。


    大姊,幹脆殺了她如何?


    說得也是,反正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就這麽辦吧!


    波爾多更換武器,眼神帶著強烈的殺氣,注視著碧。


    即便如此,她的內心卻依然沒有一絲的動搖,就算死掉也不會失去身體,資料上更不會有任何的損傷。


    (能夠消滅我的是)


    但是,碧甚至也無法判斷這麽做是否有意義。


    (再見了,大姊姊。)


    波爾多用輕鬆的口吻宣告死刑,然後舉起手中的刀劍。


    碧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仿佛沒有產生恐懼,內心平靜無比。


    揮下的刀劍已經逼近眼前,碧目不轉睛地等待下一刻的到來。


    就在這個時候。


    有個人突然擋在了碧與波爾多之間。


    緊接著發起了刀劍相交的金屬聲。


    啊?你是誰啊?


    波爾多發出疑惑的詢問。


    碧,你還好吧?


    碧對這個聲音做出反應,用迷濛的眼眸去確認前方。


    太好了,你看起來沒事。


    切進碧與波爾多之間的人是阿達瑪斯,他側身高高架起手中的刀,像個保護碧的盾一樣擋在兩人的中間。


    哎呀?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前些時候的小夥子啊,居然變得這麽了不起。


    波爾多等人發出低級的笑聲,雙眼發亮,那模樣簡直就像是一群饑腸轆轆的野獸。


    雖然拯救公主是勇者的專利不過看你的樣子,等級是不是稍嫌低了一點呢?


    波爾多顯露出了殺意,橫向揮出了刀劍。


    阿達瑪斯此時也出手抵擋,不過反應卻慢了半拍。


    相交的刀身,發出響亮的金屬聲--


    然而無奈的是,力量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阿達瑪斯整個人被彈到一邊開去,倒臥在地麵上。


    唔唔


    盡管阿達瑪斯發出了呻吟,但他隨即便站起身子,重新拿劍擺出架勢。


    哦?挺賣力的嘛?


    波爾多索然無味地說著,同時向碧望了一眼,不過她馬上就失去了興趣,再度將目光轉移到阿達瑪斯的身上。


    化為野獸的波爾多一行人撲向阿達瑪斯,但是他沒有一絲畏懼的神情,持劍迎擊。


    (阿達瑪斯)


    碧的雙腿無力地整個人蹲在地上,或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身上的力量統統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雖然五感隻不過是虛擬的感覺,但它們卻仍然遵從著theworld的法則,持續將痛苦帶給碧。


    阿達瑪斯在波爾多等人的猛攻之下,依然揮動尚未熟練的劍,不斷使用道具,用瘦弱的身體承受著一切投向自己的惡意。


    喂喂,揮劍的時候腰部再多用點力啊!


    你要是掛了,下一個就輪到大姊姊囉?這樣也無所謂嗎?


    可惡


    阿達瑪斯吐出這句話之後,使盡全身的力量揮出一擊,但可能是動作太大了,以致於完全沒有觸碰到波爾多,砍中的隻有空氣而已。


    為什麽會打不中


    阿達瑪斯的肩膀上下起伏,喘著氣咒罵道。


    為什麽?那還用說嗎?


    波爾多將劍尖擺在他的鼻尖上。


    因為你沒有任何力量。


    唔


    沒有力量的小夥子,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波爾多的劍砍向阿達瑪斯的胸口。


    沒有力量的小夥子,連重要的人也保護不了。


    阿達瑪斯的身體被劃滿了無數的刀傷。


    沒有力量的小夥子--


    吵死了


    啊啊?


    我說你吵死人了!


    阿達瑪斯微微顫抖著身體,然後以震撼世界般的氣勢吼了出來。


    盡管隻是一瞬間,但波爾多明顯被這股氣勢壓了下去。


    沒有力量又如何。


    阿達瑪斯重新拿起劍,不顧一切地砍向波爾多。


    就算沒有力量我也要保護她的。


    但是,阿達瑪斯的劍還是無法碰到波爾多,持續徒勞地劈砍著空氣,不過他卻一點也不在意,依舊不斷盲目地揮動著手中的劍。


    (阿達瑪斯)


    碧注視著阿達瑪斯孤軍奮戰的身影。


    (居然為了我這種人)


    碧的內心深處似乎有某種感情在鼓動著。


    碧將沾滿血跡的手貼在了胸前,她可以感覺到微微加速的心跳。


    阿達瑪斯以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持續揮舞著劍,波爾多被他這股氣魄所震懾,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


    但這樣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多久。


    波爾多最終慢慢恢複了平靜,然後再度發動攻擊。


    少數對多數,阿達瑪斯轉眼間便遭到波爾多的毒牙刺中,終於倒地不起。


    (阿達瑪斯都是我害你的)


    波爾多等人用力踹向一動也不動的他,並紛紛出言謾罵。


    知道了吧?在這個世界裏,力量就是一切。


    波爾多踐踏著阿達瑪斯的身體,狠狠地說出這句話來。


    沒有力量什麽都做不到,也無法守護別人,沒有力量的家夥,下場就是被強者獵殺!懂了嗎?


    大姊,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說得也是。


    就在波爾多一行人放聲大笑的時候。


    那麽你們這些弱者,會被我獵殺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


    令人全身顫抖的冰冷聲音響徹四周。


    隨之飛降而下的黑影--


    等到察覺到對方的真麵目時,波爾多等人已經被巨大的鐮刀獵殺了。


    這點經驗值還不夠塞牙縫啊。


    聽著耳邊這番嘲笑般的言語,碧整個人緩緩地倒了下去。


    (我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同時伴隨著這樣的恐懼


    碧的意識逐漸恢複過來,五感也隨之蘇醒,所有的感覺開始收集世界的資訊。


    碧


    碧的肩膀遭到來自外力量的晃動,意識被半強製地喚醒了。


    張開沉重無比的眼皮,一張麵孔慢慢浮現在眼前,盡管無法對準焦距,看上去模糊不清,但眯起眼睛後便可清楚辨認出輪廓,那是正在望著碧的臉龐,露出滿臉不安表情的阿達瑪斯。


    碧,你還好吧?


    碧點頭回應,然後抓住對方伸出來的手,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這時她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視野產生晃動,不過身子並沒有倒下去,她左右搖搖頭,意識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這裏是


    話說出口之後,碧馬上就理解到自己身處的狀況。


    是嗎,我


    自己好像睡了很久的樣子,但實際上似乎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她沒有看到波爾多一行人的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全身黑色打扮的鏈裝士長穀雄,他扛著令人聯想到死神的巨大鐮刀,用冷酷的神情凝視著遠方。


    是長穀雄先生救了我們。


    說著,阿達瑪斯用羨慕的眼光注視向長穀雄的身影。


    那麽,後會有期了。


    長穀雄完全不去確認碧的狀態,


    拋下了這句冰冷的話之後便逕自走向傳送裝置。


    謝謝你。


    碧對著長穀雄的背影出言道謝,而他頭也不回地舉起了右手回應,大概是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的意思吧!


    我們也回去城鎮吧!pk說不定還會再過來。


    說得也是。


    碧點點頭,然後雙腿用力站了起來,或許是身體還未恢複的緣故,步伐顯得有些踉蹌,但視野卻出奇地清晰,思考暢通無阻。


    (我可能已經釋懷了吧!)


    她無法想像這會對身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不過無論現在處於什麽狀態,自己都必須將真相告訴阿達瑪斯才行。


    那麽,我們走吧!


    碧向對自己展現笑容的阿達瑪斯報以微笑,然後以穩健的步伐走了出去。


    返回到馬克阿奴的碧和阿達瑪斯一同步行前往中央區,為了去見席拉巴斯和賈士伯他們。


    針對這些日子以來讓兩人操心的這件事,碧誠心地向他們道歉,不過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卻隻字未提,因為這件事超乎了他們的理解,她不覺得對方肯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而他們也同樣沒有追究下去。


    他們隻是很高興碧能夠平安歸來,並衷心地歡迎而已。


    (如果知道真相的話,他們會怎麽想呢?還會把我當作朋友嗎?)


    就可能性來說實在是微乎其微,不光是席拉巴斯和賈士伯,就連阿達瑪斯應該也是如此吧!


    (阿達瑪斯會接受這個事實嗎?)


    碧的不安在心中逐漸高漲。


    碧與阿達瑪斯告別了席拉巴斯一行人,從中央區來到了港口區。


    港口區沒有多少pc,也幾乎聽不見什麽交談的聲音,隻有平穩的波濤聲像搖籃曲一樣不斷地播送著,這裏應該可以不受人打擾,專心談事情吧。


    碧走到碼頭上,目光望向地平線,阿達瑪斯也跟在她的身後。


    (那個盡頭有什麽東西呢?


    碧指著地平線,出聲詢問阿達瑪斯。


    嗯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耶。


    麵對突然其來的問題,阿達瑪斯露出困惑的表情,用一副沉思的模樣喃喃說道:


    以theworld的世界觀看來,會是什麽呢?


    這次換成碧感到困惑了,因為她對這個世界的設定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不過,我卻知道那個盡頭什麽東西都沒有。)


    與現實世界不同,theworld當中具有盡頭,馬克阿奴被一道看不見的牆壁包圍著,無法再繼續深入前進,就算走得過去也隻是一片沒有任何資料,什麽都沒有的無限空間而已吧!這就是theworld這個世界的真麵目。


    不過,你怎麽會突然問起這種事情?


    阿達瑪斯轉過頭去看著碧,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嗯


    碧欲言又止,腦海裏開始回想過去那些,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和現象。


    (我該說出來嗎,還是--)


    事到如今碧還是猶豫不決,不過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必須謹慎一點才行。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碧都願意默默承擔下來,隻要阿達瑪斯希望的話,她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以在他的麵前永遠消失。


    但是,她卻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該怎麽做才能正確地傳達真相而不會讓對方誤會


    想得愈多腦袋就愈混亂,不安感逐漸增加,甚至萌生出一種維持現狀什麽都不要說出來比較好的念頭。


    心跳不斷地加速。


    緊張感也隨之高漲了起來。


    碧失去了冷靜,意識早已飄到遠方去了。


    即便如此,碧還是強迫自己開口,而就在這個時候。


    如果很難啟齒的話就不要勉強了。


    阿達瑪斯望著大海開口說道:


    每個人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達瑪斯)


    這樣的一番話拯救了碧,但她並不能利用這個機會來逃避。


    就算現在隱瞞了,也不能排除對方將來可能會透過某種管道得知,既然這樣,就隻有下定決心說出口了。


    這個故事有點長,你願意聽嗎?


    當然:


    阿達瑪斯欣然允諾,然後開始傾聽碧的故事。


    故事的內容令人難以置信。


    碧毫不隱瞞地娓娓道出自己並不存在於現實世界裏,而是一個名為綠的少女的細胞所產生出來的。


    盡管很難說完這一切,但在依序述說的過程中,這件事似乎也變得可能起來。


    阿達瑪斯默默聽著碧的敘述,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也沒有點頭示意,他從頭到尾都掛著同樣的表情,仔細地傾聽她所說出來的一字一句。


    碧的故事持續了一個小時以上。


    一直耐心傾聽的阿達瑪斯在故事結束之後,擺出了一副沉思的動作。


    原來如此,碧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嗎


    阿達瑪斯仿佛在思索其中的意義一般喃喃說道,然後將目光望向了碧。


    ()


    碧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他,臉上浮現出難以形容的複雜神色。


    但阿達瑪斯卻不在意這些,而是用平靜的表情說道:


    挺不可思議的呢。


    咦?


    我是說,這件事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


    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你並不是在演戲對吧?


    碧嚴肅地點點頭。


    那麽我相信你。


    阿達瑪斯毫不猶豫地回答。


    有些東西我不是很懂,不過這種事應該是存在的吧!你想想,人在思考的時候,電子訊號會遊走在大腦中,那基本上就跟0與1構成的theworld一樣吧?若是這樣的話,我覺得人的想法可以化為實體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或許是想起了許多事情,阿達瑪斯的目光不斷在半空中遊移。


    所以說,我相信碧的話。


    這就是阿達瑪斯的結論。


    碧與阿達瑪斯並肩眺望著大海。


    對於彼此已經道盡了一切的兩人而言,此時已不需要任何的言語。


    時間緩緩地流逝。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阿達瑪斯。


    對了。


    嗯?


    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仿佛在琢磨字句一般,阿達瑪斯慎重地開口問道。


    今後嗎


    碧喃喃說著,然後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所處的狀況。


    (我今後該何玄何從呢?)


    既然無法存活在現實世界,除了與theworld同進退之外,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唯有這點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可是這麽做,就跟以往沒有什麽兩樣了。)


    不同的地方隻在於碧已經察覺到自己真正的身份而已。


    但一想到這裏,她便覺得那些降臨在自己身上,相當於災難的事情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她將這種感覺告訴了阿達瑪斯。


    我想,這一定是因為碧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吧!


    他冷靜回答道:


    對於碧來說,你的現實就是theworld,跟我所存在的地方不同,不過,那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我倒覺得是個天大的問題。


    是嗎?那不就跟使用渾沌之門,移動到其他城鎮的情況,沒有兩樣嗎?


    哪有那麽單純。


    會嗎?


    會。


    碧對著他聳了聳肩膀。


    不過


    就像阿達瑪斯所說的,我必須要為今後做打算才行。


    既然知道了真相,就無法再跟以前一樣了。


    (我誕生在這裏的理由--)


    誕生的理由嗎


    什麽?


    阿達瑪斯望著碧。


    那個抱持著強烈的意念將我誕生出來的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這點我也很感興趣。


    你也這麽覺得吧。


    你說她正在住院?


    或許吧。


    當綠的電子細胞裏誕生出碧這個意誌時,病房內的她正麵臨著生命的危機。


    (萬一)


    最壞的情況突然在碧的腦海中掠過。


    與身為資料的碧不同,綠擁有實際的肉體,一旦死掉的話就再也無法複活了。


    永遠不能--


    (不會的!)


    碧當下搖了搖頭,驅散浮現在腦中的最壞結果。


    你很在意她嗎?


    當然。


    既然如此,幹脆就去探望她如何?


    探望?要怎麽做?


    聽見這番驚人的提議,碧感到一陣錯愕。


    怎麽做?就直接去啊。


    阿達瑪斯繼續說道:


    你想想,既然碧可以來到現實世界裏,那麽要去探望她的病情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吧!


    原來如此。


    的確,碧以前曾經為了要和阿達瑪斯見麵而到公司的總公司大樓,盡管實際上隻是透過通訊線路來達成的,但隻要那裏有攝影機的話,就可以當作自己的眼睛來使用。就像之前在現實世界裏確認阿達瑪斯的身影一樣--


    (阿達瑪斯說得沒錯,利用這個方法或許就可以確認她的狀態。)


    雖然不曾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前往現實世界,不過既然碧是資料,這就難不倒她。


    對了,我可以跟你一起過去嗎?


    阿達瑪斯也要去?


    去了之後或許什麽也不能做,但是我還是想見她,而且你也可以透過我的m2d跟我一起行動。


    碧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她反而十分希望阿達瑪斯也能夠一起前往。


    更何況如果現實世界發生了什麽事,他可以馬上采取行動,這點相當有用。


    那麽,我們就一起去吧!


    好,就這麽決定了。


    阿達瑪斯滿意地點了點頭


    當兩人開始針對前往醫院的日期進行討論時,阿達瑪斯緩緩開口問道:


    綠是在哪間醫院裏呢?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公司的總公司大樓不遠吧。


    是嗎?那麽在現實世界行動之前,我們必須先想辦法找到那間醫院才行。


    沒錯。


    嗯。


    阿達瑪斯突然發出聲音,接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差不多該回去睡覺了。


    或許是一直顧著講話而沒有注意到時間,現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阿達瑪斯舉起雙手伸伸懶腰,然後重新麵對碧。


    今天我就先下線羅。


    嗯。


    那麽,明天見。


    阿達瑪斯的臉上浮現出爽朗的笑容,就這樣慢慢登出了遊戲。


    謝謝你。


    碧喃喃說著,目光望向染成一片黃昏景色的城鎮。


    (在現實世界裏和她見麵嗎)


    這件事對碧來說可能具有重要的意義。


    畢竟她因此決定了今後的方向。


    盡管已經大幅偏離了遊戲的範圍,但是,這對碧而言卻是一件無可避免的事情。


    到時候如果真的與綠邂逅的話,會對碧造成怎樣的影響呢--


    雖然完全無法想像,不過也隻能做好心理準備了。


    話雖如此,事到如今就算發生任何事情,她也不會輕易動搖了。


    碧露出了苦笑:


    (所謂坎坷的命運,說不定就是這麽回事吧!)


    雖然是令人難過的事實,但不可思議的是心情卻沒有變得消沉起來,反而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這就是碧已經接受自己生存在theworld之中的證據。


    碧找到了自己的結論,然後踩著輕鬆的步伐開始前進。


    但她走沒幾步便停了下來,麵孔開始扭曲,因為有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突然在身體各處遊走。


    疼痛本身並不算什麽,當她望向自己的身體時便消失無蹤了。


    但--


    這是


    碧皺起了眉頭。


    散落在衣服上的黑色痕跡,它們的濃度加深了,並逐漸擴大了範圍。


    不隻是這樣。


    那痕跡甚至已經蔓延到了手腳上。


    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在心中萌生。


    碧開始發抖,然後慢慢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好可怕)


    她整個人跌坐在地麵上,身體因為莫名恐懼而顫抖著。


    (我所不知道的某種東西)


    仿佛有種東西從體內深處擴散出來的感覺--


    碧就在這樣的恐懼之下登出了the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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