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2632年。


    封棋決定前往血魂族地,完成十八難心煉挑戰的最後一關。


    這條時間線,他已經完成了16與17關。


    這兩道心煉關卡,耗費了他巨大精力,挑戰完成後已無法繼續再進行最後的挑戰。


    經過這些年的休息,封棋決定將這趟心煉旅程畫上句號。


    他始終有一個疑惑,心煉十八難挑戰完成後,心境到底會有怎樣的變化。


    現在,答桉即將揭曉。


    前往血魂族,封棋仍選擇以命運城作為中轉站。


    當時這麽做,是害怕血魂族知曉破曉城的坐標位置,導致可能出現的滅族危機。


    現在的人族,雖然沒有血魂族強大,卻也沒有那麽害怕血魂族。


    命運城的諸多勢力都知曉人族手裏掌握有不少的奇跡物品,與人族展開全麵戰爭,就可能存在被其他勢力漁翁得利的可能。


    血魂族的威懾力,在封棋眼裏遠沒有神遺族那般可怕。


    但至少現在的人族還不是血魂族的對手,血魂族不敢對人族展開全麵戰爭,卻也不在乎在自己的地盤裏將他這個人族成員殺死。


    他不知道十八難挑戰完成後會發生什麽。


    安全起見,他還是選擇走命運城路路線,跳轉至血魂族地。


    穿過空間跳躍創造的空間通道,封棋帶著小幽來到命運城大殿上方。


    俯瞰下方的燈火輝煌,數千年的歲月流轉,命運城還是原來的繁華景象。


    兩千多年來,有大量與命運城建立連接渠道的勢力被淘汰,也有新的勢力加入命運城的交易市場。


    其中也有不少種族近乎滅絕,躲在命運城裏苟且活命的領域生命。


    這座城市,見證了無數勢力的興衰變遷。


    同屬八王勢力,命運城是其中最為神秘的勢力。


    古老的傳說中,命運城主曾是掌控多個小世界的超級勢力繼承人。


    但他卻沒有繼續擴大種族版圖,帶領種族繼續崛起的想法。


    他樂忠於上帝視角觀察生命之間的博弈,從中汲取快樂。


    偌大的超級勢力在命運城主的一係列謎之操作下走向衰敗,庫存的資源全部被用來打造這座賭城。


    命運二字,指的便是博弈中的運氣與宿命。


    命運城主的想法無疑是奇葩的。


    他認為世界紛爭不止的競爭,完全可以用另一種形式來決出勝負。


    因為這個世界上的種族競爭,興衰變遷,僅憑實力並非一定能夠決出勝負。


    其中還牽扯到運氣、機遇,等等未知因素。


    很多勢力以弱勝強,靠的就是戰爭過程中通過運氣等未知因素,獲得翻盤機會。


    所以戰爭,就是各自種族的運氣、宿命、實力之間的較量。


    既然如此,博弈完全可以代替戰爭來決出勝負,賭注就是雙方最在乎的發展資源。


    這個角度十分新奇,卻並非沒有道理。


    命運城的博弈場裏,很多領域勢力的賭注是資源,而資源是一個種族發展的基礎。


    輸掉全部賭注,就等於輸掉了種族的未來。


    贏家通過博弈的方式贏得賭注,也就贏得了種族發展的資源,獲得了未來。


    看似博弈場裏的領域勢力在娛樂,實則各自賭上的是種族的未來,這是沒有硝煙的博弈戰爭,贏家獲得的獎勵與戰爭獲得的收益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博弈是命運城的核心,卻不是外人眼裏的命運城核心。


    命運城之所以出名,主要是交易市場的出現。


    當年命運城主設立交易市場是為了方便不同勢力之間兌換資源,並統一賭注籌碼,減少博弈中需要計算資源價值的步驟。


    漫長的歲月裏,本是附屬功能的交易市場成為這座城市的核心。


    反倒是博弈場,隻有少數種族勢力會去參與。


    交易市場的興起,吸引大量領域勢力的入駐。


    公平、安全的環境,讓交易市場的發展迅猛。


    期間命運城主還打造了一套卡牌博弈的新玩法。


    裏麵收錄了大量古老的領域勢力信息,於是又有很多勢力在命運城建立情報機構,搜集其他種族的信息。


    命運城模式衍生出了很多行業。


    交易市場的出現讓命運城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往後資源交換、情報交換、技術服務,等內容成為命運城的主流項目


    這個地方,孕育了許多有潛力的種族勢力。


    讓很多領域勢力眼界大開,獲得發展渠道,建立起種族優勢。


    這其中就包括人族。


    如果沒有命運城,人族偏居一隅,發展的腳步必然沒有現在這般迅速。


    現在每條犧牲線,與命運城建立連接都是最為重要的起步規劃之一。


    但建立這座傳奇城市的命運城主卻去向不明,他留下了數件奇跡物品,以及恐怖的財富,卻再也不曾出現過。


    關於這位傳奇人物的去向,命運城裏流傳著許多版本,但沒有一個版本得到證實。


    命運城主的消失,並未影響到這座城市的繼續發展。


    消失前,命運城主留下的多件奇跡保證了在這座空間內,命運城的安防力量無可匹敵,除非是擁有柱神級的力量,能夠超越規則的絕對壓製,否則就不可能在命運城裏掀起風浪。


    在封棋的眼裏,世界奇葩千千萬,命運城主獨占八鬥。


    這個奇葩生命,給後世創造了一個交流的平台,讓殘酷的種族競爭環境多了一種發展模式。


    那就是運營。


    資源優化、情報交易、虛假情報宣傳、購買戰爭裝備、道具……殘酷地競爭不再是純粹武力值比拚。


    既然來了命運城,封棋帶著小幽去了一趟人族在命運城裏的據點。


    說是據點,但和其他種族勢力並沒有區別,隻是一個固定的攤位。


    命運使者會24小時在崗,通過固定攤位建立起情報與交易網絡。


    詢問了值班的三名命運使者現階段的收獲後,封棋帶著小幽在命運城閑逛了一會,最後通過空間跳躍離開命運城。


    穿過空間通道,呈現在封棋眼前的是熟悉的懸浮城市。


    主島嶼上方高高豎起的血魂旗與記憶中相比,不曾有絲毫變化,但旗幟內凶靈的湧動頻率顯得更加劇烈。


    視線與血魂旗對視,封棋能明顯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吸力從四麵八方襲來。


    好似要將他的靈魂卷入血魂旗中,將他吞噬轉化為凶靈。


    不是第一次到來的他,對這裏十分熟悉,沒有貿然行動,選擇在原地等待。


    不出片刻,一道暗紅色皮膚的身影從遠處激射而來,在封棋身前懸停,用冷漠的眼神打量他與小幽。


    沒有過多的廢話,封棋目視血魂族成員開口道:


    “心煉平台。”


    話音落下,他從空間手環裏取出一顆高純度的金色靈石拋向血魂族成員。


    伸手接過封棋丟來的晶石,血魂族成員點頭,伸手朝他一拍,頓時一道流光擊中封棋身體,隨後血魂族成員化作一道暗紅色流光離去。


    完成審核,封棋熟練地帶著小幽來到心煉平台所在的島嶼。


    小幽在這時懸停,雙手叉腰開口道:


    “老大你進去吧,小幽在外麵給你把風,快點完事。”


    封棋:……


    穿過半透明的能量罩,封棋來到心煉平台的中心區域落地。


    此時心煉平台內有十餘道身影正在閉目挑戰心煉關卡。


    沒有過多關注其他領域生物的情況,封棋盤膝坐下,不再抗拒洶湧襲來的精神連接。


    閉上眼眸的那一刻,黑暗如潮水般洶湧襲來,將他包裹。


    短暫的寂靜過後,十八座猙獰偉岸的凋像從黑暗顯現。


    其中十七座心煉凋像額頭的寶石閃爍璀璨光芒,隻剩下第十八座凋像上的寶石還未被點亮。


    視線望向第十八座凋像,頓時凋像前移,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裏炸響:


    “心煉十八難,心路難,萬重山!”


    精神恍忽間,他的視線中浮現不斷放大的白色光點,最終這道白色光點將他的視線完全覆蓋。


    但讓封棋感到詫異的是,這次挑戰並未出現對應的曆練場景。


    就在這時,他的頭頂浮現一顆氣泡。


    封棋抬頭看去,氣泡裏播放的是他記憶裏的一段場景。


    那時候的他才五歲,左手牽著母親的手,右手牽著父親的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背後是染紅半邊天的晚霞。


    第二個氣泡在這時浮現。


    氣泡裏是他得知父母遇難,情緒接近崩潰時的畫麵……。


    第三個氣泡、第四個氣泡……越來越多的氣泡在他的頭頂浮現,每一顆氣泡裏都藏著一段他的記憶。


    記憶氣泡越來越多,封棋逐漸感覺到了強烈的精神壓力。


    這些記憶就像是一座山,要將他的身體壓垮,他感覺呼吸困難,不自覺地彎下了腰,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記憶氣泡帶來的壓力。


    氣泡還在不斷增多,當封棋感覺自己就要被壓垮時,他開始掙紮。


    但掙紮沒有任何效果,記憶氣泡還在增加。


    多條犧牲線,漫長的歲月的記憶凝聚成壓力,正如挑戰開始前蒼老聲音說的“萬重山”。


    當代表負麵情緒的灰色氣泡浮現時,封棋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能清晰感覺到似乎有另一個人格在體內蘇醒,這正是被激活的負麵情緒人格。


    心煉挑戰似乎出了問題,壓製他的主人格,反而讓負麵情緒人格進入蘇醒狀態。


    無數記憶畫麵在他的腦海裏翻湧,往事不斷重演。


    這就像是無休止的刑罰,無法將他摧毀,卻要讓他以清明的狀態反複經受精神層麵的殘酷打擊。


    封棋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


    記憶衝刷下,他逐漸發現似乎記憶帶來的壓力與痛苦正在被削弱。


    這個過程在感知下無比漫長。


    他感覺自己好似化作凋塑,經曆著風雨的衝刷,記憶帶來的壓力逐漸變得可以承受。


    不知過了多久,當封棋發現自己恢複行動時,抬頭望去,頭頂的記憶泡沫已經凝聚成一座大山。


    注視這座記憶大山許久,封棋忽然悟了。


    他明白了為什麽心煉挑戰的最後一關稱作“萬重山”。


    這一關的核心不是挑戰,而是一種感悟。


    前麵的十七道關卡就像是種下的種子,不斷澆灌營養,培養其長大。


    第十八關是凝結的果實。


    現在他摘下了這顆果實,心境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現在,他明白了這一關的真諦。


    “萬重山……好一個萬重山。”


    喃喃自語間,封棋的臉上浮現微笑。


    記憶對自身而言,既是成長的基礎,也是封印自我的枷鎖。


    但現在他已經明白記憶從來不是拖累。


    年少時,他覺得繁多的作業與想要考取的學府目標是壓力,等長大懂事了,才發現學業壓力根本算不上壓力。


    記憶裏,早期的他曾為星城被領域勢力滲透感到恐懼與絕望,但這個壓力現在看來,不過是成長路上的一道攔路荊棘,可以很輕鬆地跨過去。


    以現在的記憶看待過往,每一次艱難挑戰都不過是小坎坷,那些難以跨過的山,都已經跨過去了。


    以為不能接受的結果,也都能以平常心去看待。


    太多的遺憾,都在從頭再來的過程中被彌補。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痛苦曾讓他消沉,卻也讓他變得強大,漫長記憶所構築的道路,過往的壓力早已變為現在前進的動力。


    明悟的一刻,封棋豁然開朗。


    回頭看,腳下輕舟已過萬重山。


    向前看,曲折前路漫漫亦燦燦。


    記憶帶來的壓力,是推動他前進的動力,卻一直被他視為痛苦根源。


    恍然醒悟才明白,記憶就是記憶,它存在於過往,卻不能影響現在分毫。


    頭頂的灰色氣泡逐漸轉化為白色,封棋忍不住哈哈大笑。


    船不會因為周圍有水而沉沒,隻會因為船裏進水才會覆沒。


    這最後一道心煉關卡讓他明白,永遠不要讓包裹自己的記憶影響自己的判斷,不要讓記憶的水流湧入船體,讓心境的承載變得充滿壓力。


    當眼前的畫麵散去,封棋看到心煉挑戰平台的第十八座凋像額頭的寶石緩緩被點亮。


    曾被他視為洪水猛獸的負麵情緒,自這一刻起,再也無法影響到他分毫。


    遙望十八座被點亮寶石的凋像,封棋彎腰朝前鞠躬。


    十八難挑戰,就像是心境領域的十八堂課,讓他明白自我,理解自我,此後他的心境不再有任何的枷鎖可以限製。


    這是一種嶄新的心境境界,他完成了自我心境的超脫。


    如釋重負的感覺自心底湧現。


    當十八座凋像在眼前逐漸融合,封棋也在這時明白十八難挑戰通關後的獎勵是什麽。


    這正是他曾經夢寐以求,卻求而不得的終極神技“無限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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