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15123年。


    大勢降臨的趨勢正在加快。


    世界各地充斥的神秘能量不斷增多,也讓藍皮的實力獲得顯著的增幅。


    再加上藍皮生物所掌握的逆法則數量增加。


    世界聯軍當年技術共享獲得的優勢,已經不複存在。


    資源是遏製世界各族發展的最大難題,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失敗的陰霾籠罩世界各族頭頂。


    但世界各族都沒有放棄抵抗的想法,各族勢力都做好了戰鬥至最後一刻的準備。


    這也正是封棋十分欽佩的地方。


    幸存至今的族群,都有烙印在骨子裏的堅持,內心承載過去的輝煌,肩負種族延續的未來使命,縱使失敗近在遲尺也絕不願意低頭認輸。


    用人類的話語進行描述:


    這個時代的聯軍盟友,沒有一個是會掉鏈子的豬隊友。


    雖然它們不懂變通,不願意交出資源給頂級強族創造加快發展的機會。


    但換位思考就能理解它們的想法,這本質上也是一種堅持。


    假設人族是落後勢力,擺在他麵前的選擇是放棄萬餘年努力換來的成果,隻留下生存所需的口糧,其他資源產出全部上交,同時放棄修煉體係的發展與技術的研發,甚至要拆遷破曉城轉變為資源提供給頂級強族。


    相同的問題,他也會作出與當時會議上各族一樣的選擇。


    堅持不是愚蠢,而是不能斷了種族的脊梁。


    ……


    大勢即將傾軋而來,世界危在旦夕。


    除了藍皮生物帶來的威脅外,大勢本身也給新世界帶來了巨大的破壞。


    曾經蔚藍的天空到處都是破碎的裂紋,透過裂紋能夠看到深邃的黑暗中有濃稠似墨汁的液體在翻湧流淌。


    大勢降臨沒有帶來萬物凋零,靈氣枯竭的景象。


    但新世界就像是承載了無法承受的力量,導致世界框架已經有了碎裂的跡象。


    似乎有某種力量想要強行擠入他們所處的新世界。


    聖靈族也對此有過解讀。


    參考的對象就是沐晴。


    沐晴伴隨著實力提升,如果不是刻意壓製,即使站在那什麽都不做,身體也會扭曲附近的空間。


    這本質上是沐晴的身體強度,或是身體質量已經強於環境的承載力。


    而大勢降臨的情況十分相似。


    或許是某個神秘位麵,也可能是某個未知生命體,它的出現導致新世界不堪重負。


    就像是湖泊裏灌入大海,湖泊的容量顯然無法承載大海的海水量。


    但究竟是神秘位麵還是神秘生物,這一點無從得知。


    聖靈族也曾派遣族裏成員前往天空顯現的裂紋處進行調查,甚至想要派遣成員穿過裂紋去往未知進行調查。


    但這個計劃才開始就迎來失敗。


    穿過大勢傾軋帶來的世界裂紋,聖靈族調查人員本想順著黑暗去探索未知,卻忽然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能力。


    神秘未知的黑暗中,隻有神秘能量,沒有屬於新世界的規則框架支撐,如果不是調查人員反應迅速,用停留在新世界的半邊身子將自己拉回,它的能量軀體將在未知黑暗中潰散。


    黑暗中的神秘世界,根本不是新世界生命能夠踏足的區域。


    世界各地的自然天災曾被世界各族稱之為“生命禁區”,但與神秘黑暗世界相比不值一提。


    自然天災至少存在於新世界規則框架範圍內,任何生命的能力在自然天災裏不會受到影響。


    但在穿過天空裂紋的黑暗世界,屬於新世界的一切都將被泯滅,那是沒有新世界規則的混沌之地。


    或許隻有藍皮生物才能在那樣的世界裏生存。


    探索未知是一條跨過去就會消亡的道路。


    想要探索也並非沒有辦法,聖靈族認為除非是能夠打造出一種類似於藍皮身上的逆規則,讓自己適應那個世界的規則,就能夠安全前往。


    藍皮能夠在新世界自由行動,是因為它們承載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並將其改造成逆規則力量。


    新世界的生物也可以如法炮製,通過收集神秘黑暗世界的規則力量,然後軀體承載這道規則力量去往黑暗世界。


    但這個想法現階段並不現實。


    藍皮死後便會消亡,新世界各族根本無法奪取任何藍皮身上的東西,也就從無從製作逆規則的力量。


    相比較將資源與時間浪費在探索未知黑暗,各族更看重如何抵禦藍皮下一次的侵襲。


    留給各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跨過大勢,是各族萬年前就有的夢想。


    但在藍皮帶來的壓力下,它們或許連大勢降臨的真相都無法看到,隻能在大勢降臨前的藍皮洪流中被掩埋。


    繼續堅持的同時,各族都在期待藍皮的消失。


    它們期待藍皮生物會像曆史中出現過的情況那般,突然某天全部消失不見。


    縱使這次消失的藍皮會在下一次以更強的姿態降臨。


    但至少藍皮消失會給承壓的世界各族帶來一絲喘息的空間,那時候世界將重新恢複到種族爭霸的環境,通過戰爭的方式讓世界格局重新洗牌,資源重新整合。


    這期間種族的發展或許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迎來絕地翻盤的機會。


    現在的世界在封棋眼裏,乃至在其他頂級強族眼裏,已經變為一灘死水。


    世界各族在聖靈意識庫的幫助下,對未來都有清晰的發展規劃,並認為這條規劃路線能給種族的發展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發展仍在繼續,綜合實力仍在提升……但資源的問題得不到解決,再宏偉的未來藍圖描繪都無法解決腳下的窘境。


    這樣的世界,在封棋眼裏已經失去了希望。


    與其說是堅持與抗爭,但更現實的描述應該是“掙紮”。


    ……


    破曉15205年。


    又一次命運城戰役結束,世界聯軍損失慘重。


    曾經被譽為世界第一強族的神遺族折損了23名登神者,其中最早登神,也是神遺族裏實力最強的老祖宗身負重傷,被緊急送往聖靈族進行搶救。


    聖靈族也在這一戰中被掌握修改規則力量擊殺了百萬族人。


    直播畫麵中的抹殺過程,沒有驚天動地的震撼場景,猶如風吹落葉般輕描澹寫。


    特殊藍皮短暫修改了世界的規則,讓能量之軀的聖靈族生命結構發生變化。


    將聖靈族的成員比作一道程序,當程序的框架結構被篡改,運轉起來的程序瞬間崩塌。


    唯有登神者自成規則,可以勉強抵禦被修改規則帶來的破壞。


    但沒有自成規則的普通聖靈族成員修改規則的能力麵前猶如螻蟻,毫無反抗之力。


    特殊藍皮就像是持筆的上帝,修改劇情就可以破壞故事原本的軌跡,讓原本故事裏的劇情走向崩壞。


    短暫的使用就給世界聯軍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封棋曾聯係過慕暚,是否可以抗衡藍皮生物修改規則的能力。


    但慕暚的回答是無能為力。


    直到今天,身為世界本源核心的慕暚仍沒有完美的掌控整個世界。


    正如當年所說,慕暚始終覺得自己缺少了重要一環,也正是這一環導致自己並不完整,無法完美的掌控世界。


    可以將這一環比作權限,或是鑰匙。


    慕暚發現自己隻有打開世界規則大門的一部分權限,根本無法徹底掌控世界。


    現在的慕暚更像是一個觀測者,可以改變世界的部分,卻無法掌控世界的運轉,也無法驅動編織成世界框架的規則力量去對抗藍皮生物的修改。


    至於自身到底缺失了什麽,慕暚也無從得知。


    世界各族也沒辦法幫助慕暚解決這個沒有線索的問題。


    這次命運城戰役結束後,世界各族元氣大傷,人族也不例外。


    參戰的血脈戰士死傷慘重,但這一戰也讓封棋發現了人族身上的一個秘密。


    這次命運城戰役,特殊藍皮的數量有十五隻,它們可以組合逆規則凝聚特殊符號,然後通過這個符號修改世界規則。


    特殊藍皮通過這個能力,能夠很輕易將非登神者抹去。


    但這個能力卻對人族失效了。


    無論特殊藍皮如何修改,人族戰士始終無法從規則層麵被直接劃去。


    這讓封棋想到了人族血脈中蘊藏的力量。


    很早之前他就有一個猜測,覺得人族未被激發的血脈力量或許與規則有關係。


    甚至當年他還有過幻想,如果全人類激活血脈力量,到時候將是全員奇跡的盛世。


    特殊藍皮的抹殺,似乎證實了他的猜測。


    其他種族隻有自成規則的登神者才可以抵抗規則的修改,但人族的非登神者也做到了這一點,雖然抵抗中身體仍會受到規則壓製下帶來的損傷,但並未被抹去的真相左證了每個人族成員都能達到自成規則的境地。


    與登神者不同的是,人族的規則力量始終處在潛伏狀態,隻有少數血脈潛力激活者有能力施展不完整的規則力量。


    隻是這條時間線臨近尾聲,探索真相的任務隻能在下一條犧牲線進行。


    如果運氣好,或許本體會在柱神島嶼上找尋到關於人類身體秘密的真相。


    ……


    破曉15217年。


    世界崩壞的趨勢忽然加劇。


    整個世界宛如被打碎的玻璃球,天空中裂紋相互連接,十分密集。


    漆黑色的能量順著裂紋滲透進來,化作黑雨洗禮新世界大地。


    在此期間,藍皮生物的實力飛速成長。


    早已顯露頹勢的世界聯軍無法再繼續與藍皮生物抗衡。


    時代在發展,但世界聯軍的綜合戰力經曆上一次命運城戰役後,卻在倒退。


    新鮮血液的培養需要時間,提升戰力的修煉體係乃至技術發展需要消耗資源……有太多的問題無從解決。


    各族之間的合作雖然愈發默契,但默契之餘沒有人族聯盟之間的榮辱與共。


    這樣的世界聯盟本質上是外在壓力下的產物。


    世界聯軍無法像人族聯盟那般可以隨時為盟友貢獻全部資源,且隨時可以為盟友出征戰死。


    封棋也在這一天決定,提前讓本體降臨。


    離別前夕,他帶著小幽來到破曉城的英雄館。


    沿著玉石鋪築的道路進入館內,一座座高聳的英雄凋像映入眼簾,每一座凋像背後的牆壁上貼著不會隨時間褪色的照片,上麵記錄了人族英雄輝煌故事的刹那。


    一萬五千年,這是一個無比沉重的數字。


    環視英雄凋像上熟悉的容貌,封棋的臉上忍不住浮現笑意。


    曾經的他提燈前進,夜路模湖不清,不斷跌倒又站起來隻為追尋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但夢想到底在哪,他不得而知。


    後來啊。


    後來他身邊多了很多同行者,與他一起追尋他描述的夢想。


    無數提燈者手裏的點點星光匯聚成燈海,模湖不清的前路逐漸清晰,找不到夢想那就創造它。


    他的夢想被同行的提燈者親手描繪,每一筆都是一段曆史。


    “您指路,我們造夢。”


    這是紀河曾對他說過的話,也是無數時代人傑奮鬥終生的目標。


    回首過往。


    他驀然發現人族曆史天空已有無數星辰閃耀,每一顆都代表一個時代的天驕。


    站在這裏,封棋與這段故事告別。


    這條時間線的漫長故事浪潮搖曳,世事如一場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即逝。


    故事裏他不是主角,卻見證了無數主角的誕生與成長。


    站在這裏,封棋的腦海裏卻演繹著無數精彩的故事,每一段故事猶如一壺老酒,曆久彌香。


    數天的告別,走過無數場館,好似走在通往過去的道路,沿途都是熟悉的身影。


    最後封棋回到了英雄館的大廳。


    從空間手環裏取出酒杯,倒滿酒後他環視四周,撒下一杯後又倒了一杯,隨後高舉酒杯一飲而盡。


    “與諸君同飲,新的開始再與諸君戰未來。”


    封棋眼裏故事的每次重啟,不代表舊故事的落幕。


    每次重啟是封棋眼裏與舊友再相聚的機會。


    時間回朔,勝似少年遊。


    將酒壺裏的酒痛飲,他轉身離開英雄館。


    站在玉石鋪鑄的館外廣場,封棋聽到了口琴婉轉的曲調從不遠處的陰暗角落中傳來。


    沒有言語告別,音樂述說沐晴內心的離別情。


    封棋站在原地傾聽,直到曲罷才抬頭遙望被黑暗籠罩,已經支離破碎的天幕。


    隨後徑直飛向天空,飛向被黑暗籠罩的未知。


    這一刻,破曉城裏無數身影抬頭遙望天空,跟隨信仰星辰飛向黑暗天穹。


    生命的最後時刻,封棋想去看看那未知的大勢,在那裏迎來生命的終點。


    就在這時,一道紫色流光從破曉城裏升起,劃破天際,緊緊跟隨封棋離去的方向飛去。


    氣憤的呐喊聲響徹天空:


    “老大,小幽來啦,等等我!”


    “小幽,老大這是去送死,不是去玩遊戲,更不是去偷吃美食。”


    “送死也要一起去,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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