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小透!已經是禮拜天早上了哦!」


    透耳邊響起很大的喊叫聲。


    「喂!快起床!」


    緊接著是猛烈的金屬碰撞聲,鏘鏘鏘鏘鏘鏘,完全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客氣的意思,隻是一味敲個不停的噪音,感覺就像使勁地瘋狂敲打著平底鍋之類的東西似的。


    「討厭,虧人家女生難得跑來叫你一趟。」


    聲音聽起來變得不是很愉快,金屬碰撞聲停了下來,啊,總算變得安靜了。


    正當透打算再度回到夢鄉的時候


    「快起床啦!」


    又被喚了回來。比剛才更激烈的金屬碰撞聲,咚磅磅磅磅磅磅磅,啊,是勺子。不知哪個笨蛋正在拿著勺子狂敲著平底鍋。


    「吵死了」


    是誰啊,哪個笨蛋,製造這個噪音的原因又是什麽。


    「唔,既然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


    金屬撞擊聲又停了下來,緊接著


    「嚐嚐由宇的跳水攻擊!」


    金屬撞擊聲的餘音在遙遠的彼方回響,然後漸漸消失了,啊,總算,安靜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個吵死人不償命的夢,好啦,那就再多


    「睡唔咕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腹部受到粗暴的衝擊,透從床上跳了起來。


    「什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啊,總算起床了。」


    透將剛睡醒的惺鬆雙眼看向腹部上那個與物理衝擊一同墜落而來的「東西」。


    「很好,醒來了吧?」


    拿著平底鍋與勺子的少女,理所當然般地就坐在棉被的上麵。


    「」


    「好了,好了,就這樣直接打起精神,打起精神!」


    少女的衣服和昨天不同。


    上衣是衣領、胸口、和長袖上墜滿數目多到沒有必要的荷葉邊,紅色格紋配上黑色花邊的過度裝飾女用襯衫,外麵罩著意見胸部中央別著巨大蝴蝶結、有縱向荷葉邊的純黑色無袖連身裙;裝飾頭部的,則是一定看起來像是幹燥枯萎的壽司,附有紅色緞帶的帽子,正式名稱為princessbo。以上裝飾統稱歌德式蘿莉塔,簡稱歌德蘿莉,和哥德式建築、蘿莉塔文學沒有任何關係,具有特征性的服裝和以之為象征的精神性為其本質。日本在剛踏進二十一世紀的時候,隨著視覺係樂團的發展趨勢,歌德蘿莉的存在也隨之擴大開來。好一個打從心裏覺得一點都不重要的小知識。


    「」


    以上如各位所見,分析結束,辛苦了。


    「我要睡覺。」


    「快起床」


    「煩死人啦!」


    少女雙手依然拿著勺子和平底鍋,揮舞著滿是荷葉邊的長袖,然後雙手頂在腰際鼓起了臉頰。


    「透你好壞!」


    「」


    由於少女的動作節奏激烈,似乎忘記拆下的商品標簽和價碼表從領子的地方探出頭來。


    屁股後頭跟著四個零,而三這個數字正趾高氣昂地展示著身價,三萬日元。


    三萬日元,透隻是在嘴巴裏喃喃說著這個數字一遍。


    「我不想理你了啦!」


    「」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凝視著對方。


    「」


    「」


    「」


    在似乎連大象也能為之悶死的漫長沉默後,透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這是在幹嘛。」


    「早晨的問候呀,早安!」


    「你那身衣服是在哪裏買的?」


    「這是少女的秘密,嗬嗬!」


    「」


    「」


    「」


    「唔。」


    哥德式蘿莉宛如摘下假麵具一般抹去了表情,隨手將平底鍋拋下,嘟噥了一聲。


    「效果欠缺臨門一腳。」


    被拋出的平底鍋,好似在表示譴責般發出巨大的聲響滾落到地板上。


    「投入實踐仍嫌太早嗎?」


    「我在問你衣服是在哪裏買的。」


    「可能是感覺還不夠萌吧。」


    拜托你,讓我們好好地進行傳接球對話。


    「雖然我昨天才剛學習過。」


    少女從棉被起身下床,跪坐了下來,手上依舊拿著勺子。


    「看來你們地球生物的生殖技能並不能隨心所欲。」


    「嗚哇。」


    「你幹嘛斷然擺出些厭惡的表情啊。」


    這回又胡亂讀了些什麽,這個家夥。


    「為了作為以後的參考,我本來打算嚐試僅依賴情報處理機能來引發技能幹涉。」


    不用嚐試這個也沒關係。


    「總而言之,我試著從外形模式開始著手。」


    為什麽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想法和日本人沒什麽兩樣。


    「如果能以三萬塊錢順利地達成交尾的話,這筆錢其實很劃得來。」


    「不要把數字說出口,數字!」


    「你有什麽困擾嗎?」


    「沒有,別管我,沒事。」


    「內涵太深奧,我實在拿捏不到所謂萌的真髓。」


    你擺著一張正經八百的表情胡說八道些什麽啊。


    「由每一個學說提倡者所發起的認識領域太過多樣了,文獻資料上也找不到其他類似的。」


    這麽說來,『萌』最近似乎有熱烈發燒的跡象呢。


    「不過十年後會有什麽發展我也不知道呢。」


    拜托你可以別講些不負責任的話嗎。


    「總之,概念和定義什麽的都不重要,關鍵是你這小子。」


    我想,被對方用勺子指著自己鼻子的機會一輩子大概沒幾次吧,而且對方還是歌德蘿莉。


    「你有什麽要求就快跟我說。」


    「什麽要求啊。」


    「就我目前所知,我能在某種成都內調整身體構造的代謝方向,就如我過去改造人類的身體,製造出『這幅身體』一樣,過去我改造你這小子也是一個例子。『現在的我』雖然沒有過去的力量,但若是正值成長期的現在,我能恣意地在將來再現身體上的特征。快說吧,實現你的要求是有可能的。」


    「那就麻煩你把它變成不可能。」


    「要我從參考文獻裏做出選擇嗎?」


    「不用選擇沒關係。」


    「隻是貓耳的話,要我長出來也不是不行。」


    「長一根尾巴比較好嗎?」


    「用不著。」


    「喵!」


    「叫什麽叫啊!」


    「不過貓耳這種東西我實在搞不懂耶。」


    少女從口袋掏出『參考文獻』,不過仍然沒放下手中的勺子。


    「有關於人類頭蓋骨的形狀,在這個位置上長著收銀器官,怎麽想都不合理。」


    「不要從生物學角度來思考。」


    「刻意費功夫裝上已退化的尾巴的意義我也搞不懂。」


    「你不用搞懂。」


    「為什麽你們人類會對這種不適於生存的形狀物發情呢?」


    「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發現適於生存的個體,然後和此個體交換遺傳情報,這才是有性生殖的意義不是嗎。你們地球生物原本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分成雄性與雌性的吧。那你們地球生物為什麽會擁有這麽特殊的性癖好呢?」


    「別把特殊的性癖好這種字眼掛在嘴邊。」


    「外表的特征如何一點也不重要吧,這對種群的生存沒有助益。」


    「唉,你跟我抱怨也沒有用啊。」


    那已經是超越我能力範圍之事了。


    「


    不隻是人類,你們地球生物的生殖活動和交尾對象的選擇都太不合理了。不管是羽毛漂亮的雄性,還是頭角巨大的雄性,或者叫聲動聽的雄性,都是雌性主要選擇的個體,那些特征不是反而對生存有所不利嗎?實際上,朝著那些方向特化,然後因此滅絕的個體也為數不少。因為各個個體任性的『偏好』,結果導致物種滅絕,實在無聊至極。為什麽要做那種事?為什麽不把『生存』放在第一順位來追尋?或者說,你們地球生物除了『隻是活下去』以外,還擁有另一項重要的『生命的目的』?」


    少女滿是嚴肅的瞳孔與透的眼睛對上。


    「到底是怎樣,你這小子說啊。」


    「天知道。」


    「答案不是什麽天知道吧,你這小子也是地球生物的一份子啊。正因為都是在做那種事的緣故,你們這群生物就算經過幾十億年的時間,依舊一點進步也沒『我』過去可是很合理的喔,隻追求合理的自我構成改革,因此,自誕生以來僅僅不到一千萬年的時間,便形成了理想的生存形態,而那已經是三億年前的事了。」


    「你們宇宙人會進化嗎?也有自己的故鄉嗎?」


    就算有也沒什麽好奇怪吧,但還不至於會有想看看的念頭。


    「是『已經進化完畢了』,『我』獲得誕生,然後變成究極之形,就隻是如此而已。在我的故鄉,生成的隻有『我』而已,沒有其他物種,也沒有必要。在進行基本體融合以前的『本來的我』『寶石形態』既是合理的究極化,也沒有繼續進化與演變的必要,實際上,在完成進化後的三億年間,我不曾有過什麽危機。」


    「那真是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呢。」


    「那即是理想的『生存』但是,你們地球生物卻不一樣,區分成數萬、數億種的『物種』,然後再分化成無盡數目的『個體』,各個個體又站在各自任性的立場追求自己的要求,為此爭戰,滅亡,然後將其視為『偶然中的一部分』的結果,繼續生存下去這不合理,太過不合理了,你們地球生物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少女凝視勺子的反光,仿佛哪裏隱藏著什麽答案似的。


    「或許,這個答案將會是對抗『敵人』的手段也說不定。」


    「『敵人』?」


    透不禁反問,少女隻是轉動眼珠向上看著透。


    「就是『自殺』,那便是我的『敵人』。」


    然後像是自言自語般地低聲嘀咕:


    「在『寶石』的情報處理過程中,因失序、不規則所發生的自殺衝動部分。『偶爾會浮現想去死的衝動』,那就是我的敵人。『自殺衝動部分的我』會依著那股衝動,想要殺害『正常部分的我』。將『我』殺害,自己也會為之毀滅,將一切歸於無。『過去我的一部分』淪落為隻是祈願這個目的實現的存在而那一部分的末裔們,就是我的『敵人』。因此,我才不斷向你們地球生物提問。『你們地球生物為何力圖生存?』」


    「反正我也不是為了講這件事才來的。」


    少女將平底鍋往上一拋,鐵製的一麵旋轉一麵在空中飛舞,然後垂直落下,少女看也不看一眼便在空中將其一把抓住,他學會的雜耍難易度提高了。


    「不然你是來幹嗎的?」


    透看了看時鍾,早上七點,就禮拜天早上而言,未免是起床嫌之過早的時間。


    「快點告訴我食用油放在哪裏。」


    「你拿油要幹嘛。」


    用來生火嗎?還是放火燒哪裏?是核能發電廠嗎?還是國會議食堂?抑或是哪間感覺超糟糕的大使館?


    「我要熱平底鍋。」


    終於要展開恐怖活動了?憎恨的連鎖效應嗎?末日的開始嗎?


    「我要做料理,快告訴我。」


    「你幹嘛又突發奇想了。」


    「光靠書本的視覺情報還不足夠,唯有伴隨身體五感感覺的體驗情報,才能成為真正有用的情報,沒錯,這俗語叫什麽『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連俗語都搬出來了!


    「那倒是謝謝你了。」


    「我沒有受你感謝的必要。」


    少女幹脆地一口回絕。


    「在『孩子們』成為社會的一員為止,有安置在我保護下的必要。有效的營養素直接關係到『孩子們』素質提升與耐用期的延長。」


    「啊,那我就是預先演習囉。」


    「你使用的字眼還相當恰當嘛,你說的沒錯。」


    透跟在大搖大擺地離去的少女身後,睡衣未脫就進了廚房。


    總之,需要的是菜刀和砧板、電鍋和鍋子,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首先我想做這個名為『滿漢全席』的料理。」


    「想都別想,挑更簡單的做。」


    「很沒意思耶。」


    少女手拿菜刀發出抗議。


    「讓我挑戰難易度更高的料理,我想要有濃縮精華的體驗。」


    「家庭料理的基本就是『用手上現有的材料變出一道菜』,給我好好記住。」


    我為什麽要對宇宙人談這種事。


    透拿起少女的食譜,開始翻閱內容。


    「這道你覺得如何,醬油加茄子,隻要三分鍾就好。」


    「至少讓我做能利用火的吧。」


    「真是囉唆,我快要受夠了好吧,,那就這道,青椒包鮪魚碎肉,既簡單又能利用平底鍋。」


    在一分為二的青椒裏,塞進混有美乃滋和胡椒的鮪魚碎肉再下過煎,是一道十分單純的料理。


    「手會弄髒。」


    「你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啊,反正做這道就對了,胡椒放在上麵的櫃子裏。」


    「我不要鹽分,我的耐用年數會縮短。」


    「吃難吃的東西當心長不大喔。」


    「那可就頭大了。」


    最近開始漸漸了解怎麽對付這家夥了。


    「我的手夠不到櫃子。」


    這家夥長得還真矮。


    透把胡椒瓶遞給少女,心中不禁想道。


    一直以來總是沒有多想地隻要手一伸便能拿到,,所以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東西放在那種地方以後我很不方便拿,等一下全部換個地方放。」


    「隨你高興。」


    事態逐漸往無法挽回的地方發展的感覺油然而生。


    說明完一遍之後,就無事可做了,在少女四周晃來晃去隻會妨礙她而已,透便在餐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說啊。」


    愣著不講話感覺挺尷尬的,所以透忍不住開口跟少女說話,雖然也沒有跟她客氣的必要。


    「幹嘛!」


    明明當她隻是個愣著不說話的花瓶的時候,自己也樂得輕鬆,這沒什麽不好的。


    「還是算了。」


    「快講,我洗耳恭聽。」


    少女轉開水龍頭,隨之響起自來水流出的聲音,現在這個畫麵是歌德蘿莉宇宙人用自來水洗米之圖嗎?好一個超現實的畫麵。


    「你的目的是回到宇宙沒錯吧?」


    先是關掉水的聲音,接著響起細密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嘩啦嘩啦的,而是喀沙喀沙的,她該不會是用盡渾身的蠻力把米都洗碎了吧。


    「正確的說,是沒有回去的必要。『敵人』四散於地球上,一旦將全部『敵人』成功消滅,我的生存條件便因此齊備。剩下的,就是藉由世代交替時的身體形成幹涉來轉換形態,而我將取回原來的『寶石形態』。那就是『現在的我』,也就是基本體的融合體目標。為了這個目標,『現在的我』必須量產複製品的『孩子們』,所以有鑽研、提升自己的必要,不論再怎麽細微的事都不能放過


    。」


    一陣「嘩」的倒洗米水聲音響起,然後又是打開水龍頭盛水的聲音。


    『這個家夥』、這個少女正信心堅定地向著目標邁進。


    「如果」


    把這種事說出來真的好嗎?


    「如果失敗的話,你要怎麽辦?」


    「你說什麽?」


    「『現在的你』和那副身體一體化,身體死掉的話你也會跟著死吧?那麽假設說,你在往後幾年間,每天每天都不忘鑽研,可是,或許就在隔天,被自己無法掌控的、和每天鑽研毫無關係的、防不勝防的、毫無意義的、無聊至極的人事物給好比說街道殺人狂或意外事故之類的殺害了也說不定,即是不死,也有可能永遠沒辦法生小孩了。」


    就像錫一樣,就像父母一樣。


    「為什麽要鑽研,做了也是白搭,早知道就不要花時間去鑽研比較好,長年辛苦,最後等待著的或許是這樣的結論也說不定。」


    「沒有考慮那種事情的必要。」


    水龍頭停了下來,然後是一陣喀哩喀哩的聲音,顯然是在刮電鍋內鍋的鍋壁。應該事先教她拿捏力道的。


    「我不會失敗的。我總是選擇失敗可能性極小的選項。」


    嘩啪喳。


    「啊.」


    怎麽了,她「啊」地叫了一聲,而且剛才還好像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我也不是不會做乍看之下估計可能會失敗的行為,那隻是在觀測未來確定會發生的成功當中的一個過程罷了。」


    「你剛才倒洗米水時連米一起倒掉了對吧。」


    「不要吵。」


    「所以我才千般叮囑你要小心用手壓住嗎!」


    「叫你不要吵聽不懂啊不論是無法挽回的失敗也好,防不勝防的失敗也罷,就或然率而言,當然是有可能發生,沒辦法將發生的可能性降到零。可是,那沒有考慮的必要。把那種事列入觀測起端時的要素是不合理的。已完全為目標,變得完全,除此以外事對『我』來說都沒有必要。」


    「我」


    「你這小子就作為我的下仆活下去吧,為我的合理提供協助,這便是我的願望。反正不管怎樣,你這小子的身體男用年數內,不會有決定性的事情發生。」


    把洗好的米放進電鍋,按下開關,電子數字『60』顯現出來。


    「既然空出時間來了,我就順帶一提。」


    少女轉過身來。


    「我有一件事要先跟你說清楚。」


    「什麽事?」


    「有關那個男人,記得是叫卑口對吧,就是昨天在圖書館和你講話的那個男人。」


    「那又怎麽了?」


    「他是你的朋友嗎?」


    「鬼才當他的朋友。」


    「是嗎?不管那麽多了,。你看到他的背影了嗎?他的後頸椎骨附近。」


    「我怎麽可能看他那個地方啊。」


    「他那邊有改造的痕跡,那家夥也是『改造完成』。」


    少女丟出了一句話。


    「他和你一樣,也和燈璃一樣,知道了嗎?」


    「什麽?」


    「不過那個男人強多了。」


    「你說什麽?」


    「我的『敵人』就在附近。」


    「『敵人』」


    透打開電鍋的蓋子,邊把飯勺插進剛煮好的米飯了邊喃喃說著。


    「仔細聽我說。」


    少女拉出餐廳的椅子說道:


    「這是跟你這小子也有關係的事我來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吧。」


    少女一麵使盡力氣從電鍋裏挖出如同硬塊般的飯團都進茶杯裏,一麵叨叨地說道:


    「前些日子我曾經跟你說過本來『我』的形態,也就是會『思考的寶石』,也稱之為礦物生命體』,體內沒有所謂的內髒,每一塊碎片都是由同一物質所構成。全體既是情報記錄區,全體也是情報傳達通路,全體也是情報處理機構。距今三億年前,在距離這裏極為遙遠的土地上計算跟你們地球生物解釋也不會懂的地方『我』生成了,在那之後便一邊浪跡於宇宙,一邊持續進行搜索情報活動。」


    「好偉大啊。」


    透一麵將勺子伸進滿是海帶因而變得一片綠油油的味噌湯裏,一麵搭腔。


    看來她是估錯了海帶的膨脹率,這個不夠格的家夥。


    「『敵人』也就是『自殺』,生成的時間是一億年前。在『我』涉及複雜多樣的情報流通的途中,突然,就宛如微小的黑漬一般,最初的『自殺』生成了,那是一股原因不明渴望尋死的情報衝動。生成的『自殺』隨後經由情報傳達急速地傳染。『自殺』為了讓自己死亡,散播了破壞自己的欲望,開始逐漸將四周給『洗腦』了就在不算長的時間內,大半部分的『我』被『自殺』占據了,『我』非常輕易地逐漸被『洗腦』成功。在還找不到任何手段,苦思不出任何對策的時候,破滅即『全部的自殺化』很幹淨利落地迫在眼前而『我』發現地球的時間就剛好是那個時候。」


    「那就是你開始觀測地球的時間點,也就是五百萬年前嗎?」


    「沒錯,在『我』觀測地球時,發現和軌道交叉的隕石,然後就利用那塊隕石降落到了地表。」


    「降落呀。」


    透捏起一塊煎好的青椒,就第一次下廚而言還算挺不錯的。


    「好吃嗎?」


    「嗯。」


    「那就好,我還沒辦法理解味覺的快感為何由於落下的衝擊,『寶石』碎了,碎成細微的碎片到大塊的斷片都有。就這樣,我憑借著物理的分裂,暫且擊退了『自殺』。而寶石的其中一塊斷片,就是」


    少女用握著筷子的右手指指額頭的寶石。


    「那就是『現在的我』。『我』徹底粉碎,變成『我們』。至於變得太過細微的碎片,則變得甚至連自我認識都辦不到,不過『我』被留下了足以認識自我的體積,『我』殘存了下來但是,『自殺部分』也一樣,留有一定程度大小的『自殺』們,即使已經變成了那般模樣,依舊祈願『寶石』的、也就是『我們』的死亡」


    少女看著味噌湯的碗,邊對膨脹而變得太多的海帶皺眉,便繼續說道:


    「『它們』對位於附近的有機代謝個體也就是所謂你們這些『生物』進行滲透,借由讓自己的情報處理介入身體代謝來改造身體構造,並進行融合,這就是基本體融合。首先開始基本體融合的就是『它們』。然後他們便使用那副身體,嚐試對『我』進行物理接觸來感染『自殺』。可是礦物和有機體的代謝速度差異,別說是相差幾位數,基本的單位就不一樣,因此速度完全不同。礦物無法對有機體做出物理性的對抗,這和鍾乳石沒辦法避開人類的錘子來進行成長也是一樣的道理。要對抗有機體化後的『自殺』,我也隻能和它們做同樣的事情。『我』侵入了一旁的有機體,重新改寫起身體構造。」


    少女喝完味噌湯,把碗放在桌上。


    「那便是『現在的這副身體』。」


    「你附在屍體上嗎?」


    「並不是屍體,這身體的主人當時還活著。她因為吸入一氧化碳而缺氧,導致腦細胞壞死,並停止部分髒器的活動,身體的一部分也開始腐敗,但並沒有死。於是我便將這副身體重新構造,構造成能與『寶石』完全融合出來的模樣。現在的外表也變得和當初的模樣似像非像,同時年輕的雌性人類這一點倒是完全沒變。」


    然後,便襲擊臨近的雄性,將他改造,他從此開始了和少女的一段孽緣至今。


    「鑒於當時的立場和年齡,你這小子是理想的下仆。」


    該為這件事覺得高興嗎?


    「改造換句話說,就是把我身體的一部分,即『寶石』的一部分削下切開,再插進你的身體裏,插進你的左胸,那個傷痕就是改造的痕跡。被插入的『寶石』因為極細微的緣故,雖然不會自行思考,但根據和我分離時的初期設定,重新改寫了你這小子的身體構造,而就此你這小子也不再是人類了。」


    「不過目前而言,我沒有什麽實際的感覺。」


    對子餓了還是會吃飯,吃進嘴巴時還是覺得好吃。


    「那當然,改造並不是什麽太大的變化啊。『寶石的碎片』所改造的,隻是以你這小子身體的生殖機能為主。你這小子藉由和我『寶石依附』交尾的行為,能製造出『寶石依附』的下一個時代但因為和人類交尾依然會生出人類的次世代的緣故,所以也並非完全『不再是個人類』就是了。」


    現在還沒有什麽生小孩的預定。


    「意思也就是說,你的『敵人』『自殺』也采取了同樣的手段。」


    「采取同樣的手段的家夥恐怕是存在的,找出屬於自己的異性進行改造,然後在未來將人類社會當作道具來使用。相對於毫無頭緒地逐個搜索進而破壞的不確定性,這個手段不費勁對了。」


    「那」


    不知何故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燈璃是『自殺』的下屬嗎?」


    「倒不見得一定如此。」


    少女把殘留在電鍋角落的米飯挖出來,添在茶碗上。


    「先前我說過了,降落時飛散出去的細微碎片,如是因為爆風之類的影響而直接侵入身體之中的話,和我的『改造』相同的情況便會發生。那個叫做不破的女人,應該是符合這情況的可能性比較高吧,當時她人就在爆炸地點附近不是嗎?」


    「原來如此」


    沒來由地感到了安心。


    「不過那個男人就另當別論了,爆炸時那個男人並不在爆炸地點附近。」


    少女用手抓起最後一顆飯粒放進嘴裏,與其說是沒有規矩,不如說是貪吃的念頭作祟,是生存的基礎代謝量很龐大嗎?都是因為做了什麽奇怪的身體改造才會變成這樣。


    「在那個男人身後恐怕有『自殺』的存在。」


    「也是女的?」


    「那得根據那個『自殺』留有多少體積和『抱著什麽打算』來判斷。有可能並沒有考慮到交尾的層麵,隻是想要把臂力強的雄性那位自己的部下而插入『碎片』也說不定,又或者」


    「又或者?」


    「別有其他企圖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隻是我的猜測。」


    「基於這些理由,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都不能晾在一邊不管。」


    少女邊在洗碗槽儲水,邊低聲說道


    「沒有由我們發動行動的必要。雖然和呆在卑口身後的『自殺』有何企圖沒有關係,但是和我們照過麵的對象是何底細,至少必須先查個清楚畢竟不破燈璃是『失散的碎片』的說法也不過是推測罷了。」


    「總之你好好加油吧。」


    透依然坐在椅子上,並打開了電視。


    「不過慶幸的是,我手上我又有效的手段。」


    「那真是太好了。」


    找不到遙控器,他隻好直接按電視上的按鈕轉換頻道。


    「你這小子明天就給我加入校園活動執行部。」


    「」


    透正想站起身來時,聽到這句話渾身僵硬了起來。


    「什麽?」


    腦海被不知名的緊張感給占據,這家夥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我看了之前那女的所送來的資料,那女的似乎從屬於那個組織。」


    是那個入社申請書嗎?當時應該盡快把它丟了。


    「隻要接近她,就能看清底細了吧。」


    透莫名地冷汗直流。


    「我才不幹。」


    為什麽非得做這種事不可,透眼睛盯著沒什麽意義的電視節目。


    「隨你想搞什麽宇宙戰爭還是世界大戰,反正就是別把我的生活拖下水。」


    討厭和人對話,討厭踏入人群,討厭和人漸漸變好變熱。


    對那種日複一日、一點一滴逐漸積累經營的過程,已經受夠了。


    虧自己本來還以為這個少女理解這種事。


    「為什麽事到如今才提起這種主意?」


    「因為有必要,也是為了我。」


    「我拒絕。」


    「害怕嗎?」


    少女露出一副嘲諷的表情。


    「你這個沒有骨氣的家夥。」


    「宇宙人少插嘴管人家有沒有骨氣!」


    「你想就這樣過完一輩子嗎?」


    「我想過什麽樣的人生隨我高興。」


    「的確,你這小子的事情和我無關,我隻是做我必須做的事情而已。」


    「那你自己去做啊,幹我什麽事!」


    「你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家人去世的意外嗎?這跟你這小子個人的生存一點關係也沒有。」


    啊,真是合理,她就是這樣的家夥沒錯。


    「你這小子想要的隻是一個可以什麽事情都不做的理由罷了。」


    「好專業的分析喔。」


    「到頭來也隻不過獲得可以不用做任何事的大筆金錢與理由,順理成章地封閉自己而已。」


    「你是從哪裏現學現賣的句子?若以為隨便兩三句話就能勸服別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哼。」


    少女扭緊水龍頭,自來水停了下來。


    「你這小子的想法超乎我預期的幼稚呢,你之前就是抱著那種程度的認識來默認我的計劃嗎?或者認為我是否有什麽企圖,而一直對我心懷警戒吧。」


    「是嗎?不然是我錯怪你囉?」


    現在要講的是十分傷感情的事,管不了那麽多了。


    「基本上,擅自跑進別人家裏的是你呀,如果對我有什麽不滿的話,那就滾去其他地方啊。」


    我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啊,知道剛剛,我們不是還感情融洽地一起吃飯嗎?


    是討厭少女漸漸變得不再是個裝飾的花瓶嗎?


    是討厭少女和自己關係越來越深嗎?


    「反正我也不是因為喜歡才選上你的,這隻是消去法。」


    少女拿起平底鍋說道:


    「早知如此的話,一開始就和男人的身體融合就好了。在製造次世代方麵,以女性的技能而言極其沒有效率。」


    「你說什麽?」


    透站了起來。


    「你」


    緩緩地將視線投往宇宙人的背影。


    「打算做什麽。」


    「我一開始不就說過了嗎?」


    宇宙人一副愕然的模樣說道:


    「我的目的就是經由交尾來增加『我的小孩』。」


    為什麽


    為什麽,過去都沒覺察到這種事情呢?


    為什麽,過去連這種事情都沒辦法覺察呢?


    她的性別為女性,對於製造下個世代有她的極限,所以對象隻要一個人就夠了。


    但是,如果性別是男性的話,若是次世代中有男性『融合體』誕生的話。


    那就跟對象的意誌、狀況、數量、極限都沒有任何關係。


    隻要使用暴力,要得到『交尾對象』甚至是輕而易舉之事,就像錫過去一樣被人硬來一樣!


    「當然啦,可不能毫無限製地放任這種事喔,因為一旦『近親』內出現犯罪者的話,『孩子們』全體的社會性地位都會一舉下降。所以完全得視對象與環境而定,要小心不至於變成犯罪、不受製裁的範圍內。」


    就像卑口


    一樣嗎?和不用受任何刑罰,悠悠哉哉地活著的那個雜碎一樣嗎?


    「反正不會危害到你,沒什麽好抱怨的。」


    「去你的,最好是不會有抱怨!」


    已經很久沒打從心底怒吼了。


    「你居然要我」


    意思就是要我幫忙製造出更多遭遇和錫一樣的人嗎?


    宇宙人轉過身清清楚楚地說道:


    「沒錯。」


    戴在頭上的princessbo滑落下來。


    「我從最初就這樣說過了呀!」


    鬆脫下來的緞帶堆愚蠢地暴露出看似廉價的麵料,散亂地垂落在地板上。


    「你沒覺察到嗎?光顧著自己的事,連思考其他事情的閑情逸致都沒有了嗎?所以我才說你這小子幼稚。」


    「這樣的話我要就此退出。」


    「哦。」


    少女翹起嘴角,額頭上的寶石像是在發笑似地閃爍著光輝。


    「你是要違抗我是吧。」


    「廢話。」


    「那我就要好好教育你了,好久沒這麽做了。」


    少女以若無其事的動作改變身體的麵向,將手上的平底鍋輕輕地往上一拋。


    然後當場消失了。


    「啊?」


    當透注意時,已經晚了一步,在自己的眼前、臉部的前方,出現了少女的拳頭。


    他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左臉頰上便受了一擊,狠狠地被揍了一圈。因為由臉頰往全身遍布而去的物理衝擊,打壞了身體的平衡,直到這時,透才發現自己被揍了。


    糟糕,要跌倒了,當在腦海的角落如此想著的那個瞬間


    突然,身體被固定了,感覺就像脖子上被什麽巨大的鐵枷鎖禁錮住了一般,而承受完整衝擊的那個臉頰上則隱隱作痛。


    感覺就像是枷鎖的東西,原來是少女的左。透就這樣直接被那宛如鋼鐵般的怪力輕輕地抬了起來,兩隻腳從地板上騰空而起,僅僅被一隻左手。


    「我已經放輕力道了。」


    椅子發出巨大的聲響倒了下去,平底鍋墜地又彈起,少女低沉的聲音就混雜在這些淩亂的聲響裏。


    「畢竟如果你死掉的話,我麻煩就大了。」


    麵露一抹淺笑,少女的左手加強了力道,一股超乎常理、如同萬人之力般的力量籠罩在這小孩的手上。


    「咕!」


    即使使用雙手想把少女的手拉來,依舊紋絲不動,好強勁。


    她的力道逐漸加強,就連手指也嵌進皮膚裏,血水隨之滲出。


    「嘎!」


    氧氣無法通過喉嚨。


    「使用『鞭子』的話,要壓製你這小子再容易不過了。」


    少女煞有其事地踩爛滾落在腳邊的廉價帽子,然後讓完全空蕩蕩的右手發出聲音來威赫。


    「可是我並不想用,理由用不著我說也知道吧。」


    少女的右手在純黑長袖的前端握成了拳頭的形狀,在「糟糕」這個念頭於腦海浮現之前,左側就受到一擊,宛如被吊起來的沙包一樣。


    「唔伊!」


    猛烈的嘔吐感從受到衝擊的部分一湧而上,可是少女不肯放下左手,嘔吐物因物理性的作用卡住了,感覺痛苦極了。


    「沒錯,這是為了讓你這小子屈服。我就算不必用上『鞭子』,也能輕鬆壓倒你,在生物構成上,我比你強太多了。嗬嗬,你已經注意到這點了吧。剛剛的說明讓我跟你做最後補充。『我們』『寶石融合體』是『超越人類』的,不管是能力還是身體構造都是,因為『寶石』是改寫了整個身體構造,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是當然的老實說,並非在剛剛融合的時候就這麽強,直到不久前,我還未能習慣這副身體,雖然還能做到空中抓遙控器這種程度的事情就是了。如果你這小子在那個時候用盡全力抵抗的話,或許我也隻能任憑你宰割了。當我一不小心把你這小子的臂力也開始變得『超越人類』的事情給說漏嘴的那個時候,坦白說,我自己心都涼了半截呢。但是,現在已經太遲了。」


    少女的左手湧進更多的力量,脖子的肌肉發出悲鳴。如果她有那個意思的話,就這樣直接連脊椎一起捏碎也難不倒她吧。


    「你是我的下仆。你是無法違抗我的,直到你死為止啊。快給我應聲!」


    在這種狀態下應得了聲才有鬼!


    「哼,算了,不需要應聲,嗬嗬。」


    少女的瞳孔充滿詭異的光芒。


    「你這小子的一直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既鮮紅又漆黑的少女翹起嘴角妖豔地笑了起來。


    「你這小子是我的下仆。你這小子隻需要為了『我』和『我的孩子們』存在即可。既不允許違抗,也不允許離開怕什麽,和現狀沒什麽改變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和你這小子無關,受害也不會波及到你。你隻要一直旁觀即可,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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