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


    非常為難。


    自己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此刻的二之宮峻護,正在煩惱中。


    不斷思考。唉,怎麽在這短短兩天內,狀況就發生了如此巨變呢。


    事情,開始於一周之前。


    從那個叫月村真由的少女出現在峻護麵前的那一瞬間開始,他平靜的生活,就被洶湧的怒濤完全打碎了。


    一個外表看起來極其普通的少女,實際上卻是一個靠吸取男人的精氣而生存的夜之種族夢妖。可是,她患有嚴重的男性恐懼症。此時就有一個問題了,這個純情的患有男性恐懼症的少女,無法自己一個人補給精氣。正是為了克服這個惡癖,一個計劃出台了,而作為這個計劃的一環,她來了二之宮家。目前,為了實施這個計劃,峻護擔負著非常大的責任,這一點,從他的姐姐涼子、真由的哥哥美樹彥開始,以及他周圍那些猖獗跋扈的人們,一起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塌糊塗。


    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就好像沒有係安全帶就在過山車上滑行似的,峻護每天都過著如同地獄般的生活。


    不過。確實是不可大意,讓人無法喘息的日子。


    即使是這樣的生活,峻護還是慢慢地適應了下來,在匆忙流失的時間裏,尋找著新的希望。


    事情跟月村真由有關。


    就是那個滿臉認真,非常純情的夢妖少女。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中,峻護漸漸產生了一種模糊的思念。


    看樣子,今後也將會一直這樣下去吧。那種思念很緩慢,在與她一起生活的過程中,小心翼翼地不斷成長就這樣,模模糊糊地生長著。


    可是。


    峻護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平穩預兆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消失了,完全是他無法想象到的事情。


    因為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日子裏,有一個肩負騷動一角的少女「照顧」著峻護。


    她,就是北條麗華,峻護所在的神宮寺學園高中的學生會會長,世界聞名的北條集團繼承人,一個純粹的千金大小姐。也是一個自從峻護入學以來,經常對他充滿敵意的少女。


    本來事情就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他這種理所當然的認識,在不久前被完全顛覆了那是周末去南島的假期裏,第二天中午發生的事情。也就是在那時,因為麗華的一句話,峻護恢複了已經忘卻十年的記憶。


    就在十年前那個時候,峻護就已經遇見了麗華,並且相互約定,將來一定要成為好朋友。也就是說,在與月村真由相遇之前,在很早很早以前,峻護就已經與麗華相識了,而且從那個時候她就一直對峻護,即使到現在依然對峻護


    這不可能。


    他已經不止幾百次的這樣問自己。十年,十年啊,還是那麽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的約定,而且那麽長的時候裏一直對自己抱有好感不可能有這樣的事。單從她對自己的態度判斷,跟好感可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不,等等。對於保阪學長那個人的仆人,那個自己最了解最熟悉的保阪學長,難道是受到了他的唆使,北條學姐才會這樣對自己寄予思念嗎?


    不不,這不可能。怎麽想都不可能。十年,十年啊。人生的一半以上,不對,如果從人類獲得自我時期開始倒數的話,就是更長的時間了,而且那還是在心情變化無常的幼兒時期所發生的事情。所以,無論怎麽考慮這都不可能。


    可是,可是如果,如果這是真的,這是真的的話。對於忘卻了約定的我,該承擔什麽樣的責任呢?


    我本來的心情應該是什麽樣的呢?仔細想想,難道自己很討厭北條學姐?這才是「不可能的」吧。她那麽漂亮可愛,又具有領袖人物那樣感人的超凡魅力,而且給人毫無高傲的感覺,到處都散發著高潔氣息。這麽想的話,好像誰都不會討厭她的。可是,那種喜歡和討厭並不是這種喜歡和討厭


    於是,問題變得更加的苛刻了。那就是,北條麗華是夢妖的事情不,恐怕是那個晚上,假期第一天的那個晚上,作為夢妖的她蘇醒了。當時的情景,峻護看到了,而且知道了她是個不容易對付的夢妖。她那天夜裏所看到的北條麗華,既是麗華,又不是麗華,當時怎麽看都好像是別人難道是人格障礙?難道麗華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不過,如果真是夢妖的話,不靠攝取異性的精氣是無法生存下去的,也就是說,必須跟男人做那種事,那麽她到底是跟誰跟誰?笨蛋,難道你忘了嗎?昨天夜裏,自己對她做了什麽


    峻護的思考到此為止了。本來事情就已經很複雜了,本來自己就是跟桃花運無緣的男生。可偏偏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處理能力。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峻護開始考慮另外一個少女的事情那個成為所有事情開端的少女。


    月村真由。患有男性恐懼症的夢妖,峻護的同居人,也是他的保護對象。


    她到底是如何想我的呢?


    應該不是很討厭,或者可以說是抱有一絲好感吧。想到這裏,他反而有點自負起來了。不過,那是多大程度的好感,是什麽樣的好感,卻無法得知。不,自己一點都不敢保證,她是否很早以前就對自己抱有了好感。唉果然是自己太自負了嗎?


    從最初開始就是。自己對於她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呢?


    與我同是十六歲,在同樣的學校上課,對於做菜很拿手


    這些都是事實,有著不同程度的意義,但說起來,自己和她之間還是有很多羈絆的,可為什麽越是掰著手指,一點一點地回憶這些事情,就越覺得自己對於她的事情毫無所知呢。從相遇到現在僅僅一周的時間,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隻不過,總覺得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也就是說,難道自己跟她的心根本就是不相通的嗎?難道她對自己的好感,隻不過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嗎?對了,說起好感。北條學姐到底是怎麽看待我的呢?難道真的像保阪學長所說的那樣,對我抱有好感嗎?不,這不可能。那個人對於我的基本態度,隻是「敵視」,把敵視當作是好感,即使是自作多情也應該有個限度。或許,是懵懂不懂事的小孩子,才會對那樣的思念十年都不曾忘懷,可,這根本就不可能


    峻護的思考到這裏又停住了。想來,那是一片徹底的沼澤。


    可能峻護並不知道。那天夜裏麗華瀕臨死亡的那天夜裏,當時在場的並不僅僅隻有他們兩個人。


    那天夜裏,人工呼吸救她性命的過程,都被月村真由這個少女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


    其實呢,北條麗華也是其中的一隻迷途羔羊。


    最近,總覺得二之宮峻護的態度很奇怪。對,她完全可以感覺得到。


    當然,對於本小姐來說,那個男人的存在怎麽樣都無所謂,不過隻不過是作為引子而已。麗華這樣想著,二之宮的樣子是從何時開始發生變化的呢?


    也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在假期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很偶然碰到了剛剛起床的二之宮峻護,然後說了很多話,從那個時候開始。


    不過,為什麽?難道自己就是為了表示感謝,才去尋找那個男人的?可是,遇到了,也談了話,卻又戛然而止。當時自己說了些什麽話都記不清了不過好像並沒有談到什麽奇怪的話題。也許,自己忘記了。估計自己還是說了些很糟糕的話。


    隻記得跟他道謝,別的什麽都記不清了。後來據保阪的話說,昨天夜裏自己被二之宮峻護所救。在海邊散步的時候,突然失去知覺倒了下去,是他把自己背回來的。光是想象著自己被那個男人背著,走在隻有兩個人的海邊,就能感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熱了,不過,這些事情已經無所謂了。問題是,自己為什麽會


    倒在那種地方,而且總覺得自己對昨天晚上假日的第一天記憶很是模糊。昨天夜裏,不,是傍晚吧反正就是從自己一個人在海邊散步開始,記憶就突然中斷了,為什麽自己會突然暈倒呢?在那之前的記憶也變得相當模糊。即使如此,集合所有的記憶片斷來判斷的話,勝負的形勢也應該非常糟糕。


    對,勝負。自己來南島的初衷,就是為了製裁反複進行著毫無道理的「特訓」的二之宮峻護和月村真由的,隻不過,二之宮涼子和月村美樹彥一再要求暫停,並說出了「要是你能把峻護搶走的話,不就什麽事都解決了」的話。所以,為了奪取二之宮峻護這個男人,自己反而落得非要真心努力不可的結局。也就是說,在勝負的關鍵時刻,自己卻在海邊無所事事,隻知道睡覺。結果,她的計劃宣告破產,落得個失敗的下場。


    所有的這些,如果追究本源的話,都源於月村真由。自從那個少女出現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正常了,自己居然淪為了二之宮家的女仆,因為那些寡廉鮮恥的事而發怒,全部都是源於那個少女。


    這個時候,麗華突然注意到,雖然她如此仇視自己加害於自己但自己對於那個少女到底又了解多少呢?


    雖然,以前也針對月村真由進行過調查,不過因為眾多原因遭到了挫折,從那以後,得到這個小丫頭更詳細情報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本來,那個女生才出現了一個禮拜,也沒有多少時間了解她。為了克服男性恐懼症,作為計劃的一個環節她住進了二之宮家,經常纏著二之宮峻護自己隻是粗略地掌握了一點情報而已。既然說是歸國子女,那又是因為什麽事情而離開自己的國家的呢?如果是為了克服男性恐懼症而回來的話,為什麽是現在這個時期?而且她對二之宮峻護,又是怎麽想的呢?


    本來就是如此。她既然患有男性恐懼症,為什麽隻在二之宮峻護麵前那麽冷靜?怎麽看都有些蹊蹺。其中又有何理由呢?


    而且,總覺得她渾身散發著不同尋常的魅力。那又是什麽呢?幾乎所有的男人,隻要看到她,就會失去理性,神魂顛倒。不論怎麽看都不尋常,那又是什麽呢?肯定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內情。可是到底是什麽呢?


    眼下,關於自己最大的眼中釘,麗華幾乎一無所知。兵書上不是說了,隻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誰都想達到這種境界,可問題是,現在缺少收集情報的辦法。每次站在那個少女麵前,自己總會不自覺地感情高漲,無法保持冷靜。


    主要還是因為二之宮峻護不好麗華轉變了矛頭。在那個女生的糾纏下,整天神魂顛倒,再加上那個女生那麽可愛,哪個男人能夠經得起誘惑啊。那個男人,如果倫理意識更強一點,更加懂得一點害羞廉恥的話,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自己也不會為看到這樣的無恥之徒而生氣,也就沒有必要背負那麽多的辛苦。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的不好。


    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隻不過是愚蠢地發牢騷而已。此時此刻,麗華所認識的事情狀況就是,如果她不采取適當行動的話,也隻不過是在讓自己別扭而已。


    對了,估計麗華還不知道。


    「勝負」本來就是以她的勝利而告終的。


    還有一個,就是她自己所不了解的自己,依然在她的心中存在著。


    也就是,自己跟自己的天敵月村真由,是同樣屬於夜之種族的。


    而且


    二之宮峻護,開始漸漸恢複起以前的記憶了。


    ********


    接著是,月村真由。


    如果隻看外表的話,毫無任何變化。


    在從假期歸來的途中,雖然她多少有點疲憊,可是臉上卻總是掛著溫柔的笑容,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疲憊,就跟平時一樣,正與那對怪物二人組談笑風生。


    看不到任何的變化,就像太陽升起又落下一般,仿佛那笑臉也在歡欣鼓舞似的。


    可是那樣的她,仍然有了一個變化。


    而且,是三個人中最大的變化。


    ********


    再說了。


    不管是幸運還是不幸,反正現在他們連煩惱的時間都沒有。


    暫時被遮掩下來的麻煩,此刻,正嚴陣以待地等待他們歸去。


    很明顯,月村真由一方麵是靠吸取男人的精氣才能生存的夢妖,另一方麵又患有男性恐懼症,事情就這樣變得麻煩起來了。為了克服這個麻煩,在二之宮家,甚至可以說是真由的全麵後援體製早已形成。


    為了支援克服男性恐懼症的計劃,二之宮家已經形成了整備之法。簡單的說,就是那個稱為「以克服月村真由的男性恐懼症為目的的特別措施,以及與其相關的法度(通稱二之宮特別法)」。


    當然,其中有這樣的一條。


    「二之宮峻護有義務與月村真由同床共枕。」


    當他們一行人返回二之宮家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大家都開始返回各自的房間。


    可最後引起騷動的,還是那個人。


    ********


    「不行,我決不答應!」


    巨大的聲音,轉瞬間便充斥到了房間的每個角落,仿佛都能聽到旁邊的玻璃窗戶在顫抖。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決不允許在我所住的地方,出現不軌的行為。你們難道敢輕視本大小姐的話?還是說,你們根本不理解我所說的話?如果是前者,那麽,我,北條麗華就受到了非常沉重的打擊。如果是後者呢?那麽,就讓我寫一封介紹信,然後把你們送到幼兒園,從一開始接受教育!」


    「學姐,冷靜點兒。」


    事件發生地點在二之宮家的一角,一個差不多有10平大的房間裏。


    我們可以想象出這樣一幅畫麵,麗華憤怒的雙手交叉在胸前,挺直地站立在峻護和真由的麵前。


    不過,要說起她為什麽會采取這樣的態度或者我們還是把這說成是天經地義比較好。


    「學姐是已經說了很多次了」


    麵對麗華,峻護小心翼翼地,盡量不讓複雜的感情流露在臉上,繼續說道:


    「我跟月村小姐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是為了克服她的男性恐懼症,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心裏絕對沒有鬼的」


    「換個借口吧,你這種借口我已經聽膩了!」


    麗華斷然地說道。


    「你對現在的狀況,難道沒有任何的疑問嗎?兩個沒有什麽親密關係的男女,共處一室,共寢一床?如果這樣,你還能保持那麽平靜的話,我真的很懷疑,你有沒有常識。」


    正中要害。雖說不管有什麽樣的目的,但是很顯然,這些都是常識以外的行為,本來應該不受誘惑的二之宮峻護,被觸到真心的時候,對於自己的行為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可是呢,這也是姐姐和美樹彥交代給我的事如果我輕視他們說的話」


    「那麽就請拿出你的解釋來吧。對於那兩個人,的確是很怪異的一對,如果無謂反抗的話,肯定不會有好下場。這一點我也承認。不過」


    「好吵啊。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們能不能安靜一下。這麽吵,哪兒能睡得著覺啊。」


    此時,傳說中的那對怪異二人組,登場了。


    「啊,原來如此。」


    涼子瞥了眼現場,似乎馬上就了解了目前的狀況。


    「麗華小姐,你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固執呢。難道你還沒有理解嗎?」


    「誰理解了!」


    「話雖如此,麗華啊。」美樹彥打了個哈欠說道,「你打算讓我們讓步嗎?那麽,為了容忍你強硬的主張,在你也同意的情況


    下,我們設定勝負如何?如果你能在這場勝負中取勝的話,那麽,你將毫無疑問地實現自己的願望,而且絲毫不費力氣,也沒有任何損失。這一點,你能否考慮一下呢?」


    「?美樹彥先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二之宮峻護!請你不要隨便打斷別人的話!」


    麗華的話音剛落,正扭著頭看的峻護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


    「總之!本大小姐作為神宮學園的學生會長,有義務監督身為神宮寺學園學生的二之宮峻護和月村真由的行為。雖然不情願,但也是這所房子中一員的我,為了讓大家都過上更好的生活,我有權利適當地整頓一下這裏的環境,當然,基於這個義務和權利,我要求這兩個人為所欲為的生活,立刻中止!」


    話到這裏,她就突然打住了。因為我們美麗又高貴的麗華正怒視著屋裏的人。


    「在得到滿意的答複之前,本大小姐絕對不會退讓一步的!」


    麗華喘著粗氣大喝道。這次,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生氣了,看樣子,似乎是真正下定了決心。此刻,正以一副施令者特有的姿態站在那裏。正如她所說,一動不動。


    「算了,麗華所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涼子揉了揉眼睛,用倍感無聊的聲音說道。


    「怎麽辦?美樹彥。」


    「嗯,這個嘛」


    美樹彥一副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夢境的表情。


    「坐觀其變,怎麽樣?我們並不僅僅是以威脅的方式來展示我們的方針,而是偶爾也讓他們自己去思考、行動這才是讓他們自力更生的捷徑。比起隻是等待施舍,自己獲得的東西才更有分量。也就是說,最後讓他們自己得出結論才好。」


    雖然說,這個道理沒錯,不過這些打著瞌說出來的話,估計最終的說服力也要等於零了。


    「那麽,就這麽辦吧」


    事到如今,已經無需隱藏自己的困意了,美樹彥一副很麻煩的口吻。


    「問題需要當事者自己來解決。不過,如果你們再把我們吵醒的話,絕對嚴懲不怠。那麽,晚安。」


    說完他就扭身回去了。


    對於眼前這沒有預料到的事態,麗華和峻護都愣住了。


    「啊,那個」


    接著,真由第一次開口說道。


    「這也是考驗哦,真由。」


    「就是這麽回事,那麽,請漂亮地取得自己所希望的勝利吧。好嗎?」


    隨後,涼子和美樹彥都揮了揮手,一起回屋了。


    「」


    一時間,峻護隻是呆呆地注視著。雖然事態的發展大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不過更大的打擊卻是越來越沒有希望解決問題了。不管是涼子還是美樹彥,雖然都是王者,但同時也是具有強大力量的製裁者。如果他們也攪入的話,還是暫且收斂一點比較好。可是現在


    「噗哈哈哈哈哈」


    原來拚命忍住笑真的很辛苦。雖然麗華努力地抿著嘴,卻最終笑出了聲。


    「真是的,不管什麽事情都要說出來嘛那麽,我明白了。」


    麗華一副確信勝利的表情。


    「我的主張已經重複無數遍了。從即刻開始,一起睡覺的行為,立刻停止。」


    「啊,這樣啊。這個」


    「二之宮峻護。」


    峻護正想說什麽,一股零度以下的冰冷視線,立即掃來。


    「你難道想說『繼續』?本來這些無聊的行為按你們的說法就是特訓。簡直就是開玩笑總之,這個特訓都是二之宮涼子和月村美樹彥搞的鬼,所以你才不得已去做的,這一切並不是你所希望的,對嗎?」


    「啊,這確實是姐姐和美樹彥想出來的主意,但是」


    「但是,什麽?」


    「這個」


    峻護沉默了。


    麗華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向下一個目標投去了尖銳的目光。


    「月村小姐,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此刻,真由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不由得身體一顫,低著頭,許久不說話,然後又抬起了頭。


    「那個,我為了治好自己的男性恐懼症才跟二之宮君」


    「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難道說,你把本大小姐當傻瓜了嗎?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可是,不這樣的話,我的恐懼症就治不好啊。」


    「那麽,你就說吧。我一直有個疑問,不管是你,還是那兩個人所謂的『特訓』能治好你的男性恐懼症,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這、這個當然」


    「當然什麽?這確實改善了你的男性恐懼症嗎?如果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治好的話,那才是真的傻瓜呢。難道你的意思是說,男人很恐怖,所以隻有呆在男人身邊才可以治好?你的這種說法,簡直就是毫無根據的土方子,根本沒戲。你不會還相信,什麽吃蘑菇就能治好癌症之類的話吧?即使你的思想短路,那也要有個限度啊。如果你們的『特訓』真有什麽效果的話,那麽那兩個人也太有趣了。」


    「這、這種事」


    「從一開始,你接受過正經的治療嗎?那種求助於專家,接受正統治療的。」


    「有。當然有!不過不管做什麽,怎麽嚐試都失敗了。」


    「哎呀。那麽,結論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哼哼哼,麗華發出了陣陣嗤笑聲。


    「也就是說,無論做什麽都不管用。月村小姐,你克服男性恐懼症的那一天,是永遠不會到來的。」


    「!」


    真由的臉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學姐,你這話說得有點太過了吧」


    「你閉嘴,二之宮峻護。今天咱們就好好分個清楚。月村小姐,你聽好了。退一百步來說,就算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依賴於那些毫無依據的治療方法,那也沒有關係。不過,除此以外的方法,應該還會有很多。對於像現在這種不像話的方法,就沒有必要去嚐試了,你覺得呢?」


    「」


    「如果你有不同意見的話就說?」


    「我、我」


    「我?」


    不過,真由還是沒有說出下麵的話,在咄咄逼人的麗華麵前,她隻好無力地低下了頭。


    「哼。結論,好像已經有了。」


    駁倒受了那麽多心酸的對手,麗華終於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那麽,月村小姐,既然你明白了的話,就請從這裏出去吧。或者去走廊或者去院子裏,隨便找個喜歡的地方睡覺去吧。而且,更幸運的是,現在正值夏天,無論睡在什麽地方,都不會凍死的。」


    「」


    「那麽。」


    真由開始畏畏縮縮地移動。


    不過,移動方向卻跟命令完全相反。


    「你想做什麽?」


    看到眼前的少女突然走向峻護,麗華不由得怒目而視。


    「月、月村小姐?」


    峻護慌慌張張的說道。眼前的真由就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樣粘著父母,不願意離開他身邊。


    「月村真由,你這態度是在反抗我嗎?快點離開。」


    麗華突然向前邁出了一步。


    而真由這邊呢,像是應和她似的,也靠近了峻護一步。


    「俗話說,事不過三,我可沒有那麽寬容的心。現在,你給我馬上離開!」


    「」


    「無視我的話?還是想跟我挑戰?要不就是輕視我?你還真是大膽呢!想吵架的話,就清楚地說出來。如果跟你吵架的話,就算是倒貼,我也願意。」


    「」


    「別杵在那裏,給我說話!」


    「」


    真由。


    隻是什麽都不說,用行動來做了回答。


    呸


    她像小孩子似地吐了吐舌頭。


    「什」


    接著,麗華的反應,也如小孩子一般。


    「你這個小丫頭!」


    麗華連停頓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就像饑餓的猛獸一樣跳了過來,一副要把獵物撕碎似的表情。不過,真由的反應也很快。就在要被麗華抓住的一瞬間,一下子躲到了峻護的身後。此時,峻護全身都僵住了,默默地叮囑自己,千萬不要忘記,她可是屬於夜之種族的夢妖,讓男人禁不住誘惑,可是她天生就具備的能力。不過,話說回來了,與這樣的少女緊密地貼在一起,會是怎麽樣的呢?


    兩個少女越過橫在中間,被卷進煩惱漩渦中茫然的峻護,開始龍爭虎鬥。「今天我是絕對不會饒恕你的!快點從二之宮峻護身邊離開!」麗華緊緊攥住真由的衣服,使勁地拽著,而真由則是一副「不要」的表情,使勁搖頭,更加攥緊了手。此刻,身體被緊緊貼住的峻護,表情就好像缺氧的金魚一樣,拚命抵抗著自己的欲望,伸出手想要阻止爭鬥,卻絲毫不起作用。麗華越來越激動,「我說了讓你離開他!」那力量仿佛連電線杆都可以拔掉,而真由卻依然拚命緊緊貼著峻護。「不要不要」,她的動作直接傳達到了峻護身上,仿佛天國般的溫柔觸感,誘惑著峻護


    糟糕!峻護感到自己的意識有點飄飄然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因為無法忍受而失去理性的。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比起這些來,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危險少女的關係,根本無法修複。峻護本來就是一個很重視平安和諧的人,所以,並不希望看到同一屋簷下生活的朋友,陷入到紛爭狀態中。還有,如果再這樣繼續吵鬧下去的話,姐姐和美樹彥


    就在這個時候。


    嗶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房間裏突然傳來了了無生氣的電子音樂。雖然聲音不大,可就是這個非常不合時宜的聲音,一下子便打亂了充滿紛爭氛圍的房間。


    三個人都停了下來,條件反射般的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是保阪光流。


    他一直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事情的發展不過,或許說他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熱鬧,更合適一些。此刻,他一副「唉呀」的表情,從兜裏掏出手機,開始打起電話來,這完全跟平時一樣,一副吊兒郎當的口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頓時給沸騰的氣氛潑了一盆冷水。


    就聽他簡簡單單地說了兩三句話,便掛了電話。


    「大小姐。」


    他仍舊一副平常笑嘻嘻的表情。


    「要開始工作嘍~。上次的債務,還沒有整理完呢。現在,整個公司的人都集中在本社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大小姐也要快一點了。」


    聽到這,麗華露出了一副厭惡的表情。


    「那件事情,應該差不多解決了吧?真是的,事到如今又出什麽亂子了我很忙,你就這樣說好了。」


    「這件事,好像這樣行不通啊。如果大小姐總是這樣休假的話,他們會認為自己總是被剝削似的那就不好辦了,最後一定會要求增加人手的。就是這樣,大小姐出去度假兩天,是多麽無理的事啊,他們就會這樣想的。」


    「」


    麗華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的仆人。


    不過,這些豐富的表情,也隻不過持續了幾秒罷了。一旦恢複冷靜,她的判斷就非常快。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那麽就回去吧。不過呢」


    她整理了一下有點亂的衣服,盯著峻護和真由說道:


    「對於這次的決定,我是絕對不會猶豫的。關於這件事,今天先暫且到此為止,不過事情一解決,我就會馬上回來,休想就這樣結束。」


    麗華轉過身,大步地走出了房間。


    「對,因此,我和大小姐今天晚上回不來了,明天早上再見。大家晚安。」


    「啊,差點忘了說了!」


    還沒有等峻護和真由喘口氣,麗華從走廊裏再次探出了腦袋。


    「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明白嗎?不要太過分了。不管做什麽事,作為一個健全的青少年都應該有所節製。」


    「是是。大小姐說的話我都明白了,所以趕快走吧。」


    「健全和節製!明白嗎?我已經說過了!」


    「就是這樣,對。那麽,明天見~」


    保阪苦笑著跟在主人身後,離開了房間。


    此刻,房間終於安靜了下來。


    一連串的騷動,已經讓大腦有了麻木的感覺,就好像是被吸引的潮水,再一次湧上來似的,發熱的身體直立著,有著些許的汗水味。


    此時的空氣裏,粘粘糊糊的,非常潮濕,讓人的肌膚感覺極度不舒服。


    從上上周開始,就不停鳴叫的蟲兒,仍舊不停地叫著,而且


    還伴隨著其它的聲音。


    嘿嘿是害羞的笑聲。


    「對不起,二之宮君。」


    真由調皮地吐了下舌頭,抬頭看著峻護。


    失敗失敗,真是失敗。真由不停地撓著自己的頭。


    「我都有點得意忘形了。哥哥和涼子沒有生氣,真是太好了。」


    「得意忘形?」


    「給你添麻煩了吧?不過我真的很開心。」


    「啊啊,不。」


    雖然,峻護稍微有些困惑,但並沒有覺得她有什麽可以得意忘形的。在這個家裏,真由生活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也適應了原本陌生的環境,從言語和動作中,就可以感覺出來,在這裏,她很舒適。不過,有時候確實也會有點磨擦,就算是出現什麽鬧哄哄的鬧劇,對於峻護來說,也都無所謂了。


    「不過」


    他們還有更加需要優先考慮的問題。


    「北條學姐也說過我們所進行的特訓,到底有多少效果呢?」


    真由的男性恐懼症,不是用普通的辦法就能夠治好的,這已經得到了證實。迄今為止,她幾乎嚐試過了所有的方法,但都沒有效果,這我也知道。雖然並不像是麗華所說的,不過抓住救命稻草,也可以從側麵說明問題了。


    「不過,盡管如此」就算模仿電影中的戀愛場麵,一起洗澡,一起在同一張床上睡到天亮,最終真的會有用嗎?「對於這種做法,我也有一點懷疑」


    「我」


    真由微笑著說道:


    「我相信哥哥和涼子小姐。」


    「嗯,這樣啊。也對。算了,不說這個了,已經很晚了。我們也要睡覺了。」


    「好。」


    「學姐曾經說過,今天就分開睡吧可以吧?」


    「是啊。那麽今天的特訓就取消吧。」


    得到這麽爽快的承諾,峻護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再這樣下去,觸怒了那個「大麻煩」的話,估計連壽命都會縮短的。此外,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跟一個少女夢妖同床共枕,然後平安無事地迎接第二天的朝陽,那樣的心理負擔太大了。本來,今天回來就已經很疲憊了,現在他什麽都不想想,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是的,好好休息,反正明天開始,又要繼續混亂吵鬧的生活了當然,也會有很多很多的困難。


    「那麽,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嗯,好的。」


    「那麽,我睡地板。不,在這裏,你得聽我的安排。」


    阻止了還想再說什麽的真由後,峻護抱起一床被子就躺在了房間裏的一個角落。睡魔很快侵襲而來,峻護毫不反抗地昏昏欲睡起來。需要考慮的事情比山還多,在這種狀態下挑戰難以解決的問題,是不可能有好結


    果的。所以今天今天


    「」


    看到同住一屋的人已經發出了熟睡的鼾聲,真由也熄了燈,躺上了床。


    黑暗終於降臨。


    由於窗簾遮擋,照進屋內的月光很淡很淡,視野也受到了限製,屋裏的一切都好像浸入水中的墨水一般模糊。


    在這樣的房間裏。


    真由並沒有閉上眼睛。


    她一直注視著自己被寄托命運的少年。


    從床上坐起來。


    在模模糊糊的白光之中,她的眼神裏流露出些許憂傷。


    身體一動也不動,一直,一直


    突然。


    「咳」


    她睜大了眼睛。


    噫她伴隨著聲音弓起了背。接著,身體又向前彎,如同瘧疾,她抱著胳膊,不斷地重複著淺淺的呼吸,不久


    慢慢地,慢慢地恢複。


    即使如此,她仍然緊緊地束縛著自己,讓指甲深深地陷入進去。隨後,少女自言自語道:


    「快到了、吧」


    在窗簾的遮擋下,照進來的月光很淡。


    在這樣的房間裏,視野也受到了限製,屋裏的一切都好像浸入水中的墨水一般模糊。


    少女用她那含情的眼神,看著可以把自己的全部都托付出去的少年。


    自始至終的,抱緊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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