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呢?』


    by不如說是一臉痛心的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住手!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by笑到呼吸困難的沙世加和衣麻裏


    『……難道啟太大人也對cosy有興趣嗎?』


    by內心有點小鹿亂撞的藺草


    『嗚嗚嗚,要是被你的父親大人看到,真不知到底會說什麽呢……』


    by掩住臉歎氣的護久夜


    『瞧~你果然被變態追求了耶~』


    by暗自開心的芙拉諾


    『……嗯,事已至此,我不會再對你多說什麽了。重要的是,你待會來我房間一下!』


    by深深歎氣同時彎了彎手指的當家


    看到啟太的貓耳女仆打扮後的周圍人士語錄


    位在川平本家的某一間房間裏,如今正在舉行晚了半天的聖誕節禮物贈送儀式。參加者有川平熏和十位犬神,不知為何連陽子也一臉開心地跟著參加了。熏背對上座,規規矩矩地將手放在膝上,擺出正坐姿勢。


    他深深地點頭行禮。


    「今天很感謝各位。托各位的福,事情才能暫時告一段落。就某種程度而言,我們再次成功地封印住大妖皿,街上的情況好像也穩定下來了。加上我們也召集了些可靠的幫手,並沒有人受傷。這此完全多虧了各位的辛苦付出!


    『別、別這樣,熏人人!請把頭抬起來!」


    楝慌張地如此說道,其它犬神們也既興奮又傷腦筋地麵泛排紅。撫子麵帶平靜微笑補充了一句話:


    「對呀,熏大人。我們隻是盡本分而已。」


    犬神們聽到這句話後,全體人員都露出一臉正是如此的表情,用力地點了點頭。順便一提,犬神們乃是以楝為首位,從左邊開始按照排名順序地坐成一排。隻有厚臉皮不請自來的陽子被當作例外,坐在較後麵的地方。


    「謝謝。」


    熏抬起臉來,微微一笑:


    「每當我聽到這句話,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你們都是好孩子。」


    智羽「嘿嘿~」的害羞笑著,衣麻裏和沙世加聞言挺起胸膛,妙音則完全恢複平時的樣子,輕敲了雙胞胎的頭。


    「別太囂張!」


    熏「哈哈」地笑著,然後拿起在他背後堆積如山的其中一個盒子。


    「那麽,這是慣例的禮物。首先是楝。」


    楝直接走到前麵。熏將一個用華麗緞帶裝飾的盒子遞給她,開口慰勞她一番。


    「你一直跑來跑去,一定很累吧!辛苦你了。」


    楝沉靜地微微一笑。


    「不會。就如同撫子所說的一樣,我隻是盡本分而己。」


    「嗯。謝謝。正因有這樣的你擔任領導者,我才能得到很多協助。下一個換撫子。」


    熏如此說完後,把下一個稍微小一號的白色包裹遞給撫子。


    撫子恭敬地點頭行禮後,又馬上退下。接下來是藺草。


    「做不習慣的工作很吃力吧?辛苦你了。」


    「不、不會……我還有很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


    藺草雖然滿臉通紅,但是聽到慰勞的話語還是很開心。接下來是妙音。


    「你完全恢複精神了呀?」


    熏換上有點開玩笑的語氣。


    「啟太回來真令你如此開心嗎?」


    「不,不是這樣的!就算啟太大人回來,也跟我毫無關係!熏大人到底在講什麽啦!」


    妙音臉紅地突然轉向旁邊,然後她發覺到雙胞胎等不及按照順序領禮物,已經擅自伸出手拆開包裝紙,急忙大喊出聲:


    「啊~~~!你們在做什麽!」


    熏開心地笑了出來。楝歎了口氣。


    「啊哈哈哈!你們也有禮物。那是知名商店的巧克力和餅幹組合喔!你們要好好地品嚐。」


    雙胞胎發出一陣歡呼聲。陽子聽到禮物是巧克力,就從後麵探出頭來。連智羽都覺得稀奇地走過來。


    期間,熏將禮物遞給靜靜在一旁等候的護久夜。


    「順序雖然稍微相反了,但你也辛苦了。我聽葉卦說你好像表現得相當好,是不是呢?」


    身白袍的護久夜並未發言,謹以沉靜的動作低頭回應。她的動作令熏莞爾一笑。


    「謝謝。天宗也是。待會兒你們可以去洗澡,好好體息消除疲勞。」


    「謝謝。天宗也是。待會兒你們可以去洗澡,好好休息消除疲勞。」


    天宗同樣無言的低下頭。輪到第三個人——芙拉諾時,熏突然一臉狐疑的皺起眉頭。


    「……芙拉諾?」


    擁有一頭輕柔頭發並總是麵帶開朗笑容的芙拉諾,如今卻露出格外不高興的表情。她察覺到熏的視線後,突然慌張地抬起臉來。


    「啊,是、是的?有什麽事呢?熏大人?」


    「你怎麽了?」


    將芙拉諾專用,裝滿漂亮貓眼石和紫水晶礦石組合拿在手中的熏,不禁擔心地詢問。芙拉諾用力地搖搖頭。


    「沒、沒什麽事!我隻是有點累而已。」


    「熏大人!」


    比時,離他們有點距離的護久夜低聲插話:


    「因為和大妖狐對戰的緣故,芙拉諾好像有點疲憊了。如果可以,我想直接帶她回房間休息,不知您是否同意?」


    「啊!」


    熏頓時覺得很不好意思。


    「對不起。」


    接著相當抱歉地說:


    「我應該要察覺到的。嗯,請趕快帶她回去休息吧!」


    芙拉諾瞬間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然後分別看了看一臉認真的護久夜和溫柔微笑的熏。


    「營,營養飲料!」


    她咕噥著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隨即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護久夜也立即起身,甚至連天宗都跟著有所動作。三人恭敬地點頭行禮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其它犬神們擔心地目送她們離開。


    熏簡潔地說明情況,並告知若是有其它身體不適的人,千萬不用客氣,直接去休息即可。不過,幸好其它的犬神們都沒事,因此不需要擔心。


    「熏大人!熏大人,我的禮物是什麽呢?」


    智羽一邊說、一邊「啪噠啪噠」地搖若尾巴來到前而。熏遞給智羽一個小盒子,微微一笑。


    「這個嘛,會是什麽呢?你自己打開確認看看。」


    智羽專心地拆開包裝隻,撬開蓋子。裏麵裝著一套很暢銷的的戲軟體。


    智羽興奮得眼睛閃閃發亮。


    「哇~熏大人!非常感謝您!我馬上拿遊戲機過來!」


    她飛向天花板,然後消失不見。熏覺得好笑地目送她的背影離開。突然有一隻白皙的手伸到他眼前。


    那是陽子。


    陽子笑容滿麵,好像在說「也給我禮物」似地伸出手來。熏臉上頓時浮現出曖昧的笑容。


    「呃,你這是?」


    老實說,他並沒有幫陽子準備禮物。不過,陽子毫不畏怯,仍然笑嘻嘻地持續伸直手臂。如果不給她禮物,她絕對不會善罷千休。而且說真的,熏也不知要給她什麽禮物才好。


    「這、這個可以嗎?」


    熏戰戰兢兢地將放在口袋裏的夾娃娃機贈品遞給她。


    「哇~熏,謝謝你~」


    她非常開心地緊緊抱住熏,熏安心地歎了一口氣。撫子微笑地看著他們,此時楝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詢問撫子:


    「對了。」


    撫子轉過頭來。


    「楝,有什麽事嗎?」


    側頭看著楝,


    楝先微微地吞了吞口水,才繼續詢問:


    「我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不見你的身影,你到底去了哪裏?」


    撫子沉默了一陣子,隻有露出笑容。時間長到讓楝緊張得僵住身體。


    然後她隻說了一句話:


    「無可奉告。」


    「咦?」


    楝再次回問,隻見撫子露出帶著些許歉意的微笑。


    「其實我是因為接到熏大人的密令,以使者的身分外出,因此無法跟你說明細節。」


    她同樣在楝的耳邊悄悄地低語,而這反而使楝能夠理解這句話:


    「啊,以來如此~」


    不知為何,她開心地一直點頭。


    「嗯,既然如此,你不用說也沒關係。你辛苦了。」


    「楝也辛苦了。」


    撫子如此說完段,急忙地點頭行禮。


    「因為我還有一些事要辦……」


    「啊,你要先走嗎?」


    「是的。之後就拜托你了。」


    撫子如此說完後,使微笑地退出房間。她那寶貝地緊抱著熏所送禮物的姿態,看起來帶著些許少女情懷,楝大大地點了點頭,撫子受到熏特別對待一事,其實她老早以前就已知道,而今她對這件事也不會特別在意。不如說,若能因此讓熏和群體夥伴之間的羈絆維持穩定,她也很讚成。所以,當撫子如此回答時,煉有點鬆了口氣。


    智羽拿掌上遊戲機回來後,一直著迷於遊戲。


    在麻裏和沙世加吃著拿到的點心,藺草迅速地翻閱著原文書,妙音盤腿坐下,露出滿臉笑容地大口吃著餅幹,陽子兩手輪流拿著巧克力往嘴裏塞,好像妖怪似的專心咀嚼著。


    衣麻裏和沙世加對她們大吼大叫:


    「啊,喂!妙音你這個家夥,不要這樣狼吞虎咽啦!」


    「你這個貪吃鬼!我說過隻給你碎片耶!啊~陽子大人,請不要全部吃完!」


    看到她們還是老樣子的楝也跟著開心起來,這時熏真的是若無其事地過來問了些什麽。


    真的是若無其事……


    「咦?」


    楝瞬間聽了,連忙轉過頭來。熏微微一笑,語氣緩慢地再問了一次:


    「呃~今天一直沒看到撫子的身影,不過聽說她在廚房工作……」


    熏完全別無他意地如此說道。


    「咦?」


    楝再次無意義地應聲後說道:


    「我記得撫子……」


    當她意識到詢問的意義時,背後突然掠過一陣寒意。剛剛撫子的回答的確完全不同……


    這時,楝不自覺地提高音量回答:


    「啊,是的。她是待在廚房,好像一直很忙喔。」


    到底為什麽要說謊?


    楝自己也不太清楚。隻是覺得如果說實話,好像就會發生永遠無法挽回的事情,因此覺得很害怕……


    隻是覺得很害怕。


    「是嗎……」


    熏說完後,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


    看著熏彷佛陷入沉思的側臉,楝卻什麽都說不出口。最初的謊言就這樣慢慢地開始滾勤……


    護久夜、天宗和芙拉諾走在距離川平本宅有點遠的微暗走廊上,三人偷偷地低聲交談:


    「喂,天宗。啟太大人真的在這裏嗎?」


    護久夜開口詢問。


    一臉呆呆的天宗無言地輕輕點頭。抓住護久夜下擺的芙拉諾則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訴說:


    「哪,護久夜。跟啟太大人商量真的會比較好嗎?」


    「事已至此,你現在還說這個幹嘛!」


    護久夜硬是克製住自己那股差點破口大罵的情緒。


    她咬著嘴唇,用手緊緊抓住害怕地微微顫抖的芙拉諾,她看著芙拉諾的眼睛加以勸告:


    「我們不是已經針對這件事商議過很多次了嗎?在這種情況之下,隻有一人值得我們信賴並吐露實情,就是啟太大人。」


    「當家大人和葉卦大人呢?」


    「怎麽說?據實說出在那裏看到的東西嗎?」


    「……那樣做恐怕才真的會無法挽回。」


    平常沉默寡言的天宗嚴肅地補充這一句話,芙拉諾有如壤掉的人偶般頻頻點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其實芙拉諾也清楚這種事情。雖然啟太大人之後的命運的確是尿布、被女性背叛、全裸地被流放至下水道……」


    「……這命運也太過悲慘了吧!」


    稍微冒冷汗的護久夜喃喃自語。芙拉諾凝視著護久夜,她的眼神稍微恢複了活力。


    「我也認為隻能找啟太大人。他一定能替我們和熏大人想想辦法。因為……」


    芙拉諾此時突然暫時停止說話,身體頓時猛然顫抖起來:


    「因為熏大人的未來……」


    竟是一片黑暗。


    「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嘛!」


    芙拉諾用手遮住嘴巴如此說道。護久夜和天宗都一臉鬱悶地沉默不語。就在這個時候。


    她們聽見一陣相當溫柔的聲音。


    「咦?你們三個也在這裏嗎?」


    三人反射性地回頭一看。當她們看見那個人之後,芙拉諾明顫地開始激烈顫抖起來,幾乎快腿軟了,好不容易才抓住護久夜的袖子支撐住。即使是護久夜,也無法完全隱藏內心的動搖,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天宗則勉強以歎氣般的語氣開口詢問:


    「……是撫子嗎?」


    「什麽事?」


    背著亮光。


    露出微笑站在微暗走廊上主人乃是撫子。她始終帶著溫柔又優美的態度,並且很珍惜地抱緊熏送給她的禮物。


    她向她們走近一步。


    「芙拉諾。這樣不行喔!你的身體不是不舒服嗎?」


    芙拉諾淚眼婆娑,「啊嗚啊嗚」地自言自語。護久夜好像想保護她似地,單手抱住她。撫子再繼續往前走。


    「你一定得好好睡覺才行。知道嗎?咦?怎麽了?」


    「撫子……」


    護久夜搖搖頭:


    「不,沒什麽事。」


    「哦~啊,難道你們又在找熏大人的寢室嗎?若是在這個宅邸,的確能馬上知道熏大人睡在哪裏喔~」


    「撫子,我們是……」


    不是?那麽,你們現在要去洗澡嗎?因為這裏的浴室很大,所以大家可以一起洗澡。咦?也不是這個原因嗎?這麽說來,就是要去吃宵夜囉?因為好像還剩下很多佳肴。啊,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要去山上看星星呢?」


    撫子有如唱歌般地說著,嘻嘻笑了起來:


    「還是……」


    她突然停止腳步:


    「……想要對啟太大人說出一切?」


    她始終保持著開朗的笑容。但她的聲音卻相對欠缺情緒又有點冷漠。三人的臉上掠過一抹驚訝的表情。一陣令人發麻的寒氣貫穿全身。芙拉諾支撐不住,「嗚啊」地喃喃自語後,便癱軟無力地坐在地上。護久夜拚命裝傻:


    「你、你在說什麽啊?」


    「真好呢!」


    撫子一邊開朗地笑著,一邊說道。


    她按照順序地看著護久夜她們手上所拿的禮物。


    「熏大人總是很溫柔地對待每個人。」


    她很珍惜地用力抱緊自己的禮物。


    「每個人!」


    她很珍惜地緊緊~~~~地抱著自己的禮物。


    「無論對方怎麽對待他!」


    她一臉笑容,眼神中卻帶有異樣的光彩。護久夜屏住氣息,天宗無言地踉蹌一下,芙拉諾蓋住耳朵。


    終於——


    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之後,她們突然聽到沉重的歎氣聲。


    那是撫子發出的聲音。


    她已經完全恢複回平常的樣子。她用有點悲哀和有點疲累的表情抬頭看護久夜她們。


    並伸手將滑落的栗色短發往上攏。


    「熏大人對你們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嗎?」


    護久夜她們無言以對。


    「熏大人曾經做過讓你們失望的事情嗎?」


    撫子眼淚盈眶地訴說。


    「熏大人總是為你們的幸福著想,他的行動總是顧慮著你們,為什麽你們……」


    撫子低下頭,以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


    「竟無法相信熏大人呢?」


    護久夜她們露出尷尬表情凝視著彼此。撫子特意地不再多說什麽,轉身背對她們。


    她隻留下一句話:


    「請再等一下。」


    這三人十二萬分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帶著悄然態度離去的撫子,看起來完全沒有剛剛的那種威嚇感,反而有種想讓人緊追上去撫慰她的孱弱感。


    「……怎、怎麽辦?」


    癱坐在地板上的芙拉諾仰頭看著護久夜。


    「我也不知道。」


    護久夜一邊扶她起身,一邊有些自嘲地喃喃自語。


    「哎!總之,這樣我們就能確定撫子知道那兩口棺材的存在了。」


    「……還有,她是來警告我們的。」


    天宗小聲地補充說明,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撫子離去的黑暗盡頭。護久夜搖了搖頭。


    「那不是警告喔!我相信那一定是懇求之類的請求。」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苦笑了一下:


    「不過,其實也算是『若是違背她的懇求,找們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之類的威脅。」


    「那個啊,雖然我認為事已至此才這樣講是沒用的,但芙拉諾也十分清楚撫子說的意思。或許我們這樣做,隻是無情地背叛我們最重視的熏大人而已。」


    芙拉諾邊低頭邊孤伶伶地喃喃自語。她流若眼淚,而那眼淚「啦答啪答」地滴落並滲入走廊。芙拉諾又哭又笑地抬起臉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麽?為什麽呢?我們明明隻是想要幸輻地過日子而已。我們明明隻是想要快樂地過日子而已……為什麽?」


    護久夜和天宗互相凝視著對方,卻都無法回答。護久夜一臉鬱悶地交抱雙臂,而天宗則動也不動地維持著歪頭思索的姿勢。這時,護久夜終於下定決心,大大地點了點頭。


    「嗯,我們還是去找啟太大人商量一下吧!」


    「但、但是,護久夜……」


    「芙拉諾。就如同你剛剛說的一樣……」


    護久夜微微一笑。


    「這不光隻是我們的問題,倒不如說是熏大人的問題。能看見未來的你所看到的未來……為了阻止熏大人的黑暗未來化為現實,我們非得在這種狀況下找出最好的方法不可。所以……」


    護久夜用力的握緊拳頭。


    「得找啟太大人。相信啟太大人他一定也了解熏大人的事情,並且必定會幫我們想辦法。」


    「……我也有同感。」


    天宗舉超一隻手叁不讚同。護久夜眯起眼睛笑了出來。芙拉諾也微微顫抖地一直點頭。


    「我、我知道了。我也讚成……但、但是,現在就要去找啟太大人嗎?」


    護久夜幹脆地否定這個提議。


    「不,並不是我不信任她,隻是我不認為撫子會無條件地相信我們。等到明大以後,我們再慎重選擇能確實聯絡啟太大人的時間和地點吧!」


    天宗輕輕點頭同意了這個提案,芙拉諾仿佛鬆了一口氣般拍拍自己的胸口,正當護久夜一臉認真地打算說些什麽之時。


    「喂~~~!」


    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一個開朗的聲音。


    三人驚恐地僵住身體回頭看。


    站在那裏的偏偏正是這場糾紛的關鍵人物,也就是川平熏本人。他大大地揮手,再次出聲呼喚她們:


    「你們三個!剛剛撫子有過來這裏嗎?」


    就在這時——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一齊搖著頭。如果熏在稍微靠近一點,用平常的溫柔笑容詢問她們,或者是再過一會兒才來詢問她們,大概就會出現截然不同的結果吧!然而,因為她們現在正在討論的人物——熏竟開口問起她們現在最害怕的撫子,導致三人的內心產生激烈動搖。


    夾雜著疑心暗鬼和心中有愧的情緒,結果三人都說了謊。


    糟了!


    當她們想到的時候,為時已晚。


    「這樣啊……」


    熏已經點頭準備離開。雖然護久夜發出了沙啞的呻吟,但熏難得顯露出著急的樣子,因此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搞不好……


    或許在那天的諸多謊言中,這個才是真正無法挽回的謊言。


    或許隻有這個……


    熏也有不能輕易靠近護久夜她們的原因。因為他的手上握著一個已包裝好的小盒子。


    這是理當公平對待所有人的的犬神主人?川平熏絕對不能做的一件事。


    現在他正特意的想要做一件「川平熏」不能做的事情,正試圖以自己的意誌打亂規範。


    對於自己平常無法好好回報的撫子,他特別為她多準備了一樣禮物。


    一項充滿心意的首飾。他手握緊裝有一條高雅項辣的小盒子,想象著她開心的模樣。


    她會對找笑吧?


    或許會含著眼淚。他如此想象著畫麵,但腳步卻朝著撫子離開的反方向前進……


    結果,熏在這一夜並未能遇到撫子。


    同一時間,川平啟太在葉卦的帶領下,來到一間位於本宅一隅,堪稱為數據宰或是倉庫般的寬敞房間。


    「啟太大人,真的很難得。你想調查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葉卦興致盎然地如此詢問,啟太發出有點曖昧的回答:


    「嗯,稍微調查一下以前的事情~」


    剛剛啟太和當家兩人單獨交談了很長一段時間。葉卦覺得或許眼那件事有關,決定姑且不再追問下去。


    「因為我比較常整理這些資料,所以如果告訴我你的需求,我應該可以幫你。」


    那是一個幾乎原封不動地收藏著川平當家過去記錄和生活片段的地方,放置著和她有關的所有事物,而現在則宛如房間管理人?葉卦的私人相簿收藏室。實際上,牆邊的書櫃上並排著無敷的相簿。


    諸如——


    『川平榧十七~十八歲在滿州和土匪合照』


    『川平榧五十六歲繼承當家名號』


    相簿背麵還貼有以端整字體寫下上述字句的標簽。啟太「啪啦啪啦」地翻看後,發現裏而放著川平當家年輕時的黑白照片,例州背著巨刀比出和平手勢、穿著和服跑步的身影等等。


    「在那個時代居然能拍這麽多照片呀~」


    啟太有點吃驚地歎了口氣。


    葉卦用好像展示愛女照片的父親,或是對自己的寵物很得意的飼主般的興奮表情點了點頭。


    「是的,要拍這些照片可不容易呢。啊,這張照片是新幹線開通時,我們徹夜排隊時拍的照片。你瞧,這個是萬國博覽會,在太陽之塔紀念碑前麵。啊,從這個相簿開始有你父親大人的照片。你瞧,這是宗太郎大人踢破拉門,被當家大人責備的時候。在這邊露出肚子睡覺的嬰兒是熏大人的父親大人。這兩人長得非常像。」


    葉卦畦起眼睛,相當開心地「咕嚕咕嚕


    」響著喉嚨,並陸陸續續地指著照片。啟太頓時半眯眼睛。


    「……你也是一個奇怪的家夥呀!」


    葉卦一臉認真地歪著頭思索。


    「這是什麽意思呢?」


    「不,沒什麽事……不好意思,有沒有跟找相關的照片?」


    「嗯,跟您有關的照片……」


    葉卦從並排的相簿中取出年代比較新的相簿。啟太翻開相簿後——


    『宗太郎大人的兒子,啟太大人來到本家。非常期待他的將來』


    發現裏麵夾著一張附有手寫文字批注,是啟太幼兒時期用手抓著豆沙糯米飯團猛吃的照片。


    「原來如此~」


    啟太邊「啪啦啪啦」地翻頁邊喃喃自語。雖然數量沒有很多,但卻零零星星地放著啟太小時候的照片。每當他翻開一本相簿,隨著年代逐漸更新,便有如播放畫麵般地看見漸漸成長的自已,令他產生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如果你還有其它想調查的東西,你瞧~」


    葉卦說著說著,伸手指向收納舊衣服和零碎生活雜貨的一角。


    「我記得那裏遺留著啟太大人當時在這裏生活所用的衣服和玩具等東西。啊,還有這個,這是報紙的剪貼簿。裏麵有令你印象深刻的剪報。」


    「哦~」


    啟太佩服地發出聲音。能偏執地收集一切事物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很了不起。啟太輕輕拍了拍葉卦的肩膀慰勞他,然後直接坐在地板上,開始專心翻看相簿。


    葉卦默默凝視著他的背影。


    接著,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啟太人人……我剛剛稍微聽到你和當家大人的談話內容,聽說你和赤道齋見過麵了。」


    「嗯?」


    啟太並未回頭便答道:


    「啊~那個變態大魔導師呀!你知道那家夥複活了嗎?」


    「是的。因為仮名史郎先生和熏人人有定期聯絡我們……據說他擁有與大妖狐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力量……」


    「……那家夥啊,確實是比一般人厲害啦!」


    啟太將雙手交握在腦後,抬頭看天花板,葉卦則嚴肅地皺起眉頭。


    「這下子可麻煩了,光是大妖狐我們就有點應付不來了,假使同時發生什麽事情……」


    葉卦搖搖頭。


    「或者……」


    葉卦說到一半,便將情況最差的想象趕出腦中。啟太稍微苦笑了—下,他用兩手抱住盤起來的雙腳,轉身重新麵向葉卦。


    「哎呀,雖然我還沒直接見過大妖狐,但他的實力若真與赤道棗同等或更上一層樓,那老實說還真是沒有任何辦法打贏他。」


    「啟太大人,你怎麽能講出這種泄氣話……」


    葉卦責備似的說道,啟太反而輕描淡寫地說明:


    「不,這是事實。我認為陽子的實力的確出類拔萃。但即便我以犬神主人的身份興她一同戰鬥,想必還是會在瞬間被大妖狐幹掉。如果換成你和奶奶,狀況又會是如何?雖然我認為跟我及陽子的搭檔比起來,你們應該可以再多撐一些時間。但是總歸一句話,若對上赤道齋與人妖狐這種可使天地變色等級的家夥們,我們幾乎毫無勝算可言,不是嗎?」


    葉卦感到很困惑。


    啟太一反常態地說出泄氣話,內心領悟到他所言恐為事寅的葉卦,再度向他確認。


    「……那麽……」


    我們絕對無法獲勝嗎?


    在葉卦不安地開口詢問之前,啟太搶先露山笑容。


    「對呀!」


    「咦?」


    「唯一……如果這世上真有能和這種怪物勢均力敵的家夥,那就是熏。隻有熏可以做到。」


    葉卦翻了個白眼。


    「我認為如果一次隻對付一名,那麽熏應該還有辦法治得了他們。所以,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創造出日後能讓那家夥采取這種作戰的有利環境,你說是不是?」


    「請、請等一下!」


    葉卦用手製止他,他不太明白啟人這番如此理所當然的說詞。雖然他也覺得熏的確不弱,即使如此……


    「您的意思,該不會是對撫子的『回歸上天之力』有所期待吧?」


    「啥?」


    這次換啟太瞪圓眼睛。


    「撫子的什麽?」


    葉卦沉默不語,看來他們兩人之間的認知相當地不一致。啟太苦笑了一下。


    「……喂,葉卦。你可以幫我倒一杯茶嗎?我之後再詳細說明給你聽。」


    葉卦點了點頭。


    心情十分清明。


    「我知道了。那麽,我馬上去泡茶。紅茶,咖啡和綠茶,你要喝哪一種呢?」


    「嗯……綠茶。」


    啟太稍微笑了一下,他指著舊相簿中的照片,


    「如果方便,家裏若找得到這種豆沙糯米飯團,就順便拿過來。我突然想吃甜食了。」


    「我知道了。」


    葉卦將手放在胸前行一個禮,身影旋即消失。啟太「呼」地鬆了口氣。


    啟太想要在葉卦回來之前大略看過一遍,因此再次開始集中精神看相簿。他是因為覺得這裏可能會有一些線索之類的東西,才跑來查詢數據。他想要回想起來的事情,其實是在那楝流浪貓之家無意間聽到的陽子獨白。


    他非常在意那件事。


    『在火焰中奔跑的野獸。』


    滿月。


    伸出手臂,詢問野獸要不要眼自己走的年幼啟太。


    其實他對這些事完全沒有印象。他覺得這些事跟自己的感覺之間,有些微妙的部分與事實不符。正確說來,他腦中留有片段的印象,也認為確實發生過近似這些片斷記憶的事情。不過,當中卻又存在著具關鍵性的不同因素。


    他實在想不起來是什麽因素。


    他也不太清楚為什麽想不起來。雖然這樣想很對不起非常重視那個回憶的陽子,但他總覺得那八成不是什麽好事。


    「嗯~到底是什麽事呢~」


    啟太將雙手交握在腦後,仰躺在地上。


    「說真的,晚上……我為什麽會在那樣的晚上出現?等一下!對呀!真要追根究底起來,我為什麽會一個人待在那種山上?」


    似乎有什麽東西緩緩浮現蘇醒。


    「咦、咦?這根本就很奇怪嘛……我那時候大概才四、五歲。在那種還不曉得算不算懂事的年紀,不可能晚上在那座山上徘徊……」


    啟太吃驚地起身,激動地開始翻閱新聞的剪報。他最先看的不是社會版,也不是經濟版,而是電視專欄。


    當時的電視節目表,他記得那時最流行的……好像是……他的臉色倏地變為蒼白。不對,不是這樣!


    原來事實並非如此!


    腦海裏浮現自己踮起腳打電話的畫麵。


    「喂喂?」


    就在這個時候——


    「啟~太~」


    啟太突然從背後被人抱住,心髒被嚇得差點既出來。他不禁發出驚人慘叫聲:


    「嗚哇!嗚哢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看到啟太嚇得跌坐在地的模樣,陽子也跟著感到驚訝。


    「怎,怎麽了?」


    她後退了幾步,眼睛張得老大。


    「陽、陽子?」


    站在熒光燈下的是穿著迷你裙的陽子。那是平常的陽子。健康又帶有適當魅力的陽子。


    啟人伸手按住急速跳動的胸部。


    「不、不要嚇我啦!你害我嚇了一大跳耶!」


    他的手若無其事地藏起剪貼簿。陽子覺得不可思議地歪著頭思索。


    但是,並沒有特別地再追究下去。


    「喂,你瞧!這是熏送我的聖誕節禮物!」


    腸子驕傲地拿出不討喜的信樂燒狸貓手機吊飾給他看。她明明沒有手機,卻表現出一副開心的樣子。


    「喔、喔喔……」


    「啟太在這裏做什麽?」


    「嗯?啊,啊啊!」


    啟太急忙編了個謊言。


    「稍微查一下奶奶拜托我調查的東西。」


    「嗯~」


    「不過已經查完了,我們也差不鄉該離開這裏嘍?」


    「沒關保嗎?」


    「嗯,當然沒關係啊。」


    啟太輕推著陽子背部朝房間出口走去,他在陽子的耳邊快速地繼續講話:


    「什麽?熏送禮物給你呀!這樣啊!那麽我也得送你禮物才行。」


    「咦~?沒關係,沒關係啦!而且啟太你現在很窮。」


    「哈哈哈哈!不要瞧不起我喔!」


    啟太將陽子完全帶出房間,邊背著手關燈邊宛如懇求一般喃喃自語:


    「陽子,我很珍惜你喔!」


    陽子「哇~」地開心抱住啟太。


    「陽子,我會好好珍惜你的……」


    啟太邊冒冷汗邊抱住陽子,說出近似懇求的這句話之後……


    房間的門完全關閉起來,黑暗再次來訪。


    而謊言仍舊持續滾動著。


    犬神們結束了重大工作,四周基本上充滿著一股輕鬆氣氛。但是,因為葉卦嚴格地下命令,於是有幾名輪值夜哨的犬神們,以舉手持棒,戴著頭巾的裝扮在大妖狐結界前麵努力執行任務。而今,他們卻露出複雜的表情,分別退至左右兩側。


    從黑暗中現身,由他們之間穿越而過之人正是陽子。因為她得到葉卦和當家的許可,所以犬神們雖然厭惡她,仍然無法禁止她通過。陽子走到結界前麵虛張聲勢地喊叫:


    她的聲音混雜在夜風中,帶著些微顫抖。


    「爸爸!我會和爸爸對戰!」


    大妖狐沒有回應。腸子拚命地宣言:


    「我要跟啟太在一起!那時,雖然爸爸非常反對,但我已經不是爸爸的玩具了!我會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我要照我想要的方式活著!爸爸!我已經不是大妖狐之女了!我是犬神?陽子!」


    陽子的額頭上冒出汗水,邊害怕地往後退邊補上一句話:


    「……但是,如果爸爸願意洗心革麵,我可以幫你和犬神們之間做調停喔?」


    她小聲地喃喃自語。


    然後,在到剛剛為止完全沒有反應的結界中,有個黑影宛如光霾般地搖動起來。


    「嗬嗬嗬嗬!」


    雖然細小……


    不過確實傳來了某人的笑聲。陽子頓時全身僵硬,其它犬神們察覺情況有異,也趕緊舉起棒於備戰。


    在充滿緊張的氣氛中,那陣聲音又繼續說:


    「陽子,你好可憐。你被騙了!」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陽子氣得眼睛往上吊,雖然身體微微顫抖,還是大聲喊出這句話。


    她用手製止一名正想要跑去請求增援的犬神,大妖狐則繼續發聲:


    「我說得沒錯吧~爸爸我啊……」


    「不要再說你是我爸爸!」


    「陽子,爸爸永遠是爸爸。你的爸爸早已看穿一切了喔!你被騙了啦。肯定錯不了。要不然,之前那麽老實乖巧的你,怎麽可能反抗爸爸我說的話呢?你一定是被那個人類給騙了,並任由他玩弄你……真是可憐。再等一會!爸爸遲早會從這裏出去,到時候再好好幫你修理那個男人!」


    「要是你敢對啟太下手……」


    陽子的眼睛因憤怒而閃閃發亮。


    「就算你是我爸爸,我也絕饒不了你!」


    人妖狐的回應既不是威嚇的沉默,也不是生氣的咆哮,而是悲傷的啜泣聲。


    「嗚嗚嗚嗚嗚嗚!」


    你之前明明是那麽老實的乖女兒~」


    從啜泣聲當中依稀聽見這句話。陽子感到有點無力。然後,她「呼」地歎了口氣,並以很快的說話速度出言告知。


    「總、總之!啟太會很珍惜我,而且我們已經說好要結婚了!」


    她在話中加入一句如果啟太在場,聽了必會睜大雙眼、陷入慌張狀態的謊言。


    「我現在相當幸福!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妨凝我的幸福!」


    她如此斷言後,用力把頭甩開,快步自驚慌失措的犬神們之間穿越而過,「砰」一聲地消失在夜空當中。


    結界深處傳出一陣似乎覺得很有趣的笑聲。


    「遲早……」


    大妖狐如此說。


    「遲早……」


    那一天,各種謊言出現在各種場合。即使說川平家的周圍充滿著欺瞞,似乎也並無不妥之處。然而,大妖狐巧妙且狡猾地撒下的漫天大謊,大概可算是這之中最大的謊言吧!


    他在黑暗中暗自竊笑著。


    犬神們徹底上了他的當,因為他絕對不是如此輕易就能被封入結界中的角色。他在結界中發現一個沒有人察覺到的、雖然小卻致命的漏洞,所以才會故意裝作被監禁起來的樣子。而時機幾乎已經成熟了。


    還要一天——


    這是大妖狐所下的結論。


    隻要在花一天的時間,自己一定能咬破這個結界,躍出外麵的世界。那已經是不容置疑的既定事實。


    「犬神們,咱們走著瞧!」


    沒有人聽到這個笑聲。


    「還有,陽子!找的可愛女兒呀!」


    沒有任何人聽到這句呼喚。


    可是,這句話卻實實在在地……


    回蕩在深沉的黑暗當中。


    同一時刻,已恢複強大靈力的赤道齋佇立在〈大殺界〉的前麵。他的眼睛裏浮現些微的驚訝和憐憫。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他如此喃喃自語。


    他的眼前有根藍色冰柱。


    一位少女一絲不掛地睡在冰柱裏麵。她有一頭黑發,雖然身體尚未成熟,卻有著端正的五官。她閉上眼睛,雙手交握在胸前。


    宛如死去了一樣。


    有如沉眠一般。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川平熏……」


    也沒有人聽到他的呢喃聲。諷刺的址,在這個充滿謊言和欺瞞的夜裏,隻有赤道齋一個人看到了真實。那是通往黑暗未來的禁忌真實……


    時間正慢慢地流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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