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不正常啊。”


    徐浪搓了搓胳膊輕聲嘀咕道,“這要不是陰氣作祟,我把這棟樓吃下去。”


    “你說什麽?”走在他前麵的秦小鹿回頭問道。


    “沒什麽,走吧。”徐浪怕她擔心,敷衍了一句,但暗中呼叫靈官,請他多多留意。


    兩人一路上樓,徐浪隻看了寥寥幾眼,就發現這個價格不菲的地段,住的人卻不多。


    一二樓的四戶人家裏,竟有三戶的防盜門都生了鏽,老式鐵門上的油漆脫落得斑斑駁駁,連兩邊貼著的春聯都褪了色,門前厚厚的一層灰,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等他們走到三樓,徐浪看著秦小鹿停在一扇防盜門前,更是變了臉色。都不用靈官提醒,他就能清楚感覺到,這棟樓裏彌漫的陰氣,源頭就在這扇門的後麵!


    “小鹿!”他一下子緊張起來,拉住了秦小鹿的胳膊。


    “嗯?幹嘛?”


    秦小鹿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我們到了。”


    這丫頭不知道是神經大條還是陽氣旺,對周圍的一切異常竟都若無所覺。在她的感知裏,這棟樓與許多老式筒子樓一樣,稍微陰涼了些而已。


    徐浪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麽說,突然靈官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1000恐怖值,我保你們此行無恙。你知道,我從不亂叫價。這裏的事,絕對值這個價。”


    與靈官相處的這段時間,徐浪當然知道他不會亂叫價。對於這一點,他倒是沒想要反駁,他隻是沒想到這一處的危機竟然值這個價。


    “哎?你張著嘴幹嘛?鼻子堵了?”秦小鹿看著眼前徐浪愣愣張嘴的模樣,實在是有點好笑。


    “沒,沒想到這麽快到了。”徐浪對著秦小鹿憨笑了一下,另一邊他咬著牙在心裏默默回了一句:“成交。”


    “古古怪怪的。”秦小鹿看了徐浪一眼,吐槽了一句,而後抬手開始敲門。


    “哐哐哐,哐哐哐。”


    沉悶的敲門聲在樓道中回蕩,卻久久沒有人來開門。


    “不在家?”徐浪站在後麵,忍不住道。


    就在這時,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姑娘,別敲了,這家人不吉利。”


    徐浪和秦小鹿扭頭一看,一個老婆婆正聞聲下樓。


    她扶著欄杆,從樓道拐角上探出半個身子,看著老刑警隊長家緊閉的房門,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恐懼,連說話的聲音都壓得低低的,像是生怕被什麽東西聽到似的。


    “奶奶你說笑了,我就是這家人的親戚啊,他家能有什麽不吉利的,您跟我說說?”徐浪衝老婆婆笑了笑,想要套點話出來。


    誰知老婆婆的臉色一下子變冷:“幾十年的鄰居了,老陳他們家有什麽親戚,我能不知道嗎?你們不聽勸就算了!”


    話音剛落,這個老婆婆就像感覺到恐懼,唰地從樓道的轉角消失了,那速度,與她的年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喂喂喂,你看到了嗎?”


    秦小鹿的聲音瞬間就高了八度,“剛那個老奶奶是不是突然就不見了?!”


    徐浪沒吭聲,隻是皺眉看著老婆婆消失的地方,一臉疑難之色。


    剛剛那一幕他當然看到了,也是直到這時,他才認出來,那個老婆婆居然是個鬼魂。


    可按照他以往的經驗,別說這普通鬼魂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出來,即便是在深夜樂園的庇護下,黃欣欣等鬼怪白天出來,身形都多少有些透明。


    要真實成這個老婆婆這樣,這道行也不淺。


    “難道是因為樓道裏的陰氣嗎?”徐浪扭頭看向姓陳的老刑警隊長家的房門。


    “繼續敲門啊!”


    靈官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不耐煩地催促道,“恁地沒見識!大驚小怪。”


    徐浪苦笑,鬼是見得多了,但能讓靈官開出高價,讓鬼望之恐懼,這門後的老刑警隊長家裏,還不定藏著怎樣可怕的存在呢!


    徐浪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抬起了手。


    可還不等他敲門,防盜門“嘎吱”一聲,打開一條縫,一張蒼老的臉露了出來,居然又是一個阿婆。


    徐浪忍不住微微咋舌。


    那阿婆看到徐浪他們,也明顯愣了一下:“你們找誰?”


    徐浪已經被之前的鬼婆婆搞得草木皆兵,瞪大眼睛使勁打量起這個阿婆來,還是秦小鹿擠上來,遞出介紹信,微笑道:“請問是陳老隊長家嗎?我們是公安係統的,想找他了解一些以前他經辦的案子的情況。”


    “哦,找我家老頭子的啊,進來吧。”


    阿婆沒接信,打開門請兩人進去,然後衝著屋裏喊了一聲,“老陳,有人找。”


    話音落下,


    一個古怪的影子倒映在書房門口的地麵上,隨即,一個老人吃力地搖著輪椅,從書房門口滑了出來。


    “誰呀?”老人抬頭看向徐浪二人。


    在視線跟老人對上的一瞬間,徐浪身上的汗毛就是一炸。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如此枯瘦的人,老人整張臉已經完全凹陷了下去,這已經不是皮包骨頭能形容的了,這完全就是一具還活著的骷髏。


    他雙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像是兩把枯柴。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距離上,一股絕不遜色於一般厲鬼的濃烈陰氣,正從老人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那陰氣像一把冰刀抵著徐浪的喉嚨,讓他本能地發動了陰陽之眼,立刻,他就看到一個張牙舞爪的背影附在老人身後,低著頭,似乎正在貪婪地吮吸著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陰陽之眼的注視,這個鬼影猛地抬起頭來,衝著徐浪露出了一個陰森到了極點的笑容!


    徐浪麵上一緊,垂在大腿兩側的拳頭猛地握住!


    “小夥子,不好意思,我這副樣子,嚇到你們了吧?”老人雖然瘦,但眼神卻保持著犀利,他敏銳地注意到徐浪的動作,笑嗬嗬地說了一句。


    這時徐浪的陰陽之眼已經關閉,再看不到那個鬼影了,聽到這位老刑警隊長的笑聲,他突然有種很安心的感覺,連那種陰冷的感覺,似乎都被驅散了不少。  能聽得出來,老人雖然飽受病痛的折磨,但卻絕不缺乏與厄運鬥爭的堅韌,他的聲音虛弱卻豁達,滿是病容的臉上,一雙眼睛卻依然矍鑠,仿佛天底下沒有什麽苦難能擊倒他。


    “沒有,隻是有點意外,像您這樣坐著輪椅,精神還這麽好的老人家,現在可真是不多了。”徐浪半真半假地恭維了一句,扭頭給秦小鹿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上去介紹。


    “陳老隊長,您好,我是楊樹鎮派出所的秦小鹿,這位徐浪。”


    秦小鹿自我介紹了一句,雙手捧著介紹信走了上去,道,“我們有些情況,想要跟您了解一下……”


    ……


    在秦小鹿跟陳老隊長講述事情來龍去脈的時候,徐浪借口上廁所走開,一路打量起這位老刑警隊長的家來。


    或許是老人家長年生病的緣故,屋子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但卻打掃得很幹淨,有種溫馨的感覺,隻是徐浪注意到一個細節,桌上擺放的盆栽都枯萎發黃了,明顯是受不了陰氣的侵蝕。


    “老頭捱不了幾個月了,估計就最近的事了。”靈官突然傳音道。


    徐浪心裏一抽,盡管才剛跟陳老隊長照麵,但不知為何他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憐憫的情感。


    “沒辦法了嗎?”


    “恁地婆媽。這能有什麽辦法!”


    靈官一副無所謂的口氣,“我這麽跟你說吧,你們這次真沒找錯人,這老頭身上的陰氣,跟上次林場那口井同出一源,他定是在辦那個案子的時候,沾染上的詛咒。”


    頓了頓,靈官又繼續道:“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林場都廢棄了快三十年了,以這詛咒的烈度,他是絕對不可能活到今天的,這裏麵定還有事。”


    “誒?”


    徐浪眼睛一亮,心道,“那要是我們把這裏麵的事搞清楚,是不是就能救陳老隊長一命了?”


    “不知道。”


    靈官回答得也十分幹脆,“你問我沒用,問當事人。”


    徐浪無聲地點了點頭,拉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


    遠遠的,他看到陳老隊長和秦小鹿的溝通還沒結束,而且兩人貌似談得不怎麽順利,老刑警一直搖頭,似乎在拒絕著什麽。


    徐浪見狀,隻好把主意打到在邊上廚房忙碌的陳老隊長的老伴身上。


    “陳奶奶。”


    他走過去低聲問道,“我看陳爺爺這身體不怎麽好啊,什麽毛病啊?我認識幾個挺有名氣的醫生,回頭帶他去看看?”


    這時陳老隊長的老伴正好端起兩杯茶,她估計是因為長期生活在充滿陰氣的環境中,臉色也不怎麽好,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但聽到徐浪的提議,還是苦笑著搖搖頭。


    “小徐啊,你有心了,不過不用麻煩了。我們家老頭子這病啊,也真是怪得很,以前沒退休的時候吧,每天東奔西跑,一天到晚不著家,身體還壯得跟頭牛似的,一餐要吃幾大碗飯,可自打退了休,這身子骨看著是一日不如一日,現在都瘦成這樣了,跑了好些醫院,也檢查不出病根子,哎,可能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勞碌命,閑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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