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藝之幻法


    1


    那奈被綁架了。


    犯人是那個穿紅套裝的女人。


    八菱電機股份有限公司,新能源技術開發部部長,虻川美羽音。收下的名片這麽寫著。


    勇治打電話至八菱電機,對方卻推說沒有叫做虻川的女性。也不存在稱為新能源技術開發部的部門。


    勇治粗魯地掛上電話,雙手用力地抱著頭。


    到底是怎麽回事?虻川綁走那奈,到底想做什麽?


    一海曾說過,八菱電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也就是軍事研究。


    勇治皺緊了眉頭。


    可以想到的可能性,隻有一個。


    一海擁有的筆記本。


    ——魔導書。


    為了從一海手中奪走那本破爛的筆記本,她才綁架那奈嗎?拿那奈當人質嗎?為了那本破書,竟然將那奈——


    “混帳!開什麽玩笑!一海!都是那家夥的錯!”


    “你鎮定一點。這時候氣昏了頭,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冷靜下來吧。”


    換上跟勇治借來的衣服的琉璃花,一副沒輒的表情說著。


    “少囉唆!你閉嘴啦!”


    勇治拿起話筒,按下記憶鍵。電話答鈴聲不斷地響著,令人極為不耐煩。三次,五次,十次。在第十四次時,終於有人接聽了。


    ‘……喂。’


    “一海!虻川在哪裏!”


    ‘咦?勇、勇治?’


    “那奈被綁架了!是虻川幹的!都是你造成的!”


    話筒另一邊的一海沉默了,但勇治沒太多時間等他做任何反應。


    “都是你惹的禍!虻川在哪裏?快告訴我!”


    ‘等、等一下!……虻川綁架那奈?真、真的嗎?’


    “是真的!她的目的一定是你的筆記本。我沒時間和你瞎扯了!趕快告訴我虻川可能在哪裏!我要去救那奈!”


    ‘……知、知道了。我也一起去。’


    “你也要去?”


    ‘我來帶路。快過來吧!’


    “好!你先在外麵等我!”


    勇治一陣怒吼後掛了電話。


    “琉璃花,走吧!”


    “了解!緊急任務對吧!”


    琉璃花已經穿上了透明雨衣。


    勇治一出門便趕緊牽來了腳踏車。他讓穿著雨衣的琉璃花坐在後麵,然後猛踩踏板衝了出去。放在前麵菜籃裏的是裝在塑膠袋內的瑪羅。


    目標是一海家。騎腳踏車的話,數分鍾就可以到達。


    沒有時間找警察了,必須要盡快救出那奈。


    此時,勇治的腦海忽然浮現了那奈的笑容。悔不當初就是這種感覺吧?自己為什麽要讓那奈一個人去買菜呢?


    “竟然騎腳踏車去,實在有夠俗的。至少也要騎摩托車吧!”


    緊緊抓住勇治腰間的琉璃花說。


    “別抱怨了啦啊啊啊啊!看我騎給他死!”


    “你現在死了的話,便救不了那奈。我也吃不到美味的飯菜了!而且,隻有我能殺你。還有,你叫的太大聲了。保留體力是基本常識,知道嗎?”


    “吵死了啦啊啊啊啊啊!給我閉嘴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勇治立起身子拚命踩著腳踏車,不斷地濺起激烈的水花。下坡,穿越運動場,循著步道往上遊方向奔馳。轉眼間勇治等人越過了學校。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繼續踩著踏板。


    進入住宅區後,終於看見一海家的豪宅。


    “……好、好啊啊啊啊啊啊!到、到啦啦啦啦……”


    “就說你叫的太大聲了!這樣會沒體力的!”


    琉璃花從後麵一陣捶打,勇治已經無力反擊。他呼呼哈哈地一路喘氣,彎過最後的轉角後,終於看見門口前一海的身影。


    “勇治!”


    一海穿著白衣,渾身濕透站在那。肩膀背著包包。


    勇治忽然緊急煞車,腳踏車轟然倒在地上。琉璃花緊急跳車,但菜籃裏的瑪羅卻滾了出去。


    “要緊急煞車,拜托你先說一聲好嗎!”


    琉璃花在千鈞一發之際抓起了差點掉進水溝的瑪羅,大聲地責備勇治。


    “喔、喔。對不起……”


    “勇治!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奈被綁架了?”


    一海蹲在地上,靠近倒在地上的勇治。


    “……就、就跟你說是真的啦!那個叫虻川的女人!你到底要我說幾次啊!”


    勇治吃力地站起來,一陣怒吼。


    沒時間倒在這裏了,戰爭現在才要開始。


    “……真令人不敢相信。沒想到那些家夥竟然做出這種事……對不起,勇治。都是我,是我的錯。因為我,那奈才會被……”


    “因為筆記本吧?虻川拿那奈當人質,企圖搶走你的筆記本。”


    一海的父親和虻川虎視眈眈的筆記本。記載魔法咒文的筆記本。


    “……嗯,恐怕真的是如此。對不起,勇治。你一定開始討厭我了……”


    一海哭了。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五官整個扭在一起。


    勇治抓住一海的衣領。他咬著牙,兩個拳頭越來越用力。


    這時,一隻溫柔的手放在勇治的肩膀上。


    “……我知道啦。”


    “那就好。”


    琉璃花以平靜的聲音說。


    勇治用力歎了一口氣,鬆手放開一海。他一臉堅毅地伸展了身予。


    “沒時間讓你哭了,一海。”


    “……咦?”


    “我們得去救那奈!你要保護那奈才對啊!快站起來啦啦啦啦啦!”


    勇治說完,輕輕地踢了一海一腳。


    “可、可是要怎麽救她?……仔細想想根本不可能嘛,警察也派不上用場……那裏不是這麽簡單就可以突破的。光憑我們……”


    “不是隻有我們兩個啦啊啊啊!我們有魔導師耶!”


    勇治對癱軟在地上的一海說,然後指了指琉璃花。


    琉璃花挺著胸,麵露得意的笑容。


    “……她、她是誰?她是魔導師?”


    “等一下你再自我介紹吧!一海,那些家夥有跟你聯絡嗎?”


    “還、還沒有。不過我有手機號碼。”


    “好!我們現在就闖進去吧!你知道地點吧?快帶路!”


    “……在八菱電機研究所。我可以帶路,不過很遠。沒車的話……”


    “就靠我的毅力啦啦啦啦啦啦!趕快把腳踏車牽過來!”


    “咦?……你應該知道我不會騎腳踏車吧!”


    “誰管你這麽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嗚喔?”


    “叫你冷靜一點啦。我們的作戰出了問題。”


    勇治感到後腦勺一股劇痛,他回過了頭。琉璃花晃著頭頂的馬尾,手上甩著裝著瑪羅的塑膠袋。


    “叫我怎麽冷靜啊!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


    “我懂。我也曾經失去許多夥伴。”


    勇治吃驚地盯著琉璃花。


    琉璃花曾說過,她在未來曾經和窮極凶惡的犯人奮戰過。當然,也失去了不少夥伴。她的冰雪魔法,就是為了對抗恐怖活動和犯人而生。


    “……抱歉,我太激動了。”


    “知道就好。真的想救出那奈的話,一定得冷靜才行。”


    忽然間,琉璃花變得可靠起來了。


    隻有琉璃花習慣這種場麵,聽她的話絕對沒錯。


    “你知道地方吧?那就不需要俗氣的腳踏車了。我帶你們過去!”


    “什


    、什麽?你要怎麽帶我們過去?”


    “就像這樣!”


    琉璃花揮動手腕,在空中劃了幾個圈,好似某種印記。


    她閉上眼睛,靈巧地驅使著手指頭,嘴裏念念有詞。手鐲的寶石的光芒越來越強烈,琉璃花的身體也開始散發出微弱的青光。


    “暴風啊,冰雪啊,釋放你們的靈氣吧!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砰!棲息於大氣的的精靈啊!潛藏於冰床的精靈啊!依據我們的契約,聚集在我的手中吧!啾魯啾魯嘟砰~!”


    勇治差點又噴出口水,趕緊用手心掩住嘴巴。這什麽笑死人的咒文啊?


    “這、這是?寫在ventosus那項的咒文……”


    勇治差點要笑出眼淚了,但是轉頭看看一海,他卻吃驚地闔不上嘴。


    琉璃花的聲音極為響亮,好似產生了回音。


    “去吧!《冰風暴飛行》!”


    琉璃花睜開眼睛,手指迅速一劃,眼前浮現發著青光的圓圈重疊在一起。這是魔法的紋印,暴風與冰雪合而為一的印記。


    就在這一瞬間。


    地麵傳來一股強烈的力量,將勇治們吹上了天空。


    “嗚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怎麽回事啊啊啊啊!”


    雨點似針刺般打在臉上。一群人像被龍卷風吹走似地,以驚人的速度不停地打轉上升。


    等勇治回過神來,被染成紅色的太陽映入了眼簾。


    他們到了雲端上。


    勇治向下眺望著被染成深紅色的雲朵。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甩向空中。


    忽然間,身體又開始往下掉。


    “嗚喔喔喔喔喔喔!搞什麽啊啊啊啊!耳朵好痛痛痛痛痛痛!”


    “吵死了。我們正在使用魔法飛行中。目的地是哪裏?”


    眼前的琉璃花心平氣和地問著。


    “太高了啦啊啊啊啊!全都是雲,看不見啦啊啊啊啊啊!”


    “啊、對喔。那我再降低一點。抓住我吧。”


    “一、一海海海海!抓住琉璃花花花花!”


    “……嗯、嗯!”


    一海不知為何,似乎很開心。


    勇治抱住身旁的琉璃花纖細的腰身。一海則抓住她的右腳。


    “要走囉!《冰風暴飛行》!”


    三個人再度被莫名的暴風雪吹走,穿過了厚厚的雲層。


    終於他們看到了街道。細雨朦朧的、勇治等人居住的街道。


    這種感覺和搭飛機完全不同,簡直令人全身發毛。身體毫無遮蔽地浮遊在空中,要是掉下去,鐵定摔成一團肉醬。


    勇治咬牙切齒,拚命忍住內心的恐懼。搞不好早就尿失禁了。


    “在那邊!朝南走!”


    一海一指,大叫著。


    “了解!請你帶路!”


    “嗯!知道了!”


    勇治雖然早就知道魔法的存在,但麵對這種狀況還是嚇得驚慌失措。但第一次體驗魔法的一海卻是一臉喜悅。


    卷起漩渦的暴風不斷地推著。琉璃花驅使印記、操作風向,朝一海指著的方向前進。


    “再右邊一點!對!再左邊一點。就是那個!那棟建築物!不對,就是前麵那個!”


    “了解!”


    高度漸漸下降了。抓住琉璃花右腳的一海冷靜地引導著,目的地漸漸逼近眼前。


    逐漸克服恐懼的勇治,驚魂未甫地望著一海。


    “我們要著陸了!”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背後感受到的強風忽然從腳下吹來,勇治被這股力量吹開了原本抓住琉璃花的手。他被旋轉的龍卷風帶走,掉了下去。


    砰!


    勇治一屁股跌在柏油路麵上。


    勇治一陣哀嚎,癱在地上。頭麻了,眼睛不停地打轉,耳鳴又想吐。屁股痛的要命。


    “並不是很遠。”


    “嗯、嗯。開車要半個鍾頭左右。”


    勇治緩緩抬起頭。琉璃花和一海站在旁邊。


    繼續癱在地上就太糗了,勇治一鼓作氣站了起來。但他的雙腳卻不聽使喚,不住地顫抖。


    一棟窗戶極少的水泥建築物矗立在眼前。這是八菱電機的工廠嗎?被雨打濕的水泥建築物更顯得鬼影幢幢。建築物占地廣大,周圍是高大的牆壁。附近沒有任何人影和燈光,感覺相當淒涼。


    “名目上,這是一棟廢棄建築物。”


    一海的話調一如往昔。


    “……一、一海,你還真冷靜。”


    勇治摒住呼吸說。


    “剛剛的是魔法吧?”


    一海抱住原本背在肩上的包包,一臉慈愛地問著。他麵不改色,漸漸走近琉璃花。


    “你叫琉璃花,是嗎?”


    啪!


    一海一臉興奮,琉璃花卻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抱歉。我雖然很尊敬你,但有更多恨你的理由。不過現在,我會忍下來。所以,請你不要這麽親昵直接叫我的名字。”


    你根本沒忍耐吧?


    一海撫著臉,嚇得張了嘴。他呆呆地望著琉璃花。


    對一海來說,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事。但琉璃花卻有成千上萬個正當理由。一海發現了魔因子,讓魔法廣布於未來世界。但二十年後,他卻企圖毀滅世界。琉璃花的同伴為了阻止世界末日,因戰爭而死亡。她會這麽憎恨一海,是理所當然的。


    “……可、可是,剛剛的是魔法沒錯吧?ventosus一項裏寫著的《冰風暴飛行》魔法。召喚出暴風和冰雪精靈的飛行魔法,對吧?”


    “沒錯。我和暴風精靈雖然不是那麽要好,但冰雪精靈是我的死黨。事出緊急,我隻得忍耐。不過等一下就很難說了,所以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啪!


    琉璃花又賞一海一個巴掌,這次是另一邊臉頰。標準的口是心非。


    “你、你到底是誰?你……”


    “我不會告訴你。不是吊你胃口,隻是因為憤怒。”


    啪沙!


    這次換兩隻手同時打了下去。從聲音的大小,可以知道琉璃花的力道越來越強。


    “……你、你幹嘛生氣呢?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嗎?”


    “就跟你說了,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情!反正你以後就知道了!就在二十年後!”


    琉璃花本來要一腳踹過去,卻被勇治從背後抱住、擋了下來。


    “你在幹嘛啦!要報仇等一下再說啦!”


    “啊!我、我做了什麽?下意識就……”


    “好了啦啦啦啦啦啦啦!一海,你想問什麽,待會再說吧!我們得先救出那奈!”


    勇治叫著。一海終於從魔法的神遊世界醒了過來。


    “……抱、抱歉。都是因為我才會發生這種事,我卻……”


    “現在怎麽辦?從正門闖進去嗎?”


    琉璃花從塑膠袋中取出瑪羅,雙手將它抱在胸口。


    闖進去……不,還不確定。


    “我們得先確定那奈是不是真的被帶到這裏來。萬一弄錯地點,隻是浪費時間。先找出帶走那奈的車子吧。”


    “啊!等一下!”


    一海叫住勇治,他從抱著的包包裏拿出手機。確認對方來電後,一臉倉皇地望著勇治。


    “啊、是虻川!”


    “……好,接吧。”


    勇治說。一海點點頭,按下通話鈕。


    “……喂,是我……嗯。”


    雨聲在此時顯得嘈雜不已。


    一海不斷地點頭,和對方持續著對話。他的表情漸漸扭曲痛苦起來。


    “你怎能這樣!你以為我會答應嗎!”


    一海對著手機大吼。他憤恨地切掉電話。


    “……勇治,那奈果然在這裏。”


    一海顫抖著,豆大的眼淚不斷掉下來。


    “虻川說了些什麽?”


    “和你所想的一樣。她要我拿筆記本作為交換那奈的條件。還說她隨時都能對那奈不利,要我幫忙魔法的研究……事情真是太糟糕了,都是我不好……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那奈才會——”


    “好!我們走吧!”


    勇治說完便向前走。


    “……勇治?”


    “我們去救那奈吧。”


    “你不生氣嗎?因為我,那奈被……”


    “一海,這件事又不是你去指使他們的,對吧?”


    勇治停下腳步,回頭說。


    “要我說幾次你才聽的懂啊!先救出那奈再說啦啦啦啦啦!我們還有魔導師呢,一定可以平安救出那奈!”


    勇治鬼吼鬼叫,勉強擠出笑容。


    那奈被卷入這樣的事件,的確是因為一海。自己當然大為火光,想海扁一海一頓。但是,綁架那奈的人是虻川。錯的是那個女人,是那個叫虻川的女人欠扁。


    一海拭去眼淚,直盯著勇治。


    “我知道了!……謝謝你,勇治。”


    “好啦,快走吧!跟我來!”


    勇治說完,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前走。


    “勇治,研究所在這個方向啦。跟我來吧,她們不知道我們已經在這裏了。”


    “嗚喔!真、真的嗎……”


    “我們的指揮官真不可靠。”


    琉璃花沒好氣地說。


    “囉唆唆唆唆唆!走了啦啦啦啦啦啦!”


    勇治腳步一轉,趨步跟上一海。


    廣大的腹地內沒有半個人影。生鏽的專用車輛和機器被隨意放置著。在一海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幾棟高聳的建築物,持續往裏麵走著。


    穿過廢棄荒蕪的中庭後,是一棟狹長的建築物。


    勇治等人刻意繞到建築物後麵,所以沒有入口。一樓沒有幾扇窗戶。


    “那裏,勇治。”


    躲在盆栽的草木間,一海開口說。


    “我們隻能打破玻璃闖進去了。不過要是有人看守著,那就糟糕了。”


    “嗯……不過也隻能上了。”


    “你知道敵人大概有多少嗎?”


    琉璃花有別於緊張兮兮的勇治和一海,看起來頗為開心。


    “嗯……這個嘛。我們總是開車過來,然後直接進入研究所。不過應該不到幾百人吧。”


    “……什麽嘛,這樣算很多人了耶。”


    “軍事研究的秘密機構,當然有武裝戒備。”


    “不會吧!那、那就要欺敵戰術囉。”


    來到這裏,勇治真的害怕起來了。武裝戒備,一定有手槍或來福槍。兩手空空的高中生遇上了槍口,必死無疑。


    勇治瞄了琉璃花一眼。這個呆呆的魔導師,能有多大的戰力?他忽然不安起來。


    “小事一樁。什麽手槍大炮的,魔導師根本不放在眼裏。”


    琉璃花說完,便快步往前走。


    “嗚喔!等一下啦,琉璃花!你謹慎一點好嗎!”


    “跟我來就是了!要進去囉!”


    琉璃花在頭上甩著原本抱在手上的瑪羅。勇治還來不及阻止,琉璃花便將瑪羅往窗戶一扔。


    鏗!


    被打碎的玻璃發出巨大的聲響。


    勇治立刻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帶琉璃花過來。


    “天、天啊啊啊啊!”


    勇治臉色大變正要逃跑,琉璃花已經鑽進了被打破的窗戶。


    “喂,琉璃花!用不著這麽搞得這麽盛大吧!”


    勇治小聲地念著,跳進窗戶跟著鑽了進去。一海也隨後跟上。


    屋內一片死寂。


    而且陰暗。


    過大的走廊的盡頭幾乎一片漆黑。遠處的窗戶露出的外麵光線,是這裏的唯一光源。


    被鞋子踩破的玻璃碎片響起喀沙聲響。


    “……你不擅長隱密作戰對不對?”


    “才、才不是呢!……是不太擅長啦。”


    琉璃花邊說,邊將瑪羅身上的玻璃碎片拍幹淨。從剛剛開始,琉璃花對瑪羅就極為粗魯。她總是這樣對待瑪羅的嗎?怎麽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手下呢?勇治開始有點不悅起來。


    勇治扭幹濕透的頭發,擦掉臉上的雨水。吸收水分的衣服沉甸甸的。不知是否因為緊張,勇治全身不停地打顫。


    琉璃花脫掉雨衣一再度大刺刺地往前走了起來。


    “等、等一下!喂,一海!你知道那奈在哪裏嗎?”


    “嗯、嗯。虻川有她自己的房間,我們去看看吧。不過……”


    “虻川可能已經發現我們了。”


    “跟我來就是了。我會用魔法設置防護罩,你們兩個不要離開我身邊。”


    琉璃花說完,單手在空中劃圓,嘴裏開始念念有詞。


    “棲息於大氣的精靈啊!根據我們的契約,保護我的肉體吧!嗶嗶波巴西~!《真空之盾》!”


    琉璃花以帶著回音般的聲音高喊著,在前麵數公尺的地方產生一道如薄膜般的障壁。足以包覆兩人大小的橢圓型薄膜。琉璃花一走動,薄膜也會跟著移動。


    勇治和一海四目相望,點了個頭。


    現在隻能相信她的魔法了。兩人追上昂首闊步的琉璃花,持續往前走。


    前方忽然出現一股亮光。兩道手電筒的燈光。


    “喂,你們幾個!這裏禁止進入喔!你們從哪裏進來的!”


    男人的吆喝聲傳遍了寬闊的走廊。對方穿著警衛的服裝,另一隻空著的手插在腰間,有所戒備地望著勇治一行人。


    太快了。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冰雪鐵錘》!”


    勇治還在想該怎麽辦時,琉璃花已經靈活地指尖一劃,伸出的手向警衛一指。


    她的指尖劃著螺旋狀,射出一團如暴風雪般的寒氣直撲警衛的顏麵,將他吹的七零八落。


    發出砰沙巨響的警衛們,一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


    “嗚喔!……動作還真快。你該不會殺了他們吧?”


    “他們不會有事的,我隻是用衝擊力讓他們昏倒而已。”


    “太、太厲害了!這是省略中間咒文的精靈魔法吧?隻要讓靈魂的中樞神殿記住咒文,便可以省略大串咒文,直接念出魔法名就能發動魔法的頌唱方式。”


    “……啊?一海,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我的筆記本上有記載……啊,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了。”


    一海拍拍自己的臉頰,提醒自己還在戰場上。剛剛被琉璃花賞過耳光的臉,此刻已經紅通通的。


    “……你、你沒事吧,一海?”


    勇治忽然擔心了起來。從剛剛到現在,一海一直處於亢奮狀態。


    “根本不配當我的對手。就這樣繼續往前走吧!”


    琉璃花得意地說,正要經過昏倒在地的警衛身邊時。


    腳邊一滑。


    琉璃花忽然滑倒了。


    “哇啊!”


    也許是她的靴子被淋濕了,總之琉璃花滑了一跤。她的手肘打到警衛的腰間,整個人倒了下去。


    嗶~!嗶~!嗶~!


    警鈴大作。


    因果定律拒絕反應。這是琉璃花今天第三次的黴運。


    糟了,這下連絲毫的隱密性都沒了。等一下武裝配備的警衛一定會蜂擁而至。


    “糟啦!快撤退吧!”


    “沒、沒問題啦!剛好他們一起上,我一口氣解決掉!”


    琉璃花摸摸屁股,淚眼婆娑地站了起來。


    “不是這個問題啦啦啦啦啦啦!這樣那奈很危險你知不知道啊!大白癡癡癡癡!”


    “吵死人了!叫那麽大聲,見鬼啦!”


    “你才吵死人啦啦啦啦啦!”


    “勇、勇治,我們被包圍了!”


    走廊前後出現了好幾道手電筒的亮光。


    勇治發現身旁有一扇門。他迅速抓起一海的手、打開了門,兩人滾進門內。


    一陣槍聲。


    勇治救了一海一命。


    “哼哼!在真空之盾麵前,子彈是毫無意義的!”


    勇治回頭張望,看見還留在走廊上的琉璃花正得意的笑著。她的身體四周卷起一股漩渦。


    “你們就躲在那裏吧。讓我解決這些人!”


    “喔、喔……你可別宰了他們喔?”


    “這還用你說!交給我吧!《冰雪鐵錘》!”


    該怎麽說呢?琉璃花實在是太可靠了。她雖然不擅長偷偷摸摸的地下戰,而且衰運連連,可是魔法的實力卻是真材實料。琉璃花的手指不斷地劃著螺旋,連續放射暴風雪。


    “《冰雪鐵錘》!《冰雪鐵錘》!《冰雪鐵錘》!《冰雪鐵錘》!《冰雪鐵錘》!”


    “這、這家夥也太亂來了吧?”


    “琉璃花真的好厲害!這個魔法光是使用一次,便會消耗不少魔法力。而且她還省略了中間咒文,卻能連續施展魔法!真是驚人的魔力!”


    興奮的一海壓住勇治的身體,從門內露出臉這麽說著。


    勇治擔心琉璃花的安危,也從一海旁邊鑽出來。


    咻!


    一顆子彈飛過勇治臉孔數公分前的位置。


    “嗚喔哇啊啊啊啊啊!”


    四處彈跳的子彈在走廊間飛舞著,火光煙霧四漫。


    “這裏很危險,不要出來!我先打掉催淚彈,閃光彈和煙霧彈,正常子彈就不管了!所以你們要小心點!”


    “嗚喔喔!知道啦啦啦啦啦!”


    勇治硬是將抓住門邊的一海拉回來,兩人一起在房間裏避難。


    一個寬廣的房間。


    也許是某種作業用的房間吧?大桌子上放著幾台機器,高聳的天花板垂下一台天車,看起來像是塵封已久,上麵堆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台車和汽油桶散亂一地,儼然像個廢墟。


    綠色的緊急照明映著這一片荒蕪光景,更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


    轟!


    忽然響起了一陣引擎發動聲。


    “……什、什麽聲音啊?”


    金屬互相擦撞的、討厭的聲音。


    “不、不知道……不過,搞不好是……”


    巨響伴隨著地板上下劇烈震動的聲音,裏麵的房間似乎正噴出某種火花。


    “到、到底是什麽啦,一海!你知道些什麽,快說啊!”


    “軍事試作機,hka-020m。因為難以應用於實際戰爭,早就被廢棄了。沒、沒想到還放在這裏……”


    “那、那是什麽東西啊啊啊!”


    轟鏗!


    那東西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將天車撞了個粉碎。它踩扁了所有的機器,終於現身。


    和轎車差不多規模的大腳,上麵是卡車般結實的胴體。左右手腕各裝配了如戰車炮管般的武器。


    這家夥,不就是個機器人嗎?


    日本什麽時候發展出創造這種怪物的能力了?


    從機器人左右的腰間延伸至背部的排氣口吐出了濃濃的黑煙。右手的炮管口往上一舉,機器人的腳往前踩了一步。


    喀轟!


    勇治抓住一海拔腿就跑。這一擊差個零點一秒就會擊中勇治原本所在的位置。地板被炸成了碎片。要是被打的正著,必死無疑。


    “琉、琉璃花啊啊啊啊啊啊啊!”


    勇治躲在從地板伸出來的鐵柱陰影處,大聲求救。


    這時隻有琉璃花才能救他們一命。如果連魔導師都拿它沒輒的話,鐵定束手無策。這場遊戲就玩完了。


    “大雪啊,寒冰啊,釋放你們的靈氣吧!嗶西嗶西嗶咻、巴巴嗶咻!混沌的魔力啊!白夜之國的女王啊!依據我們的契約,賜予我力量吧!喀嘰喀嘰喀嘰喀嘰喀啾!凍結他吧!《冰風暴》!”


    是琉璃花響亮的聲音。


    咚轟!


    強烈的冰雹暴風雪重擊在機器人的身上。


    機器人瞬間結成了巨大冰塊。它壓垮了房內的機器,轟然倒地。勇治差點被巨響和衝擊波吹跑。


    “王、王級精靈魔法……太、太厲害了!”


    一海似嚇軟了腿倒在地上。他讚歎著。


    “沒、沒想到研究所竟然會跑出這種鬼東西……”


    勇治的腳不停地顫抖。製造出機器人的八菱雖然也很恐怖,但被當作傻瓜的琉璃花,魔法威力竟是如此驚人。雖然咒文聽起來很蠢。


    “沒事吧?”


    琉璃花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走過來問著兩人。


    琉璃花早已經習慣戰爭場麵了。戰鬥,對她來說沒什麽可怕的。勇治暗暗佩服著。


    “我們沒事。走廊那些家夥呢?”


    “都解決了!雖然讓幾個人逃了。”


    “是、是嗎。謝謝你。剛剛的魔法真的好厲害!”


    “其實我本來想用更厲害的神級精靈魔法,但是咒文忘了。嘿嘿~”


    “嘿什麽嘿……算了,總算得救了。辛苦啦。”


    “一點都不辛苦!魔力還很充足呢!”


    琉璃花一臉自信滿滿的笑容,自以為很偉大似地挺了胸。


    勇治一陣苦笑。這小小的身體到底蘊含了多少強大的魔力?實在無法想像。


    隻要有琉璃花的魔法,一定可以救出那奈。勇治這麽想。


    啪嘰!


    雖然隻是一瞬間,勇治相信他的耳朵。他確實聽到了。


    高聳的天花板。


    琉璃花的頭頂。


    巨大的鋼筋碎片從上麵掉了下來。


    ——因果定律拒絕反應。


    琉璃花今天第四次的黴運。


    勇治衝了過去。


    “危險啊!琉璃花花花花花花花!”


    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勇治昏了過去。


    2


    一片漆黑。


    這裏是哪裏?


    勇治微微睜開眼睛。


    腦袋一陣麻痹,麵頰是冰冷的。


    “嗚!”


    勇治感到全身刺痛,尤其是右邊肩膀。脫臼了嗎?搞不好一個不小心,手就斷了。


    想掙紮也動彈不得。他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


    這裏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勇治驅使著熱氣昏沉的腦袋,拚命地回想。


    勇治忍痛翻了身,發現一海就在離自己稍遠的地方。


    一海因痛苦扭曲著臉,他閉著雙眼。看來是昏過去了。他和勇治一樣,被五花大綁。


    什麽?發生了什麽事?


    眼睛漸漸適應了眼前的黑暗。似乎還有人倒在一海的對麵。


    綁著馬尾的女孩。


    ——是琉璃花。


    魔導師的琉璃花。來自未來的女孩。


    “……琉璃花。喂,琉璃花!嗚!”


    勇治拚命地叫著。這一叫提醒了右肩的痛楚。


    “嗯、嗯……”


    看來琉璃花也和兩人一樣,手腳都被綁起來了。


    勇治想起來了。機器人被打倒,


    兩人終於放下心來。忽然間天花板砸下鋼筋的碎片,將要擊中琉璃花的頭頂之際,勇治衝了過去。肩頭的傷口就是那時候造成的吧。


    “咦?啊?這裏是?”


    琉璃花恢複意識後,轉著頭巡視四周。


    勇治鬆了一口氣。


    ——可是。


    我們被捕了嗎?勇治一行人被關進了又濕又冷的房間。


    “……勇、勇治?”


    一海也醒來了。他的身體似乎也被疼痛襲擊,皺著一張臉。


    “那、那奈呢?”


    “……不,我們似乎被抓起來了。作戰失敗了。雖然我們根本沒考慮什麽作戰計劃。”


    應該要更謹慎行事才對,可是現在後悔這個也來不及了。琉璃花衰運連連,早該料想有這般局麵才對。


    那奈不知是否平安無事?勇治隻在乎這一點。


    “對不起,勇治。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了。一定討厭我了,對不對?都是我……”


    一海夾帶著嗚咽聲說。


    “笨蛋!怎麽可以放棄呢!我們還有機會啊!‘冰結的魔導師’是我們的夥伴耶!”


    勇治說完勉強抬起身子,看了琉璃花一眼。


    琉璃花被繩子捆住的手腕上,可以瞥見那個鑲有青色寶石的手鐲。


    沒錯,還有機會。


    那些人看過一海的筆記本,知道魔法確實存在。哪想得到手鐲其實是魔法的根源呢?


    可是琉璃花倒在地上,一臉困惑。


    “……手不能自由活動就無法劃出印記,也無法使用魔法。這是經過考慮後的囚禁方式。”


    “……不會吧。”


    勇治像泄了氣的皮球。


    “啊啊!我、我的書包不見了!我的包包!”


    一海忽然叫了起來。他的頭不斷地摩擦著地麵,懊悔地呻吟著。


    “可惡,被搶走了嗎……”


    這下子,連交換都談不上了。束手無策。


    啪!


    “嗚哇喔?”


    房間忽然亮了起來。


    勇治的眼前一片白。因為過於刺眼,他閉上眼睛。


    喀、喀、喀。


    高跟鞋的聲音自房間響起。


    “唉呀,你們好像醒來了~”


    熟悉的、甜美的聲音。


    勇治微微睜開眼睛,瞪著聲音來源。


    染成金發的火紅套裝女郎。


    虻川美羽音。


    她披著一頭魅惑的微卷金發,扭著蛇腰、大步地走了過來。


    一群挺直身子的黑西裝男人在房間門口站成一排,約有十人左右。


    這裏四麵全是水泥牆,空無一物,了無生趣的房間。內部十分寬廣,天花板相當高聳,約三層樓高度的位置隻有一扇窗戶。


    勇治覺得這裏似曾相識,愈發不安。


    “你的動作還真快啊,一海!嚇了我一跳呢!”


    虻川靠近倒在房間中央的琉璃花身旁,停下腳步。她蠕動火紅的唇說著。


    “虻川!把我的筆記本還給我!它是我的!是我的分身!”


    “不行,我不會還給你的……你很壞喔,一海的研究已經有成果了嘛?沒想到能親眼目睹魔法的威力,真是太厲害了~”


    “……不、不是的!那不是筆記本造成的!”


    啪!


    “嗚啊!”


    虻川一臉笑意,踹了琉璃花的腦袋一腳。


    勇治氣的咬牙切齒。他極力忍住憤怒,設法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嗬嗬嗬,你們把裝置藏在哪裏?研究所內的魔寶石試作品太大了。也罷,反正足以達到我們的需求了。隻要能將這股力量商品化,我們一定能掌控全世界!”


    “我不跟你說這些!我的筆記本呢?還給我!”


    “別這麽擔心嘛,就在這裏啊!”


    虻川走近房間入口,將手伸了出來。其中一名男子將髒汙厚重的筆記本交到她手上。


    是一海的筆記本。


    ——魔導書。


    上麵記載著琉璃花使用過的、貨真價實的魔法咒文。


    “我、我的筆記本……我寫的魔導書……”


    “嗬嗬嗬嗬~一開始乖乖交出來不就好了嘛。這麽一來那個女孩也不用受這種苦了。你真笨啊,一海~”


    “放你個狗屁屁屁屁屁!你們這些死變態,說什麽鬼話!”


    勇治再也受不了,一陣亂吼。


    “什麽世界?什麽魔法?你們腦筋燒壞了嗎?是不是看太多兒童節目啦!老大不小的還玩什麽魔法!知不知羞恥啊!一海!你也是!幹嘛執迷不悟,老抓著筆記本不放!”


    勇治用盡所有力氣吼著。如果手腳能自由行動,第一件事就是衝過去給他們一拳。


    “……唉唷!你還真有活力啊。你是一海的朋友嗎?這裏又不幹你的事。我看還是給你一點教訓好了!?”


    虻川指尖一彈,站在門口一名壯碩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蹲在勇治旁邊,用大手粗暴地抓住勇治的頭。光是被揪住,勇治就覺得頭快被捏碎了。


    “嗬嗬嗬嗬嗬。喝啊!”


    “咕啊啊啊啊啊……”


    “你最好乖乖的閉嘴。一海,你也叫你的朋友不要亂動吧~?”


    “勇、勇治……對不起,勇治。”


    一海的身子顫抖著,不住地哭泣。虻川尖銳的笑聲響徹雲霄。


    我忍得住,我絕不認輸,我怎能輸呢?勇治握緊了拳頭,拚命地忍下來。


    忽然,疼痛停止了。大手離開了勇治的頭。


    “差不多該進入主題了吧?帶過來。”


    虻川說完,其中幾名黑西裝男人走了出去。勇治低著頭,凝視著他們消失在黑暗中。


    沒有任何東西出現。


    一陣聲音響起。


    然後,過來了。


    “那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奈!”


    勇治一陣狂叫。


    黑西裝男人的肩頭背著被繩子緊緊纏住的那奈,走進房間。


    男子嘴角浮現了可憎的笑容。他粗魯地將那奈丟在房間入口附近,就算伸手也構不著的絕望距離。


    “……勇、勇治?”


    那奈以痛苦且極小的聲音叫著勇治。她的額頭流著鮮血。


    “……那奈!那奈奈奈奈奈奈奈!等等我!我現在就去救你!”


    勇治躺在地上,他彎曲著身子,像毛毛蟲般蠕動著身體,試圖靠近那奈,卻被旁邊的肌肉男一把抓住,用力往他身後一甩。


    “咕喔!你、你這家夥夥夥夥夥夥夥夥夥!我絕對不會原諒你,死女人!”


    勇治直起身子大叫。他的肩膀劇烈疼痛,嘴角也破了,緩緩淌出了鮮血。不過勇治並不在乎。


    “真是的,你的嘴巴也太髒了吧!這樣會沒人要喔?”


    虻川說完,又放聲尖銳地大笑。


    勇治極端憤怒,即將抓狂。他萌生了殺人的念頭。


    “雖然多了不速之客,還是得照計劃進行。好不好啊,一海?”


    虻川從旁邊的男人接過皮鞭。


    啪沙!


    似要撕裂空氣般的鞭打聲起了回音。虻川隨心所欲地揮動著鞭子,鞭打了幾次地麵。


    虻川將鞭子收回手邊。她用兩隻手拿著,伸出舌頭舔了皮鞭一口。


    她慢慢走向那奈背後,膝蓋著地。


    “你想做什麽麽麽麽麽!你敢傷了那奈一根汗毛,我絕對會宰了你!”


    “唉唷~吵死人了。我隻想和一海說話,幹你什麽事?喂~讓他安靜一點~”


    “知道啦!還不閉


    嘴!喝啊!”


    一臉奸笑的肌肉男以粗壯的腳用力踹了勇治的肚子。勇治翻滾了幾圈,痛苦地不斷哀嚎。


    一海沉默不語。


    他的眼睛充滿淚水,咬著唇凝視呻吟的勇治。


    “久等啦,一海~我要發問囉~?”


    虻川說完,黑衣手下拖著一海,來到虻川跟前。


    “你願意協助我們嗎?為了我們,一起研究魔因子吧!就像剛剛的魔法一樣,願意幫我們將魔法變成殺人用的商品嗎?”


    虻川以貓般嬌嗔的語氣說著。她輕柔地將皮鞭環繞在那奈的脖子上。


    “……我爸呢?爸爸知道這件事嗎?”


    一海擠出聲音,小聲地說。


    “田中博士嗎?他當然知道了。我告訴他你交了女朋友,他還建議我利用這一點呢!嗬嗬嗬嗬~”


    “什麽!……這個爛人!竟然做出這麽下三濫的事……他老是罵我無能,但現在沒有我了,卻什麽也做不成!”


    一海的頭不斷地撞擊地麵,一次又一次的反覆。虻川的手下前來阻止,但一海仍持續掙紮。


    “混帳東西!……那個爛人,那個垃圾!算什麽父親!臭老頭!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用我的魔法宰了你!將你千刀萬剮,用魔法把你燒成灰燼!”


    勇治見一海性情大變,愣住了。


    溫和的一海竟然會如此咒罵,簡直叫勇治無法相信。一海咬著虻川的手下,不停地詛咒怒罵。


    “真拿你沒辦法!你們是父子耶,應該好好相處才對啊?的確啦,田中博士是殘忍了些。毫不猶豫進行人體實驗,這種人實在很少了。他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也沒有任何興趣。他們是死是活,與他無關。嗬嗬嗬嗬,真是太棒了。你們不覺得他很棒嗎?要開發殺人工具,就得有這樣的膽識啊!”


    勇治見虻川開心的表情,忍不住一身雞皮疙瘩。原來一海的父親是這麽殘忍的人。


    “瘋了!你們都瘋了!一群神經病!”


    “隨便你怎麽說。隻要能賺錢,什麽都好~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願意幫忙你父親的研究嗎?這股力量一定可以在戰場上派上用場,非常好賺喔~我們要生產大量殺人的武器喔~嗬嗬嗬嗬~人類對戰爭的常識,即將改變了!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魔法變成戰爭的武器?


    琉璃花的力量的確威力十足。若被惡用於戰場上,絕對是一大慘事。一定要阻止這樣的惡果。


    “……那麽,筆記本可以還給我嗎?”


    勇治聽見一海這麽說,睜大了眼。他懷疑自己的耳朵。一海說了什麽?


    “可以把筆記本還給我嗎?能將筆記本交給我處理嗎?”


    “喂,一海!你說什麽鬼話啊!”


    勇治用盡所有的力氣嘶吼著。


    “算了,勇治!就這樣吧。哈哈哈哈哈……如果我乖乖聽她的話,你和那奈就得救了。這樣就夠了……勇治,夠了,放棄吧。我隻要有筆記本就滿足了。我爸想怎樣,我都聽他的。”


    一海望著勇治,詭異地笑著。


    一海才剛咒罵完自己的父親,現在卻要當他的看門狗?他對筆記本的執著,真的這麽強烈嗎?勇治迷惑了。


    “一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魔法成為殺人工具,你打算這麽做嗎!”


    “對、對不起,勇治。我、我——”


    一海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他茫茫地、淒慘地笑著,然後沉默。


    “真是討厭!不準你再妨礙我們講話了~!”


    虻川沉不住氣地抱怨起來。肌肉男走過來,再補了勇治一腳。勇治滾了幾圈,停在琉璃花附近。他將胃袋裏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勇治無法呼吸,嗆的一鼻子水。


    無力,無能。


    勇治好不甘心,好恨自己是這麽無能。


    無法救出那奈,逼一海走上惡人之路。身為兄長,身為好朋友,他都徹底失敗。


    “……你玩過火了吧。”


    琉璃花輕輕說著。這一聲喚醒了勇治。


    他別過頭去,看見琉璃花的臉就在旁邊。她皺著眉頭,眼眶含著淚水,以責備的眼神瞪著勇治。


    “引開他們的注意是很好,不過你做得太過火了。我已經準備就緒了。”


    “……已經夠了,勇治!接下來就交給琉璃花吧,喵~”


    瑪羅從琉璃花背後偷偷探出頭來。手上甩著原本綁住手腳的繩子。


    “……瑪、瑪羅?你沒被抓走嗎?”


    “是啊,喵~他們可能以為我是洋娃娃吧。”


    “請下指令,就和平常的你一樣。”


    “……平、平常的我?”


    琉璃花倒在地上,微微地點頭。


    勇治胸口一陣熾熱。


    能救出那奈了。


    也能幫助一海。


    是她的話,絕對能辦到。


    “冰結的魔導師”琉璃花。


    擁有超乎常識的強大魔力,令人瞠目結舌的驚人魔法。


    這些蝦兵蟹將,不足為懼。


    “……好,上吧。”


    勇治壓低聲音說:


    “放手去做吧。打的他們滿地找牙!救出那奈!”


    “了解!師父!”


    琉璃花氣勢十足地站了起來。


    “《冰雪鐵錘》!”


    琉璃花高聲念出咒文,產生了一股回音。她指尖打出一連串印記,暴風雪以螺旋狀發射出去。


    啪沙!


    近距離內的幾名西裝男子,被暴風雪打的東倒西歪。


    “發、發生了什麽事?”


    虻川一陣慘叫,她躲到那奈身後。


    “那奈會做好吃的飯菜給我,所以我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你!潛藏於冰床的精靈啊!依據我們的契約,賜予我力量吧!喀茲哩喀茲!《冰雪方陣》!”


    琉璃花迅速地念出咒文,手一伸,那奈瞬間被四方形的冰塊所包覆。四方形冰塊相當厚重,牢牢地固定在地板上。


    虻川眼見情勢不妙,慌張地一陣跌撞後倒在牆壁上。


    “嘖!這就是魔法的力量嗎?……我一定要得到這股力量!嗬嗬嗬嗬~你們快上啊!就算她會魔法,也不過是個臭丫頭!”


    虻川咬牙切齒地揮動鞭子,咆哮著。


    “知道啦!喝啊!”


    “幹掉他們!喝啊!”


    虻川身邊跳出數名黑西裝男人,不約而同地撲向了琉璃花。


    這招對琉璃花沒有用。勇治很肯定。


    “沒有用的!《冰雪炸裂》!”


    琉璃花一動也不動。她左右揮動手腕,高聲喊著。


    也許是省略的中間的咒文,琉璃花隻是打出手印就發動了魔法。


    她的身體四周卷起了一股冰藍色的暴風雪,以驚人的氣勢吹向空中。光是如此,撲過來的肌肉男們就被吹的七零八落。


    “很厲害嘛!喝啊!”


    男子掏出槍來,很快地扣下了板機。


    “《真空之盾》!”


    琉璃花前方卷起了一陣旋風,彈走了子彈。


    “呼~還好事先念了咒文,現在才不用這麽囉哩囉唆的。精靈魔法還可輕鬆解決,王級精靈魔法就不一樣了。畢竟破壞力有著天壞之別。反正機會難得,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吧。對手隻是子彈的話,我可以慢慢應付!”


    琉璃花說完,兩隻手開始劃出複雜的印記。真空之盾幫忙擋下了所有的子彈。


    “大雪啊,寒冰啊,釋放你們的靈氣吧!嗶西嗶西嗶咻、巴巴嗶咻!混沌的魔力啊!白夜之國的女王啊!依據我們的契約,賜予我力量吧!喀嘰喀嘰喀嘰喀嘰喀啾


    !凍結他吧!《冰風暴》!”


    咚轟!


    以琉璃花為中心形成的強烈冰雹團以螺旋狀直線上升、伴隨著雷鳴般的巨響,將虻川的手下一舉冰凍起來,然後吹到了房間外麵。冰雹團巧妙地閃過了虻川。


    虻川的一頭金發被吹的淩亂不堪。她呆呆地楞在原地。


    她的身後是被凍結的部下所形成的小山。


    琉璃花甩甩馬尾,一臉得意地擺出勝利姿勢。


    壓倒性的力量。


    情勢大逆轉。


    才一瞬間,情況已經在琉璃花的掌控之下。


    虻川回過神來,唇間不停地打顫。她瞄了四方形冰塊中的那奈一眼,卻也無可奈何。


    “邪不勝正。這是自古不變的定律!”


    琉璃花堅決地說。


    怒目相向的兩人,琉璃花和虻川。


    手持皮鞭的虻川已經完全失去了氣勢。


    “……嗬嗬嗬嗬,你真厲害。要不要來我們公司上班?我會好好禮遇你的。”


    虻川用顫抖的手撥撥頭發說著。


    “魔法不是戰爭的工具!還有,你的說話方式,我剛剛聽了就很不爽了。我可不想幫惡心的老板做事!”


    虻川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起來。


    “臭、臭丫頭!給我記住!”


    丟下一句話後,虻川轉身逃向黑暗的走道。


    “等等!別想逃!”


    “等一下,琉璃花!幫我解開繩子!我要看看那奈!”


    勇治叫住琉璃花。


    對手雖然不可輕忽,但勇治更擔心那奈。


    “了解!《冰雪剪刀手》!”


    琉璃花一轉身,手指打出印記。從她的指尖忽然飛出小小的、冰做成的剪刀。冰剪刀在空中迅速地飛舞著,剪斷了勇治手腳上的繩子。一海也從束縛中獲得了解放。


    勇治拉掉身上的繩子,按著肩膀。他立刻起身,搖搖晃晃地來到四方形冰塊旁。


    “琉璃花!打掉這冰塊吧!”


    “是!《破壞冰雪》!”


    四方形冰塊開始閃閃發光,啪沙一聲後化成了碎片。還在空中飛舞的冰剪刀也剪斷了束縛那奈的繩子。


    她的衣服被雨水濡濕了,水手服因沾滿泥土而肮髒不堪。那奈端正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著。


    勇治幾近崩潰。他跪在那奈麵前,用顫抖的雙手抱起那奈。由於右肩不聽使喚,勇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讓那奈躺在自己的大腿上,用衣袖小心地拭去她額頭上的鮮血。


    他們究竟對那奈做了什麽?勇治擔心的不得了,胸口一陣痛。


    “你沒事吧,那奈?那奈!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勇治?我、我沒事。隻、隻是有點不舒服……”


    “你別說話了!我帶你去醫院,忍耐一下!”


    勇治說完,緊緊抱住那奈。


    “嗯,好……”


    “……勇治。”


    一海就站在旁邊。


    勇治咬著牙,輕輕將那奈放下,然後沉默地站起來。


    “……一海。”


    勇治輕輕推了一海一把。柔弱的一海禁不住這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以酸澀的表情望著勇治。


    “……勇、勇治?”


    勇治按住疼痛的肩膀,盯著倒地的一海。


    “混帳!你為什麽甘願當虻川的走狗?你願意看見魔法淪落成為戰爭的工具嗎!”


    “啊……對、對不起,勇治。可是,我——”


    “少囉唆唆唆唆唆唆!你是不是瘋了!筆記本真的那麽重要嗎?竟然讓那奈受這種苦……我最重要的那奈!”


    勇治怒吼著,一海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他的臉極度扭曲,不成表情。


    一海纖細的手伸向了勇治。


    勇治蹲下,一把抓住他毫無縛雞之力的手。


    “——唉,其實我也是啦。什麽忙都沒幫上,無能到了極點。我實在很厭惡這樣的自己。”


    勇治說完,歎了一口氣。看見琉璃花高舉雙手正要使用魔法,回以一個苦笑的表情。


    “沒事啦,琉璃花。我並不恨他,也不會背叛他的。”


    “那就好。”


    琉璃花滿意地點點頭,放下雙手。


    勇治想起早上那個夢境。


    就是這個房間。


    在夢中,勇治喟歎自己的無能。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給一海,不斷地責備挖苦他,然後——


    ——一海瘋了,他瘋狂的、邪惡的大笑著。


    世界走向毀滅之路。


    “……勇、勇治?”


    一海滿臉困惑。


    “你想保護那奈對不對?為了那奈,你願意出賣自己。這種行為雖然不值得鼓勵,不過你真的很努力!謝啦,一海。”


    其實,那時他真的十分憎恨一海的存在。雖然知道綁架那奈、讓她受苦的人是虻川,背後主使者是一海的父親。這麽說也許是推卸責任,但讓那奈被綁架的真正原由,是出自一海的心態。如果不是一海執意研究魔法,那奈也不會被綁走了。隻要想到這一點,便無法原諒一海。


    勇治壓抑了這樣的情緒。


    因為他什麽忙都沒幫上,根本沒有資格責備一海。


    “不、不是的!……勇治,我、我——”


    “吵死啦啦啦啦啦!別再說了!”


    勇治啪地一聲、將手放在一海肩膀上。


    “……勇治,你願意原諒我?”


    “就跟你說了!沒什麽原諒不原諒的。這不是你的錯。”


    勇治說完,站了起來。


    沒錯,一海沒有任何錯。而且,事情已經結束了。


    琉璃花在我們身邊,真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一想到她如果不在這裏,勇治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就算一海當了虻川的走狗,那些家夥也不一定會放了自己和那奈。還沒達到目的,那些家夥就能這麽殘忍。如果他們得到一海的協助,殺人滅口是勢在必行。


    一海的眼淚成串地流了下來。


    “喂、喂,一海。大男人哭什麽哭啊~那奈會討厭你喔!”


    一海笑了。他用手擦掉眼淚,不斷地點頭。


    “好!回家吧!一海,我的右手動不了了,那奈就靠你——”


    轟沙!


    忽然傳來一股重物撞擊的聲音。


    “什、什麽?”


    “勇、勇治!門!”


    黑色的牆壁塞住了大門。


    ‘唉唷~發表會討論結束啦?’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是虻川。


    勇治環視房間內部,尋找虻川的身影,但是看不見她的人。


    “在那裏!”


    一海說完,往上看著牆壁。


    這裏的天花板相當深遠,在約三樓高度的位置有一扇窗戶。從那裏可以看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似乎就是虻川。


    ‘嗬嗬嗬嗬嗬。是啊,我要在這裏目送你們上西天~你們真笨,怎麽不趕快離開這裏呢~’


    “爛貨,你囉唆什麽!忽然出現,又想幹什麽!”


    “唉唷,這還用說嗎~本人可是很好麵子的……被罵成爛貨、惡心什麽的,當然不能善罷幹休囉~你們這些臭小鬼!看我怎麽搞死你們!一海,你已經沒有用處了!筆記本在我這裏,接下來隻要騙過你那笨蛋老爸後,我們就會持續研究魔法!那隻小母豬的動作也已經被拍下來了!嘻~嘻嘻嘻嘻!你們一起上西天吧!”


    “……小、小母豬?”


    那充滿憎恨又惹人厭惡的聲音說著。琉璃花對其中一個


    名詞做出了反應。


    “你、你想做什麽?我要叫警察了!”


    “這裏是非管區,會有警察才怪!白癡!你們就邊品嚐恐怖的滋味,慢慢去死吧!一群笨蛋!啪~”


    虻川一說完,現場陷入一片沉默。


    窗戶已經看不見虻川的身影。


    喀沙!轟鏗!


    重物撞擊的聲音隆隆作響,房間開始搖晃起來。


    “這是又是什麽?”


    “勇治,看天花板!”


    裂開了。


    天花板裂成兩半,換成黑色的鐵製天花板降了下來。


    慢慢地,緩緩地。


    勇治環視房間內部,無路可逃。


    “……太誇張了吧。活動天花板?沒想到那老女人這麽古板。”


    琉璃花雙手環抱著,發出歎息似地聲音說著。


    轟鏗!


    天花板邊發出轟轟聲,漸漸下降當中。


    “……我曾經聽說過。這是實驗用的某種機關,天花板約一公尺厚,三十噸重……”


    “什、什麽鬼實驗啊?這裏怎麽會有這種鬼東西?”


    勇治瞪著一海,臉色嚇得發青。這下子看來不是開玩笑了。


    “可能是軍事武器耐壓實驗的設備吧……本來應該是瞬間掉下來的。”


    轟鏗!


    “不會吧?喂!琉璃花!能用魔法破壞嗎?你應該能想想辦法吧?”


    “當然沒辦法了,我的魔法攻擊對象隻限於人類。使用究極魔法的話倒是另當別論。”


    “那就用啊啊啊啊啊啊啊!別賣關子了!你不是魔導師嗎!”


    轟鏗!


    “別、別說的那麽輕鬆!藝之幻法需要頌唱相當冗長的咒文耶!”


    “我們沒有時間了啦啦啦啦!快念咒文啊!”


    “究極魔法比神級精靈魔法還要長耶!那麽長的咒文,誰記得住啊!我很少使用,早就忘了啦!”


    轟鏗!


    呃~


    這位魔導師,您說什麽?


    你說不記得了?


    忘記咒文了?


    勇治在腦中不斷反芻琉璃花的話。他呆呆地張開嘴,楞在原地。然後忽然癱軟了下來,一陣虛脫。


    是因果定律拒絕反應嗎?琉璃花今天第五次的黴運?


    完了。一切都完了。


    “琉、琉璃花,你剛剛是說arsmagna嗎?”


    一海看看天花板又看看琉璃花,開口問著。勇治卻什麽也聽不見。


    勇治來到那奈身邊,一屁股坐在地上。


    轟鏗!


    “是啊,就是藝之幻法。魔導師都精通此究極魔法!……可是我真的完全忘記了……”


    “你的魔法應該是cialis吧?”


    “是啊,意思就是冰雪。請你不要一直問拉丁文好嗎?我記的是日文!”


    “果然沒錯!勇治!”


    轟鏗!


    萬事休矣。無路可逃了。勇治邊想著,單手緊緊地抱住那奈。


    那奈微微睜開了眼睛。


    “那奈……”


    勇治抬頭一看,黑色的鐵製天花板已經過了三樓高度窗戶的位置。速度真快。


    一路掙紮至此,還是完蛋了。這個笨蛋魔導師,到最後還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勇治!喂,勇治!”


    轟鏗!


    “對不起,那奈。原諒我,那奈。我、我,我對你真的……”


    懷裏的那奈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她柔軟的唇似乎要傾吐著什麽。


    那奈,我最愛的那奈,一海沒有錯,他沒有錯,原諒他吧。


    “勇治,喂!喂,勇治!勇治!”


    轟鏗!


    “嗚喔!”


    勇治的後腦勺吃了一記悶棍,整個人往前撲。疼痛的原因正在地上滾動著。是瑪羅。


    “你還在感傷什麽啊,這個沒用的家夥!”


    勇治滿頰淚水的別過頭,看見琉璃花一臉不爽的樣子。


    “很痛耶,琉璃花!你才沒用!要是壓到那奈怎麽辦啊!還有,你對瑪羅也太殘忍了吧!”


    “這些事都不重要!田中一海從剛剛就一直拚命的要告訴你些什麽,你知道嗎!我在旁邊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謝、謝謝你,琉璃花。”


    一海對表情複雜的琉璃花低著頭。


    “什、什麽事啦,一海……”


    “你別一臉厭惡嘛。咒文啦!你記得的咒文!”


    “啊?你說什麽?”


    “就是之前你看我的筆記本所記住的咒文啊!青色的魔光啊~就是這個啊!”


    “……喔喔,那個白癡咒文啊。我還記得——”


    他想起來了。


    那一頁開頭寫著arsmagna。而記住咒文後的那一章節也的確記載著cialis幾個字。


    轟鏗!


    “就、就是那個白癡咒文嗎?怎麽不早說呢,白癡啊你你你你你你!”


    “琉璃花!勇治記得那個究極魔法!突破極限的咒文、還有究極魔法——究極暴風雪的咒文!”


    “你、你說什麽?”


    “就是那個白癡到不行的咒文嗎?光是念出來就會笑掉大牙的——”


    “喂,你很沒禮貌耶!那是讓魔法具體化必須的咒文!即使隻念錯一個字,魔法也絕對不會發動!你自己明明是個大白癡,還把別人當白癡!”


    “什麽!對了,還有,咒文為什麽是日文啊!為什麽不是拉丁文或英文?”


    “日本人當然要說日語啊!自己的母語最能投入它的境界,不是嗎!”


    “魔法的名字不就是英文嗎!什麽暴風雪的!”


    “那是片假名!簡單明了最重要!”


    “不會吧!那個啵啵啵啵啵啵、滋沙~啾啾~什麽的,又是什麽玩意啊!”


    “那是一種氣氛!是絕對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精靈和精靈王聽了才會高興!”


    “什麽狗屁理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這~~啦!”


    “你們兩個別再吵這麽無聊的事了!”


    一海叫了出來,勇治終於回過神。


    轟鏗!


    三人抬頭一看,天花板已經降到相當低的高度。


    “來、來得及嗎?”


    “我算過啦,大概還有三分鍾~時間剛剛好!喵~”


    滾倒在地上的瑪羅慢慢的爬了起來,眼睛還在打轉。


    “哇、哇啊!洋、洋娃娃說話了?”


    勇治懶得一一說明。一海嚇得腿軟,但他決定不予理會。


    “勇治,和琉璃花一起念出咒文吧,喵!”


    轟鏗!


    “沒想到,我的記憶力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勇治說完,輕輕地將那奈放在地上。


    “……勇、勇治?”


    那奈微弱地說。


    “等等我,那奈。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嗯……加油喔。”


    那奈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


    光是如此,就足夠讓勇治產生無比的勇氣和信心。


    勇治站了起來。


    “要開始囉,琉璃花!我先念,你跟著覆頌。”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這件事,我以後再好好的跟你算帳。好,準備開始!”


    “了解,師父!”


    琉璃花站在房間中央,勇治則站在她後麵。


    勇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右肩一陣劇烈疼痛。他的身體熱


    熱的,重重的,腦袋麻麻的。勇治的腹部被狠狠地踹了幾次。他覺得胃在翻騰。


    轟鏗!


    眼前的琉璃花正打著看似複雜的印記,不停地揮動手指。手鐲的寶石發出青色光芒。柔弱的身軀正在努力拯救世界。


    自己也得好好加油才行,我要保護大家。沒問題,我一定想的起來。


    沙!


    腳下出現了青色火焰繪成的魔法陣。上麵寫滿了奇妙的文字。


    站在中央、被微微的青光包圍的琉璃花眨了個眼,示意準備完畢。


    勇治開口,念出了咒文。


    琉璃花緊跟著念出咒語。


    “青色的魔光啊,潛藏魔力的寶玉啊,傾聽我的呼喚吧!以魔力祝福之名,滌淨我的靈魂吧!魯裏拉魯裏魯裏,格格格格喀奇!格格喀奇!極盡汝之魔力,守護我的靈魂吧!巴奇喀奇!啦啦啦啦啦。魯魯裏啦啦。裏裏魯裏拉。無限的魔力啊,以你最強的白霧緊緊包圍我吧!我在此履行契約!打開最強秘法之鑰,解放所有魔力!咚咚咚咯嘰,咚嗶咻!究!極!詠!唱!洪水啊,大雪啊,寒冰啊,釋放你們的靈氣吧。巴咻咻巴咻咻咻,巴咻咻砰!冰紋,冰柱,冰壁,冰山,冰冠,冰瀑,冰原,讓所有凍結的一切回歸魔力吧。超越萬物萬象之原貌,與混沌之魔力融合吧。讓沉睡的真實力量在此蘇醒吧。巴巴巴巴嘰嘰!喀嘰喀嘰喀嘰喀,喀嘰喀嘰喀。凝聚寒氣,成為暴風雪吧!咻咻咻!凍結的風暴啊,吹吧!咻咻咻!永遠的冰雪,永遠的冰河,恒久的凍土,潛藏於冰床的精靈啊!喀喀喀喀喀這次要請你幫忙可以嗎可以吧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請你吃飯我等你喔拜托你囉。白夜之國的女王啊!喀喀喀喀喀午安你好嗎不好意思要借助您的力量可以嗎拜托拜托了萬事拜托了可以嗎謝謝你那我等你喔。統率冥界的女神啊!喀吱喀吱喀吱喀吱今天很高興看到您那我就直說了請您務必助我一臂之力每次都這麽麻煩您我知道很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要請您幫忙可以拜托您嗎真是太感謝您了我必定設宴表達謝意請您務必光臨。至高的魔力存在啊!喀喀喀喀喀喀最近好不好啊歹勢要請你幫忙啦可不可以啦感恩感恩啦不好意思啦拜托你啦我等你嘿謝啦謝啦。吱沙~!嘎啾~!嗶嘰嗶嘰巴波~!這樣契約就完畢啦!都聚集到我身邊吧!跟隨魔法法則,集結所有的力量吧!巴哩巴哩嘎嘰~!巴哩嘎嘰~!喀哩喀哩巴嘰巴嘰嘰哩嘰哩啾嘰~!嘎嘎嘎嘎嘎,嗶嘰呐嗶呐!絕對零度暴風雪!究極之力!藝之幻法!”


    琉璃花咧嘴一笑。


    勇治也笑了。


    “《啾、究極爸、暴風雪》!哇啊啊啊啊——”


    ——琉璃花今天第五次的黴運。


    她咬到了舌頭。


    被一道強烈的白光包圍後,勇治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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