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意外還真是意外——奈奈公主一行人居然被帶到客廳。


    由於一路上他們的眼睛都被蒙住,所以並不清楚到底被帶到了哪一棟建築物裏。隻是五人的眼罩被取下來後,他們看見了一件雖不豪奢,但卻精致的客廳。


    鋪布的沙發圍繞著矮桌。


    牆上鋪著沒有任何汙漬的壁紙,其他家具和用品雖然不豪華,但每一樣物品的表麵上都透出人類長期使用——有個詞叫做愛用感的氣氛。光用看的就知道他們全部是手工精致的作品,應為便宜是不可放防得了那麽久的。


    事實上,這種樸實的感覺和赫斯提佛裏亞爾城的氣息很接近。


    隻是就算如此——


    「…………會發生什麽事呢?」


    他們還是不能就此安心。


    柯林站在右邊、繪其諾站在左邊。被夾在中間的奈奈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況且繪其諾的身體狀況還是不佳——雖然沒有昏過去,但臉色不好,呼吸也非常急促。


    「至少要給繪其諾治療……」


    「不用了,你別在意。」


    繪其諾露出淡淡的苦笑說道。


    「我比今天早上好多了。」


    「可是——」


    這隻能是暫時的安定而已。


    越是要命的病,自覺症狀就越難出現,所以常常發現都為時已晚。


    繪其諾悄悄地握住奈奈的手。


    隻是——


    「沒事的,公主殿下你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


    被繪其諾這麽一提,奈奈也無話可說。


    索利烏和那莉亞則是坐在柯林和繪其諾的外側。那莉亞和平常一樣毫無表情,索利烏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平常吊兒郎當的輕浮感早不複見。


    這個時候——


    「——讓各位久等了。」


    大門被推開,數名男子魚貫而入。


    穿著一般修道士衣束的年輕男子站在前頭。接著則是服裝造型有點不同——穿著稍加綴飾、具有設計感的服飾的一名中間男子。其後又接著打扮和一般修道士相同的兩名年輕男子。


    前後四人恐怕是秘書或護衛之類的。


    問題是——站在正中央的那名中年男子。


    他的五官和緩慢的動作讓人得以判斷他年近中年——但從他全身上下散發的悠然精氣卻和年輕人相去不遠,先是他的人聲絕對尚未放棄進攻。他讓人聯想起壯健一詞。他向前——不,向上的野心,化作為氣勢從全身滲透出來。


    他有著端正的五官。


    但他的雙眸中——卻滿溢著殘酷的光芒。


    「很抱歉急著——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強迫各位前來。」


    男人獨自做到沙發上,以遊刃有餘的詞調說道:


    「因為本人務必要見你一麵——奈奈·安·阿比亞斯公主。」


    「…………」


    奈奈靜靜地看著對方。


    雖然心裏有著恐懼,但奈奈本能地知道,如果在這裏被對方的氣勢蓋過去,事態隻能會變得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如果現在這個地方有人掌握主導權,那就要是她自己。


    不過……


    「我希望你不要那麽緊張。」


    男人說道。


    「啊啊——對了對了,真是抱歉我都還沒自我介紹呢。」


    他露出苦笑,搖了搖頭。


    但他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在演戲……實在不值得信任,


    「我是喬爾吉歐·卡明那——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樞機卿。」


    「!」


    率先對這句話做出反應的是柯林。


    曾經位居<教會>末端的柯林,恐怕非常清楚樞機卿是怎樣的地位吧。


    樞機卿。


    是<教會>組織中輔佐教皇,權能僅此於教皇之位的最高僧職。他們擁有教皇的選舉權,在行政組織中擔任要職,是事實上統括支配<教會>的權利者。


    「我大概清楚你的名字和背景。」


    「我有興趣的就隻有你奈奈公主一人而已。」


    「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想對這種小女孩求婚嗎?」


    繪其諾說著欠揍的話。


    他大概是想激怒卡那明,使他露出某種情緒上的破綻吧。


    不過——


    「唔唔。雖然很丟臉,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樞機卿露出一個淡淡的苦笑,點了點頭。


    「我希望奈奈公主能稱為我的妻子。」


    「…………」


    驚愕躺奈奈瞪大了雙眼……然後她交互看向身邊的繪其諾和柯林。


    他們原本期望卡那明會說出『我是開玩笑的』這種話——不過就算他們在怎麽等,他就是沒錯。


    「這應該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吧?」


    卡那明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說道。


    「而且——現任教皇的低下夫人也是沙久巴斯族的啊。」


    「!」


    反而是奈奈一行人全都愕然僵在原處。


    他們大概曉得——奈奈的父親應該是教皇上層的人士。


    隻有擔任教會要職的人才配擁有那種沒必要的『別墅』。有了身孕的沙久巴斯人被軟禁在那裏。如果有個男性淫魔族和他同住也就算了,但假設不是這樣+讓沙久巴斯人懷孕的男性人類、而且還是『別墅』的主人,這樣的想法應該比較說得過去。


    不過——他們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是教皇。


    也就是說……


    「公主殿下是——教皇的、女兒?」


    「事情就是這樣。」


    「為什麽……怎麽會……」


    站在米利歐非蘭姆最高地位的人,居然會把汙名化為淫魔種族的人軟禁在聖地當中?雖然說,這也有可能隻是教皇個人沉溺於和沙久巴斯的性愛歡愉中而已——


    「當然,這是有理由的。我想要奈奈公主也是有理由的。」


    卡那明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窗邊。


    他看向高原上遙遠澄澈的天空說道。


    「事實上,沙久巴斯並不是亞人種。」


    「——咦?」


    「是改良品種。」


    卡那明像是細細吟味般說道。


    這句話花了一點時間才滲透進奈奈一行人的腦裏。


    「改良……改良的意思是?」


    「品種?」


    卡那明看著奈奈和繪其諾果然低語的樣子,滿足地點了點頭。


    「沙久巴斯不是自然產生的生物。」


    「你——你等一下,你在說、說什麽——」


    「他們是被創造出來的生物——借由一個過去曾經與盛、但如今卻失傳的古代秘秘義式被創造出來的。」


    卡那明不顧奈奈的話,繼續說下去。


    「…………<東方三博士>!」


    「沒錯。」


    卡那明也對柯林哀嚎般的低語點了點頭。


    「過去米利歐非蘭姆教會裏曾經有三名秘義繼承者在教祖大聖米利歐非蘭姆身邊輔佐他。」


    密議繼承者。


    在這個科爾普拉提大陸上,曾經極為昌隆的古代文明。


    這個文明已經失傳許久,隻在大陸各地殘留一些遺跡。不過時間卻流傳著極為真實的謠言——有位隱者繼承了這個股改文明的精髓。當然,這不過是將給小孩子聽的故事,很少會當真相信它。


    不過——


    「菩提羅非蘭姆、塞拉多非蘭姆、還有尚未公開的第三名秘義繼承者。為了在毫無法紀而荒蕪的克爾普蘭提大陸建立秩序,他們在大聖米利歐非蘭姆的


    麾下開始製作真配人心的『道具』。」


    「那是——也就是說——」


    繪其諾尖銳的視線刺向卡那明。


    他的視線——如果視線這東西擁有實際的力量,那他的視線已經強韌到足以貫穿卡那明讓他一名嗚呼也說不定,


    「是<天使>們嗎……」


    「沒錯。」


    卡那明得以地點了點頭。


    「當然,他們的失敗作品也不少。在他們創造的十三具<天使>裏,大部分都是被當作沒用的垃圾丟棄。記錄中,實際派上用場的隻有三具。」


    卡那明立起三隻手指。


    「第三天使——也就是<總統天使>」,能夠提升人類精神感應能力,讓其群眾魅力無限地擴大。使用者能和對象建立起精神上的連接,使用強大的精神感應力,支配身旁眾人的心智。


    「…………」


    嘰——繪其諾口中牙齒上下軋壓的聲音響起。


    這也是當然。那個<總統天使>讓拉蒂岡皇帝陷入狂亂,而拉蒂岡帝國也隨之滅亡——他的家人也難逃一死。


    「第五天使——也就是<煉金天使>向人名顯露奇跡,提升眾人的信仰心。同時,它也生產必要的物資,對<教會>組織營運的貢獻隻要在財政方麵。」


    那個——怪物。


    能將所有事變化成其他物質的怪物。


    的確,隻要見過那股力量,大部分的人都或恐慌地入教。而且它能將水變成麵包’將沙變成金、將灰變成酒——如果連這種事都做的到,那近期那就毋需擔心了。


    「接著——」


    卡那明以銳利的眼神看向奈奈。


    在他如蛇一般——不帶任何感情,但卻帶著奇妙熱度的視線注視之下,奈奈全身顫抖。


    她不想聽。


    她不想——繼續聽下去。


    但是就算她這麽想,她也無法出聲。


    現在不聽,她將一直保持著換衣的態度。那麽現在還是聽比較好吧……隻能這樣想。


    隻是……


    「…………」


    奈奈頭頭瞥了身旁的繪其諾一樣。


    <第三天使>讓他失去了家人和國家,<第五天使>讓他失去了戰友。


    對他而言,<天使>應該是受到眾人唾棄的怪物。


    隻是如果……


    「我想各位應該已經,明白。他們使用之前<天使>的研究成果,最後穿鑿出來的最高傑作,能將人類改造為『超人』的生物改造機器……那就是<第十三天使>,也就是<快樂天使>!」


    「您的意思是——」


    繪其諾空中的話讓奈奈不禁瑟縮。


    「那就是奈奈公主殿下嗎?」


    「正確來說,奈奈公主是她的小孩。」


    卡那明毫不保留地宣告。


    「——請您稍等一下。」


    一直保持沉默的索利烏舉起手說道:


    「請問我可以問問題嗎?」


    「可以啊。」


    卡那明似乎因為擁有現場主導權而心有餘裕——他優雅地對著索利烏緩緩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沙久巴斯是為此而被創造出來的種族囉。」


    「沒錯。所以他們的人數會那麽少也是理所當然。基本上,他們原本就不是自然產生的生物。結果他們存在的消息泄露到<教會>以外——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種傳說。說需是從前有數個沙久巴斯被創造出來,而其中有人像奈奈公主的母親那樣逃到了教會之外也說不定。」


    「…………這就先不管了。」


    索利烏說。


    「具體來說,變成超人的話會發生什麽事?另外,所謂的快樂是什麽意思?」


    如果隻是單純想讓人類的能力飛躍進步,那就不需要讓和沙久巴斯上床的人感到快樂。


    「啊啊——」


    卡那明露出一個壞心的微笑說道。


    就像是看著一個笨學生終於找到正確答案一樣。


    「你——認為修行是怎麽一回事?」


    「哈?」


    「這也是我從<東方三博士>留下來的資料裏看來的東西,所以我對細節也不是很熟悉。」


    講完後卡那明開始就說明。


    基本上,人類的身體擁有高度的適應力——擁有身為一具精密取材的高度多元性。


    這之要觀察各種職業的專家就能明白。專家可以刻意鍛煉自己,為了某個特定用途將自己的身體專門化。從素材狀況來看,人類如同別的生物一般,發揮了高度的能力。


    譬如精通劍術的武士。


    譬如精通算術的賢者。


    譬如精通藝術的畫家。


    他們所擁有的極致技能看在普通一般能力的人眼裏,幾乎等於是創造了奇跡。


    而這些技能據說大多是來自腦和神經的『最佳化』。


    「原始宗教之所以要求修行者進行過於苛刻的修行,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據說要刺激腦中原本沉睡的領域——要刺激這塊具有潛能之可能性的領域,使用某種快樂的手段會非常有效。


    譬如說……


    在不算虐待、虐待、再虐待肉體之後,痛苦會有一瞬間倏地消失。


    有時甚至還會感到一陣快感。


    不——不用舉那麽極端的例子。一般人類受傷的時候雖然會感到痛,但那個痛感不會持續以同樣的程度在。痛感這種感覺通訊行在感受到瞬間最為強烈,隨後逐漸變的遲鈍,最後慢慢消失。


    合適為什麽?


    根據卡那明所言,這是人類腦內為了緩和痛苦的感覺自己產生麻醉作用,抒解身上的痛苦。


    沒有任何副作用,自行製造的麻醉藥。


    他能刺激沉沉睡的腦神經,協助創造占星的神經回路。


    「在其他的原始宗教裏,不時可以發現使用藥物讓感覺便得敏銳後在進行冥想的修行方法+就思考方式而言,他們是一樣的。隻是一個是仰賴腦內的麻藥,另一個則是仰賴外部的刺激物。」


    「…………」


    奈奈一行人無言。


    這些內容不容他們插嘴。


    「而且我們也知道某些宗教為了想要得到所謂的『領悟』,而將與異形的性交當作是一種道具。隻是基於衛生管理和其他各方麵的顧慮,而無法成為主流。」


    和多數不特定人選的性交的確會助長性病的蔓延。


    所屬國家在道德上禁止淫亂就是肇因於此。


    「也就是說……」


    卡那明像是在歸結論般說道。


    「宗教上『修行』所帶來的『快感』,其實是刺激腦內未使用的部分活性火花的媒介。許多宗教是藉由藥物和腦內分泌的麻藥來達成目的的,但<快樂天使>確實使用自己的肉體,以及體液為對方帶來不尋常的快樂,強製對方得到『領悟』後將之超人化——就是這麽一回事。」


    「唔……」


    索利烏露出思索的表情。


    「的確,魔法的修行有時候也會藉由某種藥物來擴大自己的意識……」


    「你懂了吧。奈奈公主,那個教皇之外所以會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就是因為她和你的母親有過性交。」


    「……是這樣……嗎?」


    繪其諾低語。


    在陽台上不需要魔法也能浮起來的教皇。


    繪其諾不知何故覺得『贏不過』的教皇。


    發出有如<第三天使>般奇妙的精神感應能力的教皇。


    一切都是因為和<快樂天使>性交後,被強製喚醒的特殊的能力。


    隻不過——


    「隻不過——意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卡那明看向低頭的奈奈。


    「那就是你的出生。事實上,沙久巴斯以活存的狀態被保存在<東方三博士>所創造出來的保存機構中。不過,沙久巴斯的『使用說明書』已經失傳許久,所以似乎連教皇都沒想到沙久巴斯竟然會有懷孕的能力。」


    的確,隻是讓人類變化的『道具』並不需要生殖能力。


    這是<東方三博士>故意設計的嗎——還是說麵對他們而言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在確認。


    隻是——


    「教皇害怕新的沙久巴斯誕生;害怕除了他自己以外,還有別人能擁有『領悟』的力量:晃晃害怕那個人會威脅到他的存在。因為這個教皇在找到沙久巴斯、和他上床之前,在教皇後任,因此才會老是坐在最後一名吧。」


    和沙久巴斯上床後,被強製牽引出的能力讓他一口氣坐上了次期教皇候補的第一順位,這或許是和他被強化的群眾魅力有關,或許是他更直接地用己身的實力排除了政敵也被不一定。


    不論如何,這都是他和沙久巴斯上床之後所得到的力量。


    若是如此,那麽如過有一個同樣和沙久巴斯在上床的人出現,那麽自己不救會再次敬配末座嗎——當然,身為一名樞機卿的教皇一定會這麽會這麽想。


    「所以他才想不擇手段殺了你。你的母親知道他的企圖後,逃離了教會的聖地,最後在阿比亞斯領地被殺身亡,教會似乎收回了他的遺體、打算重新『在利用』。像是<聖水>之類的。」


    「!」


    朱利得他們所喝<聖水>的記憶,再次浮現在奈奈腦海中。


    那是……


    「<聖水>是將沙久巴斯血液中分離出一部分成分後精致而成的東西。他能暫時強化引用者的能力,但是由於身為處理對象者安定裝置的沙久巴斯本體不在身邊,所以肉體立刻失去均衡、開始崩壞。」


    「…………你……你不是人!」


    奈奈下意識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叫。


    他的腦裏描繪出一群男人先是在殺魚一樣,把血液從沙久巴斯體內抽出來的景象。


    「你們居然把死人的遺體——把遺體那樣——」


    「公主殿下!」


    柯林把手放在奈奈肩膀上,讓她再次坐回沙發上。


    卡那明以微微的苦笑看著他們兩人的一來一往——


    「我希望你們不要誤解。我是三年前才知道沙久巴斯和教皇那邊所發生的事,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不過是在利用已經存在的東西罷了。」


    「……所以?」


    柯林按著奈奈的肩膀說道。


    「你為了要用公主殿下的力量打倒這個殘酷的教皇,所以要我們幫忙?」


    「說得極端一點就是這樣。奈奈公主。對你而言,你也可以為你的母親報仇,所以這個協議並不差吧?」


    「你是在要威脅她幫你殺了她親生父親。」


    繪其諾也按著奈奈說。


    卡那明——聳了聳肩笑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還是說,你們先站在殺了自己的『恩人』,不,殺了自己的『妻子』,然後把女兒交給刺客的男人那邊?」


    「…………」


    被卡那明這麽一說,繪其諾一行人也無言以對。


    不過——


    「奈奈公主,你沒有必要愛我,你隻要和我上床就好。隻要這樣,你就能間接地達到複仇效果。」


    他的語調就像是要奈奈做一件在簡單不過的事情似的。


    不——對卡那明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隻要和一個女人上床,就能得到與教皇相互角力的強大力量。對想把教皇從位子上拉下來、自己站在最高領袖位置的他而言,這是非常輕鬆的決絕方法吧。


    隻是——


    「…………」


    奈奈的視線突然轉到卡那明身旁。他注意到咱在他身旁的其中一名修道士表情僵硬。是恐怖嗎?還是嫌惡?


    不論是哪一個,他看起來都不是很想呆在這裏的樣子。


    那是因為他忌憚<教會>內部唾棄的亞人種沙久巴斯就在眼前嗎——還是。


    「這一切來的這麽突然,想必你也有些混亂。」


    卡那明露出興高采烈的表情說道。


    「你就用今天一天慢慢思考吧。」


    似乎正等待卡那明的這句話,話一說玩,有數名男女推門而入。


    他們就是先前抓住繪其諾,包圍奈奈一行人的十二個<聖義執行者>。


    「把奈奈公主和她的侍者們帶到他們各自的房間裏去,別失了禮教啊。」


    卡那明以微笑下達命令。


    ●


    輕盈地——不知從何處出現一個年輕女孩的影子。


    他半裸上身。雖然身上穿著先是衣服的布料,不過那顯然不是他本人的衣服。她身著男裝,不禁尺寸不合、到處破洞,而且還染上幾個烏黑的大汙漬。


    就像是剛從被撲殺的屍體上脫下來似的。


    和肮髒的衣服想必,年輕女孩的肌膚雪白,姿態算得上是優美,長長的亞麻色頭發隨風揚起。看似沒有特別整理的頭大,卻光澤誘人,魅惑了在場每個人盯著她的人。


    所以才會有這種事嗎——


    「……喂,小姐。」


    在這個必須為罪行委屈求生的人們所聚集的地方——『背信者的墓場』,還是存在著覬覦肉體、無法克製欲望,逼近這個女孩的男人。


    男人露出下賤的笑,走近那個女孩。


    「你……幹嗎穿成那樣想幹嗎?你是從外地來的嗎?」


    「…………」


    女孩不回答。


    她隻是毫不表情盯著一間廢屋。


    那間廢屋是前幾天有幾個新來的人,應該說是明顯打從外地來的五人組暫宿的地方。『背信者的墓場』裏的人,基本上不會幹涉彼此的生活沒所以就算有人知道那五人組的存在,也不會對他們有興趣。


    不過——


    「…………」


    那還那失去所有感情的雙眼,隻是筆直盯著那棟廢屋,投射出冰冷的視線,沒有憤怒、沒有哀歎、沒有喜悅。她心中似乎因為有什麽必要的事情,多以淡然的眼神盯著眼前那棟即將朽毀的建築物——


    「嗯,來這邊。大叔借給你一些更溫暖的衣服吧。」


    男人說完後牽起女孩的手。


    女孩——沒有抵抗。


    那人露出一個奸邪的笑容,把女孩帶進剛才一直盯著的那間廢屋裏。


    「嘿、嘿……嘿嘿嘿……來吧,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吧。」


    男人把手放到女孩的衣服上。


    而女孩——不知道是不是不明白男人在對他做些什麽,毫無反應,仿佛對於男人站在麵前根本毫不知情似的,隻顧環視建築物內部。


    「……哎,算了。」


    男人瞬間露出掃興的表情——他在期待女孩害羞、或是反抗他的舉動而又哭又叫嗎——不過,他隨即後又立刻換上邪賤的笑意,脫下女孩的衣服。


    「——嘿嘿嘿嘿……嘿……咦?」


    男人的下巴脫垂,僵呆在原處。


    衣服被脫下,上半身全裸的女孩。


    沒有因為寒氣而發紅的白皙皮膚——還與顯示柔滑曲線的乳房,那絕會使絕大部分男人不顧一切衝上去的美麗隆起,突然垮下。


    瞬間崩壞。


    就像是——蠟藝術品融化一般。


    「咦?什——」


    是生了什麽病嗎?


    正當男人這麽想的同時,女孩迅速融毀的上半身背叛了他的想象,開始動作。


    仿佛就像是隻有上半身變成了另外一種巨大生物的下顎一樣。


    少女朝左右爆開的上半身像軟體動物一般延伸,夾起男人。左臉和右臉、左胸和右胸、左手和右手,分別從左右——如榮別種生物一般逼近男人,然後刺進他的身體。


    「啊——啊……噫噫……」


    男人無法發出響聲。


    擁有發生技能的神經已經被貫穿皮膚刺進體內的某樣物體侵略。


    「唔噫……噫……噫嘰……」


    男人一邊痙攣——一遍慢慢被原是少女的物體所吸收。


    ●


    在滿是夕陽餘暉的辦公室正中央——多爾斯修道士顫抖著把話說完。


    接著是沉重冰冷沉默。


    這是一個賭注。若是失敗,多爾斯修道士沒有未來。雖然沒有——但他還是必須做出這個賭注。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明明是為了理想才進到<教會>裏,但不知何時開始,她卻掉進了難解的權謀心計漩渦中,再也無法抽身。他越是努力,就陷的越深。


    所以……他想要讓一切從新來過。


    就算他要讓一切重新來過。


    就算他要失去現在所有的地位。


    就算他左下了這個或許會失去未來耳朵賭注。


    最後——


    「——我明白了。」


    厚重辦公桌彼端的人似乎點了頭。


    害怕的修道士不敢抬起頭,也不敢看著對方的表情。


    基本上,那是他從未一對一單獨見過的人。


    因為坐在辦公桌彼端的熱播,真是修道士所屬的組織中——站在頂端的任務。而且,除了他之外,在也沒有任何更高的權利者能解開紛擾著修道士這種狀況。


    因此——


    「你做得很好。」


    這句話讓修道士差點跌坐在地上。


    太好了。


    自己贏得了這個賭注。


    「信仰忠誠的人能獲得幸福,擁有告發惡行勇氣的人值得尊敬。別擔心——你的英勇決斷將會得到報賞。」


    「謝……謝謝您!」


    修道士雙眼濕潤地說。


    不過。


    過於感動的他沒注意到。


    對方——柯古納特的臉上帶著近乎瘋狂的神色。


    那時即將崩壞扭曲的事物。


    為了逃開一個人的瘋狂而做出賭注的修道士,將會走近一個充滿另一種瘋狂的境地。


    ●


    要說當然,也算是當然的處置——奈奈和其他人被分開軟禁。


    具體來說,隻有奈奈一個人被關到其他地方。


    看來卡那明樞機卿非常清楚柯林的背景,他大概是想把擁有特殊技能的柯林、擅長武術及魔法的繪其諾和索利烏分開關吧。柯林雖然一直抵抗的最後一秒,但她現在身處敵人根據地,在加上要在十二明名<聖義執行者>麵前,護著狀況不佳的繪其諾,她也隻能聽從對手的命令——被帶到另外一間房間去。


    然後……


    「……繪其諾……」


    奈奈被帶到一間很腹痛的房間裏。


    房間不小,裝潢也不算單調。擺設的家具和先前客廳的一樣堅固、比起一般便宜的旅館算得上是豪華。如果沒有那個從裏麵被封上木板的窗子,大概不會有被軟禁的感覺吧。


    當然,出口的門早已上鎖。


    而且他們似乎為了不讓奈奈使出魔法——還派了一名中年女性的<聖義執行者>站在入口,去且之所以沒男人看守,是為了防範護衛被奈奈籠絡吧。不過就奈奈而言,這擔心實在是多餘的。


    這就別管了——


    「……沒事吧……」


    現在奈奈最擔心的就是繪其諾的身體。


    聽了卡那明的話後更是如此。


    『和沙久巴斯性交過的人會超人化。』


    那麽現在的繪其諾應該就是處在肉體變化的過程中。


    產生的不舒服就是變化的副作用之一。


    「……可是……」


    <聖義執行者>朱利得浮現在奈奈的腦海裏。


    喝下『聖水』後攻向<煉金天使>的朱利得死了。


    柯林說急促的超人化會喝下『聖水』的人必死無疑。


    那繪其諾呢……


    『我……』


    她不知道繪其諾究竟得到了多少力量,也不知道光是一次的性交是否能造成超人化,還是說一定要數次的性交才能完成『變化』。


    不……不一定如此,沙久巴斯和人類間的混血兒奈奈不一定確實集成到母親的力量。


    半吊子的變化很有可能會傷了繪其諾的肉體。


    從卡那明的樣子看來,她或許不需要擔心混血這件事——如果混血會損害能力,那卡那明自己就不會想要奈奈——隻不過奈奈一行人還有太多該知道的事尚不清楚。


    「……繪其諾……」


    奈奈坐在房間雙手環抱膝蓋低語著。


    雖說他最進才有了自覺……可是隔天就和喜歡的人結合了。


    她突然被迫和繪其諾分開,而且與繪其諾的親密結合一事還讓她陷入了危機。現在自己又被軟禁,軟禁他的人還有她『替母報仇,獻出身體』。


    她根本沒有時間慢慢品味幸福的滋味。


    如果——卡那明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大概今晚就會霸王硬上弓了吧。奈奈根本沒有防備的計劃。就算能使用些護身的魔法,但主要是特化在防禦的部分,更何況她還不太擅長於長時間維持魔法的使用狀態。若是剛好在慢慢詠唱咒文時被卡那明壓倒在床,那發動魔法一事想都別想。


    如今——卡那明還拿繪其諾的性命來文威脅她……


    「……我該怎麽辦才好……」


    當然——奈奈還沒有絕望。


    她仍在思考要如何打破這個局勢。


    可是——她就是無法搜尋到方法。


    她原本把希望放在索利烏身上,不過卡那明應該也知道他是個魔法師,如此一來,他一定會采取軟禁魔法師的特別的方法。一旦那個樂器發動體被拿走,索利烏根本就是無法使用大型魔法。要是一個不注意念了咒文,監視者或許還會當場殺了他也說不定。


    「……有什麽……有什麽方法……」


    沒有什麽方法嗎?


    把繪其諾救出來,然後也把柯林、索利烏驚和那莉亞都救出來的方法——


    奈奈就像一隻被撿到的流浪貓一樣,在房間角落蜷縮著身體,滿心警戒看著門口,沉默地繼續思考著。


    ●


    對於卡那明樞機卿而言,他隻對奈奈有興趣而已。


    所以其他人隻不過是『多餘的』而已。


    繪其諾等一群人被關在同一個房間裏,就證明了這一點——而且還是被關在地牢裏。


    「……感覺……像是……看見了……聖地的……真麵目啊……」


    坐在牆邊的繪其諾把背靠到牆上笑道。


    他的身體狀況似乎再度惡化,呼吸急促,臉色很差。最重要的是——和繪其諾認識了好幾年的柯林是頭一次看到繪其諾站不起來。


    看來在客廳時的情況果然隻是個假象。


    「不要說話,保持體力。」


    「你是叫我閉嘴躺下來嗎?那隻會讓我越來越沒精神而已。」


    繪其諾對著柯林的話苦笑……臉上帶著異常淒愴的氣息。


    「的確,聖地的建築物下麵居然會有地牢……聖職者所有的建築物低下居然會有這種


    房間,還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苦笑著回答的人是索利烏。


    「不過,這原本就是一棟擁有許多不可告人之用途的建築物——它的存在或許是有其必然因素吧。」


    「不要做出這種無關緊要的批評。」


    柯林瞪著魔法師。


    「你既然是個魔法師,那就幫幫繪其諾。」


    「很抱歉——我無能為力。」


    索利烏聳了聳肩。


    「認為魔法師什麽都做得到的想法是不正確的。在加上我的魯特琴又被拿走,所以我什麽也做不到——而且——」


    索利烏悄悄地移開視線。


    他們被關在由三麵石牆圍住的石造牢房裏。


    剩下的一麵——則是被鐵杆圍住。有兩個監視者跟別拿著長槍和短弓站在鐵欄杆外。


    「如果我隨便開始詠唱的話,那些人可是不會放過的的喔。」


    說得沒錯。


    兩個監視者,而且還在這種狹小的地牢裏拿著武器守在那裏,是有其意義的。


    基本上他們無法解除魔法的武裝。


    為了確實將魔法師關住,他們必須監視魔法師的行動。如果魔法師開始詠唱咒文,著會事最快的阻止方法。


    也就是說……若是索利烏開始詠唱咒文,監視者拿的長槍和短弓就能立刻穿過鐵欄杆殺了他。而且監視者無法分出什麽是攻擊係的咒文、什麽是治愈係的咒文。


    被關進來之後,索利烏已經主動找他們說過好幾次話,不過他們什麽反應也沒有,索利烏也不能一邊解釋『這是治愈係的咒文』,然後一邊發動攻擊魔法。反正終究一定是『假設那個瘦弱的男人開始做出詠唱咒文之類的動作,我們就二話不說殺了他』這樣。


    「希望他們至少能把他們監視的視線稍稍移開一下。」


    索利烏聳了聳肩說。


    「…………」


    由於柯林的武裝已經被借出,所以她現在幾乎什麽都做不到。


    「抱歉——扯了你們的後腿。」


    繪其諾以粗重的呼吸說道。


    不過——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啊,隻能說是引起不好。」


    柯林難得用憤怒語調說道。


    的確,要是能早點知道奈奈的真實身份,或是卡那明樞機卿及教皇所盤算的事,也許就能早點采取其他手段……


    「歲了,那莉亞哪去了?」


    索利烏說。


    沒錯——那莉亞不在現場。


    她和奈奈一樣,很早就被人從繪其諾一行人身邊帶開了。


    「……她……原本是……教皇那邊派過來的……暗殺者……吧……」


    「是啊。」


    柯林說完咬住下唇。


    當然——繪其諾一行人早就發現到。


    繪其諾一行人是到了聖地之後才明白,那莉亞竟是監視者還是暗殺者——不過,全部的人大概都知道,她是在教育途中被強迫拍出來的、柯林的『妹妹』。


    她和柯林一樣,是超越<聖義執行者>的暗殺者。


    被培育為<教會>的戰力孤兒。


    也就是因為約莫得之她的出現背景,繪其諾一行人才沒有將它排除在外。柯林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繪其諾和奈奈已經了解柯林這個前例,他們希望能多讓那莉亞明白一些生畏普通少女的喜悅。


    試試上,柯林認為那莉亞的內心其實非常困惑。


    若是要進行暗殺奈奈的工作,那她早已有過好幾次下手的機會。他們不隻一次刻意放水,引誘那莉亞進行暗殺行動。但那莉亞第一次借出外界,第一次在暗殺現場中發現必須自己判斷和思考,於是在她心中一直被壓抑的那一不跟因而開始蠢動。


    所以那莉亞並沒有做出單純的暗殺行動。


    如果那莉亞想這麽做——她就有機會。


    柯林他們是這麽想的。


    不過……


    「如果她隻是回到原來的地方的話,那應該還好。」


    柯林說。


    沒錯。


    對於卡那明而言,那莉亞是教皇派的人——是敵人。


    倘若一個不小心,她很有可能被『處分』掉。要拿人質威脅奈奈的話,有柯林和繪其諾就夠了。這麽說起來,趁早把那莉亞解決掉,就能減低構成不安的要素——卡那明會這麽想也不奇怪。


    那莉亞她……如果<教會>的人命令她去死,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割斷自己的脖子吧。以柯林這個前例對教會的了解,那莉亞的教育理念中,對<教會>的絕對忠誠是最有限的。


    雖然如此——現在最讓人掛心的,還是奈奈。


    「……公主殿下……」


    對卡那明而言,和奈奈公主上床隻不過是為了達成目的一個手段而已。不會有任何感情基礎,也不會有失去所愛的感傷。必要的話,卡那明可以綁住他的手腳硬上——非常有可能發生這種事。而且也沒有人能證明這件事是否進行中。


    卡那明特地扣留了人質——讓奈奈公主有一天的時間來考慮。這是否表示他希望奈奈自願和他上床。不過,誰也不能保證。卡那明的心意不會改變。


    「一定有什麽方法——一定有的!」


    柯林低語,將拳頭大向石壁。


    ●


    「——<堅韌匕首>。」


    這句話讓少女有了反應。


    不過,她隻是朝聲音的來源轉過頭去,維持直立不懂的姿態而已,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會把人類表情放在臉上的少女。但不知道表情這種東西,是否已經駐留在她嬌小的身軀裏。


    波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的秘密武器。


    人形的殺傷兵器。


    超越<聖義執行者>的暗殺者——不,被培育成暗殺者的人。


    他們不需要人類的感情。他們隻需要成為照著命令者意思的工作,發揮預期效果的道具即可。


    卡那明對著站在客廳角落的嬌小少女,一字一句地下達命令:


    「我以米利歐非蘭姆、樞機卿、喬爾吉歐·卡那明之名、命令你。遵從我的指揮、以後、絕不、聽從、我以外之人的命令。」


    「…………是的。」


    少女點頭。


    這個少女沒有人類的思考能力。她應該是被教育成沒有思考能力的人才對。


    這個少女被徹底教育成一個道具——不,她已經被洗腦。鬧劇不會選擇使用的主人。她隻會對以適當使用方法使用她的人,產生例行性的反應,發揮自己的技能而已。


    集體來說——隻要用<教會>的權能來下命令,就能控製這個少女。


    教皇把這個女孩的使用的方法弄做了。


    因為他是人形,所以她會和人類一樣思考。隻要像是使用道具一樣,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致密地確立邏輯、發出命令,這個少女就會照著做。因為她受到的是那樣的教育。就是因為給了她考慮、判斷的機會,才會發生『跳機』這種事。


    「以後,有我的命令之前,都在一旁等著。你沒有必要回到原來的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也不需要對教皇做任何報告。我禁止你一定活動。等待。」


    少女對著卡那明的話點了點頭。


    「你的房間在二樓最角落,去那邊休息。」


    「是的。」


    少女還是機械化地點了點頭。


    眼裏看不出任何感情。


    這是當然——因為他是被創造成這個樣子的人。


    「去吧。」


    「是的。」


    少女回應卡那明的話——對奈奈公主一行人自稱是那莉亞,被稱為<堅韌匕首>的


    她,以輕巧的腳步離開了客廳。


    ●


    「…………」


    少女在走廊上走到一般時,突然停下腳步。


    右邊有一條走向二樓的樓梯。


    左邊有一條走向地下室的石梯。


    光看一眼看不出任何差異的。兩條走廊完全一樣——他們隻是靜靜地呆在少女麵前,什麽也沒說。隻是從少女腳下不斷延伸出去而已。


    就像在等待少女的選擇似的。


    「…………」


    <堅韌匕首>。


    那莉亞·巴利思。


    擁有兩個名字的少女。


    不——後者隻是為了方便才取的。那個名字裏沒有少女的本質。所以那隻是個稱呼,但不是名字,那隻是個對她沒有任何影響的名牌……應該是如此。


    所以——


    「…………」


    隻有時間靜靜地流逝。


    少女站在走廊正中央,毫無表情地……在逐漸深沉的夜色中不斷思考。


    ●


    他知道那是一個夢。


    隻是對發高燒的繪其諾而言,先是和夢幻的將誒現過於模糊——就算他知道那時一個夢,但那個夢卻擁有和先是一樣的真實感。


    (……我又不是處男……)


    除了因痛苦而掙紮的自己之外,還有另一個苦笑中的自己。


    繪其諾的夢境是和奈奈親熱時的場景。


    (……沙久巴斯…嗎……)


    自從第二個吻落下的那一瞬間開始,便一發不可收拾。


    壓製的請與和激情交織,繪其諾緊緊抱住奈奈。就連脫下衣服時,也不舍地交換了數個吻——用他的手掌、之間,接著用他的唇碰觸她的身體。


    好甜。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但每當唇瓣劃過他的身體,他總有這種感覺。


    頸部、乳房、指尖、大腿。


    奈奈以驚人的敏感度做出回應——繪其諾對益發可愛的奈奈越陷越深。白皙的皮膚肢體有如被撈上岸的魚兒一般劇烈彈跳,繪其諾毫不嫌膩地愛撫、親吻,緊緊抱住她。


    當然,主導權掌握在繪其諾手上。


    沒有經驗的奈奈不可能主導這場事情。事實上,她因為繪其諾的愛撫不斷地喘息幾乎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過——從中途開始,繪其諾像是被帶領似的渴求著奈奈的身體。奈奈越是因為快感扭動身體,繪其諾就是挺不下來,仿佛一個除此接觸女體的少年一般,激狂地要著她。


    接著——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一直一來始終告訴自己『不是』。


    這不是對異形的愛情。


    他在奈奈身上多感受到的……是他無法守護自己妹妹的罪惡感所衍生而成的。


    (……尼姆琺……)


    在化作暴君的父親統治下,國民所積蓄的不滿以暴動方式傾巢而出。


    至於剛好出城的尼姆琺和他身邊的侍女意外地被卷入,隻能說是她們的不幸。那時在尼姆琺去拜訪為了療養而搬到郊外離宮中的母親的歸途中所發生的事。


    民眾的情緒憤概失控。


    <總統天使>的力量,讓拉蒂岡城周圍的人民任由皇帝隨意操控。隻不過,無論他用了多麽強大的精神感應力——卻隻是導致打量饑荒難民出現,民眾稅務沉苛,陳情的行政官員被執行,呆在這種地方,民眾如何不憤怒。


    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民再也步伐接受執政者的說詞,陳腔濫調的道理也不管用。


    和政治無關的年幼公主就這麽死去。


    尼姆琺死去時,衣冠不整、雙眼瞪大,四肢就像個壞掉的洋娃娃一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看著這樣的妹妹——看著那曾經是自己妹妹的屍體,繪其諾很驚訝自己當初居然沒發狂。


    至少,事情發生的當時,自己能待在妹妹身邊的話。


    或許他無法在排山倒海而至的數百、甚至數千名暴徒前,保護自己的妹妹不受傷害——但隻要他在場,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妹妹以這種方式死去,絕多不會。


    因此。


    (……我…………)


    巴爾提利克命令他成為公主的護衛時,他文衛這是個贖罪的機會。


    兩個人恰巧都是公主。


    兩個人強恰都是把自己當成『哥哥』而仰慕的少女。


    那麽這次……他一定要守護『妹妹』。


    這麽一回想起來,或許就是因為這份決心,讓奈奈扭曲了她對自己的想法。歲奈奈來說,他也許從來都沒有積極地想要修正。大概是因為他對於身為異族一事而感到自卑。


    不過……當奈奈認真地問起他的心意時,奈奈讓他明白了,在他的心中對奈奈所抱持的感情,和對親妹妹尼姆琺所抱持的截然不同。


    他對奈奈的想法沒有改變。


    他隻是重新意識到,在自己身體內所形成的是什麽樣的感情。


    所以當他和奈奈交換過一個吻後——他幾乎在也沒有任何躊躇或猶豫。


    繪其諾義無反顧地愛著奈奈。


    那以瞬間,他相信他們倆的身體和精神都緊緊相連。


    無論是奈奈享受著自己的愛撫之時。


    或是她很高興自己能這麽多之時。


    他都能夠有著宛若親身體驗般。


    不——就算是現在也一樣。


    (……這是……怎麽一回事……)


    在他潛意識的某一處感覺到奈奈的存在。


    這是繪其諾對奈奈感情的——殘像嗎?


    還是說……


    這是……


    …………


    ……


    「……繪其諾!繪其諾!」


    聽到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後,繪其諾迅速清醒。


    不是奈奈。


    他睜開眼,一個少女的臉龐跳進了他的視線範圍。


    是個擁有秀麗黑發的少女。


    是他常看到的——


    (——是誰?)


    他一瞬間甚至想不起來——他從沒有看過柯林如此狼狽。


    「——柯林。」


    「啊啊……啊啊、太好了……」


    聽到繪其諾的聲音的那一瞬間,柯林吐了長長一口氣後,當場跌坐在地。


    「——怎麽了?」


    繪其諾一邊坐起身一邊問道。


    柯林居然會有這麽大的情緒起伏。不,他從來真的美譽看過這樣的柯林。在他沉睡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嗎。


    「什麽叫做怎麽了。」


    索利烏一臉不可思議地從旁邊插話。


    「你沒事嗎?」


    「什麽?」


    繪其諾臉上浮現詫異的表情。


    「不……所以我說,繪其諾先生,你的頭發。」


    「頭發?」


    聽索利烏這麽一說繪其諾才發現。


    額頭上劉海的顏色不同。


    是白色的。


    就像是來人一樣——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繪其諾不禁伸出手撩起長長的頭發,發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聲音。


    「你用非常誇張的方式在睡夢中哭喊……」


    柯林一邊以打從心底感到疲憊至極的表情坐倒在牆邊,一邊說道:


    「等我注意到的時候,繪其諾的頭發就已經——」


    變成學白的了。


    究竟要如何痛苦的掙紮才能變成這樣的白發?而且還是不倒一天的短暫時間內。


    「……不……可是……」


    繪其諾自己沒有那麽痛苦的感覺。


    雖然的確有點不舒服,但他不過是發高燒而已,從沒想過竟會對他身體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你的身體有沒有什麽怪怪的啊?」


    「不——沒有啊。」


    他說。


    接著,他注意到了。


    「…………這是?」


    「怎麽了?」


    繪其諾沒有回答索利烏歪著頭問的問題——但繪其諾在自身感覺的催促下,摸著牢中那一麵鐵欄杆。


    奇怪的感覺。


    鋼鐵的觸感和自己記憶中的不一樣。


    這麽——


    「…………」


    他輕輕握住。


    試著用些力。


    但鋼鐵仍頑固地以它的硬度抵抗著繪其諾的掌心。


    「……那是不可能的吧?」


    繪其諾露出苦笑。


    他就這麽持續用力——


    「…………」


    或許有一條他不知道界限存在。


    繪其諾手中鋼鐵的觸感,瞬間起了變化。


    仿佛是理所當然地——彎曲了。


    不柔軟。


    鋼鐵還是維持著鋼鐵的硬度。他透過掌心的觸感也能明白。


    但……


    鋼鐵,彎曲了。而且還是非常簡單地。


    「……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立刻理解。


    不對。這不是鋼鐵變了。


    是自己變了。


    而且——


    「!」


    兩名監視者大概是被鋼鐵多發出的嘰嘰怪響給打擾了,他們拿好長槍和短弓,臉上溢滿殺氣——


    (糟了。)


    這個感覺出現的順間,有樣東西切換了。


    刺出的長槍穗尖——看起來詭異地變成了慢動作。


    繪其諾仿佛是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叉子一般,輕輕地摘下穗尖、扭開。隻是這樣的動作,槍柄的一部分就已經幹脆地裂開。


    一陣銳利物體劃過空氣的聲音。


    繪其諾轉過頭,看見射出來的箭——正慢慢地——朝他飛來。


    (現在情況如何?)


    他看見箭頭和順風的羽毛撕裂空氣、貫穿而來的樣子。理應看不見的空氣流動像是染上了不同的色彩般,能夠清楚地察覺。


    繪其諾伸出手。


    他試著幹擾空氣的流動。


    他從旁邊揮手,讓另一道氣流打上纏繞在箭上的空氣。


    箭在空中微微震動而導致飛離目標。


    結果,原本應該是要刺進繪其諾胸口的箭,被微微推離軌道——繪其諾連碰都沒有碰到——箭就次哦那穿過繪其諾身邊,打上石壁。


    「怎……麽……一……回……事…………」


    監視著們愕然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拉長。


    他們明白剛才繪其諾所完成的高難度技巧,已經不在是單純武術及體術的技藝了吧。


    (——是嗎。)


    繪其諾理解了。


    超人化。


    完全解放肉體所擁有的潛在能力。


    不——是增幅。


    白發是為了不讓他解放後的能力迷惑,而在肉體變化時所產生的副作用。


    這麽一來——


    (難怪我會覺得我會贏不了他。)


    見到柯古納特教皇那一瞬間的恐懼。


    就像是和不同生物對峙一般的緊張。


    恐怕眼前的監視者們也感受到了繪其諾當時的感覺了。


    (的確,這實在——)


    太驚人了。


    不隻是肉體的基礎能力提高。


    他藉由意識完全控製這一切。隻要繪其諾希望,他可以瞬間『切換』肉體。全身感覺和臂力幾乎完全提升——


    「——」


    繪其諾一邊輕輕地呼氣,一邊將右拳打向一旁。


    有痛感。不過這是當然。


    但痛感立刻消失。


    繪其諾以前將眼前的鐵欄杆像是雜草一般打爛。


    「繪……其……諾……」


    柯林的叫聲。


    她看到繪其諾的變化時,恐怕也不得不驚訝吧。


    在擔任奈奈公主護衛的這幾年來,他們彼此的實力都有所掌握。知道對方能做到什麽、不能做到什麽。所以柯林非常清楚——繪其諾是『不可能』會有這種力量的。


    繪其諾就這麽踏出牢房外,逼近打算逃走的兩名監視者。他一邊控製力量不至於殺了他們。一邊分別給了他們腹部和頸部一記痛毆。


    看來隻要他願意,就能調整力道的樣子。


    繪其諾的一擊並沒有殺了他們——而他們跟隨感覺而動作的肉體,則將緊密度提升至極高的境界。


    「——接下來。」


    感覺一瞬間就回到了平常狀態。


    從繪其諾折彎鐵欄杆開始到現在——不過幾秒鍾的時間而已。


    繪其諾轉頭看向瞪大了眼、僵立在原地的柯林和索利烏。


    「雖然有點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種力量不用就太可惜了——我們趕快在那個大叔做出不必要的事情之前,去救出公主殿下吧!」


    繪其諾說完後走上石階,向一樓跑去。


    「啊——等一下,繪其諾!」


    他藉由氣息知道柯林他們也慌忙地跟了上來。


    繪其諾轉身麵向他們——


    「公主殿下他在——」


    「繪其諾!」


    柯林的叫聲。


    在他意識到那是非常急迫的叫聲那一瞬間,繪其諾再次切換意識和肉體。


    千鈞一發的瞬間。


    不過——可以決定繪其諾的生死。


    他身邊的牆壁。


    突然扭曲不成形。


    「!」


    如果他沒有立刻跳下來的話,大概就被那裏所伸出的觸手給抓住了,就算她的意識和肉體能發揮不尋長的力量,在這狹窄的空間裏也無處可逃。


    而且對手還是——


    「——<煉金天使>!」


    繪其諾一邊吼叫一邊做好準備。<東方三博士>所創造出來的怪物正穿過牆壁,將之化為身體的一部分之後,悠然現身。


    ●


    時間回到稍早。


    就在繪其諾自夢中醒來的時候。


    正當五十名修道騎士和四十名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奉教皇的命令找出卡那明樞機卿的『別墅』包圍房子準備逮捕他之時,全員陷入了一場大混亂。


    起因為一名少女。


    穿著破爛的少女踏入嚴密封鎖的現場。


    修道騎士們和宣教騎士團為了避免在聖地全境內引起混亂,同時更為了不給卡那明樞機卿反擊的機會,他們盡可能安靜布下天羅地網。


    他們判斷靠近現場的少女構成不確定要素,決定將其排除。


    具體來說就是把現場的少女拘禁到事情結束為止。


    不過就是這樣的作業而已。這不過就隻是在完成大大事前要做的一件瑣事而已。


    隻是……


    「什——」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麽?」


    淒絕的哀嚎隨處響起。


    那個女孩是——怪物。


    在米利歐非蘭姆教會中,<天使>的存在是秘密中的秘密。修道士們和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這些在末端進行實際戰鬥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它的存在。就算有人知道,大概也分辨不出,已經和『保管』時完全不同的模樣的<煉金天使>。


    結果——瞬間有兩個人被『吃』掉,三個人變成不知為何的東


    西。


    此時那他們終於將這個外形是少女的東西,認定是『敵人』。之前他們所習以為常的常識讓他們無法理解這個狀況。


    不過就算能夠理解,狀況也不會有所改變。


    「這家夥——」


    「這是什麽怪力啊!押住——」


    「嘰呀啊啊啊啊啊啊?」


    對手是<煉金天使>。


    光是碰到它,前頭和刀刃都會被質變。


    就算再怎麽傷他,它還是能立刻再生。


    若是如此——普通人是無法打到它的。


    修道騎士們和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的體製,卡那明樞機卿『別墅』四周,成了被恐怖所囚禁的人們抱頭鼠竄的地方。


    在這場混亂中——


    「…………」


    一雙白皙的手牽起被丟棄的長棍。


    淡淡地——毫無任何氣勢。


    「…………」


    被稱作為是那莉亞的少女,撿起修道騎士們掉落的,或是他們丟棄的武器。


    ●


    「——麻煩了!」


    繪其諾一邊在房子裏竄逃,一邊呻吟。


    沒有錯。<煉金天使>是來追奈奈公主的。隨然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不過它簡直就是像聞了獵物味道後,追蹤而來的獵犬一樣。


    這麽一來……


    (光是逃的話——絕對行不通!)


    隻要拉開到某個距離,對方就會對繪其諾失去興趣,該去奈奈那邊。如此一來隻會防禦魔法的奈奈是絕對無法持續防守這個<煉金天使>的。魔法的集中力遲早會中斷,然後她就會被這隻怪物殺掉。


    所以——


    「來啊!來啊!怪物——你的對手是我!」


    繪其諾為了不讓<煉金天使>失去對他失去興趣,他一直保持在一定距離內重複著攻擊。


    不過——


    (被他碰到的話就會被侵蝕。)


    這個<煉金天使>的改造力覺不可小覷。


    就算隻用武器去碰觸,它也會在改造那把武器之後作為媒介,將改造力傳輸到自己身上、而且,他的改造力也能用在自我修複上,普通的斬擊是無法摧毀它的。


    基本上——就連那個朱利得的力量也殺不了他。


    「我也能用魔法嗎?還是說——」


    朱利得雖然沒學過魔法,但他還是使出了魔法般的力量。


    教皇也是一樣。


    那麽……自己也可以使用魔法嗎?


    繪其諾雖然這麽想,不過現在看來,他並沒有能使用任何特殊力量的跡象。


    其實,繪其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是好。


    這是個體的差異——譬如說不喝<聖水>,或是不跟沙久巴斯多睡幾次,就無法發現那種程度的特異能力嗎——他也不知道。


    結果,繪其諾隻能一邊在屋子裏逃竄,一邊把屋子裏所有的東西丟出引怪物的注意而已。當然——


    (趕快吧東西拿到手,然後滾回來啊!)


    繪其諾的眼神停留在視線範圍角落邊立著大拇指跑步的索利烏,和保護著他在身後跑步的柯林身上。


    要打到這個怪物,隻能使用大規模的魔法。


    如果是索利烏,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和心思,就能發動擁有強大破壞力的魔法。要這麽做,他就得把被奪走的魯特琴——也就是魔法的發動體給拿回來才行。


    柯林之所以跟在索利烏旁邊,就是為了要輔助沒有格鬥能力的他。如果在拿回魯特琴之前就被敵人抓到,那就沒戲唱了。


    不論如何,索利烏的魔法就是他們最後一張王牌。


    繪其諾的重點乖哦歐諾工作就是爭取時間。


    不過就算這麽說——


    (現在的條件太不利了。)


    繪其諾現在的確擁有超人的力量。


    不過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繪其諾多得到的力量隻不過是他所擁有的力量的延伸罷了。他沒有能夠不碰就把它打到的力量。譬如說,武術中有一種特殊技巧叫做『發剄』,但就算使用那一招,也無法遠方聚集對手。


    而且他也沒有隻瞬間破壞對方一整個肉體的毀滅力。


    如果繪其諾跟奈奈多發生幾次關係,或許就能發出和教皇一樣的精神感應力來支配這個怪物。如果朱利得所言為真,那過去<總統天使>就真的是用這力量來壓製這個怪物的。


    (不,等一下——這麽來說。)


    他記得朱利得的確說過。


    改造力隻能遍及本體的四周。


    如果連自己都改造了,能力都會變質。也就是說,就算自我修複能力再好,那個家夥修複的不過就是鎧甲和衣服而已。他應該沒辦法修複自己的中樞,也就是掌管那個能力的部分吧。


    這樣一樣。


    (意思是它有弱點嗎?)


    那弱點又在何處?


    一般來說在頭部——不過隻要一想到他把整個房子吞下去的情景,這個人型的基本型有可能隻是個擬態而已,


    如果它會將接下兩三次攻擊的溫和對手,那他就能想盡辦法做出各種攻擊……


    (該死……要賭的話情勢也太不利了!)


    繪其諾打破走廊上一麵窗戶,滾到外麵去。


    在一瞬間,他懷疑著家夥『是不是不會跟上來?』——不過<煉金天使>八成把繪其諾當成眼下對手,它穿過繪其諾所打破的窗戶的洞來到外麵。


    (不管怎麽說。)


    怪物全身上下就像開惡劣玩笑似的,不斷伸出一隻隻的『手』。


    無數的手掌如牆壁一般向繪其諾逼近。


    繪其諾一邊閃躲,一邊想著——


    (沒辦法讓他停下動作的話。)


    就沒有辦法攻擊。


    至少要有個武器什麽的——


    「——繪其諾。」


    有聲音響起。


    有那麽一瞬間,繪其諾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


    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下一個瞬間——


    「!」


    繪其諾回過頭借助飛過來的東西。


    長棍。


    最然有點不一樣,不過這把武器還是和繪其諾愛用的長槍相近。至少他能用刺或揮這些類似長槍的動作——


    「——你。」


    回過頭的繪其諾一臉驚訝地看向站在稍遠處的少女。


    那莉亞。


    「我來拖延它的行動。」


    她以和平常相同的淡淡語調說完後,向腳邊不知合適收集而來的打量長棍和短劍之類的武器堆伸出手。


    「你——」


    在繪其諾在大叫的那一瞬間。


    那莉亞的雙手以驚人的氣勢——丟出第一擊。


    被丟出的長棍以硬是剜開空氣的速度刺進<煉金天使>。沒有刀刃,也沒有劍鋒的單純長棍,如劍般刺進歪曲的人偶中。這一幕讓人感覺不可意思。


    當然,長棍看立刻就被<煉金天使>同化。不過——


    「——原來如此。」


    此時繪其諾終於明白。


    在使用改造力的時候,<煉金天使>的動作似乎會因為分心而變得有些遲鈍。


    這樣的話,隻要不斷地進攻,就算不能殺死他,也能拖住他的行動——或是能讓他的動作遲鈍到極端的地步也說不定。


    這麽一來……


    「索利烏——你再不趕快來就沒機會登場了。」


    ●


    人類基本上是以自己作為中心在思考的。


    隻要是自己能夠輕鬆做到的事,人類就會認為每個人都能


    做到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擁有高度基本能力的人,就會認為每個人都能做到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擁有高度基恩能力的人,就會對他人投以過剩的期待。讓他投以期待但卻得不到回應時,就會覺得失望和憤怒。


    為什麽連這麽簡單的是都做不到——


    這對後天能力提升的人來說也是一樣。


    不——所以他們才容易陷入思考和感覺的險境。


    因此……


    「修道騎士和玻利葛娜姆宣教騎士團——全滅?」


    看這眼前慌張來報的修道士,不禁提高了分貝。


    「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我們並不清楚。」


    修道士一遍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說道。


    「實際上,與其所是全麵……其實是組織混亂潰不成軍。根據回來的人表示,他們說『怪物來了』。」


    當然——教皇立刻就知道那是什麽。


    <煉金天使>。


    既然下達了殺死奈奈公主的命令,那麽那個怪物就會以人類無法相信的一直持續追著她。如果奈奈公主進到了聖地,那個<煉金天使>跟著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


    「——帶我過去。」


    教皇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啥?總大司教長您剛才說——」


    「我現在就出發。帶我過去?」


    修道士不禁動搖地問道。


    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總帥的教皇居然要親自上戰場,這可是前所未聞。而且還是宣教騎士潰不成軍、甚至出現死者報告的戰場……


    「隻有我才能收拾局麵。快帶我去。」


    教皇毫不掩飾焦躁情緒地下達命令,修道士發出悲鳴的聲音點了點頭。


    教皇跟著慌慌張張走出的修道士背後離開了辦公室——他為了點焦躁的心情冷靜下來,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如果不是由最初的命令者教皇下達命令,<煉金天上>是不會聽從的。如果這樣騷動變的過大,那就算殺了奈奈公主,之後的情報通統治與<教會>權利者之間的交涉也會變得很麻煩。


    而且——


    (——卡那明。)


    把他交給別人的話,有些不安。


    他得確實用自己的手殺了他。


    就這層意義而言,這場騷動並不糟。


    隻要好好利用這個情勢,他就能把所有不安要死一次全部消除。平常他坐在教皇的位置上,綁手綁腳的沒辦法行動,不過如今——


    (隻要結局好,一切對都好——這女兒搞不好還蠻孝順的嘛。)


    柯古納特教皇漏出一個讓信徒懷疑自己雙眼的淒愴的笑容。


    ●


    外麵似乎起了什麽騷動。


    「——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她聽到了像是哀嚎——甚至更像是慘叫的聲音。


    奈奈跑到被釘上木板的窗子邊,從縫隙中看向外麵……不過在這個視野被極端限製的情況下,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轉向入口處,看見女性<聖義執行者>正毫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這個人明明就不可能什麽都沒聽到——但這個平凡的中年女性像是對主人愚忠的看門狗一樣,靜靜地站在入口處。


    「喂……到底發生什麽事看啊?」


    「…………」


    女人不作答。


    恐怕是想回答也無能為力吧——


    她也和奈奈一樣在房間裏,同樣無法掌握外麵發生的突發狀況。


    她真的對職務非常忠實。


    監視奈奈。若是奈奈打算使用魔法便立刻組織她——這就是那個女人的工作。她全身灌注也是理所當然。因此……


    ——鏘。


    女人站立的身影隨著沉鈍的聲音搖晃。


    「——咦?」


    在發出一碗聲音的奈奈眼前,女性<聖義執行者>緩緩倒下。


    奈奈在她背後看見門板——還有唐突出現的一隻手。而且手的前端貝還被奈奈所熟悉的手甲覆蓋。


    「柯林!」


    下一個瞬間,在手被收回的同時,門鎖隨著沉鈍的聲音被打飛,關住奈奈的門,便以豪邁的氣勢被推開。


    「公主殿下!」


    不用多說,進來的人就是柯林和索利烏。


    雖說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他們大概還是在這場騷動中拿了自己的武器——柯林拿回自己的手甲,索利烏也把被沒收的魯特琴在手上。


    「索利烏。」


    「我知道。」


    柯林不顧多浪費時間享受重逢的喜悅,她叫著一旁的魔法師,清涼的魯特琴琴聲隨便回蕩在房間中。


    「不可見的破壞之槌啊——現身!」


    不可視的力量收縮。


    下一個瞬間,頂在窗邊的數塊木板化作粉末飛散。這是將衝擊波擊中在某一個對象上的魔法吧。


    此時——


    「——你們這些家夥!」


    交織著驚愕和憤怒的聲音響起。


    卡那明和兩名<聖義執行者>出現在打開門的門邊。他們大概是判斷這個騷動無法收拾,所以才來這裏急著帶奈奈逃走——


    「失禮了。」


    索利烏優雅地行了一次禮再次發動魯特琴。


    「雷帝的指尖啊——現身!」


    龜裂般的管線隨著聲音響起而迸射。


    得到魔法發動體魯特琴的索利烏,可以用簡短的咒文發動他事先灌入魯特琴的術式。


    他所放出的紫色光電沿著地板、牆壁、天花板殺到卡那明一行人那邊——命中立刻跳出來要保護卡那明的兩名<聖義執行者>。


    兩名<聖義執行者>無聲地昏了過去。


    接著——


    「抱歉。」


    應為這兩個<聖義執行者>而免於被直擊的卡那明樞機卿——跪在地上,呆滯地看向奈奈他們。奈奈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說道:


    「我已經找到我的老公了。」


    「…………」


    「公主殿下——失禮!」


    柯林用右手抓起奈奈的衣領,開始狂奔。


    途中,他更抓起索利烏的衣領,毫不猶豫地躍至空中。被她拉著的奈奈和索利烏被都被丟到空中。


    接著——


    「女神之掌啊——現身!」


    在時間絕妙的那一瞬間,吸收叢集的魔法隨著魯特琴的震動發動。


    「嗚哇——」


    奈奈一瞬間覺得逼近的地麵扭曲。


    從二樓跳下來的三個人,幾乎沒有受到任何衝擊就輕柔地落在地麵上。是索利烏發動的魔法產生的壓縮空氣塊接住了三個人。奈奈有一瞬間覺得地麵扭曲,也是因為魔法讓空氣的密度產生了變化。


    這就先別提——


    「這裏——是哪裏?」


    「是房子後麵。繪其諾在前麵對付<煉金天使>。」


    「咦……」


    奈奈的表情僵住。


    「<煉金天使>是——那個——」


    「是的,他追著公主殿下來到此處。現在的繪其諾雖然不會被他抓住,不過他能賺取的時間也是有限。請公主殿下盡早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繪其諾她呢?他的身體還好嗎?」


    「沒事的。」


    柯林露出淡淡的苦笑說道:


    「我現在完全不是繪其諾的對手。」


    「咦……」


    「不管怎麽說。」


    索利烏撫著魯特琴說道:


    「不用魔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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