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載通行運河船隻登山的升降設施,此刻正在移動載有馬車的貨船。


    「呀~~船在登山耶~~」


    在那艘貨船上麵的芭希拉異常興奮地把頭探出了馬車,看著外麵景色的變化,瞪圓了雙眼。


    芭希拉所在的水槽,乘載了三艘貨船和兩艘平底舟。其中兩艘貨船上,各載有兩輛第五調查隊的馬車與四匹騎兵隊的馬匹。


    「友人a,你從剛剛就一直興奮過頭。馬匹聽到你的聲音都快起暴動了,能不能請你稍微克製一點?」


    「啊對不起,我會注意的,」


    經克勞提醒,芭希拉縮起了肩膀、低著頭連聲道歉。


    「芭希拉還真是靜不下來啊。」


    雷吉娜此時手拿地圖,回到馬車內。她正從這艘貨船上的另一輛馬車回來。那是負責第五調查隊指揮大權的克利普頓爵士所搭乘的馬車。


    「哎呀,雷吉娜。你去克利普頓爵士那邊有聊到什麽嗎?」


    「我是去向叔叔建議今天接下來的行進路線。」


    雷吉娜的腳停在馬車的踏板上,回答了克勞的問題。


    「接下來的行進路線?不是要直接走運河到瓦雷去嗎?」


    「那樣也能夠在中午過後抵達啦。」


    雷吉娜回答到一半,將腳自踏板上挪開。


    「不過,離開這座升降設施後,如果能從下個高原開始改走陸路的話,好像一個小時就能抵達瓦雷。」


    她攤開了地圖這麽說道。


    「一個小時嗎?」


    「沒錯,運河隻能沿著等高線建造對吧?為了避開途中的山巒與丘陵,離開這座升降設施後,運河離瓦雷也還有十二公裏遠。再加上途中還得像這樣再登山兩次,要到達瓦雷還需要五個小時。但如果在高原改走陸路的話,距離瓦雷就隻剩七公裏。這樣一來,還用不到一個小時。」


    「原來如此。那麽這一帶就是瓦雷鎮囉」


    克勞看著地圖上的山脈說道。


    從他們的位置來看,接下來要行進的運河是朝左方延伸而去。運河沿著山巒的斜坡,蜿蜒地延伸下去。一直要到登上高原、接近瓦雷鎮後,運河河道才終於變得筆直。


    相對的,街道就算多少有些起伏,也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因此雖然多多少少有些彎曲,但是前往瓦雷鎮的道路還算是筆直的。


    「那克利普頓爵士的意思是?」


    「他說不用那麽著急。我們在上一個教會有拿到梅貝兒報告書的複寫本吧。叔叔說希望有時問閱讀那份報告,這還真像他會說出口的答案呢。」


    雷吉娜折起地圖,聳了聳肩膀。


    這時候,乘載水槽的纜車停了下來。河水同時流入水槽,讓船身搖晃得很厲害。芭希拉自馬車采出了頭。


    「克勞先生、雷吉娜~那個地方在冒黑煙耶~」


    她朝著在劇烈搖晃中,依然站在甲板上的兩人喊道。


    「黑煙?是火災嗎?」


    「那和火災不同,是火藥爆發後所產生的濃煙。」


    蕈狀的小型煙霧緩緩地飄上空中。這是爆炸產生的濃煙經常會有的形狀。


    「雷吉娜,讓我看一下剛才的地圖好嗎?」


    一名腦滿腸肥的男子從另一輛馬車中探出臉來,他正是擔任第五調查隊指揮的克利普頓爵。


    「叔叔,請拿去看。」


    雷吉娜立即趨前回應爵士的要求,將地圖從窗戶遞進去.


    「叔叔,怎麽樣?」


    「果然。那個方向並沒有城鎮,說不定是發生戰爭了。」


    克利普頓爵士並未回答雷吉娜的問題,而是將目光落在攤開的地圖上。


    「雷吉娜,馬上朝瓦雷送出信鴿。內容是『南方發生戰爭,為了前往確認,將延後抵達』。」


    「我這就去辦。」


    雷吉娜收到克利普頓爵士的指示,馬上回到自己搭乘的馬車上。這輛馬車後方掛著鳥籠,裏頭有好幾隻信鴿。


    她立刻以小紙條寫好傳言,卷起來塞入通信管中。接著,她把信管綁在走出鳥籠的信鴿腳上,將信鴿拋向天空。


    飛起的信鴿在船的上方繞圈飛行。它連飛了好幾圈,大概是在尋找接下來要飛往的方向吧。隻見信鴿突然停止了圓周運動,朝著瓦雷鎮的方向筆直飛去。


    「克利普頓爵士。要我過去偵查嗎?」


    「克勞,你這個隊長打算親自前去偵查嗎?」


    克利普頓爵士反問進言前往偵查的克勞。


    在這期間,水槽的輸水工作也已完成。水門正緩緩地開啟。在水門之後,接下來要搭乘水槽下山的船隻,守規矩地並排在左側。


    「克勞,比起這個,我希望你去尋找緊急登陸地點。」


    克利普頓爵士這麽說著,緩緩地步下了馬車、來到船上。他把攤開的地圖交給克勞說:


    「聽好了,雖然才特地上山而已,不過,我們接下來要一口氣衝下山去。山下有街道連接吧,如果走那邊的路,應該能早一點抵達冒煙的地點。所以,請你去找找看能讓馬車通過的斜坡路徑。」


    克利普頓爵士告訴克勞目前的方針。接著,又走到了船後方。


    「船長,因為有緊急情況發生,我們必須登陸。待會騎兵隊長會指示登陸地點,請在適當的地點讓船隻靠近岸邊。」


    也朝著貨船船長下達緊急指令。


    「克利普頓爵士,我們要緊急登陸嗎?」


    另一艘貨船上的馬車傳來確認的聲音。那邊的貨船上,載著學者搭乘的馬車,與紮營工兵隊的貨物馬車。


    「沒錯,接下來我們要」


    話說到一半,克利普頓爵士閉上嘴巴。轉身麵向馬車上的兩位老學者。


    「可不能再給年事已高的人增加負擔了哪。」


    克利普頓爵士喃喃低語著,輕輕發出了歎息。


    「接下來,調查隊要分頭行動。這邊的船緊急登陸改走陸路,你們那邊照舊利用運河。之後再到瓦雷會合吧。」


    「我們明白了,請多加小心。」


    彷佛以這句話當信號,學者們搭乘的貨船開始移動。由水槽一起載上來的平底舟,也跟在貨船後方出了水門。


    「這裏無法登陸啊。」


    克勞在船上騎上馬,從較高的位置尋找登陸地點。


    運河離開升降設施後,就此通往山脊上方。他們現在是暫時在山上建造的水路上移動,左右兩側都沒有可以讓馬車登陸的地點。


    不久後,運河會順著山脊分為左右兩側。通往瓦雷的船隻,就此進入左側的運河。


    但是,運河緊接著轉入樹林中,就算能在這裏登陸,也沒有可以讓馬車前進的道路。因此,當馬車總算能夠登陸時,已經是離開升降設施後,抵達第一個運河站前方的事了。調查隊一行人從那裏經過建有開合橋的道路,趕往冒煙的地點。


    好了,這個時候,在瓦雷鎮上


    「所以,你們讓邪教的勇者給跑了?」


    「非常抱歉。可是,因為神龍大人們還與勇者和樂融融地開起火鍋大會」


    布魯諾一路追蹤納巴爾他們來到這裏,沒料到會從第六隊長等人口中聽到這種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火鍋大會?勇者與神聖不可侵犯的神龍大人們」


    神龍教徒奉若神明的山脈龍,偏偏與異教的勇者們開起了火鍋大會。


    「嗯~~第六隊長。你是不是因為太累,所以作起惡夢來了?」


    布魯諾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皺起眉頭,搜尋著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


    「亞薩西尼歐大人,屬下理解您不願承認的心情,但是」


    「吃完火鍋之後,勇者們還與諸位神龍大人睡成一團。」


    「睡、睡成一團」


    布魯諾感到一陣暈眩。這麽多難以置信的事物,讓他腳下的地麵崩潰,一顆心則宛如飄浮在空中似的空虛。


    「有時會因為什麽地方看錯了,讓彼此在搞錯的情況下,誤解了真相啊。」


    布魯諾在腦中苦苦搜尋牽強的藉口,試圖保持內心的平靜。


    就在這個時候


    「嗯神龍大人們」


    有好幾頭龍飛過身處瓦雷的布魯諾等人頭上。


    「發生什麽事了嗎?」


    有張國字臉的第三隊長喃喃自語荖。接著


    「那是大炮嗎?」


    被丘棱線擋住的另一頭,往空中冒出了一道黑煙。


    組成編隊的龍群有如要閃避那道黑煙般各自散開。


    接著,當龍群口中吐出火焰、開始朝地麵攻擊之後,黑色火焰的數量也跟著增加了。


    時間梢微往前回溯,在發生戰爭的現場


    「麵對瓦雷鎮,擺出鶴翼陣形,」


    來自西亞爾提斯的五十萬軍隊,朝橫向大幅擴展開來,逼近龍之山脈。


    軍隊中多數為手持長槍與盾牌的重裝步兵。步兵們此時整隊舉槍朝外,像刺蝟一樣,以密集的隊形行進著。


    在步兵後方行進的,是持槍的槍兵部隊與帶弓的弓兵部隊。更後方,還有騎兵隊與魔導部隊在等候,他們的後麵架起了既寬又長的大炮。


    負責指揮全軍的將軍,坐鎮在後方那座略高的小山丘上。


    「對龍大炮是否已經備妥?」


    「一號炮、二號炮已經整備完畢。三號炮至五號炮由於零件未到,整備時間也跟著延遲」


    「盡速完工,前來偵查的龍族已經折回。將六號炮至八號炮架設在前方的山丘上,等步兵隊通過後,立刻開始作業。」


    「是,屬下立即傳令下去。」


    剛剛有兩頭龍飛過上空折回了山中。知道己方行蹤已經被龍族發覺的軍隊,立即進入戰鬥狀態,開始朝著山上進軍。


    無數的電線從指揮全軍的營帳本陣向四周延伸,經由電話機與各個部隊取得聯絡。不過,這種電話並沒有類似轉接器的裝置,而是一對一地連結,因此,本陣內放著與聯絡地點同樣數量的話機。數名情報參謀聚集在這裏,負責收集情報與傳達將軍的命令。


    「如果剛才的龍族直《的是來偵查的,那直到它們再度回到這裏之前,你認為還有多少時間?」


    「從山上折回此處,屬下猜想應該得花上二十分鍾」


    作戰參謀慎重地回答將軍的問題。他模擬的情形,是能使用飛行魔法的偵查兵,隻帶著飛行兵部隊折回的情況。


    「將軍!龍群從山上逼近陣地了。」


    但是,龍族的動作卻快得超乎作戰參謀的想像。


    「嘖,還直一快。一號炮、二號炮快作好發射準備.」


    將軍立即下達準備開炮的命令。


    有著長炮管的大炮邊轉變方向,邊將炮口朝上。這具大炮需要三名炮兵來轉動回轉杆。


    另一方麵,逐漸逼近軍隊的龍族


    『喂喂,這數量是過去的一、二十倍耶,這樣的人數比之前隨便一次多了有五十倍吧?』


    也為了先了解對手情況,開始掌握起軍隊的數量。


    現在飛來的龍族小隊,是由龍群裏的年輕男性們所組成,隊伍由體長十二公尺的少頭目率領著。


    『首先,得向代表的人類詢問派這支軍隊前來的理由。好,代表在哪裏昵」


    少頭目環視整個軍隊,尋找類似代表的人類。但是


    『唔,不妙,快散開!!』


    少頭目察覺炮口正對準它們,立刻命令同伴們散開。緊接著大炮就冒出黑煙,拖著長長的煙尾巴穿越龍群剛剛所在的位置。


    『喂,人類突然就對咱們開火耶,』


    『不能飛到那個筒子的正麵,從旁邊繞過去。』


    此時,第二發炮彈又射向了朝左右分散開來的龍群。


    這種被稱作對龍用炮的大炮,是為了擊落飛在空中的龍族而製造的地對空大炮一


    『少頭目,怎麽辦?要呼籲人類與咱們溝通嗎?』


    『看來人類並無意與咱們對話。沒辦法了,大家展開反擊!』


    聽到夥伴的詢問,少頭目決定展開抗戰。


    它們最先狙擊的目標就是對龍大炮。龍族口中吐出了巨大的火球,閃耀強力光輝的火球表麵啪啪冒著小火柱,就像一顆小太陽。由於火球缺乏牽引火柱的重力,那些噴發的火柱可說是不會重回太陽的日珥。


    這顆火球一邊將大炮熔化,一邊朝地麵落下。落地的火球發出巨響,將周遭的東西全都炸飛出去。


    「那道閃光是什麽」


    將軍因為待在陣地後方而逃過了一劫。一瞬間,他還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草原上被挖出一個大凹坑,原本架設在那裏的對龍用大炮消失得無影無蹤,就算環顧四周,也找不到類似殘骸的物體。不隻如此,就連周遭的軍隊也都消失不見了。


    「那個鐵塊,難道是」


    有塊被熔化的鐵塊,滾落到距離爆炸核心三百公尺遠的地方。不需要花多少時間,將軍就察覺到那是對龍用大炮的殘骸。但是,要承認這個事實,卻需要一點時間。


    「將軍!第三師團已經全滅。」


    「五號炮遭到重創、第七師團也失去了聯係。」


    這段期間,依然有好幾個龍族吐出的火球落到地上。


    已經架設好的對龍用大炮全數遭到破壞,西亞爾提斯軍也因此失去與空中的龍群對抗的武器。


    其實就算有對龍用大炮,對龍族來說也不是太大的威脅。因為大炮並沒有連射的功能,很難打中在空中飛翔的龍族。


    這樣一來,在大炮發射後就會陷入完全無防備的狀態,隻能單方麵的承受攻擊。


    「將軍,要如何攻擊自空中來襲的敵人?請您下令。」


    西亞爾提斯軍此時的進攻,就像是光靠步兵在麵對轟炸機一樣。他們正在苦於無法作出任何反擊的情況下,單方麵的遭受重創。


    「這裏是魔導部隊。我們嚐試以飛行小隊接近龍族,但會被風刮走、無法靠近。」


    少數的飛行兵力,也被龍族的龐大身軀刮起的氣流吞沒,無法隨心所欲地飛行。隻見飛行兵們一個接一個失速墜落。


    「這就是龍族的力量嗎?」


    將軍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己方擁有五十萬大軍,而對方卻隻有區區六十頭左右的龍而已。軍隊在數量上是壓倒性的勝利。然而開戰還不到十分鍾,五十萬大軍就已經損失了四成的兵力,龍族方麵居然沒有任何損失,這將會是場名留戰史的大慘敗。


    不過


    「將軍,龍族似乎暫時停止攻擊了。」


    參謀忽然察覺到龍族的動向變化。那群龍已經停止用火球攻擊,隻是在上空盤旋。


    至於理由


    『魔力耗光了。吾無法繼續吐出更多的火焰二


    『咱也是一樣。這次的軍隊數量實在太多啦。』


    是因為龍族的魔力見底,無法再製造出火球。


    一頭龍能夠吐出的火球,一天隻有一、二發的量。就算是魔力較大的龍,頂多也隻能吐出三發。但這次的軍隊規模,卻龐大到靠這種程度的攻擊,還不足以全滅的地步。


    ,沒辦法,下次再打吧。大家暫時撤回山上!』


    龍群回應著少頭目的呼喚,一起飛離現場。


    「喔喔!!龍族撤退了!」


    看到那幅景象,將軍察覺到好時機已經到來。於是他利用技術參謀準備的大型擴音器說:


    「在此通知還能走動的士兵,辛苦你們,我們已經撐過龍族的襲擊了。因攻擊而疲憊的龍族已經返回了根據地。我們推測龍族在恢複體力之前會死守陣地。不過,不能讓它們有時間休息。這次輪到我們進攻了!」


    向全軍作出振奮士氣的演說。


    這番話也通過電線,傳向那些目前分散在四處的部隊。西亞爾提斯軍因此鼓起勇氣,隨著將軍最後那句「全軍突擊,」大喊出聲,開始朝龍族飛回去的山脈發動突擊。


    『情況如何?』


    先行前往攻擊的龍群,此時已經飛回到較晚起飛的卡姆麵前。


    『大家的魔力都耗光了。這次人類的數量很多,吾決定等到下次再攻擊。』


    兩邊都在空中停住,少頭目向卡姆報告自己看到的狀況。


    『規模有多大?』


    『若以目測,吾推斷有三十萬到六十萬名左右的軍隊。大約是過去的五十倍吧。』


    『嗯,還真是大規模哪。』


    少頭目的回答,讓卡姆臉上浮現嚴厲的表情。


    『不能設法與對方的代表對話嗎?』


    『恐怕很困難吧?人類今天也在吾輩接近之前,就矢發動了攻擊。』


    『嗯。那麽,這次就由吾去嚐試要求對話。再不行,就不得不發動下一次的攻擊了。』


    決定方針之後,卡姆朝後方回過頭。那些和它一起從岩場起飛的龍群也跟在它的身後。


    『汝等就和少頭目一起行動吧。由吾去和人類進行對話。』


    『祖父大人,請讓妾身也陪您一起去!』


    菲蕾拉請求與卡姆同行。


    『吾可是要飛到人類之間,或許會有危險哪。』


    『妾身明白。可是,妾身不放心祖父大人一個人去。』


    麵對擔心孫女安危的卡姆,菲蕾拉言語中也一樣地包含著擔憂。


    『好吧。菲蕾拉,汝可千萬不要魯莽行事。』


    『是,妾身會小心的。』


    卡姆與菲蕾拉如此交談過後,便向地麵降落。


    ;口輩要進行接下來的準備。長老的交涉若是失敗,立即展開攻擊。』


    剩下的龍群,在少頭目的指示下返回了山上。


    在它們下方,接獲突擊命令的西亞爾提斯軍,正不成隊形地逼近山脈。


    『祖父大人。人類的代表會在什麽地方呢?』


    『嗯~~完全看不到哪。是在更後麵的地方嗎?』


    卡姆與菲蕾拉采取低空飛行,一麵搜尋著軍隊的總司令官。


    它們朝橫向散開的最前列陣形後方上空飛行,又從右側飛向左邊。在它們下方前進的,不是最前列的重裝步兵部隊,而是槍兵與弓兵部隊。那些槍兵與弓兵朝逼近的卡姆與菲蕾拉開槍射箭。不過,兩頭龍飛行的高度正好在槍與弓矢無法觸及的下限,子彈更是隻朝兩頭龍的後方掃過。


    『祖父大人,會是那一位嗎?那個人類的身體很大呢。』


    叼菲蕾拉啊,人類一旦上了年紀身軀就會變小,代表可不是以身體大小來決定的哪。』


    龍族與人類不同,一生軀體都會不斷地長大。菲蕾拉好像是以龍族的觀感,在尋找體格較為龐大的人類。


    『該不會是在那邊吧?』


    卡姆注意到地上鋪設著無數的電線,這些電線全都集中到一個地點。認定代表就在那裏的卡姆於是改變方向,減緩了速度、打算降落。


    「將軍。有一頭巨大的龍飛過來了!」


    龍族來襲令西亞爾提斯軍的本陣陷入一片恐慌。情報參謀們丟下諸位將軍,拔腿就從本陣的營帳中逃了出去。.


    『此處可有軍隊的代表?若是有,吾想提出對談的要求。』


    卡姆飄浮在距離地麵五公尺高的地方,向本陣要求對話。它發現附近有輛運貨馬車,於是打算將馬車當作落腳處降落。


    『喔,這可真是過意不去哪!』


    運貨馬車自然無法承受卡姆的重量,啪嚓一聲就被壓垮了。馬車的車輪逕自翻滾著,就這麽滾進了本陣的帳棚中。緊接著


    「救~~命~~啊~!」


    身為軍隊代表的將軍嚇得立刻逃出了營帳。在他後方的作戰參謀好像在說「別丟下我」似的,也跟著一起逃跑了。真是不成體統的將軍啊。


    卡姆不知道那個逃走的人就是軍方代表


    『軍隊的代表不在這裏嗎?』


    還兀自掀起了營帳的屋頂,望著裏麵。


    本陣內並排著幾張摺疊式的長桌,上麵放著電話。正中央的桌麵上有張攤開來的地圖,說明了這裏毫無疑問就是作戰本部沒錯。


    『嗯,這還真是傷腦筋哪。』


    卡姆把屋頂放回去,抬起頭看看四周。


    本陣坐鎮在視野良好的小山丘上,從這裏能一眼望盡整片草原,是最適合眺望軍方行動的場所。


    站在山丘上的卡姆,此刻被成千上萬的士兵所包圍。也因為它待在山丘上的關係,讓士兵眼中的卡姆身影看起來比實際上還要龐大。別說是子彈了,大多數人根本就是逃到弓矢無法射及的距離外。


    不過,還是有人鼓起勇氣靠到與卡姆很接近的距離。


    『汝啊,吾想與身為代表之人開誠布公地談話。能否告知代表在何處?』


    卡姆朝靠近自己的士兵開口。但是,那些士兵根本沒在聽它說話,隻顧著射箭、投擲長槍。


    『真受不了哪。』


    對卡姆來說,對方射中的角度還算幸運,弓與槍都被它的厚皮給彈開了。雖然如此,但萬一角度不對還是可能會有危險,一思及此,卡姆立刻又飛回了空中。


    『祖父大人,您和人類談得如何呢?』


    『看來似乎沒有辦法。雖然對客人們過意不去,但也隻能在火勢蔓延之前先加以處置了。』


    卡姆一臉為難地回答在空中等候的菲蕾拉。


    『祖父大人,大家都從山上回來了。』


    菲蕾拉發現同伴們已經從山上返回戰場。龍族正由山上水平飛行過來,距離地麵有一千兩百公尺以上的高度。


    『吾以身為長老的職責,命令汝等展開反擊。』


    卡姆這麽說完後,大大歎了口氣。接著


    『談判破裂。將敵人各個殲滅!!』


    它以響徹雲霄的重低音呐喊。


    人類的耳朵無法聽見這種超低頻率的聲音。但是,這卻是能讓人類感到恐懼的十三赫茲低音。


    士兵們沐浴在超低周波中,體驗到全身寒毛直豎的恐懼感。有人忍不住坐倒在地,有人呆立在現場,也有人拋下武器轉身就跑。在士兵之間,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反應。八成也有士兵就此被龍族的氣勢給壓倒吧。


    重返戰場的龍族朝著這群士兵急速下降。


    它們身上吊著大型的布袋或是細網,裏頭裝著岩石與小石塊。


    『開始投石!』


    隨著少頭目一聲令下,龍族們收起翅膀、開始急速下降。在下降途中,拿布袋的龍大大打開了袋口、拿細網的龍則是緊緊握住帶子。


    少頭目率先前行,突然展開飛翼浮起身軀,無數的沙礫從少頭目攜帶的布袋裏飛了出來。其他龍族也陸續浮起身軀,將布袋與細網中的岩石及小石頭朝空中拋去。


    它們拋出的岩石及小石頭在空中散開,朝西亞爾提斯軍傾注而下。


    雖然有空氣的阻力,但自一千兩百公尺高度落下的岩石及小石頭,還是以時速五百公裏的速度落下。這就像遭到來自空中的機關槍掃射一樣


    。再加上岩石及小石頭是由斜上方落下,反彈的小石子與進散的岩石碎片也落在後方部隊的上頭。


    現場無法立刻看出這個攻擊究竟造成了多少傷害,因為岩石及小石頭傾注的地麵紛紛冒起煙塵,根本無法確認戰果。


    『嘖,這邊漏掉了嗎?』


    兩隊手持長槍、擺出刺蝟般密集陣形的重裝步兵部隊,從煙塵中走出。由於走在前方,岩石似乎全由他們頭上飛過而幸免於難。


    此外,還有待在空中的部分魔導部隊也毫發無傷,殘留了下來。


    少頭目緩緩地降落在殘存的部隊前方。


    『汝等啊,看看後方吧。這樣汝等還想交戰嗎?』


    「龍、龍在說話」


    一開始讓步兵們感到驚訝的,是龍族會說話的事實。


    「哇!那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除了我們之外,軍隊全數被殲滅了?」


    等到他們看清楚四周的戰況後,更加愕然不已。


    掩蓋戰場的煙塵散去,到處是一片淒慘的光景。


    西亞爾提斯軍已遭殲滅。在四處進散的岩石碎片中,雖然有人幸運地逃過一劫而生還。但是,這樣的幸運兒卻也屈指可數。


    士兵們當場喪失戰意,他們紛紛拋下武器,逃離了戰場。由於龍族站在靠山的那一側,他們便全都朝山脈的反相向逃去,往來時的道路撤退。


    『雖然每次都是這樣,不過,這樣的心情實在不太好受啊。』


    少頭目感受到戰鬥已經結束,仰天發出了歎息。


    『祖父大人,北方似乎有什麽過來了。』


    選在較遠處降落的菲蕾拉,發現北方有東西正往此處移動著。


    這片草原略往東偏的地方與街道相連。不過,來者並非在街道上前進,而是展示著帝國旗與藍色的旗幟,朝這邊疾馳而來。


    『下一波軍隊已經到了?』


    變得疑神疑鬼的少頭目,一臉厭煩地轉向菲蕾拉所指的方向。


    不過,從北方過來的,卻隻有兩輛馬車與四名騎兵。


    『哎呀,看來是一群不同的人哪。』


    卡姆見狀,歪著頭思索這個與平常不同的編隊到底是什麽樣的隊伍。


    好了,關於這個接近戰場的編隊嘛


    「戰鬥好像已經結束了~~」


    「友人a,這樣很危險,拜讬你別把身體采出馬車啊!」


    正是分成兩路的第五調查隊之一,從運河登陸的分隊。


    馬車正在路況險惡的草原上彈跳疾馳著。芭希拉抓著馬車的窗框,從車窗探出了上半身。克勞騎著白馬與馬車並行,空出一隻手,好準備在芭希拉彈飛出來的時候,隨時能夠接住她。


    「芭希拉,真虧你還能站得那麽穩耶,」


    馬車裏的雷吉娜用雙手護著頭。每當馬車彈跳起來時,她們的頭簡直就快要撞上天花板。


    與芭希拉和雷吉娜同車的,還有另外兩名修女。


    「神啊,我不想要這麽奇怪的死法」


    一名身穿藍色正修道服的醫療組女性,害怕得猛對神明獻上奇怪的祈禱。在她身旁,一臉稚氣的宮廷聖歌隊見習修女,則是以坐墊蓋住頭、縮著身體。


    「你看聚集在前麵的不就是龍族嗎~~?」


    「龍族?真的嗎?」


    聽了芭希拉的話,雷吉娜朝另一邊的窗戶探出了頭。


    「哇~~真的好大喔。我第一次看到龍耶」


    「龍族看、看來我的人生就要結束了」


    醫療組的正修女眼眶含淚,陷入了茫然狀態中。


    「在龍族的前方停下來,」


    搭乘另一輛馬車的克利普頓爵士在此時發出了號令。這句話讓正修女的臉頰陣陣抽動。


    馬車在接近龍族時開始慢慢減緩了速度。不久,便輕輕在龍族側麵的位置停下來。


    「好了,下車吧。」


    克利普頓爵士努力撐起龐大的身軀,打算要下馬車。但是,應該替他準備好踏腳板的管家與女仆,此刻因為極度的恐懼,已經陷入了即將昏厥的失神狀態中。


    克利普頓爵士瞥了茫然的管家與女仆一眼,自己搖晃著龐大的身軀,緩緩拿起一個長筒,爬下了馬車。


    「這裏還真是滿目瘡痍啊。」


    下了馬車之後,克利普頓爵士首先看向龍族後方。那個地方布滿戰爭淒慘的爪痕。


    芭希拉也從停在旁邊的馬車上下來,並因為看見戰爭的慘狀而皺起了眉頭。


    「克利普頓叔叔,我們這樣下車沒有問題嗎?」


    「梅貝兒的報告書中有提到,隻要我方不出手,龍族便什麽也不會做。」


    克利普頓爵士如此回答雷吉娜的問題。於是,她也戰戰兢兢地跟著芭希拉下了馬車。


    克利普頓爵士看了雷吉娜一眼之後,走向了車夫。


    「把藍色的旗幟拿給我。」


    他向車夫要來那支掛在馬車上的旗幟。


    「克利普頓爵士,讓我來擔任掌旗手吧。」


    這時候,騎在白馬上的克勞靠過來,要求負責掌旗任務。


    「那麽就交給你了。走吧。」


    克勞下了馬,站在克利普頓爵士的右後方。爵士帶著克勞,走到龍族麵前。


    克利普頓爵士抬頭仰望著龍族


    「我乃帝國派遣的傳染病調查隊代表兼全權大使。我希望以傳染病的調查工作為前提,與諸位進行會談。諸位可否接受我的請求呢?」


    以異常清晰的聲音要求對談。


    『那一位好像是人類的代表。可是祖父大人,您剛剛不是說人類代表的體型不一定會很大嗎?可是這一位卻』


    『嗯,體型的確是相當大哪。就寬度來說』


    菲蕾拉的話,讓卡姆露出了苦笑,它打算站出去時


    『對話人類要和吾輩對話嗎?』


    不過,少頭目卻搶先以懷疑的表情這麽回答克利普頓爵士。畢竟才剛剛與西亞爾提斯軍交戰完畢,它對人類實在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喔喔,沒想到龍真的會說話耶」


    克利普頓爵士吃了一驚,倒退了半步。雖然梅貝兒的報告上,清楚寫著龍族既能說話也會使用文字,但他卻一直對這點半信半疑。


    『唉,先等等。姑且不論真意為何,人類終於要求與吾輩對話了。如果白費這個機會,可是愚者的行徑。』


    卡姆製止了少頭目,走向克利普頓爵士。


    『帝國的大使啊,吾乃西之山的長老。』


    它以代表的身分對著克利普頓爵士說道。


    『在對談之前,吾必須先問汝兩件事。首先,既然汝說自己是全權大使,那麽就請汝證明這一點。還有,吾認為在對談前派大軍攻擊,乃是十分失禮的行為,請說明一下,汝等如此作為的意圖吧。』


    「這張證書就是我身為全權大使的證據,請您看一下。」


    克利普頓爵士打開手中的長筒蓋子,拿出裏麵卷起的紙張攤開給卡姆看。那張證書上標示著全權大使的文字,還蓋上教皇的印鑒。但是


    『就算汝展示這種文字給吾輩觀看,吾輩也無法閱讀。』


    卡姆卻說這並不能當作證據。


    『那麽,這批大軍又代表什麽意思?』


    「這很抱歉,關於此事,我一無所知,因此無法作任何答覆。」


    『嗯,這樣就談不成了哪。』


    看著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克利普頓爵士,卡姆發出歎息。如此一來,是不可能進行對話的。


    『對了,站在後麵的那位。吾自方才起,就很在意汝手中的藍色旗幟,那是什麽意思?』


    「咦這麵旗幟嗎?」


    意外遭到卡姆提問,克勞顯示一臉的錯愕。


    「藍色旗幟是友好的證明,您不知道嗎?」


    『吾輩並不清楚人類之間的約定。對吾輩來說,藍色旗幟代表的是「沒有實質意義」』


    卡姆很幹脆地否決掉克勞的說明。


    在聯合帝國周遭,藍色旗幟是友好的象征,使節在進行外交時必然會揭起藍旗。但是,一旦風俗不同,意義自然也會跟著改變。人類擁有的常識對龍族並非全部適用。在這個情況下,於對談時揭起藍色旗幟,對龍族而言,似乎代表著這次的談話沒有任何實質意義。


    『好了,該怎麽辦才好哪?』


    看到克勞卷起旗幟,卡姆困惑於該如何應對。它並不清楚這名大使是真是假,但也不能就這樣把尋求對話的對手冷淡地趕回去。


    『祖父大人,請梅貝兒來居問協調如何?』


    此時,菲蕾拉提出建言。


    「梅貝兒你們說的梅貝兒,是指梅貝兒。瓦伊斯嗎?」


    聽到菲蕾拉的話,克勞的耳朵抽動了一下。


    『正是。汝等認識她嗎?』


    「什麽認不認識的,梅貝兒可是我」


    「和他有關的人,」


    克勞正在回答卡姆的話,雷吉娜卻硬是蓋過他的話頭。


    『嗯。汝等若認識,那麽請她來當見證人是最好的。為了確認,告訴吾汝等的名字吧。』


    「我是雷吉娜。提魯爾。還有,梅貝兒最好的朋友也在這裏。」


    「啊,我叫芭希拉。亞維西絲~~」


    芭希拉突然被推了出去,她圓瞪著雙眸仰望卡姆,報上自己的姓名。


    「我是羅德克勞阿思皮司裏佛羅雷思德阿奇羅凱巴斯尤」


    『口記不住太長的名字。』


    克勞跟著報上姓名時,卻被卡姆幹脆地打斷。沒辦法將全名說完的克勞,當場蹲下、縮成了一團。


    『帝國的大使啊。汝可認識梅貝兒?』


    為了確認,卡姆也對克利普頓爵士問道。


    「當然認識了。她是宮廷廚師,我曾在宮中見過好幾次。嗯,對我而言,她隻是廚師裏的一員;不過對她來說,我也隻是貴族裏的二貝吧」


    『也就是彼此隻知道對方的長相嗎?看來汝並不擅長隱瞞事情哪。』


    聽了克利普頓爵士的答案,卡姆靜靜閉上眼睛,嘴角含著一抹笑意。


    『吾乃西之山的長老卡姆.柯普。人類無法聽聞吾的本名發音,因此,請恕吾報上這近似人類發音的名字。」


    「我的全名為巴隆。梅克裏歐。帕萊納.德.克利普頓.艾爾阿爾提斯。請稱呼我的簡稱馬克。克利普頓即可。」


    『那麽,馬克.克利普頓,汝在此等候吧。吾這就去接梅貝兒來當見證人。』


    彼此報過姓名之後,卡姆隨即展開翅膀飛向天空。菲蕾拉也跟隨著卡姆一起飛走了。


    「那個~克利普頓叔叔。」


    雷吉娜邊目送龍族朝山脈飛去,邊對克利普頓爵士開口說道:


    「像這種場合不是找梅貝兒,應該要找勇者當見證人才對吧?」


    「喔喔聽你這麽一說,我都忘了救世勇者啊。」


    雷吉娜的一句話,讓克利普頓爵士意會過來地拍了拍手。


    「對了,勇者是叫什麽名字來著?」


    「咦呃我的記憶已經」


    真是可憐的勇者。


    「我泡好茶了,克利普頓爵士~請喝茶。」


    芭希拉在此時端茶過來。


    「喔,麻煩你了。」


    克利普頓爵士就這麽站著,他端起盤子、將茶杯送到了嘴邊。


    「我去準備桌子。」


    看到這一幕,雷吉娜連忙奔向克利普頓爵士搭乘的馬車。


    「對了,這是放在馬車上的茶杯嗎?馬車一路搖晃得那麽厲害,真虧杯子沒打破啊。


    克利普頓爵士一口氣暍掉半杯紅茶,一邊說著、一邊環視杯身。


    「因為這不是陶瓷而是樹脂製的杯子,所以,即使粗魯一點也沒問題。」


    「樹脂?這不是陶瓷嗎?聽你這麽一說,的確和平常用的杯子不一樣」


    或許是聽到芭希拉的話才首次察覺吧。克利普頓爵士試著以茶杯邊緣敲打盤子。茶杯不像陶瓷那樣發出叮叮的清亮聲響,而是傳出咚的一聲鈍音。


    『人類都暍這種飲料嗎?』


    『嗯,真是不可思議的味道哪。』


    龍群也在距離克利普頓爵士一段距離的地方暍起了茶。隻見體型龐大的龍族用左手拿起茶盤,再以右手手指靈巧地掂起手把,將紅茶送入口中。那副模樣,怎麽看都帶著一股滑稽感。


    「是你替那些龍族準備茶的嗎?」


    「是的。它們很感興趣地喝了呢~」


    芭希拉嫣然笑著回答克利普頓爵士的問題。


    克利普頓爵士看著那個笑容


    「看來這裏又多了一位有膽量的見習修女啊。」


    忍不住為芭希拉的大膽嘖嘖稱奇。


    「這種黃色的花好漂亮喔~~」


    芭希拉注意到附近開著的黃色花朵,完全看到入迷了。


    好了,這時候,說到待在山上的梅貝兒與納巴爾


    「戰鬥結束了嗎?」


    「嗯,我是這麽認為」


    他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仍處在不安的情緒中。


    納巴爾正在用梅貝兒帶來的歌劇用望遠鏡觀看遠方。相對的,梅貝兒則是搭在小龍的手上,盡可能地朝遠方眺望。


    「是不是消息沒有從瓦雷傳到第五調查隊?我請他們在發射大炮之前,務必要先溝通」


    「大概吧。不然應該不會亂開火才對。」


    納巴爾邊用歌劇用望遠鏡觀看情況、邊回答梅貝兒。這時候


    『啊,長老回來了。』


    小龍發現了有兩頭龍飛回山上。


    「帕潔頓,它們在哪裏?」


    『在那邊。正朝著這裏飛過來。』


    小龍指著飛回來的龍,告訴梅貝兒它們的位置所在。


    從它所指的方向,一開始隻能看到像小鳥一樣的物體。接著那物體迅速變大,隨即在梅貝兒等人麵前現身。來者正是從山腳飛回來的卡姆與菲蕾拉。


    『梅貝兒納巴爾。不好意思,吾要請汝等擔任見證人。』


    『山下有個自稱是大使的人類前來,妾身希望梅貝兒可以居中協調。』


    兩頭龍邊這麽說,邊在附近的岩場降落。


    「大使?那是」


    『那人自稱為馬克克利普頓。汝可有頭緒?』


    「克利普頓爵士就是那個肚子很大的」


    梅貝兒忍不住舉起手在腹部四周畫出一個大圓圈。


    『嗯,沒有錯。就寬度而言,的確是很大哪。』


    卡姆看了她的動作之後回答。


    「如果是那一位,他是帝國議會的執政幹部。而且還是終身職」


    『喔,那麽,他自稱全權大使一事,看來也沒有錯哪。』


    梅貝兒的話似乎讓卡姆安心不少。


    『此外,還有名叫芭希拉與雷吉娜的人類一同前來,汝也認識嗎?』


    「芭希拉與雷吉娜也來了」


    梅貝兒抓住小龍的手指,向前探出身子。


    小龍看到了之後,立即往前傾斜身軀,將梅貝兒降到地麵上。


    『垣麽說,汝等的確熟識哪。那麽,就請兩位當見證人,與吾同行吧。』


    這次換成卡姆將身體往前傾,催促兩人乘上它的掌心。


    「我明白


    了。」


    梅貝兒露出認真的神情,正要自己爬上卡姆的手心。


    「梅貝兒,我們還是把行李一起帶走吧。因為無法保證晚點還能再回到這裏。」


    不過,納巴爾卻在這時叫住了她。事件是在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發生的,他們的行李都還沒有收拾好。


    「毛毯和雨具由我來拿,快點收拾吧。」


    「謝謝你,納巴爾。」


    他將梅貝兒的毛毯也當作自己的行李背了起來。梅貝兒向納巴爾道了聲謝,迅速收拾著散亂一地的餐具,並使用魔法瞬間將髒汙的地方給洗淨。


    全部都準備完畢之後


    「久等了!好,我們出發吧,」


    梅貝兒邊說著、邊跑了回來。


    已經準備就緒的納巴爾早一步搭上卡姆的手等著她。


    於是,梅貝兒坐在菲蕾拉的手上,一行朝著山腳飛去。


    在等待著兩人到來的草原上


    「上天呀,請用光明照亮這些可悲的人,引導他們前往安詳的世界~~~


    帶著他們前往沒有恐懼,沒有痛苦,沒有悲傷的世界吧~~~


    請給予他們的靈魂但順~~請給予他們慈悲與光榮~~~~」


    隸屬於宮廷聖歌隊的少女麵向戰場遺跡,以清澈的聲音獻上鎮魂歌。


    在她的背後


    『好美的歌聲哪~~』


    『不過,聽起來很悲傷。』


    龍族一邊說著鹹想,一邊傾聽少女的歌聲。


    瓦雷教會的成員也已經趕到了戰場遺跡。司教聽著少女的歌聲,邊吊祭戰死的士兵。修道會的人正為了尋找生還者並替他們療傷而到處奔走。與調查隊同行的正修女,在進行救助的人群中指示著該如何包紮。


    克利普頓爵士,則是坐在草叢裏熱衷地重溫手上的文件。


    就在這時候


    『各位,讓汝等久等了哪。』


    『妾身帶他們過來了。』


    自山上飛回戰場的卡姆與菲蕾拉在馬車附近降落。納巴爾與梅貝兒各自從兩頭龍的手上踏上地麵。


    「梅貝兒~~」


    「芭希拉!!兩個月不見。你真的來了。」


    梅貝兒在原地放下行李,等待芭希拉衝向自己。芭希拉含著淚緊緊抱住梅貝兒,為了這場重逢而欣喜不已。


    「喔喔,我心愛的人兒,梅貝兒啊~~居然能在這相隔萬裏之地再與你相見,這一定是索爾提斯神的安排。這次的相逢可說是命運啊!」


    克勞邊說出這種肉麻台詞、邊跑了過來。梅貝兒剛好麵對著克勞的臉龐,她往後退了半步,微微張著嘴巴。


    「我羅德克勞阿思皮司裏佛羅雷思德阿奇羅凱巴斯尤貝拉斯,接受這神聖的命運,對你獻上水遠的愛」


    無視於梅貝兒的反應,克勞開始訴說起愛語。


    「你看梅貝兒都呆掉了!」


    「你這個色狼,考慮一下場合好不好,太輕率了吧,」


    納巴爾與雷吉娜的拳頭漂亮地同時狠敲在他的後腦勺上。


    「梅貝兒啊,重逢的喜悅留到待會兒再說吧。」


    克利普頓爵士走了過來,要求梅貝兒在接下來要展開的對談中擔任見證者。


    『那麽,該從哪裏開始談起才好?』


    接著,卡姆也一邊思索,一邊站起身麵對克利普頓爵士。


    「既然如此,可以由我方先提出嗎?」


    『無妨。』


    卡姆如此回答,它為了仔細聆聽而將身軀往前傾。克利普頓爵士麵對卡姆巨大的身軀,當場雙膝落地。


    「這是梅貝兒送往帝都的報告書。裏頭是她在旅途中調查得來,關於人類與龍族之間的曆史報告。」


    克利普頓爵士向卡姆展示手中的報告,接著說道:


    「閱讀這份報告之後,我試著思考。人類有著出於誤解而恐懼對手,進而封鎖對話管道的壞習慣。人類抱著不存在的被害妄想,並因此反覆發生難以計數的無意義戰爭。這是曆史上無可否認的事實。人與人就連在彼此間都難以對談,如果對象是不同種族的龍,那就會更遠離溝通之路了。我想這也許是人類擁有的原罪吧。


    不過,根據梅貝兒的報告,龍族不是一直都在等待我們打開對話的窗口嗎?這樣一來,就是我等人類單方麵的出於誤解、恐懼龍族,沒察覺有對話之道可走,以致毫無意義地給你們添麻煩。


    關於這件事,我身為帝國賦予全權之人,在這裏謹代表人類,向龍族為我們過去的失禮致歉。我真的感到非常愧疚。」


    克利普頓爵士說完之後,朝卡姆深深地鞠躬道歉。


    『嗯。這麽一來,吾輩終於能夠與人類對談了嗎?』


    「這是當然。人類這邊也應該建立溝通的窗口,希望能藉此解開彼此的誤會,和平共存。我想,實現這一點,才是為政者的職責所在。」


    克利普頓爵士抬起頭對卡姆的確認做出回應。


    「不過,我不得不提出一個丟臉的請求。人類即使許下承諾,也會有人辦不到。即使是已經決定好的事,也會有人故意忽視。


    先前跟你們你們對戰的人們也是一樣。他們並不是帝國的軍隊。從生存者的證言得知,他們應該是某個名為亞爾提斯的國家依照自身判斷所送過來的部隊。


    帝國雖然集結在索爾提斯教的名下,但總數超過八十個以上的王國,各有各的自治權。因此,有時會有人做出違背帝國決策的行為。譬如這次的情況,帝國在派遣第五調查隊時,決定不像過去一樣派軍隊護送,而是讓我作為全權大使,與軍隊同行。然而,有人對於調查隊沒有軍隊隨行感到不安也是事實。我認為這次的大軍,就是因此而導致的獨斷行為。」


    『嗯』


    卡姆感到很困惑,它不知道該如何解讀克利普頓爵士的說明。


    『汝等會與吾輩對談。但是,就算約定好也無法保證會履行。汝是這個意思嗎?』


    少頭目在一旁指出了卡姆沒有說出口的疑問。


    「如果你們這樣解讀,我也無法反駁」


    克利普頓爵士喃喃回道,一時詞窮。


    『唉,先等一等。在此先』


    卡姆站到少頭目前麵,打算重新展開對談。


    「啊,芭希拉!!那種花不能碰啦,」


    梅貝兒卻突然打斷對話,大喊了一聲。


    「咦為什麽,?」


    至於理由,就出在正在草原上摘花的芭希拉身上。


    「這種花很漂亮耶~~」


    芭希拉此時正在收集的花,正是黃色的沙瑪。隻見她兩手摘滿了花,抱得滿懷都是。


    「笨蛋,那種花很危險,快點丟掉,」


    梅貝兒慌忙衝向芭希拉,一把搶走沙瑪,將它全部丟到了下風處。


    『這麽說來,梅貝兒啊。關於黃色沙瑪的話題,之前才談到一半哪。』


    看到了這一幕的卡姆,暫時放棄談話,走向梅貝兒。


    『汝曾說過黃色沙瑪是突變種,花粉會散發毒素之類的』


    「根據古文書的記載,隻要具備某種條件,無論在哪似乎都會發生這種突變。書上有提到,疾病會跟著花粉散布的範圍傳播。至於這種疾病是出於花粉症,還是花粉含有的毒素導致,就沒有進一步的說明了。」


    梅貝兒邊說明,邊回到剛才放行李的地方。她從行李中抽出了古文書,嘩啦啦地翻著書頁。


    「關於沙瑪開出黃花的條件,古文書上記載原因出在硝酸鹽上。雖然這個說法有點肮髒,不過,因為過去常在堆肥附近發現黃花沙瑪,因此,也有人認為花是被糞尿染成黃色的。撰寫這本古文書


    的研究者,特地調查了土壤中所含的硝石濃度。他確認了硝石濃度就是沙瑪突變的原因。唉,其實不隻是硝石,隻要有硝酸鹽都能算是原因啦」


    說到這裏,梅貝兒抬起頭,將目光投向草原。


    「對了,卡姆長老。我們人類的軍隊在這片草原上,與龍族交手過幾次?」


    『交戰的次數嗎?包含今天,共有五次。』


    「難怪。我想這片草原之所以會開出黃色沙瑪,原因可能就出在戰鬥當時散布的火藥上。因為黑色火藥的主要成分就是硝石。」


    『唔,這種叫硝石還是硝酸鹽的東西就是原因嗎?不過』


    卡姆似乎無法理解梅貝兒所說的話。因為它完全不清楚硝酸鹽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


    「啊,可是如果原因真是出在硝酸鹽上,在農地周圍應該也會發生突變才對」


    應該說明這點的梅貝兒,似乎又在意起別的地方,便丟著說明工作不管了。


    『梅貝兒啊,為什麽汝會在意農地呢?』


    「因為硝酸鹽雖然能作火藥的原料,不過硬是要說的話,拿它來當肥料使用的情形反而還比較多。」


    梅貝兒邊望著在草原前方能夠看見的農地邊回答。


    『肥料是嗎?』


    「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如果沒灑上多到像個笨蛋一樣的大量肥料,就不會產生黃色沙瑪的突變。沒有人會作到那種程」


    『有』


    卡姆以顫抖的聲音蓋過了梅貝兒的發言。


    『梅貝兒啊,給沙瑪加上大量的肥料,就會變成黃色嗎?』


    「咦這個嘛應該會吧?」


    卡姆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梅貝兒一臉錯愕地回答。


    『如果附近整片田野都開著黃色沙瑪,那會發生什麽事?』


    「那麽大量的花粉便會隨風擴難道」


    梅貝兒回答到一半,把頭轉向了山上。


    天空湛藍清澈,露出泛白岩地的山脈在晴空下連綿延伸。


    在綿延不斷的山巒問可以看到的物體,就像微帶黃色的雲霧般。


    『梅貝兒啊,搭上吾的手。快!』


    「我知道了。」


    梅貝兒抓著法杖與古文書,跳上了卡姆的手。


    『大使啊。由於情況緊急,吾必須立刻返回山上。接下來的事就到山上再談吧。以人類的腳程,從瓦雷鎮走三個小時就能抵達山上。吾會等著汝,』


    卡姆丟下了這席話之後,便帶著梅貝兒飛往連綿的山脈。


    「咦?什麽」


    克利普頓爵士無法理解事態的嚴重性,隻能目送龍族長老逐漸遠去的身影。


    在他的背後


    『那咱送你過去。』


    「有勞了!」


    納巴爾拿劍在手,向盛起自己的龍族道謝。


    接著,在場的其餘龍族們也一起飛向山中。


    「就算你說會在那裏等我要我爬上那座山?靠我這雙腳」


    克利普頓爵士帶著為難的表情仰望山脈。


    「克利普頓叔叔,這是個運動的好機會。來,我們也趕快出發吧。」


    雷吉娜一邊推推克利普頓爵士的背,邊這麽說邊走向馬車。到山腳為止的路程,她打算搭馬車過去。


    芭希拉撿起納巴爾與梅貝兒的行李,很沉重地抱著這些東西跟在她的背後。


    「到底發生什麽李了?」


    有人露出比克利普頓爵士更加困惑的表情看著這一幕。那個人就是率領神龍教亞薩西尼歐派的布魯諾。


    布魯諾雖然來到了草原上,卻因為敬畏龍群而不敢靠近。由於他藏身在較遠處的草叢裏,因此,剛才的對話並沒有傳人他的耳中。更何況


    「大龍神大人居然帶著那個小丫頭回到聖地」


    他奉為神明的神龍,居然帶著異教的修女飛向聖地所在的山脈。布魯諾不敢相信在眼前展開的情況,內心感到劇烈的動搖。


    「亞薩西尼歐大人,現在要怎麽辦?」


    「就算有遭受天罰的覺悟,我們也該追過去確定清楚。」


    布魯諾五官扭曲地回答第六隊長的問題。他以認真的表情,凝視著山中的一點。


    這時,一匹白馬自背後奔來,由他的身旁衝了過去。


    「梅貝兒~等等我啊~!」


    馬上的騎士大聲呼喚著。緊接著


    「喂,克勞,你這隊長怎麽可以隨便擅離職守啦」


    雷吉娜從馬車窗口探出頭抱怨,載著她的馬車也通過了布魯諾身邊.


    「亞薩西尼歐大人,剛才那是?」


    「出發了。我們可不能被人搶在前頭。」


    落後他們一步的布魯諾,慌忙朝著瓦雷鎮的方向奔去。


    將近二十個人的集團也跟隨在他的背後。


    於是草原上,隻剩下依然在獻唱鎮魂歌的少女、憑吊亡者的司教、持續救出生還者的正修女與瓦雷教會的成員們,還有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的管家、女仆,與他們搭乘的馬車留了下


    「哇啊,這是什麽」


    梅貝兒搭在卡姆的手上朝山脈飛去,她從空中俯瞰著高原。


    高原上盛開著整片的黃花與白花。呈現白色與黃色的地方,複雜地交織成奇妙的圖案。而在高原背後,還有廣大的海洋擴展開來。


    梅貝兒從空中看著這片有如夢幻般的風景。


    「卡姆長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吾輩的沙瑪田。因為沙瑪是吾輩重要的食物之一。』


    卡姆邊飛越整片沙瑪田,邊加以如此說明.


    「這裏是從何時開始種植沙瑪的?」


    『五年前開始栽培。在那之前,吾輩光是取用高原本身生長的沙瑪便已足夠。後來聚落變大,吾輩便在此處栽培沙瑪二,,


    「那黃色沙瑪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呢?」


    『去年開始的。第一年的收成很好,但第二、第三年沙瑪的生長狀況卻變差了。因此從去年起,吾輩開始使用肥料。』


    「呃這該怎麽說才好呢」


    在梅貝兒腦中的所有理由,都化為一個答案。


    說到去年,正好是位於山腳的瓦雷鎮,開始傳出類似迪斯培藍症的疾病報告之時。生長在這裏的黃色沙瑪的花粉,乘著風飄向遠方。由於花粉造成的症狀與迪斯培藍症很類似,因而引發了騷動。


    病情會呈放射狀擴散,是因為花粉乘風散布的關係。這點與沿著運河及街道傳染的迪斯培藍症不一樣。


    梅貝兒他們應當阻止的疾病,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迪斯培藍症。


    「卡姆長老。你們是不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斟酌肥料的份量,便覺得越多越好?」


    『嗯,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哪』


    卡姆避開梅貝兒的視線,以那與體格相比,顯得特別細小的手指搔了搔下巴。


    「還有,你有聽過什麽叫連作障礙嗎?」


    『連作那是什麽?』


    卡姆一臉困惑地反問梅貝兒。看了這反應,梅貝兒心想「果然如此」。


    「雖然還不清楚詳細的理論,不過,每年在同一個地方種植同一種農作物,會使得作物的成長惡化。這種情形就叫作連作障礙。可是,隻要在栽種過一種作物後,隔年改種別種作物,再隔年讓田地休耕,就能讓大地重新取回培育作物的力量。如果是用水耕栽培,那倒是不會有連作障礙的問題」


    『唔~嗯嗯。居然有這種知識』


    卡姆邊在田地上空盤旋,邊為了自己的無知而呻吟著。


    「可是,這個知識應該是人類從龍族身上學來的呀?」


    『原本或許是如此。然而


    ,吾輩因為死神之咳失去眾多同伴,許多傳承自古代的知識也隨之斷絕哪。今後或許輪到吾輩該學習的時候了。』


    卡姆說著在能夠眺望高原的位置降落下來。這裏位於高原東側,回過頭就能俯瞰瓦雷鎮與剛剛停留的草原。


    『好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把黃色的沙瑪全都燒掉吧。這樣一來,用來當肥料的硝酸鹽不就會跟著被燒掉了嗎?」


    梅貝兒跳下卡姆的手掌。她舉起了法杖,接著唱道:


    「灼熱之炎,」


    朝附近的沙瑪施放火焰。


    『長老,這是怎麽回事?』


    晚一步回來的龍族們,詢問卡姆發生了什麽事。


    『吾輩也將黃色沙瑪一掃而盡吧。大家分頭把沙瑪燒掉。』


    『咦?就算您說要燒掉』


    卡姆的指示讓龍族們感到很困惑。


    『咱們在之前的戰鬥中已耗光魔力,就連火焰都吐不出來了』


    『要是勉強噴火,可會耗盡體力倒下的』


    『嗯~說得也是。』


    這次換成龍群的回答讓卡姆感到困惑。


    「梅貝兒,隻要把這些黃花燒掉就成了吧?」


    「沒錯。加油喔。」


    納巴爾拿起點火的草,朝著別處散布火焰。卡姆看到了這一幕


    『吾輩也來幫忙吧。』


    也這麽說著展開了翅膀。它以翅膀刮起風,讓火勢擴散開來、同時送入空氣。


    於是其他龍族也紛紛仿效卡姆,開始對火焰送風。


    在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火焰已經擴散到高原的兩成區域。


    雖說是兩成,但考慮到高原的廣大程度,火勢其實已經大到快將人吞噬了。


    這時,克勞騎著白馬登上熊熊燃燒著火焰的高原。


    「這是怎麽回事啊」


    巨大的火勢照著剛抵達的克勞。白馬也被火焰映照得遍體通紅。


    馬匹害怕火焰。克勞察覺自己再留在馬背上會有危險,於是下了馬將它帶往看不到火焰的地方。


    「梅貝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克勞再度回到高原上,往梅貝兒的所在位置衝了過去。


    「啊,你來得正好。克勞先生也幫忙燒掉這些黃花吧。」


    「幫忙發生什麽事了?」


    「這種黃花就是引發疾病的原因。火焰啊,」


    梅貝兒邊朝還沒延燒到的地方放火,邊說明事情的原由。


    「這種黃花是疾病發生的原因?」


    克勞無法馬上理解她的說詞,眼前的黃花盛開著他至今為止不曾看過的美麗碩大花朵。就算告訴他這是疾病發生的原由,這種花散發的魅力也讓克勞無法一下就接受這樣的說法。


    不過,梅貝兒此刻正運用火係魔法燃燒這種植物,龍族裏也有龍正口吐火焰,掃蕩著花朵


    「雖然不太懂,不過我知道要做什麽了。灼熱之炎!」


    克勞伸出的手冒出巨大的火焰。正當他要施放火焰時


    「你們在做什麽啊!」


    有人高聲呐喊著製止。


    「垣裏可是神龍大人的聖地,居然在此處放火,多麽令人忌諱的行為啊」


    阻止他的人正是布魯諾。他應該是使用飛行術追著克勞過來這裏的吧。在他背後,還有衝上山的第六隊長等數名部下,全都滿身大汗地趴倒在地上。


    「梅貝兒,那些人是誰?」


    吏勞收回魔法製造的火焰,在梅貝兒身旁小聲地問道.


    「就是那些追趕我們的恐怖份子呀。火焰啊!」


    她朝布魯諾瞥了一眼,繼續燃燒原野的動作。


    「小丫頭.我叫你住手,」


    布魯諾說著,邊把手放在腰際的劍上,正待拔劍。但是,他的手卻隻是停在劍上遲遲沒有動作。因為這裏對布魯諾等人而言是聖地,對於隨意拔劍自然有所顧慮。


    就在他遲疑之際


    『轟,燒起來了。』


    小龍愉快地邊吐火、邊經過布魯諾麵前。這頭龍經過的草地正冒出火焰熊熊燃燒著。看到這景象,布魯諾的臉頰抽搐起來。


    『哎呀,梅貝兒。汝累了嗎?梢微休息一下比較好喔。』


    接著,口吐火焰的菲蕾拉也親昵地對梅貝兒開口說道。


    「不要緊,菲蕾拉。我還可以再燒啦。」


    『是嗎?那我們就一起加油吧。』


    菲蕾拉這麽回答。邊燒起黃花、邊從布魯諾跟前經過。


    「這到底是」


    布魯諾的信仰啪一聲產生了裂痕。


    應該是神明的龍族,沒有與他們這些神龍教徒說話,反而和異教徒修女親密地交談。這種感覺不知道該說是宗教的挫敗感,還是屈辱,帶給他足以動搖信仰的打擊。不隻如此


    『喔,沙瑪已經烤得很好吃了。』


    『莖部烤得剛剛好,好好吃喔。』


    「在土裏悶熱,球根的味道也烤得很美味呢。克勞先生要不要也吃吃看?」


    「這種口感真的很不可思議。味道會讓人上癮呢。」


    他們還和樂融融地挖起野草來吃。就算想否定,這也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一時受到太過強烈的精神打擊,布魯諾當場坐倒在地。


    他身後的神龍教徒們,也因為這不敢相信的景象而一臉茫然。


    好了,另一方麵,登山的克利普頓爵士一行人則是


    「雷、雷吉娜,我不行了」


    他們從平緩的山路進入岩場,正以搖搖晃晃的步伐爬坡.


    「叔叔,我們剛剛才休息過耶。就是這樣,平常我才會一直叫你要減肥嘛。」


    「我是呼吸也會胖的體質。」


    「那就停止呼吸呀。」


    每當克利普頓爵士一叫苦,就會被拉著他手臂的雷吉娜吐槽。雷吉娜是絕不容許別人哭訴


    「呼,真是受不了啊。」


    「啊啊啊,請別往後退,」


    和他們一起登山的芭希拉,拚命地推著克利普頓爵士的背部。每當克利普頓爵士停下來,芭希拉就很擔心自己會被壓扁。


    一直到太陽通過正南方之後,這一群人才總算抵達了高原。自從登山開始,已經過了四個半小時。


    「哇~~山林大火耶~」


    芭希拉讓精疲力竭的克利普頓爵士直接滾倒在草堆中,看向覆蓋高原的火焰。


    這時候,高原已經全都被燒光了。因為龍族恢複體力、能夠再度吐火,使得作業也一口氣順利地進行下去。


    還在燃燒中的地方隻剩下一小部分。八成的高原都已經熄火,剩下的白花與燃燒過後碳化的地方,形成了黑白色的花紋。


    「芭希拉真虧你還那麽有精神」


    雷吉娜趴倒在克利普頓爵士的旁邊。


    至於克利普頓爵士則是仰望著天空,奄奄一息、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在一起登上山的人當中,唯一還站得住的芭希拉,讓雷吉娜感到一股沒來由的憤怒。


    這時候,龍族帶來一個大食器,它們把那個容器放在爵士的附近。先抵達的梅貝兒、納巴爾與克勞坐在石器四周。


    「嗯這個香味是?」


    受到龍族帶來的食物香味吸引,克利普頓爵士忍不住坐起了身體。


    「克利普頓爵士,午餐已經準備好了,請用餐。」


    「梅貝兒,這是芋頭料理嗎?」


    「不,這是用在這片高原找到的沙瑪,取球根蒸烤而成的。」


    梅貝兒如此回答,邊將剝好皮的球根遞給克利普頓爵士。


    「這種熱氣可以促進食欲


    。香味也是,嗯,好香啊」


    克利普頓爵士先以眼睛與鼻子品味沙瑪,然後才大口咀嚼。


    「喔喔,吃起來先是鬆脆、然後綿軟融化,真是不可思議的口感。味道雖淡,卻有著微微的甘甜與鹹味這是嗚,該怎麽說呢」


    他突然開始囫圖吞棗了起來,似乎馬上就迷上了這道食物。


    「克利普頓叔叔,你這樣會變胖喔?」


    「我才不在乎!」


    「請在乎一下啦。」


    雷吉娜擔心他吃太多,明知勸阻無用,還是與克利普頓爵士拌著嘴。


    「這邊是沙瑪的果肉部分。吃起來酸酸甜甜,最適合當甜點了。」


    梅貝兒一說明完畢,克利普頓爵士立刻伸出了手。


    「喔喔,這個也很美味呢。不行,眼淚都要流出來啦。」


    食物太過美味,讓他不禁感動落淚。


    「克利普頓爵叔叔真是的一


    雷吉娜對爵士旺盛的食欲感到傻眼,隻能把手放在額頭上仰天長歎。


    氣大使啊,這座山采集的沙瑪滋味如何?』


    這時,卡姆開口了。


    「嗯,我享用了一番,真是一頓美味的大餐。」


    克利普頓爵士帶著高興的口吻讚美龍族提供的食物。


    『能讓汝感到滿足便夠了。不過,吾非得在此說明一事。剛剛端出的食物,給汝等人類添了不少麻煩。吾輩沒有栽培植物的知識,因而誤讓毒花綻放了。真是抱歉哪。』


    「嗯這是怎麽回事?」


    卡姆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克利普頓爵士一頭霧水,無法理解話裏的意思。


    「這次被視為迪斯培藍症的傳染病,原因就出在克利普頓爵士剛剛食用的沙瑪上。卡姆長老他們搞錯了栽培的方式,而使得這片高原開滿了毒花。那種毒素乘風散布到極為廣泛的範圍,這就是引發這次騷動的所有原因。」


    梅貝兒對他重新說明道。


    「這個是毒花?」


    「請放心,剛剛端出來的食物並沒有毒。隻要不弄錯栽種沙瑪的方法,它就是非常美味的農作物。」


    「原來是這樣啊」


    克利普頓爵士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沙瑪果肉上,他好像正在思索著什麽。


    「梅貝兒,那這種毒花現在怎麽樣了呢?」


    「關於這個,請看那裏。所有毒花都已經被火燒光了,我想大概不會再像這次這樣引發大流行了。」


    「是嗎那麽這能解釋成迪斯培藍症的調查工作已經結束了嗎?」


    「是的。因為毒花已經消失,疾病再也不會擴散了。」


    梅貝兒以冷靜的口吻回答克利普頓爵士的確認。


    「那麽,梅貝兒你們接下來還有另一個使命吧。恐怖事件要怎麽處置?」


    「啊,我想這件事也已經獲得解決了。」


    梅貝兒如此回答,她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布魯諾一行人到現在都還一臉茫然地坐在那裏。


    「隻要我們人類與卡姆長老等龍族好好相處,那群人就不會有所動作。因為對神龍教徒來說,龍族就是神明。他們不可能會攻擊與龍族關係友好的對手吧?」


    「喔喔,照你這麽一說,的確如此。」


    聽到梅貝兒的結論,克利普頓爵士立刻表示讚同地用力拍了拍膝蓋。


    「不過.要締結友好關係,就得開啟彼此的對話。根據傳說,人類與龍族的交流在將近一千年以前就已經斷絕,首先,要從了解對方開始。」


    克利普頓爵士鏗鏘有力地說著,他抬起頭望著卡姆的臉。


    「龍族的長老啊。我記得您的名字是叫卡姆。柯普吧。因為這次的拜訪目的是要調查傳染病,因此我們並沒有作任何對談的準備。唯一能夠稱得上準備的,就隻有梅貝兒的報告書而已。因此我將回帝都一趟,再重新以正式的友好使節身分前來。不知您意下如何?」


    『嗯,這麽做很妥當。』


    卡姆當場同意克利普頓爵士的提案。


    「吾輩與汝等之間相隔著一千年的斷交。與那段漫長的時間相比,現在的等待一點也不算什麽。太心急隻會造成疏失。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對談,直到彼此都能徹底接受為止吧?』


    「那麽,我一定會再度回來。到時候不會忘了帶土產過來的。」


    『嗯,吾期待著哪。』


    克利普頓爵士站起身,以握著卡姆手指的姿勢和它握手。


    這次雖然沒有締結正式的友好關係,不過光是約定好要展開對談,便已能算是良好的成果。接下來,他們再度以沙瑪為話題,稀鬆平常地談笑著。


    「那你們要多保重唷~」


    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後,梅貝兒他們已經回到了山腳下的城鎮。龍族一口氣將他們送下山。此刻正站在瓦雷教會的門前。


    不過,因為克勞的馬懼怕龍族,因此,就隻有他一個人個別行動。


    送他們下山的龍族揮著手和他們道別,飛回了山中。梅貝兒以大動作揮舞雙手、目送著龍群們離去。


    「喂,小丫頭。」


    布魯諾對還在揮手的梅貝兒開口。以布魯諾為首的神龍教徒,也與梅貝兒一行人一起被送下山。有些教徒因為這體驗實在太令人惶恐,仍舊嚇得直不起身。


    「什麽?你還打算追殺我們嗎?」


    梅貝兒放下了手,回頭反問布魯諾。在她身旁的納巴爾正提防著布魯諾有任何不軌的動作而警戒著。


    「我不會再作出那種事了,那麽做才是違背我們的信仰。」


    不過,布魯諾卻一臉不悅地如此表明。


    「雖然如此,神明最中意的對象竟然是異教的修女,真是讓人不快。我可沒辦法喜歡用抽簽來決定事情的索爾提斯教。」


    「哎呀,這麽說我們是意氣相投囉。我也最討厭索爾提斯教了。雖然我現在在當修女,不過我可是被迫當的。」


    梅貝兒開著玩笑回應布魯諾的挖苦。


    「唉,我想拿這次的功勞當後盾,好離開修道院。然後去當學者和廚師。最好能當個博物學學者,到全世界各地去旅行囉。」


    「當個學者和廚師哈哈哈哈哈哈」


    布魯諾聽了梅貝兒的話大笑了起來。


    「呼呼呼稱呼你小丫頭是我不對。你可是個大人物啊,有超越宗教的聖女器量。」


    布魯諾把手放在額頭上,仿佛感到很有趣地笑著,對她這麽說道:


    「我們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就此幹脆地退場吧。再見了。」


    笑完之後,布魯諾轉過身對他們揮揮手,走下教會前的斜坡。看來這邊的事情無疑地也算是落幕了。


    「呼~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這樣一來,救世之旅也算結束囉。」


    梅貝兒大大伸了個懶腰,轉向身旁的納巴爾。


    「說到救世之旅~喂,勇者。你在這段旅程,可有什麽活躍事跡啊~?」


    這時候,雷吉娜喃喃地這麽說著,突然用手肘戳了戳納巴爾。接著,以身體前傾的姿勢瞪著納巴爾發問:


    「你明明是勇者耶,可是,問題卻都是梅貝兒解決的,不是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站在旁邊的芭希拉說了一句「因為她是梅貝兒嘛,」。不過,雷吉娜完全無視這個意見。


    「好了好了,雷吉娜。納巴爾也是經由正式抽簽選出的勇者耶。我是以隨從的身分輔佐,讓問題都能獲得解決。事情就隻是這樣吧。」


    梅貝兒抓住納巴爾的手臂為他辯護。


    「就算你說他是由抽簽決定的勇者」


    雷吉娜直起身體,誇張地聳聳肩,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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