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包廂裏,燈光閃爍,音樂迷亂,男男女女,笑鬧曖昧著,荷爾蒙的氣息混雜著煙酒味,讓人迷亂的不知今夕何夕,仿佛一時的歡愉就是永恒。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入目是白皙修長的手指,如玉一般。光看那手,就知道這人長得不會太差,視線往上移,那人逆著光,有些看不清容貌,輪廓依稀能辨出幾分俊美,還挾裹著幾分肅冷。


    明明裏麵熱鬧的不得了,那人一推門進來,空氣中的分子就冷凝了些。


    氣場強大的人,自身的情緒輕而易舉地就能影響到其他人。


    六林酒喝多了,頭疼的厲害,在閉目養神,身邊的女伴在給他按摩著太陽穴。


    他感受到這屋子好像有那麽一秒,安靜了下來,女伴給他按太陽穴時,力度都輕了一點。


    他懶懶地問,“怎麽了?”


    “有個男人進來了,”女伴看到那人正朝六林走去,道,“好像是來找你的。”


    聞言,六林掀開了眼皮,見到是葉墨,看他麵色沉鬱,情緒不怎麽對,這酒醒了一半。


    他坐直了身子,讓女伴坐到別的地方去,給葉墨讓了個位置。


    他眉心一跳,試探地問了句,“葉哥,你怎麽過來了。我記得你昨兒跟我說,你要跟你的小可愛,一起出去玩。”


    六林一邊說,一邊給葉墨倒了杯酒。


    “我去見了喬喬才知道,原來我和喬喬,三天前就分手了,我還有個叫芃芃的女朋友,”葉墨沒去接六林手上的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啊?”


    六林見這幾天葉墨跟他們見麵,並無多大的變化,有說有笑的,以為路殊懷已經把他們做的那件事兒,告訴許喬,並且取得許喬原諒了。


    這都三天了,他看葉墨平日裏和許喬相處的那樣子,應該是相當膩歪的,不可能三天不聯係。


    他哪裏知道,葉墨和許喬兩個人都是有事會出去玩,沒事就各做各的,給了各自足夠自由空間的人。對他們來說,這是最舒適的相處方式。所以葉墨在昨天晚上想約許喬去看海的時候,才知道他被許喬給拉黑了。這才在今天上午,他去門口堵她了,發現他和許喬已經“分手”了。


    “你不知道?”葉墨審視地看著六林,篤定他知道些東西。


    六林有一點尷尬,把酒杯擱在了茶幾上,知道葉墨都找上他了,三天前的事情是瞞不住了,葉墨遲早會知道的。


    六林暗罵路殊懷不靠譜,估計路殊懷回去後就睡他的大頭覺去了,第二天壓根就沒記起來還有這麽件事,更別說跟許喬解釋清楚那件事了。


    現在好了,其中一個受害者找到他了。


    六林看著葉墨平靜的過分的臉,心裏怵得慌,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葉墨說了。


    “你就看著他胡鬧?”葉墨聲音淡淡的,辨不清裏麵含有什麽情緒。


    六林搖了搖頭,“哪能呢,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開玩笑到你的身上,當下就勸了路殊懷幾句。路殊懷也知道你的脾氣,也有那麽點糾結猶豫吧。但是他酒喝多了,又被崔明那麽瞎起哄,就飄了。我勸不住,隻能隨他去了,我是尋思著這誤會,過個三分鍾就解開了,沒想到許喬把手機給關機了,也沒想到這路殊懷這小子這麽不靠譜。”


    “這酒局,他有來嗎?”


    “他……”


    六林還沒開口,路殊懷就從外麵進來了,那一頭紅毛張揚的很,崔明摟著個女伴,就在路殊懷身後。


    葉墨麵色沉鬱,淡淡地瞥了路殊懷和崔明一眼,收回了視線,拿起茶幾上的酒杯,蕩了蕩杯中棕色的烈酒,將它一飲而盡,擱在了茶幾上,聲音不輕不重,湮沒在喧囂的聲音中。


    路殊懷一見到葉墨,拍了拍腦袋,暗道壞事了。他在此刻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跟許喬坦白加道歉。這都三天了,葉哥不會不跟許喬接觸的,肯定是知道他和許喬“分手”了這件事。現在他過來,肯定是來找自己算賬的。


    他見到六林正一臉你就自求多福吧的表情看著自己,猜到六林這會兒什麽都跟葉哥說了。


    他瞧葉墨的模樣,瞧不出什麽情緒,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走啊,杵在原地做什麽?”崔明不知道路殊懷那日沒跟許喬說清楚那件事,半點沒有暴風雨快來了的覺悟,他見到葉墨還挺高興的,“葉哥,你竟然來我們這酒局了,難得啊,”他的手搭在紅毛的肩膀上,推著紅毛往前走,“來了,就好好跟我們喝兩杯。”


    紅毛心倒是寬,有什麽事還有崔明陪他一起倒黴,咬咬牙道,“走走走。”


    紅毛承認他那日的做法是不太妥當,傷害了許喬,但崔明是始作俑者,也是最大的幫凶。他因為這原因受了葉哥的罰,那麽崔明也躲不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好兄弟嘛。


    崔明帶著路殊懷走到了葉墨旁邊的沙發上,剛要坐下來,葉墨就站了起來。


    崔明道,“葉哥,你該不會我們剛來,你就要走了吧,那樣可真沒意思了。”


    葉墨和顏悅色道,竟然罕見的露出一抹笑,“不走。”


    他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又往裏麵加了冰塊,晃了晃,將它一口悶了口後,將杯子猛地摔到了地上,精致的玻璃杯到了地麵,瞬間四分五裂,有碎片濺起來劃破了葉墨的臉頰。


    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那一道血痕沒有半點突兀之感,反而顯得有些妖異。


    這玻璃杯破碎發出刺耳而又清脆的聲音,使得在包廂裏玩鬧的男女都停下了動作,紛紛看向葉墨這邊。


    六林看到這情勢不對,趕緊開始趕人了,“別看了,快走快走。”


    他們都是六林和紅毛叫來湊酒局的,跟他倆混的比較熟,這幫人比較聽六林和紅毛這倆人的話。


    他們看六林在叫他們走,紅毛也沒叫他們留下幫忙,就四下散了開來。


    大家都認識葉墨,不過葉墨基本不認識他們,葉墨這人深居簡出的,如果不是他們參加了這酒局,平日裏很少能見到他。這人性子很冷,跟六林、紅毛、崔明這幾個自幼長大的人關係比較好,不跟他們這些小家族的人來往。


    他們都知道葉家家大業大,來自北城,比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好惹。真的起衝突了,他們也不知道該幫誰比較好。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小蝦米,他們還是躲得遠遠的,別做這小蝦米比較好。雖然他們很想看熱鬧,也很好奇葉墨、六林、紅毛平日裏玩的非常好的人,是出了什麽矛盾。


    包廂裏的人鬧哄哄的走開了,還十分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屋子裏隻剩下葉墨他們四個人。


    崔明這人很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葉墨突然發飆的關鍵所在。


    他看向紅毛,“你是不是……”


    “嗯。”紅毛沉重的點了點頭。


    崔明真是不知道該說紅毛什麽好,這也太不靠譜了,把他倆都害慘了。


    “葉哥你……”


    葉墨歪了歪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音,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極溫柔。


    下一秒,如雨點般的拳頭就招呼到了崔明和紅毛身上。


    崔明和紅毛沒想到葉墨臉上還掛著笑呢,一聲不吭就打了過來,始料未及,硬生生的挨了幾拳。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身上都掛了彩。


    唯一幸免的就是六林,隻因為他沒有真正的參與戲弄許喬這件事。


    出主意的是崔明,實行的紅毛,他們都該受到教訓,而六林隻是個旁觀者。但這不代表,葉墨對六林沒有一點怨氣。六林在知道他倆做的事情不對的時候,就該好好阻止他倆的,勸他倆放下這個念頭,他沒有做到。


    看看他們做了什麽好事,許喬因為他們的惡作劇,被傷的發燒生病了,心裏記恨上了他,看他的眼神中滿是冷淡。


    葉墨想,在許喬的眼裏他一定比陌生人還不如,陌生人可不會傷害到她。


    想到此,葉墨心口有些發疼,他不想和許喬當陌生人。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看著她那張柔美的臉,他對許喬就有了隱秘、黑暗而瘋狂的欲望。許喬是他的,他一直在等她長大。等她到十八歲,他就會徹底占有她。等她到了法定年齡,他就會跟她領證結婚,讓她無論是身心,還是從法律的方麵講,都屬於他一個人。


    當六林從背後阻止他的拳頭落到崔明和紅毛身上的時候,葉墨敏感地察覺到了,如利刃出鞘般,那一拳反手打在了六林的臉上,正好打在了他的鼻子上,鼻血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六林倒抽了一口涼氣,捂住了又酸又疼的鼻子,往後退了一步。


    因為有他這麽一緩衝,六林和紅毛有了招架之力,開始反抗起來,但沒敢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這件事兒,他們有錯在先,不過他們沒想到葉墨會為了一個女人把拳頭揮向他們三個人。


    他們做了那麽多年的兄弟了,從沒因為女人的事情紅過臉。


    許喬和葉墨相處了不過一個多月而已啊,在他的心裏就變得這麽重要了嗎?


    可見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話說的也不全對。


    葉墨用了全力,而另外兩個人則多多少少有些收斂。這樣一來,這一對二的幹架中,占上風的還是葉墨。


    崔明看到葉墨的眼睛赤紅,渾身上下散發出乖戾的氣息,率先察覺到了不對勁,道:“別留一手了,葉墨他魔怔了。”


    葉墨在幼時被歹徒綁走過,有那麽一段不好甚至是糟糕的一麵,性格中多了黑暗偏執而又乖戾的一麵。


    他被警察給解救出來後,性格大變過一段時間。


    而後葉墨的父母帶著他去看了心理醫生,他性格中的黑暗麵才一點點被壓製了下去。


    平日裏,他會聽聽昆曲,這會使得他的心境變得相對平和,也壓製住了他的黑暗麵。


    情緒能壓製下去,自然也會爆發。


    葉墨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崔明和六林等人隻見過一次,現在想來還是記憶猶新,脊背發涼。


    沒想到葉墨的黑暗麵,又被許喬給激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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