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奇怪,你想要好好工作的時候,偏偏自己卻無能為力。


    很可悲,不是嗎?


    “你要辭職?”張建看著趙大寶,有些不相信。


    這個趙大寶,在公司內已經工作了五年之久,從二十一歲到現在,很是不錯的一名員工。


    趙大寶有點畏懼的看著張建,他本來就對這個領導有點懼怕,更是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他有點哆哆嗦嗦的道:“是的,我生病了。”


    他生怕張建會不相信自己,在這大冬天裏,將上衣脫了下來。


    張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匆匆看了一眼趙大寶的腋下,便道:“哦,這次走了,之後想來可就不容易了。”


    趙大寶被凍得哆哆嗦嗦,他點點頭道:“我知道的,但是我已經不能勝任工作了,你看到了嗎?我胳肢窩下麵長了一個膿包,裏麵都已經開始發臭了。”


    張建也不知道看沒看,點頭有點不耐煩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家看病去吧。”說完,他便離開了。


    趙大寶知道,領導每次都很忙,能和自己說這麽多話,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目送著張建離開,他顫顫巍巍的穿上了衣服,由於在穿衣服的時候蹭到了腋下,疼痛的他臉都有些扭曲。不過他卻以驚人的意誌力,將那種表情壓製了下去。


    “為什麽離開啊?”辦公室主任,平常人被稱之為劉總的人,例行公事一般詢問道。


    趙大寶本來就不善於和人打交道,在看到領導的時候,更是緊張的汗水直流,半晌他才開口道:“我生病了,腋窩裏麵長了個疙瘩,已經發炎了。”


    說著,他就要脫衣服。


    劉總有點厭惡的製止道:“好了,好了,知道了。”說完,他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個工資?”趙大寶回家是要看病的,沒有錢,那是看不了病的。而他這幾年來的工作,雖然有了一些積攢,但還不太夠,加上這個月的工資,差不多可以了。


    到時候再回家借上一些,勉強就能看好了。


    雖然那會讓他的親戚朋友再多鄙視他一些,但這種要命的事情,他也就顧不上臉麵了。


    “會給你的。”劉總淡淡開口,那意思很明顯,你都已經不是本公司的人了,就不要繼續留在這裏煩我了。


    趙大寶並不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要他真是這種人,這幾年也不會一點官職都沒有混上,所以他繼續看著劉總,眼神當中帶著祈求。


    “你還不走?再不走,工資就別要了。”劉總這就要趕人離開。


    對於已經離職的員工,對於公司來說,完全沒有必要再去進行籠絡。


    趙大寶生怕工資會不給自己,連忙小跑著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有些抑製不住想要咳嗽幾下,但由於這是在辦公室外,他硬生生將那感覺給壓住了。


    對於趙大寶來說,在這種幹淨非常的辦公室裏咳嗽,就是一種罪過。


    而且他也不確定,如果自己真的那麽幹了,會不會被壓工資。


    雖然…


    誠信集團這幾年來一直都沒有什麽壞消息傳出來,離職工資都是會照常發的。


    但對於一個離職的人,他的心裏是很慌的。


    終於走到了辦公大樓之外,他再也壓製不住自己咳嗽的感覺,狠狠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


    要不是他年齡才隻有二十六,麵容也很年輕,就這咳嗽的模樣,倒是十分像是一個八九十歲的老頭子。


    這是化工廠裏麵每個人都會得的病,裏麵的氨、氯、氰、堿,都會對人體的氣管造成傷害,尤其是液氨這種東西,更是會傷害肺部。


    當然,這些東西趙大寶是不知道的,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怎麽可能知道這些東西呢?


    其實就算是他知道,也依然會來這裏上班,沒有學曆,沒有資曆,沒有天賦,能幹的,也就隻是普通工人了。


    咳嗽完了之後,趙大寶狠狠的吐了一口痰出來,他完全壓製不住這種衝動,要不然的話,他是不會吐在地上的,因為,就算他是一個普通工人,也是一個有素質的工人。


    痰液裏麵帶著絲絲血跡,似乎在提醒著他,是時候檢查身體了。


    趙大寶卻毫不在乎的用手紙將地上的痰液擦幹,然後道:“就算吐血又怎麽樣?每個人都會這樣,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在這幾年當中,他每天都會和氨、氯、堿、氰打交道,氣道恐怕都已經被傷害很深了。不過工廠如此,他也沒有辦法。難道放棄這份工作?


    別逗了,那些高高在上如同雲端的人們,如何會理解他們這些低至淤泥的人的感受?


    沒有文化的他,隻知道這裏工資準,不會拖欠,而且賺的還不少。


    他並不知道在很多國家裏麵,這種傷害人體的化學品,是不能讓人直接接觸的。


    辭職之後,趙大寶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繼續幹點什麽工作,但在他看來,以後不管是建築工地或者是其他工廠內,應該還是會有他的身影。


    ……


    兩間殘破的屋子,一個起伏不平的小院,就是趙大寶的家,屋子裏很是昏暗沒有半分光芒照進來。


    在這屋子裏,有著他的父母、小弟。


    他咳嗽著回了家。


    迎接他的,是他那已經年邁的母親。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他母親姓馬,單名一個霞。在看到趙大寶這麽早就回來之後,她很疑惑。


    按理說,這時候不應該回來的,他要下班的話,起碼也應該會到下午五六點鍾了。


    “你是不是請假了?”馬霞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每天工作是多麽的辛苦,你居然請假回來了?咱們家的債務是那麽多,請假的話,什麽時候才能還上?”


    趙大寶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離職,但疼痛實在太難忍受,讓他已經堅持不下去了,但以前的時候,他都不敢跟家裏說。


    但今天不同,他覺得,是時候說一下了。


    “我生病了。”他開口道,然後快步走進屋子,院子裏太冷了,而他也不想麵對母親的目光。


    馬霞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卻根本不在乎似的開口道:“不就是生病嗎?誰還沒有個生病的時候,你父親前幾年不也是生病,還不是一天都沒休息?多喝點水就好了。”


    在農村,很多人家都認為,喝熱水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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