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色的卐字圖案周圍,是無數的交替的黑影和白影在盤旋,形成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神偷感到那些漩渦中央產生了巨大的吸力,要把他從晶石體中扯拉過去。他手忙腳亂,顧不上思考,一把抓住古屍的腿,一拽之下,他又慌忙鬆開,可是已經晚了,古屍被他拖動,離開了原先的位置。


    平衡被打破,無數的鏡麵立刻碎裂,然後簌簌如雨點的朝下方墜落。


    神偷隨著漩渦轉動,一陣頭暈眼花,從漩渦裏摔了下去,渾身摔得七葷八素,他還來不及站起,就感到有一個堅硬的物體,掉落在了後背上,把他死死壓住。


    他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知道背後鐵定是那具古屍跟著他摔了出來,還好兩者相隔的距離不大,不然要被砸成肉泥。


    “神偷?”很快,就有一個人跑近叫他,把他身上的古屍給掀開,扔到一旁去。


    “大拿……”神偷抬起頭,看到來人正是大拿,身邊還有那個曾經跟蹤過他,名為小方的年輕人。


    “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從空中掉了下來?”大拿疑惑的問。


    “我也不太清楚……”對於大拿的問題,神偷隻能這麽回答。他環顧四周,那些黑白的虛影仍在旋轉,但力度已經沒有了那麽大。卐字火焰光下,有不少古裝士兵呆呆的站著,抬頭觀望那恍若流星滑落般的水晶雨。


    老任、一個戴麵具的高級將領,那個無聲無息給他下過蠱的苗人蠱婆,竟然都在人群之中!


    “脫困也太簡單了吧?”神偷忍不住腹誹,難以想象,就這麽從鏡麵布局裏脫身了。


    老任在水晶雨中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所有的人都沒有動,就他一個人走動,別提多蕭索和霸氣。


    “老任已經把不死鬼兵們都給控製住!”大拿輕聲的對神偷說,“他有野心要複興契丹國,你要和我一起對付他嗎?”


    “不死鬼兵,契丹國?”神偷一頭霧水。


    “對。”大拿指著那個戴麵具的高級將領,“那個人就是耶律乞努!他已經被蠱蟲控製,現在掌控局麵的是老任了。”


    “鏡麵世界的耶律乞努嗎?”神偷看向大拿所指的方位,又看了看地麵上的古屍,發現他們身上的鎧甲,的確是一樣,不免嘟囔著說,“自殺的耶律乞努被人當了陣眼,鏡麵耶律乞努又當了傀儡。無論生死,都沒辦法安寧……”


    “神偷,你是漢人吧?”大拿見神偷不表態,又催促說。


    老任走上台階到了不遠處,對神偷說:“耶律乞努的屍骨,我跟穆師哥找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沒想到被你發現了。可惜了,鏡麵布局的奧妙,我們一直都想要弄清楚,結果這麽輕而易舉就被破壞……”


    “不該你得到的東西,你肯定得不到!”大拿哼了一聲,表達對老任的不爽。


    “的確是差一點點。”老任笑了笑,“不過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不虧,你身上的三昧符,就是開啟鏡麵布局的鑰匙,我們卸嶺,等這把鑰匙,等了快六百年……”


    大拿下意識望了一眼長明燈盞上的卐字掛件,第一次知道,原來掛件的名字叫三昧符。


    神偷靜靜的聽老任和大拿對話,試圖從中聽出點端倪。因為自從地下和老任分開之後,地麵上發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老任和大拿的對立關係是毋庸置疑了,但他沒有看到老沙,不知道老沙去了哪裏,難道他出事了?不過當前的情勢下,似乎不太合適問這個問題。


    神偷默默觀望,繼續尋找,沒有發現穆國雄和嫣兒。其實他比較擔心的情況,是遇到另一個自己。


    私下遇見倒不至於害怕,大不了拚個你死我活,生死各安天命。


    反而是這種人多的情況下,一旦出現兩個神偷,他這個鏡麵人說到底還是心虛了點,總覺得沒那麽理直氣壯,有些聽之任之的意味。


    “我的身份?”大拿被老任的話說得稀裏糊塗,“我是什麽身份?”


    “你不用裝了。”老任成足在胸的說,“你們發丘一脈,最擅長的就是偽裝,祖輩們都是表麵修善堂,地下挖墳丘的做法,慢條斯理的做活,不就是當了婊子還遮遮掩掩,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潛伏在鋼廠,等待的就是這一天……”


    “你信口開河說什麽屁話!”神偷聽到這裏,毫不留情的罵了回去。


    大拿一愣,本來也要罵,他從來對自己是什麽發丘一脈的事情毫不知情,不過之前老任提到過一點,的確可能跟發丘有點淵源。不管是不是,老任損人的語言實在太尖刻,不罵兩句,怎麽心甘。沒想到,神偷竟然率先開罵了。


    “你跟他,還有那個老沙,師承雖然不同,但總歸是一脈。”老任瞥了眼神偷,“這麽多年來,你師父一心想混到地麵上討飯吃,不要那身泥腥氣,特地找了家世好,人也清高的子弟來培養。結果你還是擋不住脈傳宿命,又回到地下……”


    “你也是發丘?”大拿吃驚的問。


    神偷默然點頭。發丘的身份,他師父其實沒跟他有提過,他是通過多年來的打探,知道了一些根源。老沙的發丘身份,他一直知道,所以才對老沙相當信任。


    “好了,既然大家都把話說明白,事情就該有個了結了。”老任把手背起,一副居高臨下的神色掃過大拿和神偷。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大拿無奈的說。


    “卸嶺和發丘,有一段很大的恩怨。”小方在旁說,“一個身在朝堂,一個身在鄉野,看似沒有關聯,但做得其實是差不多的事情,主要都是跟古墓打交道。根據傳言說,當年明朝國師道衍看到虎符鎮的鏡麵布局時,就發現地下有過被盜的跡象……其中有幾個關鍵的物件,被人拿走了……”


    “他們做事的手法,就是源自你們發丘一脈!”老任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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