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不是第一次看到真實人和鏡麵人搏殺,然而這一次,是最深有感觸的一次,恐懼無孔不入,滲入每個毛孔,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有一個鏡麵人。


    自己在與鏡麵人相遇的時候,也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嗎?


    神偷看明白了,殺了人的枯屍,也是冬生,隻是他到底是真實人還是鏡麵人,誰也分不清。關鍵是,分清楚了又有什麽意義!


    這是一個殺人犯,而現在,他們正跟一個殺人犯,共處在一個密室一樣的地方,沒處可逃。


    神偷和嫣兒嚇得下意識的依偎在一起,盯著那石台上的冬生,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言語,彼此都知道對方嚇壞了。


    冬生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手裏提著自己鏡麵人的頭顱,張大嘴緩緩的站直起來。他身上濺滿了汙穢的血漿,雙腳踩踏住石台上的屍體,仿佛一個取得戰利品的士兵,沒有唇肉的嘴巴咧起,臉頰上的肉都被撕扯開,整個牙床露在外麵,口涎從牙縫裏肆無忌憚的滴落。


    一張肉皮緊貼在軀體上,挺直的胸膛在緩慢的起伏,似乎要告訴別人,他仍然是個活物。


    這個冬生抬頭望向石室頂上的縫隙,月光落在身上,促使他發生變化,長出血肉。而被他殺死的屍體,倒在地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化,時間似乎在它身上被壓縮。


    這一次,神偷不敢上去阻止了,冬生的戰鬥力很恐怖,竟能把一顆人頭給生生扯掉!


    他靜靜的站定在黑暗裏,以免發出聲音,會引起惡魔般冬生的注意。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石台上的屍體完全消失不見,站著的冬生,已經接近一個正常人,身體變得肥胖臃腫,胖嘟嘟的有幾分憨厚,眼裏的紅芒也暗淡了下去。


    從當前冬生的模樣來看,放在人群裏,就是個再普通不過,沒什麽危害性的大胖子。


    但神偷知道,這個胖子體內蘊藏了無限凶惡,絕對不能靠近。


    冬生伸了個懶腰,四處看了看,從石台上下來,在祭壇內尋找,也不知道是要找什麽,一會兒搬起小石板,搬了幾步,扔到一邊,一會兒又在石碑上用手指劃動,想要扣點什麽下來。。。。。最終又回到石台旁,抓捏腦袋一籌莫展。


    “你們兩個。。。。。”冬生衝神偷和嫣兒所在的石碑縫隙處喊。


    神偷一怔,原來冬生早知道他們躲在那裏。沒辦法再藏,神偷牽著嫣兒,走到祭壇裏去。


    “不用害怕。。。。。”冬生的聲音很幹澀粗糙,肥胖的臉上,陪著討好的笑容,“有帶刀具,或者。。。。武器。。。。。嗎?”


    “武器?”神偷警惕的打量冬生。


    “咳咳。。。。”冬生捏了捏喉嚨,“對,武器。。。。。。我還有不少架要打。。。。。”


    神偷和嫣兒麵麵相覷,不知道冬生說的是什麽意思。


    “也許你可以幫我。。。。。”冬生說,“做為回報,我也幫你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神偷摸不著頭腦,猜測說,“你是說,會幫我們從這裏逃出去?”


    冬生搖搖頭,“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活下來。。。。。。”


    神偷一邊和冬生說話,一邊打量,試圖從冬生身上發現蛛絲馬跡,看他到底是鏡麵人還是真實人。等他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才意識到自己非常膚淺,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抱有一絲僥幸,希望眼前的這個冬生,心髒長在左邊,像他一樣是個真實人。


    似乎這樣,冬生就值得信任些。


    神偷告誡自己,必須要拋開這種約定俗成的偏見,才有可能正確的認識眼前的人。


    “你已經殺死了自己的鏡麵人。。。。。”嫣兒好奇的說,“你還擔心什麽?那些惡心的怪物?”


    冬生環視四周,對各個黑暗的角落都看了看,像是擔心那些紅眼的怪物突然殺出來,確保沒有之後,才開口,“陵蠡。。。。。你說的惡心怪物,叫陵蠡。。。。它們本身的危害不大。。。。”


    “沒聽過。。。”神偷皺眉,“又是地底的神獸?”


    “原來是那種東西。。。難怪好惡心。。。。”嫣兒說,“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就是鼻涕蟲,也叫蛞蝓。。。。”


    “蛞蝓我倒是知道。。。。”神偷喉頭發緊,這種玩意兒,在地麵上也就幾厘米長,沒想到地底能長到兩、三米,就算看著相似,也想象不到是一種生物。


    “地底環境很特殊,這裏的生物屬性會變得很特別,差不多屬於另一個物種。”冬生說,“它們把出現在地底的人類,全都會抓到這個祭壇來。。。。。”


    神偷想了想,覺得冬生的話,的確是有道理,嫣兒跟他,都是被陵蠡抓過來,而且,以陵蠡的能力,幾乎沒有人是它的對手,就連老穆以及他各有本事的下屬,麵對陵蠡時,都是各種無力。


    “它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神偷問。


    “你剛都看到了。。。。。”冬生露出森然的笑容,一刹那顯得有些亢奮,“地底,有很多跟我們一模一樣的複製品。”


    神偷總算明白冬生說還有很多架打的意思了。可是,鏡麵人,不該隻有一個麽?難道不止一個鏡麵人?


    一念及此,神偷渾身直冒寒氣:肯定是這樣沒錯了,在那個有耶律乞努古屍的鏡麵布局裏,存在一個他的鏡麵人,而地麵,也有一個!根據他當前了解到的情況,他就不止一個鏡麵人。


    “那是不是,我也有鏡麵人?”嫣兒望了一眼神偷,輕聲的問。


    “都有!沒人能夠另外!”冬生惡狠狠的說,“我已經殺了很多了,可是還沒有殺光。。。。。”


    神偷心裏反駁,大拿就是個例外,他的三昧符,讓佩戴他的人在鏡麵布局裏不會產生鏡麵人。在地下,真是一件無價之寶!


    “即便有我的鏡麵人,那也是我自己。。。。。”嫣兒忽然笑了笑,說,“誰殺了誰,不都一回事。。。。。。”


    這也是神偷一貫的思路,所以嫣兒問出之後,他就等著冬生開口接話,看冬生有沒有不同的見解。殺死鏡麵人似乎是種本能,這就說明了問題,畢竟人的本能,是趨利避害,人體的本能都是為了讓個體能夠生存下去,在數萬年的進化當中,寫入基因的東西。


    換句話說,無論是真實人極力的要殺掉鏡麵人,還是鏡麵人極力要殺死本體,對自身必定存在好處。


    “等你被殺死的時候。。。。。”冬生輕蔑的說,“你就會知道,你錯得很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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