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臭道士,是屬牛皮糖的嗎?怎麽陰魂不散的。”清琁一看到司馬端,就覺得反感。


    司馬端也是一愣,傻傻的指著自己,“臭……臭道士?你說我是臭道士?”


    “這一整條街上除了你,還有誰是臭烘烘的道士。”他作為一隻僵屍,對道士這個職業表現出了歧視。


    司馬端很快就習慣了自己“臭道士”的身份,把身子坐正,“我這個臭道士隻是路過這裏,並不是有意要跟著你們的。”


    “甜掉牙”的老板把湯圓端上來,他便埋頭吃著。


    “司馬先生別見怪,我男人就是跟你開開玩笑。”我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這個司馬端對我真的沒什麽惡意。


    豆麵湯圓撈上來的時候,是帶著熱氣的。


    不過因為寒食節,店主會再把湯圓在冷水裏過一遍。


    撒上豆麵,和紅糖水。


    那個味道簡直好吃的咬掉舌頭。


    司馬端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不出五分鍾就把一整碗湯圓吃完。


    吃完之後,還用帕子擦了擦,“年輕人嘛,說的話我怎麽會計較?你們兩個還打算拍婚紗照嗎?”


    我本來想實話實說,說自己不打算拍了。


    畢竟拍壞了那麽多架照相機了,沒必要再去禍害別人。


    “當然。”清琁搶先一步答道。


    司馬端緩緩說道:“這一整條街上的婚紗店,估計都拍不了你們兩個,我介紹你們去個書齋拍照吧。”


    “去書齋拍婚紗照?臭道士,你在說笑麽?”清琁目光邪異的問他。


    他掏出錢包,放了張名片在桌上,“那家書齋的老板據說有一隻可以拍到鬼的照相機,拍你們兩個最合適不過了。”


    “香魂書齋,名字倒是不錯。”清琁拾起名片,看了一眼。


    司馬端又掏出一百塊錢,壓在碗下麵,“老板,給這位小姐再來一份玫瑰汁芋頭,錢……就不用找了。”


    說完,便揚長而去。


    “小姐,您的芋頭。”老板端上來芋頭,順便把空碗和錢都收走了。


    玫瑰汁芋頭的味道,比豆麵湯圓還好吃。


    隻吃一口,我就有點上癮了。


    清琁嚐了一口,便道:“這個臭道士還挺會吃的嘛。”


    “他好心來幫我們,你還罵人家是臭道士。”我吃人的嘴短,忍不住幫司馬端說話。


    吃完了甜品,我都有些撐了。


    和清琁漫步在大街上,順著門牌號很快就找到香魂書齋。


    書齋在小巷子最深的地方,掛著倆白色的燈籠。


    燈籠上麵,貼著兩個奠字。


    門口有兩個提著白燈籠的新娘模特,一個大紅色的喜袍,一個穿著渾身縞素的喜袍。


    兩邊都蓋著蓋頭,看不到模特的臉。


    書齋裏頭,正中央放著兩口黑皮棺材。


    兩邊才是書櫃,櫃子裏放滿了破破爛爛的古籍。


    有些還是竹簡樣式的老古董,感覺是剛從土裏麵挖出來的一樣。


    還沒進去,就嗅了一鼻子土腥味。


    突然,棺材蓋被人推開了。


    我嚇了一跳,倒退了半步,“詐屍嗎?”


    “沒詐屍,在裏麵練大天眼呢,你們兩個是來買東西的嗎?”就見一個人從棺材裏爬出來,手裏還折著一卷書。


    那書是翻開來的,他好像是在棺材裏閱讀的。


    要是普通人在黑暗無光的棺材裏看出,那一定是無稽之談。


    可是這個人卻說,他在練大天眼。


    說明,他可能已經有了夜視的能力。


    我張嘴道:“我們是來拍照的。”


    “我這裏隻有一個通靈照相機,拍誰誰死。”他用手裏的書遮著天光,適應了一會兒周圍的光線。


    拍誰誰死?


    那要是拍我的話,我不是死定了!


    司馬端……


    這是在坑我?


    清琁卻道:“我們要拍婚紗照。”


    “唔,你身上的死人味好重,你和你婆娘是來拍冥婚照的?”他隔著這麽遠,居然能問道清琁身上的味道。


    掌心在鼻尖揮舞著,一副聞到了什麽惡心的味道一樣。


    清琁道:“對。”


    “等著。”他懶洋洋的從棺材裏走出來。


    在書櫃上拿出來一本相冊,丟在桌麵上,“這就是我那個照相機拍過的人,不過這些人都死了。”


    打開相冊,開頭的幾頁都很血腥暴力。


    不是解剖圖片,就是自殺現場、凶案現場。


    “這……相機的主人,之前不會是法醫吧?”我捂著唇,問道。


    男人淡淡道:“對,我之前就幹法醫的。後來買了這家書齋,順便做做給人拍冥婚照片的買賣,不過很少人這個,是誰介紹你們來的?”


    “司馬端。”我說道。


    相冊翻到後麵以後,有幾張是有這個男人的全家福。


    也有一些,是正常的拍照。


    裏頭不少男男女女,都帶著爽朗的笑容。


    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盯著他看,心中是各種波瀾湧動。


    他說著相機拍誰誰死,是不是就說明他這相機還拍死過他的親人。


    男人低頭若有所思,“是他啊,又給我介紹生意,還真是個好人。喂,你們兩個,拍冥婚照的價格可是很貴……”


    他的得字還沒出口,抬頭之際。


    目光和我相交的時候,猛然間愣住了。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我的手在他呆滯的雙眼前晃了晃。


    他的視線這才從我的瞳孔中收回,喃喃道:“你也修煉大天眼啊?是陰女子嗎?”


    “是……是啊。”我結巴了一下。


    他冰涼涼的手落在我的肩上,大聲道:“緣分啊!!我就是傳說中的陰童子,你看我身上陰氣重不重?”


    “重。”我隻回答個字。


    雙眼在他的眼球中,看到了爆出來的紅血絲。


    他直勾勾的看著我,“從小他們就說我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說我跟大家不同是個異類。可是他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陰女子,有和我體質一樣的人存在。”


    這家夥的皮膚十分的白,白的近乎於透明。


    甚至比臭僵屍虛弱的時候,還要病態到毫無血色。


    “既然大家屬性一樣,那冥婚照就算便宜點?”我和他開玩笑道。


    他卻一臉認真,說道:“何止是要便宜點,我算你半價!!來,跟我來……”


    男人的情緒有些亢奮,抓著我的腕子往樓上帶。


    “去哪兒?”我腳步匆忙的跟上去。


    到了二樓,才見整個樓層上麵都是棺材。


    除了棺材之外,還有很多形容枯槁的幹屍。


    不過這些幹屍身上全都穿著錦衣華服,有些還穿著古老的歐洲蕾絲。


    他指著樓梯口那個穿著白色蕾絲禮服的幹屍,說道:“這是上個世紀的法國公主,她身上穿的蕾絲裙也是個古董,每一針每一線都出自宮廷之手。”


    “那豈不是很貴,蕾絲最容易勾絲了,還是算了。”我看著那個貴族小姐發黑的臉孔,心裏頭都毛掉了。


    小腿肚子也在發抖,心想著他不會想讓我穿這玩意拍照吧。


    男人手摸著下巴,也覺得不妥,“你大著肚子,這麽小的禮服你穿不進去。”


    紮……


    紮心了!!


    “有……有沒有稍微正常一點的禮服,不要這麽……”可怕。


    我看他這麽喜歡自己的“藏品”,所以話隻說了一半,沒有輕易潑這個人的冷水。


    他一聽正常二字,若有所思了一下,打了個響指,“你是不是更喜歡中式禮服啊?我這裏有清朝格格出嫁穿的,你給掌掌眼。”


    於是,獻寶一般的推開一口棺材的蓋子。


    棺材裏頭躺著一具腐爛的麵目全非的屍體,屍體身上卻穿著漂亮織錦裁製的旗服。


    說實話,這身衣服很美。


    隻可惜穿在了一具屍體身上,再扒下來穿在人身上得多惡心啊。


    “我覺得襦裙會更適合她。”清琁走了上來,補充道。


    男人一拍棺材,道:“那就是襦裙,宋代襦裙!!雖然已經沒有古物了,不過我親手做了一套。”


    呼!!


    終於有一件衣裳,不是出土文物了。


    另一口銅棺材被他推開了,裏頭躺著一個古典美女。


    美女唇紅齒白,身穿一襲大紅喜袍。


    頭戴鳳冠霞帔,腳上是一雙織金踏雲靴。


    纖纖玉指如同象牙,手指上戴滿了玉戒指和金戒指。


    手腕上還有一隻九龍護珠的鐲子,鐲子金光閃閃的好不奪目。


    看她的樣子,隻是睡著了一般。


    “怎麽……有個人躺在裏麵?”我小聲道。


    男人覺得好笑,說道:“人?我怎麽可能用人來養我的喜袍。”


    “那這裏麵是剛死的屍首了?這麽好看的姑娘,你從哪兒弄的。”我看這個女孩挺漂亮的,擔心這家夥是從殯儀館偷的。


    心想要是姑娘的家屬知道了,心裏得有多難過啊。


    他吊兒郎當道:“這是大宋公主的屍首,快說。你喜不喜歡,這東西見多了陽氣我可控製不住。”


    話音才落,栩栩如生的美人突然半睜開眼睛。


    雙眼是可怕的鈷藍色,這是要詐屍的前兆!!


    難怪會拿銅棺材來鎮著!!


    我急忙把棺材蓋推上了,說道:“那……那就這件吧,新郎官穿什麽,你有什麽可以選擇的嗎?”


    大概冥婚的衣服都得用屍體這麽養著,也就這一具屍首看著沒那麽惡心。


    與其選擇其他的,倒不如就這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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