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尋短見。”我的手緊握了窗戶沿。


    他情急之下,從後麵抱住我,“不……不不不不……主母,你不能跳下去,你要是從這跳下去的話……跳下去的話……”


    “如何?”我問道。


    他大喊了一聲:“將臣一定會殺了我的。”


    “將臣殺了你和我有什麽關係?”我身子輕顫道。


    他果然被我涼薄的話所震住了,有些噎得說不出話來了,“是……是沒什麽關係……”


    “那還不放開我。”我低喝道。


    他小心翼翼的鬆開,卻依舊很害怕我掉下去,抓住了我的腕子,“對了,我師父以前說過,有一個辦法能聚合靈魂……你千萬不能輕言放棄啊主母。”


    “守屍人,你是在騙我的吧?”我知道他這樣說,隻是不想讓我跳樓尋死。


    他飄到了窗外,和我麵對麵,“不是的,我師父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那你說,是什麽辦法。”我幽幽道。


    他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這個辦法隻有師父他老人家知道。”


    一時之間,我分辨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可……


    萬一是真的呢?


    “那你師父現在哪兒?”我試探的問道。


    他的兩隻手糾結在一起,就好像扭捏的小媳婦,“我也不知道,他一千五百年前就雲遊四海去了。”


    不見了一千五百年……


    那他師父還能找的到嗎?


    “你放開我,讓我去死,讓我去找清琁……”我爬上了窗台,假裝要跳下去。


    白發少年嚇得臉色發青,雙手落在我的肩膀上,“主母,你別激動,你聽我說。”


    “好,我聽你說。”我和他四目相對。


    少年視線閃躲了一下,說道:“我會想辦法找到我師父的,在……這之前,我們先把主人的靈魂碎片找到吧。”


    先找到他的靈魂碎片?


    茫茫天下,又要去哪裏找他的魂魄……


    可是這白發少年也說了,清琁的魂魄碎片和旁人的不一樣。


    是可以找到的,想來找到的辦法就在這少年身上。


    “你是不是有什麽線索了?”我問他。


    他一臉謹慎,“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的,我前兩天翻我的小本本。發現本本上寫著,主人的靈魂碎片飄到了陽間。”


    “所以他魂魄的碎片,要在陽間尋找……”我摸著下巴思考著,眼睛卻不自覺的瞄了他一眼。


    他的小本本應該就是他總是拿在手裏的藍皮小冊子,那個冊子十分的神奇,不僅僅能查到各路屍體埋骨的地方。


    也能找到剛剛沉到陰間的劉家村的位置,感覺就是一個實時更新的資料庫。


    白發少年認真的點頭,“小本本上寫了主人魂魄碎片的去向了,有些飄到了器物上,有的落到了活人身上。”


    “能……給我看看嗎?”我皺眉問道。


    他從懷中拿出隨身攜帶的藍皮小冊子,臉上帶著一絲猶豫,“主母,我倒是想給您看呢。可是這本書除了我,誰也不能打開。”


    “沒關係,你翻開來給我看就好了。”我在乎的隻有清琁靈魂碎片的下落,對上麵的其他內容根本不敢興趣。


    白發少年翻找了幾下,便指著上麵豎著寫的繁體字給我看,“主母,你看。”


    果然,上麵寫著劉氏清琁之魂魄,散落於陽間各處。


    下麵寫著五段奇怪的的文字,地魂·神、雲市醫院、傅書瑾。


    地魂·鬼、劉家村


    地魂·精、孔雀山


    地魂·氣……


    隻有第一段文字,寫了詳細的地址很人名。


    “這是他魂魄飄散的去處嗎?”我大膽猜測道。


    白發少年深以為意,“我覺得就就是這樣,主人舍不得你,所以他的魂魄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可為什麽隻有地魂啊……”我撫摸著上麵的文字,對他的思念傾軋。


    白發少年道:“人的三魂七魄,隻有地魂是主司記憶和靈智的。”


    我明白了!!


    清琁的三魂七魄中,隻有地魄是有意識的。


    所以,會回到我身邊。


    其他的魂魄大概依舊在奈何川的陰風中,四處漂泊吧。


    “他的地魂都還記得我?”我的眼眶濕潤了。


    白發少年歎息了一聲,道:“哎……按說魂魄灰飛煙滅,就什麽都沒有了。可是主人那麽在乎你,肯定不會輕易把您忘記的。”


    真的嗎?


    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不直接落在我身上。


    還要讓我去找他……


    “距離最近的一片魂魄碎片,就在這家醫院裏,我去找找吧。”我從窗台上跳了下來,穿上了擺在床邊的毛絨拖鞋。


    腳一探進去,就能感覺到暖意。


    應該是羊毛拖鞋,想來是李繁星準備的吧。


    長長的走廊閃著明亮的日光燈,從頭到尾卻隻有我一個人。


    我喃喃自語,“傅書瑾……是醫生、護士,還是這裏的病人呢?”


    耳邊傳來了一聲聲的拍皮球的聲音,“咚、咚、咚”的還帶著連續不斷的回音。


    奇怪?


    大半夜裏的,怎麽會有人拍皮球?


    “姐姐,你要來跟我玩嗎?”忽然,從拐角的地方冒出一個手裏拍著皮球的穿著病號服的小女孩。


    她梳著羊角辮,紮辮子的是兩根綠頭繩。


    兩隻小手上都沾了血,拍在皮球上留下一片片的血印子。


    皮球落地,血印子就沾了滿地都是。


    我皺了眉頭,“我沒空跟你玩,你找別人玩去吧。”


    “可是姐姐,我就要跟你玩。”她緩緩的抬頭,衝我詭異的笑著。


    臉蛋白的嚇人,嘴唇卻是紅的滴血。


    我若無其事的走過去,雙手放在膝蓋上半蹲下來,“姐姐是陰女子,是會嚇哭小孩子的。”


    “陰女子……你是陰女子……不要、不要過來。”她一聽我陰女子的名頭,立刻嚇得扭頭就跑。


    卻剛好撞上了走來的兩個護士,其中一個護士一個趔趄倒退了一步。


    一屁股摔倒在地,她疼的齜牙咧嘴,“疼死我了,誰……誰撞我?”


    女孩撞了人之後,一溜煙就跑的沒影了。


    “這裏哪有人啊?你是自己摔的吧?”她的護士同伴道。


    摔倒在地的護士抬頭看了我一眼,道:“那個不是人嗎?”


    “她和你距離至少有五米,你這個碰瓷碰的有點過分了。”她的同事說了一句公道話。


    可是那個護士摔了一跤之後,貌似心情不太好。


    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沒好氣的問道:“你是傅醫生的病人吧?大晚上的不呆在病房,出來幹嘛?”


    “小新,別這麽和病人說話。”她同時勸她道。


    我卻沒工夫管那麽多,問道:“傅醫生?”


    “你連自己是傅書瑾大夫救過來的都不知道嗎?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現在的病人真是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她不屑的說道。


    傅書瑾??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原來就是他啊!!


    又貪財又冷血,也不知道清琁的靈魂碎片看上他哪一點了,居然落在這種人的身上。


    我道:“傅醫生救了我,我當然很感激。隻是忘了問他的名字,才不知道他叫什麽。”


    “真是疼死我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大晚上的出來幹嘛。”她摸著自己生疼的屁股問我。


    我信口撒了個謊,“出來上洗手間。”


    “洗手間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她指著走廊的另一頭。


    我對她道:“我剛醒,對醫院的路不太熟悉,謝謝。”


    “真是倒黴死了,今天是傅醫生值班,本來還想在他麵前表現一下的。結果,莫名其妙摔了一跤……”女護士小新在她同事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回頭路。


    她同事道:“你都摔成這樣了還想這些把,我帶你上點藥酒吧。順便好好休息一下,巡房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就好了。”


    “主人,她們兩個對你太無禮了,我去幫你教訓一下她們吧。”守屍人從牆壁裏冒了出來,對我說道。


    我道:“算了吧,還得多虧了她們,我才這麽快的知道那個家夥就是傅書瑾。”


    ——


    在電梯間附近,仔細研究了一會兒醫院的平麵圖。


    找到了值班室的位置,便坐電梯下去了。


    到了值班室的門口,卻值班室裏空蕩蕩的。


    隻有一個瘦小的孩子的身影,躲在窗戶旁邊偷看。


    這孩子一身病號服,懷中還抱著皮球。


    深夜裏,醫院裏很安靜。


    隻能偶爾聽見幾聲鼾聲,我覺得冷了,不小心咳嗽了一聲。


    “陰女子!!我……我不過嚇了你一嚇,你幹嘛老追著我不放?”她聽到咳嗽聲,轉頭看到我,顫抖的低吼了一聲。


    大概是以為我是跟著她來到這裏的,我剛要開口問她鬼鬼祟祟的躲在值班室門前幹嘛。


    身後卻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李婷婷,你是不是暗戀我?”


    “啊?”我驚訝的回頭。


    傅書瑾就站在我的身後,自負的蹙著眉頭,“如果不是暗戀我,大半夜的跑到值班室門口偷窺我做什麽?我知道我很帥,可是這不能成為你這個村婦騷擾我的理由。”


    “你想太多了你,我隻是想問問李繁星的具體情況。”我嘴上雖然這麽說,眼神卻無法從他的麵孔上移開。


    那雙烏瞳是那樣深邃,就好像臭僵屍正在看著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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