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老板娘?”陸子墨的同事狐疑的問了一句。


    管阿九從愣神中恢複過來,雙手搓了搓,對我笑道:“這位妹妹的長得好看,忍不住就喊她老板娘。”


    “少在那邊油嘴滑舌,快回答她的問題。”陸子墨的同事厲喝道。


    管阿九斂了臉上的笑容,道:“我記起來了,前一段時間我的確做了一個五千萬的大單,東西賣給了一位姓劉的老板了。”


    陸子墨的同事很在乎陸子墨的安危,繼續盤問道:“那位姓劉的老板叫什麽,是做什麽的,家住哪裏?”


    “這可都是客人的隱私,我要講給你們聽,可就名譽掃地了。”管阿九一副為難的樣子,一點都不配合。


    陸子墨的同事性格大體是個直來直去的,冷道:“管阿九,你不是不想在蘇城混了?”


    “想……想啊!我好怕怕啊,警察叔叔,你是以什麽理由來問我這位大老板的下落?萬一他把您和我一起告了,說我們侵犯隱私……”管阿九繼續不配合。


    我道:“以追討文物的目的,總能問他嘛。”


    “小妹妹,雖然我很想跟你說大老板的下落,不過……你們不能證明大老板買的東西是什麽……文物吧?”管阿九見到我,還是很禮貌的。


    陸子墨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單膝跪在地上,悶哼了一聲:“啊——”


    從他的口角裏,慢慢的流出了鮮血。


    “子墨,你怎麽樣了?”他同事急忙扶住他。


    陸子墨身子微微有些顫抖,掌心吃力的支撐著地麵,“我……我還好。”


    “早就知道就讓你留在家裏好好休息了,我一個人來神道巷就好了。”他同事有些自責,抬頭惡狠狠的對管阿九道,“你還不快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既然他不肯說,就算了,別人的隱私我們沒資格查問。”陸子墨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大灘血,額頭上也滿是汗。


    管阿九似乎有了觸動,眼皮跳了一下,道:“這位小哥倒是挺會體諒人的,自己身體有傷,還替別人考慮。”


    “我……我是人民公仆,得……”陸子墨話都沒說完,隻覺得撲倒了在地上撅了過去。


    陸子墨的同事一雙眼睛變得猩紅,恨恨的看著管阿九,“他是位難得好警察,要是死了,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好了,我說。”管阿九無奈道。


    陸子墨的同事反倒被他的妥協嚇到了,“你……你肯說?”


    “說……肯定說,把……這位小哥先抬去我住的地方吧,地上太涼。”管阿九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卻比一般人更有同情心。


    和陸子墨的同事一起,把陸子墨抬進管阿九身後的大門裏。


    裏頭是一個很寬的院子,院子裏還有園林水池之類的。


    圍繞著院子,是好幾間廂房。


    陸子墨一被放到床上,我就對陸子墨的同事說:“這位大哥,我的這位朋友是苗疆傳人,會解蠱的。您能讓她先看看,陸大哥的情況嗎?”


    “請便。”陸子墨的同事眼神有些焦慮。


    明熙坐在床邊,給陸子墨診脈。


    神態專注,十分認真。


    陸子墨的同事微微放下心來,把管阿九扯到一邊,“快說,你老板是誰?”


    “姓劉,叫劉清琁。蘇城大學的教授,學識淵博的很。”阿九說話之間,豎起了大拇指。


    陸子墨的同事還有些不信,蹙了眉頭,“你說的是真的?”


    “比真金還真,我也舍不得這麽好的警察小哥死去。劉大老板人很好的,知道了小哥的人品,肯定會幫忙的。”管阿九拍胸脯保證。


    我卻在心裏嗤之以鼻,劉清琁就是趁人之危的混蛋。


    怎麽可能……


    無條件幫忙呢!


    真是典型的商業吹捧。


    明熙強行把陸子墨的眼皮掰開,他瞳孔上的殄文顏色更深。


    雙眼空洞一片,十分的無神。


    明熙鬆開了他的眼皮,突然張口,“清醒。”


    “發生……發生什麽事了?”陸子墨自己睜開了眼睛,用力喘息著。


    在他眼底深處卻暗流湧動,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我們大家都看不到的令人恐懼的東西。


    明熙問他:“是不是看到很多穿白衣的女人,在不斷的騷擾你。”


    “她們的臉都一樣,有的剝去自己的皮,血淋淋的站在我麵前。有的破開自己的肚子,把肚子裏的……小孩……”他說不下去了,蒼白的嘴唇顫抖不已。


    明熙眼中帶著睿智之色,道:“現在可以確診,你中的是白女殄蠱,都已經失傳很久了。”


    這時候我才知道,殄蠱還分為很多種。


    不同的蠱品種,會看到不同的幻象。


    “我這個蠱是不是治不了了?”陸子墨有些悲然的笑了。


    明熙看了他許久,才道:“我的天蠶蠱的確治不好你,這世界上,恐怕隻有苗王止蟲鏡能解你身上的蠱。明月和你的這位同事去找清琁,我在這裏陪著你。”


    清琁……


    雖然聽著很普通,我卻莫名從她的話裏貌似聽出了一點她對劉清琁似乎很熟悉的感覺。


    明熙認識劉清琁嗎?


    “要不要先把子墨送去醫院?他吐了好多血。”陸子墨擔憂道。


    明熙搖頭,道:“這白女殄蠱和其他殄蠱還有些不同,中蠱之後,隻能活三天。胡亂移動,隻會減緩他的壽命。”


    “三天……”陸子墨的同事臉色一白,幽幽道。


    找劉清琁要止蟲鏡的事情刻不容緩,我跟著陸子墨的同事一起趕回學校。


    隻希望他會看在警察叔叔的麵子上,出手救陸子墨一條命。


    到了學校,卻沒見到他。


    據教務處的老師說這個劉清琁還是個老古董,隨身連手機都沒有一個。


    無奈打電話到校長辦公室,那邊也都不知道劉清琁去哪了。


    畢竟非上班時間,學校的教師在下班時間去哪兒是他們的自由。


    陸子墨的同事心急如焚,“就隻剩下明天一天了,沈同學,你……你還有沒有辦法聯係到他?”


    問我?


    我也不知道啊!!


    “那個……明天我們專業有他的課,他可能會來上課吧。”我一想到陸子墨這樣大公無私的好人,就這麽死了,心中也是很難接受。


    可是劉清琁那個大色鬼,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陸子墨的同事歎息了一聲,道:“也隻能這樣。”


    本來想著下午去看陸子墨,明熙卻在電話裏說陸子墨這個蠱已經衍生到會傳染了。


    讓我們任何人,都別去探望。


    翌日,我和宿舍裏的兩個人照常去上課。


    剛進教室,就見他在講台上備課。


    禁不住鬆了一口氣,真怕他不來啊。


    “劉教授,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陸子墨的同事如期而至。


    劉清琁卻一副冷傲的樣子,“等我下課再說。”


    “我在走廊等你。”陸子墨的同事眯了眯眼睛,畢竟有求於他,不敢太過苛求。


    下課以後,劉清琁去走廊找他。


    而我,則是躲在門口偷看。


    “管阿九是我的人,收的東西自然是賣給我的,這點沒什麽可盤問的。”劉清琁單手夾著煙,冷漠的看著走廊下麵的風景。


    陸子墨的同事眼神立馬不同了,“管阿九是你的人?!!!你這是承認那麵古鏡是你買的?”


    “我認。”清琁道。


    他眼皮跳了跳,“東西呢?”


    “你這是借,還是搶?”劉清琁側頭看了他一眼。


    “借。”陸子墨的同事耐著性子說道。


    劉清琁笑了,“弄丟了。”


    “怎麽可能?買了五千萬的東西,你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弄丟了。”他十分激動的扯住了劉清琁衣領。


    劉清琁低眸掃了一眼他的手,道:“真的弄丟了。”


    “你弄丟的可是國家一級文物,我可以隨時申請到搜查令,搜你的辦公室和教室宿舍。”他惱怒道。


    “叮——”上課鈴響了,劉清琁掐滅了煙,往教室走,“請便,我還有一堂課,你要是喜歡魏晉史,可以聽聽。”


    “你……”陸子墨的同事氣的語塞,陰沉的目送劉清琁進教室。


    他在門外打了幾個電話,聽口氣搜查令似乎馬上就批準了。


    整整一堂課45分鍾,他都雙手抱胸的站在門口。


    直到臨近下課,走廊上走來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小聲對他說:“他的宿舍和辦公室都搜過了,沒有,五千萬的東西……怎麽可能放在那些地方!”


    “去查,看看他在蘇城有沒有朋友,或者其他的住址。”陸子墨的同事轉頭離開了。


    下課之後,劉清琁看了我一眼,道:“課代表,跟我去批改作業吧。”


    他的曆史課是布置了作業,可全班就我一人沒做。


    諷刺的是,他居然讓我批改。


    “哦。”我跟在他身後麵,幫他拿包。


    進了辦公室,我坐下來批改。


    他就坐在我的對麵,手托著下巴看我,“晚上一起吃飯吧。”


    “可以。”我道。


    他有些訝異,“這就答應了?”


    “你……你沒有弄丟止蟲鏡,對嗎?”我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問我:“陸子墨現在情況如何了?”


    “快死了。”我嘶啞道。


    他站起身,身子朝我傾斜過來,“願意和我做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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