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mmp,你在逗我玩兒?


    但看到這老僧肅穆的表情,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他神情古怪,調侃的笑道:“若真是這樣,你是閑的無聊了自己跟自己下象棋?”


    見老僧對象棋露出疑惑之色,嶽峰繃著臉,從嘴中吐出一句:“never mind。”


    不提這些自娛之事,嶽峰身前的空氣宛若水波蕩漾,老僧跨步走出,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嶽峰瞳孔緊縮,這種能力,已然出乎他的意料。


    老僧的話語自顧的在他心中響起,那一份自述讓嶽峰心中感慨,同時,對於行走虛空起了極大的戒心。


    隱光化亟真君萬餘年籌謀,真仙之路幾乎走盡,於那方仙朝的地位也是無可再升,遂起了遊曆星海的心思,他千辛萬苦破開了地膜,去到了域外虛空,但卻被虛空一位魔主盯上。


    直接被種下一道魔種,把這位真仙的心防破開,隨後就靜坐釣魚台。


    化亟真君一邊要鎮壓自身魔念,一邊又要在環境殘酷的宇宙虛空中自保,幾番鬥戰之後,重傷垂死,不得不隨意找一個小世界修養。


    見這老僧停住話語,嶽峰眉頭一挑,宇宙虛空向來神秘,他所知極為有限,此時聽得一二,來日未必沒有用到的時候。


    老僧淡淡道:“心有波瀾,當時的我幾乎要皈依在那位魔主的座下,但我不甘心。”


    老僧用極其平淡的話語講出了當時發生的事,就像是活人在說著自己死後之事一般詭異,讓人頭皮發麻。


    “我把證道靈寶粉碎,打入這方小世界,以靈寶粉末溝通混沌,轉化靈氣,百多年,這方小界就生出超凡力量。”


    “但我確實已經無法自拔,隻好分魂化念,以待時機,同時布下陣法緊緊鎖住本體。”


    不等嶽峰問詢,他就麻木的說著。


    像是在回憶,像是嶽峰根本不存在,說給自己聽。


    “最初的時候,我收了好幾個衣缽傳人,幾乎把自身所學傾囊傳授,我給他們安排好了路途,成仙之後,靠著我身上的因果聯係飛升過去,尋求仙帝的幫助。”


    “但,他們讓我太失望了,他們有的開始迷戀力量帶來的權位,有的已不把我放在眼裏,有的想把仙法傳播出去,鑄造人人如龍的盛世,他們的思想千奇百怪,便是有著相同目標之人,在許多事情上也有著巨大的分歧。”


    這老僧麵向著他,並未睜眼,麵上也無表情。


    但嶽峰卻感知到了無比的憤怒。


    “最後的確有一個視我如父,尊崇我的弟子留在身邊,但他卻愚拙不堪,最後,讓我親手毀了。”


    “我終於明白,我需要自己解決這個困境。”


    “我滅世了。毀掉了從前的一切過往,再度引導這個世界的文明,兩度嚐試之下,才塑造了如今的兩大聖地。”


    “而我,也終於等到了‘你’。”


    嶽峰微微皺眉,突然獰笑道:“我可不信你能推衍到我的到來,好了,廢話說完,是不是要見真章了?”


    他目中冰冷一片,這方世界的過往他並不怎麽感興趣,他穿梭過來,想要得到的乃是能供他成長的資糧,餘事,並不縈於心上。


    他的全身頓時燃起墨綠色的鬼焰,寒聲道:“看來,我破界之時,你就知道了,但為什麽不趁我虛弱之時把我斬殺呢?”


    老僧淡淡道:“若是殺了你,我又要等上幾時才再有天外之人到來?如此模樣苟且於世,幾時能脫離樊籠?”


    嶽峰收起力量,疑惑道:“你所說的‘解脫’?”


    想到這裏,他突然上下打量了老僧幾眼,細細體悟其身上散發的韻味。


    那是一種腐朽了的屍體才散發的味道。


    嶽峰舔了舔嘴唇,邪邪笑道:“你膽子真大。”


    這老僧不置可否,似是沒聽明白嶽峰的意思。


    嶽峰放聲大笑,隻覺得看到了極為有趣之事。


    同時,他也明白了這老僧的意圖。


    伴隨著大笑聲,他轉身離去,化作黑煙飛走。


    嶽峰笑的如同凡人一般上氣不接下氣,這是他見到的最為好笑之事,也是最愚蠢的事情。


    老僧默然不語,靜靜立在那裏,久久沒有動彈。


    雲林禪寺之中,一座座佛堂、一間間屋舍。


    所有的和尚都緊閉著雙目,口中不斷念著法咒,眾人合力之聲,莊嚴又深邃。


    隻是每一個人露出的表皮都帶著青灰斑點,有些人身上的斑點已經覆蓋了人體大半的皮膚。


    人人的身上都有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這老僧說完,他就已經明了。


    隱光化亟真君元神兩分,一半在外修佛,一半在地底沉睡,隻是時不時醒來布下一些手段。


    但年久日常之下,修佛的這一半已經走上了凡境的巔峰,再向前,便是仙的境界,在佛門就是羅漢果。


    但他不敢踏出這一步。


    他想要完全的斬掉與本體的因果,而不是本體隨時能夠收回一切的分神。


    所以他有了一個計劃,那便是需要一個能力不弱的人把整個世界推向深淵,以此把本體牽製住,然後他在黑暗中點燃光明,轉死為生,一步證道。


    這樣,他就有能力斬斷本體的因果聯係。


    他確實可以培養本界之人,但怕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嶽峰嘴角輕笑,他已經把其中關隘看破了。


    諸天四道修魔之法,其中之一,便是虛空天魔道,本界之人一但生出有損本界氣運之事,便猶如凡人弑~父~殺~母,大逆不道,這等樣人,必有無相天魔跨界注意,一但這樣,這老僧的計劃就算半廢。


    所以,他才這麽期待天外之人。


    嶽峰雙眼深處鬼火四溢,曬笑道:“白日大夢,這個計劃成功率不足萬分之一,如果這都能成功,那麽西天勝境那些禿驢就全都瞎了。”


    “若真證了果位,那該叫什麽?”


    “一具屍體成佛,南無屍佛嗎?”


    時光匆匆,轉眼已過三年。


    奉天中宗玉皇宮中,此時正在大擺宴席,慶祝前線大軍再得一地,三年來,中原兵鋒不斷,百姓為躲避戰亂,大多逃往深山之中。


    若天下還有一處樂土,那必然就是當今女皇所在的鳳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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