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邀請眾鬼品嚐他調製好的啤酒,良久卻沒人動作,也不知道他們是矜持,還是對眼前這頂著白色泡沫的酒漿心存疑慮。


    老唐舔著嘴巴,看上去已是饞的不行了,他是個另類,任何酒對他來說,都有致命的誘惑,哪怕是一杯毒酒,他也可能要嚐試一番,隻是眼前他兀自強忍著,自從上次被我訓斥過之後,他已經規矩了很多。


    氣氛突然冷場,我這做老板的麵子上有點尷尬,於是幹咳了一聲:“大家不要客氣,都嚐嚐嘛,鬼王大人,來一杯?”


    我說著端起一杯啤酒遞給老烈火,他樂嗬嗬的接了過去,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老唐在一旁看著實在受不了了,搓著手擠到我麵前:“老板,我是小李的禦用試酒師,以往他調製的新品,都是我先嚐的,要不先讓我來一口兒?”


    眾鬼觀望的態度,讓我很無語,也隻能如此了。


    “那好吧,不過你不能隻顧喝,還要把這啤酒的味道感受跟大家分享一下。”


    “好,好!”老唐征得我的同意之後,兩眼放光的捧起酒杯,裝模作樣的嗅了嗅,然後淺淺地喝了一口,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小李,你這也叫酒?簡直就跟刷鍋水一樣。”老唐強忍著把嘴裏的酒咽了下去,卻不肯再喝第二口了。


    老唐作為第一個敢於嚐試的人,他的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上投入了一顆石子,吧台前的靜謐被打破了,眾鬼開始低聲私語。


    小李皺了皺眉,端起杯子,嚐了一下,眉頭又舒展開來:“唐大師,有些酒要小口的喝,有些酒要大口的喝,有些酒要慢喝,有些酒要猛喝,啤酒恰是要大口猛喝的,你再試試!”


    “喝個酒還有這麽多學問,那我試試。”老唐言語間似乎對小李的話不甚信服,卻也沒有猶豫,端起紮杯一仰脖子。


    ‘咕嘟……咕嘟……’‘嗝……’


    老唐個頭不身體渾圓,長得像個酒桶,這要卯足了勁兒喝酒,當真是鯨吸牛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大杯啤酒便被他灌進了肚子,灌完之後還情不自禁的打了個酒嗝,臉上那神情真是銷魂極了。


    “小唐,這酒怎麽樣?”老烈火看看兀自銷魂的唐傲,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酒杯,一時拿捏不定。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真是太奇妙了,爽,真爽!”老唐慢慢睜開眼睛,伸手又要去抓吧台上的啤酒,我一把將他的手按住了。


    “什麽奇妙地感覺,怎麽就爽了,你好好說說。”


    “這個……這個……老板,我老唐就是個大老粗,這讓我怎麽說呢!”老唐撓著頭訕訕的看著我。


    “你喝起酒來那麽幹脆,說就不行了?你心裏怎麽想就怎麽說,沒人笑話你。”我鼓勵道。


    “著吧,我再回味一下。”老唐閉上眼睛,臉上再次浮現出銷魂的神情,隨後又睜開眼,從嘴裏蹦出了一句歌詞‘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還有一位老船長’。


    “你姥姥也住在澎湖灣?”我下意思的蹦出一句。


    “我沒見過我姥姥,澎湖灣在哪兒?跟啤酒有關係嗎?”老唐還真接上了。


    “額,我讓你說說這啤酒的味道如何,沒讓你唱歌啊!”


    “我唱了嗎?我說的都是我剛才那一瞬間所能想到的。我明白了,老板,你笑話我。”老唐摸了摸紅紅的酒糟鼻,有些幽怨的看著我。


    “沙灘,仙人掌?我也聽地雲裏霧裏,老烈火你來嚐嚐。”烈火夫人慫恿了一下丙火鬼王。


    老烈火與烈火夫人心意相通,當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如何?”眾鬼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老烈火身上。


    老烈火緊繃的老臉慢慢放鬆,眉宇間露出愜意的微笑:“湛藍的天空,暖暖的陽光,柔軟的沙灘,溫柔的海浪……”


    “老鬼,你又不是詩人,裝什麽文雅!就不能好好說話?”烈火夫人嗔道。


    “夫人,個中滋味很是美妙,本王也是性情所致,有感而發,你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老烈火端起一杯啤酒遞了過去。


    烈火夫人接過酒杯以袖掩麵,也是一口氣將一杯紮啤飲完,稍稍失神了一會兒,才掏出絲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烈火夫人,這酒味如何?”白雲子躍躍欲試道。


    “端是小清新的好酒,清涼爽口,溫柔恬靜,微苦中有麥香,平淡中出新奇,正合我等飲用!”烈火夫人開口讚道。


    “末將也嚐嚐!”


    “既是好酒,葉某也不能錯過了!”


    “奴家也要一杯!”


    “我是老板,別擠啊!”


    “大家別急,啤酒有的是,人人有份。”


    ……


    不大的功夫,吧台上的一排紮啤杯全部見了底,我也搶了一杯,喝過之後,頓覺過癮。


    自從到蝴蝶會上班之後,喜力、百味、科羅娜,高檔的啤酒我喝過不少,卻從未喝出如此醇厚,清新的口感,國產的啤酒何時這麽給力了,還是一直被我都忽視了?


    最難得的是,小李調製出來的啤酒似乎是加過冰的,啤酒的麥香被巧妙的藏了起來,直到最後才一起迸發出來,正是這爽到爆地小清新勾起了老鬼們的溫馨回憶。


    “諸位,諸位!”沉著眾鬼正在嚐試過啤酒的興頭上,小李忽然清了清嗓子:“大家剛才品嚐的新品在陽間叫做啤酒,它是由大麥、酒花、酒酵母等多種純天然原料精釀而成,至於它的口感,諸位剛才也嚐試過了,小的也不在多說了。


    小的接下來要說的是我們招魂客棧的一個小小的品酒規矩,也算是對大家的剛才踴躍品酒的一個感恩饋贈,那就是從今往後,我們客棧的每一種新酒品麵世,它的名字都將從第一批品嚐者中產生。”


    小李的話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眾鬼又開始咬耳朵了。


    我去,小李在搞什麽,招魂客棧什麽時候有這規矩了,我這做老板的怎麽不知道,難道又是老戴的營銷手段。


    小李越說越激動:“諸位,我們招魂客棧的魂酒不但內供,而且外銷,就在前幾天,我們重新獲取了冥府官方用酒的特供權,同時接到了冥府各部門各級領導的大批訂單,當然我們也歡迎各位訂購下單。”


    小李抽什麽風呢,怎麽把我們的商業機密都公開了,我剛要出聲製止,看到不遠處老戴在不遠處直衝我使眼色。


    “接下來,我們招魂客棧還有龐大的銷售計劃,我們有信心,有決心,在三到五年內,讓我們招魂客棧的魂酒,遍布陰間的每一個角落,屆時您與新酒品的名字將成為一段佳話,廣為流傳。”


    “現在!”小李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彩:“諸位麵前就有這麽一個機會,凡事剛才品嚐過啤酒的,都有為這款啤酒賜名的權利,您所賜的酒名將會被我們裝裱起來,懸掛在吧台之上,就像白姑娘這張墨寶這樣,我們將永久珍藏。”


    話畢,大廳內是掉針可聞的安靜,片刻之後……


    “小李子,這等出彩地好事可不要便宜了外人,我先來,我先來。叫唐傲怎麽樣,唐傲牌啤酒。”


    “唐大師你就別添亂了!”小李無語。


    “我這怎麽叫添亂呢,我是認真的,實在不行‘傲’也行,傲牌……”


    “唐傲你是客棧內部員工,要懂得避嫌,依本王看,這名字還是讓我夫人來取比較合適,她本就是書香門第……”老烈火倚老賣老道。


    “老烈火,憑什麽就要依你了,論學識,論才藝,誰能比得過白姐姐?”


    “鬼王大人,你和和烈火夫人早已威名赫赫,何必跟我們掙這點虛名呢,不如這機會就讓給末將吧!”


    ……


    吧台前,眾鬼吵做一團,我拉著唐傲擠了出來,不動聲色地向老戴豎了個大拇指,這一招實在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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