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亮高掛上空。


    緩緩沒入朝霧中的月亮軌跡,


    就宛如人類失去的慈愛之心——


    當東方的天空逐漸透出曙光時,男子獨自一人親赴戰場。


    這裏是不死管理警察?極東轄區?東都署搜查一課,卡爾馬?水沼?真單獨一人佇立在窗邊,拉開百葉窗喝著手中的咖啡。


    深黑色的天空徐徐轉淡,接著星星也躲了起來。時間靜靜流逝,彷彿連人心都一並帶走、一起徜徉天際。天空訴說著萬物的運行,夜晚周而複始地幻化為白晝;就連滿月都黯然失色……不,那不是黯然失色,真認為它隻是暫時閉上眼睛罷了。


    黑夜會在白晝沉睡。


    「我沒有忘記喔。」


    真對著某人低語,溫柔地仰望著褪了色的月球。


    「而且我也還沒有放棄。」


    從杯中嫋嫋升起的熱氣,稍稍驅散了清晨的寒氣。不出多久,太陽升空,暖呼呼地照著他的雙頰,稍早的冷空氣早就不翼而飛。


    「人類並沒有弱到……不踩在其他生物的頭上……就無法生存下去……」


    有多少人嘲笑他是癡人說夢、不切實際。


    然而那些話,是否也代表著人們不願意正視現實呢?


    夜晚即將結束,當黑夜躲在白晝裏打盹的時候,又在做著什麽樣的夢呢?眼看月色漸漸地淡去了……


    「……晚安,凱拉。」


    白晝在晨霧彌漫的街道中,緩緩地睜開眼睛。


    數星期後——


    零時脫下不死管理警察的製服換上便服,腳才踏出正門便拉長四肢伸懶腰。


    「嗯——今天也工作了一整天!」


    夜風翻動著他的黑外套,零時才剛活動完筋骨又痛得縮起脖子。


    「啊、好痛好痛……!」


    他摸摸上臂確認傷口沒有惡化。


    「呆瓜,你忘你了傷還沒好嗎?」


    零時聽到這句話,不服氣地看著歎氣的搭檔。


    「你說什麽……你剛才還不是想翹腿結果痛個半死!」


    「就說那是打嗝了。」


    「喂……」


    夜色得意地「哼哼」笑著,彷彿在強調自己的勝利,零時不甘心地回瞪他的笑臉。


    「啊~~可惡!今晚我要大喝特喝!好忘掉你那張臭臉。」


    「忘得了一時,忘不了一世。」


    「個性糟糕的男人沒人愛唷?」


    離開東都署的範圍後,前方是一條寬敞的大馬路。自從阿特密斯之戰爆發以來,市街乍看之下已經完全重建,不過偶爾還是能瞥見殘破的廢棄大樓。商用大樓和廢棄大樓混雜在這一區,使人聯想到數周前才發生過慘案的艾涅大街。


    走道被路燈和車頭燈照得通亮,零時和夜色悠閑地走在路上,準備去車站搭車。


    這時,他們發現有個人影站在東都署的大門前,那人一看到他們就快步走來。


    亮白的路燈照出了略顯疲態、卻又十分和善的麵孔。


    「薩羅!」


    薩羅聽到零時的呼喊,立刻和兩人點頭打招呼。


    「晚安,抱歉突然跑來。」


    「怎麽啦?有什麽急事嗎?」


    不過看樣子並不是壞消息,因為薩羅的眼睛一閃一閃地,充滿了生氣。


    「從今天起,由恩就要轉到一般醫院了。新的醫院是八重羽區立醫院……聽說評價很好。」


    零時的表情為之一綻,像個發現寶藏的孩子一樣。


    「這樣啊,恭喜你啊!」


    他的聲音比他說的話還要高興幾百倍,令薩羅難為情地搔搔頭。


    「我隻是想和你分享這個喜悅……然後,我必須再一次鄭重向你們道謝。」


    「道謝?」


    薩羅的神情明明和上次沒什麽改變,神奇的是氣氛整個都不一樣了。他的眼中漾著父親對兒子的關愛、堅定不移的友誼,以及長存於心中的正義感——薩羅用這樣的目光筆直地看著零時。


    「雖然鷺宮你說自己還有很多人沒救到,而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別忘了,你們阻止了更大的悲劇,這也等於是拯救了無數的生命喔。」


    薩羅將視線投向人行道的路人身上,不論男女、大人或是小孩,所有人都努力地活著,從今天迎向明天。


    「要是事情沒有了結,今天說不定就換這兒遭殃了,現在這些路人或許全都會罹難——隻要這樣一想就會覺得鬆了一口氣。」


    他對零時燦爛微笑,零時隻是繃著一張臉沒有回話。他還不知道該講什麽才好,因為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當時有多麽悔恨。


    「這倒是。」


    夜色看著難得會咬牙切齒、臉色不佳的搭檔,替他回了話。


    「看吧,美娘先生也讚同了。」


    「奇怪,你們兩個什麽時候搭上啦?」


    結果零時隻回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薩羅接著從口袋中掏出皮夾、將它打開,那裏和先前一樣,擺著一張由恩笑得天真無邪的照片。


    「還有,由恩能活著都是多虧了你們的幫忙,所以我要說的還是那一句老話。」


    拿著皮夾的手頓時朝身旁一貼,另一隻手則抬到了眉尾。薩羅用稍嫌駝背的姿勢凜然站好。


    他向兩人敬禮致意。


    「謝謝你們!」


    零時短笑了幾聲,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同時也感到很窩心……甚至有那麽一點點想哭。


    「笨瓜——我們最近都在休息啦。」


    他握起拳頭輕敲薩羅的胸膛。在學生時代和零時同組的薩羅,和以前同組朝夕相處時比起來,胸膛似乎單薄了些。


    薩羅露出微笑,放下敬禮的手。


    「我隻是想和你說這些。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擾你。」


    「不會,我……才要和你說聲謝謝呢。記得幫我和由恩問好!」


    零時收到友人的心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神情中充滿了遊刃有餘的自信。他總算恢複成平時的模樣了。


    「那先這樣囉,我該去工作了。」


    薩羅調頭離去,消失在夜晚的街道彼端,零時看了看手表,發現還有一點時間,於是……


    「薩羅——!」


    零時突然對昔日好友的背影扯開喉嚨喊道。


    「找天我們三個人出來喝酒吧!算我請喔!」


    薩羅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邊小跑步邊點著頭「嗯!」地一口答應。


    他就這樣跑向了街道的另一頭,越接近車站表情越是明朗,和以前一點也沒變。


    零時緩緩地在同一條路上邁開腳步,夜色跟在他身旁靜靜地微笑。


    「你和你的朋友感覺很像。」


    「有嗎?」


    「是啊,一樣死腦筋、一樣正直。」


    零時姑且把夜色說的「死腦筋」當作是讚美,輕快地笑了出來。


    「下次我們三個一起去喝一杯!我說真的。」


    「……我考慮。」


    夜色不習慣和零時以外的人一起喝酒,不過如果是他的話,偶爾喝個一次倒是無妨。看到薩羅敬禮的模樣,夜色不知怎地也跟著感到有些懷念。


    「到時候可以連我的份一起請嗎?」


    夜色調皮地說道,零時這回從笑臉改成了苦瓜臉。


    「你怎麽每次一聽到有人請客就特別high啊?」


    「用別人的錢喝酒感覺就是特別爽。」


    「唔,是這樣沒錯……」


    零時就這樣碎碎念個沒完,愉快的神色不知不覺已回到他的臉上。


    隻要穿越夜晚的


    車站,往東都署的相反方向前進,再通過一條細細的小巷、走下一道階梯,就會到達他們今晚的目的地。


    零時總覺得今晚可以和對女人&酒的品味截然不同的搭檔,喝個不醉不歸。


    月亮出來了。


    滿月已不複見,月亮又開始盈虧。


    不輸給夜晚霓虹燈的耀眼明月,深深吸引了人們的目光——是美麗的蜂蜜色澤。


    (aideathgun—倒映在眼中的月之救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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