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會沒有影子?


    答案不言而喻。


    唐寧後退了一步,他差點忘了自己身後是樓梯,幸好抓住扶手才沒從樓梯上滾下去。


    陸應星仍舊保持著詭異的微笑,他朝唐寧走了過來,輕微的腳步聲在整個安靜的樓道中響起,那麽輕,不像是一個成年男人能發出來的腳步聲,反而讓人想到有什麽存在踮起腳尖走路。


    唐寧的膽子還是那麽小,可也許是第一天經過了連續三次的驚嚇,他現在雖然害怕到要昏厥過去,但比起第一天要強多了,起碼手腳再軟也有力氣逃跑。


    手電筒的光束在樓道中亂晃,唐寧調動起全身力氣拚命往樓下跑,他跑得那麽快,唐寧這輩子下樓梯都沒有這麽快過,可那道輕微的腳步聲卻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像甩不掉的影子。


    一口氣跑下了一層樓,身後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不見了,唐寧驚疑不定地回過頭,後麵空無一人。


    唐寧轉回頭,手電筒跟著照向前方,不遠處的樓梯口驟然出現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慘白的燈光下,陸應星保持著詭異的笑站在樓道口直勾勾盯著他。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那腳步聲不是一直在他身後嗎?!是什麽時候跑過他的?!


    這個時候,唐寧看到了眼前樓道口的數字,紅色的油漆標識,是血淋淋的“4”。


    不,他剛剛才從四樓跑下來,按理來說這應該是三樓才對!


    唐寧來不及多想,站在樓道口的陸應星又向他走來,唐寧隻好重新朝樓下跑去,整個狹長幽暗的樓道不停回蕩著他匆忙的腳步聲,還有那輕微的、不急不緩的聲響。


    很快他又跑到了下一層,身後的腳步聲依舊是突然消失不見,眼前依舊是出現了高大的身影,抬眼依舊是血淋淋的“4”。


    鬼打牆。


    唐寧腦海中冒出來了這個詞。


    如果再這麽跑下去,他的體力會被消耗殆盡,總有被那輕微的腳步聲追上的時候。


    黑暗中傳來了一陣咯咯的笑聲,陸應星的嘴巴未曾張開,他一步一步走向唐寧。


    【符紙。】


    係統忽然出聲。


    對!符紙!陸應星之前給了他一大疊符紙!


    唐寧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腦海中響起係統冷冽的指揮聲:【貼在他眉心。】


    兩隻手指捏住一張符紙,唐寧的手抖得厲害,黑眸充滿恐懼地望著逐漸逼近的陸應星。


    【手別抖!】


    男聲嗬斥道。


    唐寧嚇到硬生生僵住了手臂,勉強停下了顫抖。


    【屏住呼吸!】


    唐寧聽話地屏氣,其實不需要屏氣,看到那張越來越近的臉,唐寧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了。


    此刻陸應星和他隻剩下了二十厘米左右的距離,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和他麵對麵,唐寧大腦一片空白,他聽到冰冷的男聲高聲道:【就是現在,貼!】


    捏著符紙的手驟然伸了出去,隔著一截黃符,雪白的指尖顫抖地停留在陸應星的眉心。


    陸應星臉上詭異的笑容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他閉上眼,像睡著了一樣,但身體卻直挺挺站在唐寧的跟前。


    【係統,我成功了嗎?】


    唐寧根本不敢收回手,他怕自己這麽一放手,符紙就要掉下來。


    【你聽過趕屍人嗎?】


    係統冷冷問道。


    唐寧聽過湘西趕屍人,好像是什麽把屍體趕回家,他一向膽小,不敢深入了解這種東西,因此一知半解。


    【把陸應星的手搭在你的雙肩上。】


    係統發號施令。


    唐寧現在怕陸應星怕得要命,可他知道聽係統的話才是唯一的出路,因此唐寧鬆開按住符紙的手,那黃符穩穩定在了陸應星的眉心,牢得像是由膠水貼上去那樣。


    唐寧小心翼翼握住了陸應星的手,冰冷刺骨,那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他緩緩抬起陸應星僵硬的雙臂,將手掌搭在了他自己的肩頭。


    寒氣似乎從陸應星的身上傳遞了過來,唐寧冷到身體輕微哆嗦。


    【轉過身,背對著陸應星,完成背對姿勢的時候要讓陸應星的手落在你的肩上。】


    這個動作有點難完成,唐寧將陸應星的手舉高過自己的頭頂,他的指尖小心翼翼托舉著陸應星的手腕,緩緩轉過身,在轉身的那一刻,他將陸應星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頭。


    那冰冷的雙手一齊落下的那一刻,似乎有什麽東西騎在了唐寧的肩上。


    【閉眼。】


    唐寧根本不敢多想,他立刻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可以睜眼,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


    係統的聲音異常嚴肅:【還有一點,絕對不要去拍掉陸應星的手,在這個期間,你要保證陸應星的手一直搭在你的肩上!聽明白了嗎?!】


    【嗯!】


    唐寧牢牢記住係統的每一句話,他恨不得把這些話當成金玉良言刻在腦海裏。


    【好,往左跳一步。】


    跳?


    唐寧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到甚至有那麽一刻分不清左右,左手的指尖動了動,唐寧閉著眼,鼓起勇氣朝左邊跳去。


    寂靜的黑暗中,他聽到了自己落地的腳步聲,與此同時,還有沉悶的一聲“咚”。


    那是很奇怪的聲音,好像有小孩在身後拍皮球。


    “往下跳十步,不要跳太遠,每一跳十厘米左右。”


    唐寧閉眼開始往下跳,他能感覺到自己在跳台階,跳台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上小學時唐寧就會和小夥伴蹦蹦跳跳從台階上下來。


    可當他第一次閉上眼去跳台階時,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因為什麽都看不見,在黑暗中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上一樣,頭暈、腿軟、心又跳得厲害。


    砰、砰、砰。


    那是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


    那是身後奇怪的悶響。


    砰咚,砰咚,心跳聲和那沉悶的響聲混合在一起,仿佛化為一把重錘敲在唐寧的胸口,讓唐寧壓抑到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聽到那聲音從遠到近,從上到下,似乎有一個球體在狹小的樓道無序彈跳。


    咚!!!


    那道聲音突然更響了!


    一道陰冷的氣息吹過唐寧的肩頭,仿佛什麽東西砸向唐寧時傳來的破風聲!


    唐寧頭皮發麻,下意識躲開了那道襲擊,也就是他的這一個側身,陸應星搭在唐寧右肩上的手滑落了下來。


    糟了!


    唐寧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腔,那隻手從他的肩頭離開後,他並未感受到輕鬆,相反,成倍的壓力感堆積在了左肩,重到他左肩的骨頭似乎要斷裂開來。


    【還差三步,繼續跳。】


    唐寧沒有立刻跳。


    因為那隻垂下來的手不知道是慣性,還是有意,落在了他的後腰上。


    冰冷僵硬的手掌按在腰上的那一瞬間,唐寧毛骨悚然,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頭頂,他整個身軀都僵住了。


    大概就這麽僵硬地站了一分鍾,唐寧才能重新支配自己的身體。


    他閉著眼,往下跳了一步。


    那冰冷的手也跟著往下走,像一條懷揣著惡意的毒蛇。


    【還差兩步。】


    唐寧快要站不穩了,他一點力氣都不剩,隨時都可能從台階邊緣摔下去。


    十厘米,每一跳都在十厘米左右。


    如果跳得距離出現偏差呢?他是不是要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


    【跳!】


    冰冷的男聲拔高聲調,像一聲悶雷在唐寧耳邊炸起!


    唐寧閉著眼,用盡全身力氣又往下跳了一步,下一刻,他差點沒站穩——


    陸應星的整個身體倒向他,大概七八十公斤的重量全部壓在了唐寧身上,冷意貼滿了唐寧的半個身子,唐寧幾乎要將陸應星推出去,幸好在動手之前,他凍僵的思緒裏還保留著最後一絲理智。


    絕對不要去拍掉陸應星的手!


    唐寧咬住牙關,他感覺自己好像哭了,眼淚瘋狂從臉上流淌而下,沒有人安慰他,唐寧隻能拚命對自己說,沒事的,沒事的,隻差最後一步了,再跳一步就好了。


    在唐寧這麽想時,冰冷的手從他的後腰轉移到了小腹,像一條蟒蛇纏繞住了獵物,黑暗中,陸應星似乎從唐寧的身後轉移了唐寧的麵前。


    它站在了唐寧的麵前。


    【跳。】


    係統命令道。


    正在這一刻,口袋裏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異常清脆響亮,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鈴聲,明明什麽都看不見,唐寧的眼前卻似乎勾勒出了陸應星詭異的笑容,那種陰冷的笑像是看到了獵物一步一步跳到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中。


    唐寧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


    【快跳!!!】


    不斷響起的電話鈴中,唐寧渾身都發起抖來,他忽然想到了一些問題:


    係統為什麽突然對他這麽好,好到會告訴他每一步該怎麽走?


    如果符紙真的有用,為什麽陸應星也有符紙,卻會被鬼嬰纏上?


    這一刻,唐寧似乎回到了在浴室睡著時做的那場噩夢,回到了那扇門前,開門或是不開,跳或是不跳。


    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記得那次夢境中,手機也傳來了消息聲,隻是那一次他並未接起。


    唐寧顫抖著,摸向了口袋裏的手機。


    【唐寧!你在做什麽?!快跳啊!!!】


    係統的聲調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高到幾乎要破音!


    唐寧依舊是閉著眼,手機接通電話很簡單,哪怕閉著眼他都能完成,他顫抖著手接通了電話,手機那頭傳來了低沉、溫柔又充滿磁性的聲音:


    “小寧,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你怎麽不在家?”


    那是莫雲初的聲音。


    唐寧聽到自己帶著哭腔的呼救聲:“莫雲初!你快來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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