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登場的是一位少女。


    金發碧瞳的她今天也很不開心,她很好奇這個世界的真理。


    她堅信著不幸與幸福的比率,大概是7:3。


    不過她對比率這個詞,似乎有著錯誤的理解。認為這個7:3的數值是「有七次討厭的事,下麵三次就會是好事了」這個意思,堅信世界就是這樣的構造。


    她用小小的指頭,細數著發生了多少件「討厭的事」,之後就會迎來「好事」。


    前天絆倒擦破了膝蓋是一次。……不、因為是雙膝所以該算兩次。


    還有然後因為自己不小心被媽媽狠狠地罵了一頓,這樣就3次了。


    昨天晚飯出現了討厭的青椒和蔥。這是4次。


    早上,睡迷糊遲到了,結果被訓。這是5次。


    呼,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還有兩次。再發生兩次討厭的事情就行了。世界就是這樣的構造。迎來出生第十年的她,露出陰鬱的表情,望著夕陽染紅的天空。


    ——好想要個朋友啊,她本如此心想。


    因為她那不同於日本人的容貌,不知為何被班上的同級生們疏遠。……也並不是被怎麽欺負了,不過感覺周圍就像豎著一麵牆似的。


    越想越懷疑自己是這個世上最慘最不幸的美少女,心情沉重下去。


    就在這時。


    傳來啪嚓一聲小小的響動。


    突然往那邊一看,隻見有一個小盒子。


    此前支配少女的陰鬱完全消散了,這次她全身都被好奇心填滿。


    這個看上去很結實的木箱,好像要大人用雙手才能勉強抱住那麽大,蓋子半開著。


    少女就好像被它迷住一樣,走近盒子。


    這個時候,又歎了口氣。


    「討厭的事」還剩兩次。


    箱子裏一定裝著什麽「討厭的東西」。——如若如此,還是不打開為妙。少女如此心想。


    但那又怎樣?


    少女的好奇心已經萌芽。


    正因為覺得不打開才好,少女才會對箱子裏的內容萌生興趣。


    裏麵會裝著怎樣恐怖的東西呢?能讓自己感到「討厭」麽?


    少女立刻好奇起來。


    ——好嘞,打開吧。確認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就在少女將手放在箱子上時——


    「停手吧」


    有誰的手按住了少女的手。


    「會後悔的哦」


    是個美麗的人。


    但覺得有哪裏奇怪。


    ……多半,是覺得服裝很怪。


    上下是統一的黑色,上麵是粗糙的襯衫和皮夾克。下麵是破破爛爛的牛仔褲。


    所謂的美,有大有小,少女也感覺自己是個美人。所以,會選擇合適自己的美麗衣裳。


    但是,這個女人簡直完全無視自己的形象。雖然衣服不髒,但明顯是亂湊的。


    女孩子應該無時無刻保持美麗的著裝。


    媽媽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可是,探邊她的全身上下,也找不出她有那種展現自身“美麗”的意欲。


    她的手緊緊抓住少女的手,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出生已有十年的少女,因害怕身體瑟瑟發抖——即便如此,還是沒有出讓“盒子”的打算。


    此時,少女突然注意到。


    ——這個人多半是個怪人。


    本想大聲呼喊,可想到會給周圍造成麻煩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好孩子是不會給身邊的人添麻煩的。盡量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吧。


    就在少女如此心想時,女人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沐浴在這樣的視線下,班上的同學們沒有人不望而生畏。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嘛」


    女人不知為何,有些害羞似的撓了撓鼻子。


    「你是……變態?」


    「……我才不是變態。導入不說是正義的使者哦」


    「騙人」


    「沒騙你啊」


    「那你把你的名字住址電話告訴我」


    少女用靠不住的語氣說道。


    「名字是……神園佑希。……嘶、誒?什麽?你真想叫警察麽?還是饒了我吧」


    「這個是我先發現的」


    「是麽」


    「所以這是我的」


    「不過。你把這個打開的話……會點燃大戰的導火索,好像吧……不,我堅信是這樣……」


    那個人滿臉自信的說道。


    這時,少女想了起來。


    想起了那個「7:3」的法則。


    這次應該是「發生壞事」的情況。


    既然如此,她說的應該就是真的。


    以此為開端,引發戰爭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我知道了」


    少女明白事理地收回了手。


    「……可是,果然還是得把你的住址電話告訴我」


    「你果然還是想叫警察麽」


    「不。……下次我去找你玩」


    「玩?來我家?」


    名叫佑希的女人吃驚地指著自己。


    「別誤會哦。我並不是想去見你哦,」


    而後,少女奮力地指向那個盒子。


    「我是想看這裏麵的東西啦」


    這位女性「好厲害,真正的金發雙馬尾少女對我做出了傲嬌發言」地念叨起來。


    「……啊、說起來,你叫什麽?」


    女性轉過身來說道。


    「你問我名字做什麽?」


    「不,因為……我想和你以後交個朋友。名字還是先問道得好吧」


    朋友這個詞,令心髒鍾聲大作。


    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感情從胸口深處湧了上來,把臉染紅。


    「……潘多拉」


    「哈?」


    「我叫潘多拉哦」


    她當場凝固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說道


    「潘多拉之盒……原來如此。


    “這個世上存在著無數不可思議的偶然”,麽」


    女性不明就裏的自言自語起來。


    盯著潘多拉那不可思議的表情,女性嫣然一笑


    「那麽告辭了,下次見哦」


    如此說道。


    潘多高舉雙手,笑著跑上了回家的路。


    眼前一切不幸的陰雲全都吹散了。從此之後隻用期待幸福的未來。


    *


    *


    *


    「總而言之,他的父親是位有名的醫生。她的父親正在對癌症進行研究,預定將會發明出劃時代的治療藥物。多虧了這個藥,好幾位位高權重的人得以保全性命。因為他們的支援,來年引發的戰爭危機得以回避」


    「……是麽。……話說,這和那個盒子有什麽關係?」


    「請看」


    打開木盒之後——裏麵裝著一直小貓。小貓發出「咪、咪、咪」絕世可愛的叫聲,躺在裏麵。


    「這隻貓,便是所謂的戰爭開端」


    「哈?」


    「那名少女帶回家的這隻小貓,將會把她父親的研究弄得一塌糊塗。——因此,癌症治療藥物的研發推遲了」


    「所以那些不知道名字叫什麽的人就無法得救——世界就會轉入戰爭。是這個意思麽」


    「正是」


    哎呀哎呀,前輩歎著氣,斜了斜脖子。


    「天一刮大風,箍桶鋪就發財。說的就是這個吧」【注:比喻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間的產生連鎖反應】


    這樣一來,就把世界大戰的火種撲滅了——好像吧。


    說實話,我簡直沒有絲毫實感。


    *


    *


    *


    坐在沙發上,滋滋滋滋滋滋地喝著紅茶的“他”的麵前,坐著一位名叫ying tutorial的少女。


    「果然是你弄錯了吧。佑希怎麽可能是男人?」


    說完,tutorial一臉緋紅。


    「真、真是的。別開玩笑了。……女、女女、女孩子之間的kiss什麽的……」


    「做了又怎麽?你變成男人就能會變得誰都親了麽?」


    青年探出身子,似乎抱有什麽期待。


    步調被打亂了。tutorial如此思考。


    「……才會有那種事。——不過」


    「嗯?」


    「那個……」


    「“教練教過我”?」


    「不」


    tutorial毅然決然地說道。


    「從第一眼開始,我就想和神園佑希大人kiss了」


    青年在凝視了tutorial一瞬間


    「你啊……真是傑作」


    嗬、嗬、嗬、發自喉嚨深處地的笑了起來。


    過於深入這件事的話,主導權就會一直攥在對方手上。


    「我不是為了說這種話而來的」


    「謔?」


    佑希他們稱作“前輩”的青年,靜靜地啜了口紅茶。


    「我想問的,是關於您的事情」


    tutorial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不太擅長說我自己」


    「即便如此——還是請告訴我。無論怎麽想,您都很奇怪」


    「這一點彼此彼此吧」


    「……您強過頭了。就算將您至今為止的所進行過的所有戰鬥回顧一遍,也唯獨您一枝獨秀。……您究竟是何方神聖?」


    「原來是這樣」青年嘴裏念叨著。


    總之是這個地方惹她好奇了呢。


    「也不是什麽大秘密,不過我覺得你聽了之後會後悔哦」


    「即便如此,我還是想知道」


    青年啜著紅茶,完全陷入了思考——最終張開嘴。


    「……我想想。那麽,這樣如何?其實我是活躍在異世界的一名勇者,可以不小心受到失控幹涉飛到了這個時代……」


    「這是什麽。又是某“動畫”裏的故事麽?」


    「不行麽。……那麽,這樣如何?我的真身是活了幾千年的妖狐,擁有化身妖怪的能力。此前的活躍多虧了妖術的幫助……之類的」


    「……妖怪?妖術?那是什麽。抱歉,我實在不懂民間傳說……」


    「呼。原來如此……。那……就是這個了。其實我是來一名自二十三世紀的未來人。正因如此,已經用慣了未來的道具。由於接受過筋力強化手術,能夠實現遠超超人的動作。……這個怎麽樣。和你們很接近吧」


    「非常遺憾,這是騙人的。二十三世紀的時候,時空跳躍的手法還未得到確立」


    青年支吾了一聲。


    「姆。挺難呢。……著裏麵究竟有多不行?」


    「我想知道真相。我的主人也是如此期望的」


    「哼」


    青年剛一聽到深感興趣的情報,嘴角馬上放鬆下來。


    「你的主人看來也不是萬能的呢。真實很有意思的情報」


    「請別拿我尋開心。我隻是想問出真相」


    「就算你這麽說……那就這樣吧。因為我在中學時代,看到了那時癡迷的青梅竹馬在放學之後的教室裏和老師舌吻,對自己的無力絕望了。為了克服自己的軟弱,每日努力練習。所以這個差距就是孜孜不倦的努力了」


    「敢問」


    tutorial說道


    「編出這種話能讓我接受麽」


    這個也行不通啊。


    青年困擾到最後,眉毛塌成了八字。


    於是一段沉思之後,


    說道。


    「那麽,就這樣好了。


    我的真身其實是從某星係遠道而來的外星人。於二〇一三年八月二日降落到地球上,誘拐了一名少女當做樣本。


    但是,這個時候發生了事故,她的父母雙亡。


    迫不得已為她植入了虛偽的記憶將她解放出來,但是陷入了預想之外的事態。


    她迷失了自我。應該是一種心靈外傷後的應激反應,她無法接受雙親的死,於是想把自己當做自己之外的某個人。


    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我們也是有良心的。無論如何,我們也要讓她重新站起來。但是……精神上的問題非常複雜。以我們科技需要耗費蠻長的時間。


    無奈,我們能做的隻有守候。守候因為我們的責任,背負悲慘命運的她」


    咣嘡,椅子被踢倒了,ying tutorial站起身來。


    她麵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者。


    「您、您難道是,overlord——」


    就像打斷她的話一般,青年哄笑起來。


    「你想知道?」


    「啊……唔唔……」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tutorial依舊啞口無言,呆站著。


    「啊哈哈。……嘛、坐吧。我又不會吃了你」


    青年依舊露出無謂的笑容。


    「我、我……竟然……有眼不識泰山……竟然邀請您參加<遊戲>……得、得報告……」


    「住手吧。……這樣會受罰的吧?」


    tutorial一驚,身體猛地一挺。


    「沒關係。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不用擔心」


    像安慰小孩子一樣。


    「真、真的麽……」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誒?」


    「希望你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助?是助什麽?」


    「我現在啊,可是很關注你們哦」


    「您……您說什麽……?」


    「你們玩過火了。覺得可以像這樣隨便擺弄過去的世界麽?<daydreamers struggle>?少玩笑了。你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野蠻的文明破壞行為。我們可不喜接近自殺的行為。<遊戲>運營委員會將由我親手毀滅」


    「怎麽會、」


    青年全然不顧tutorial,繼續說道。


    「可是呢,這種時候我就喜歡正麵發起挑戰。我也沿襲你們的作風,參加<daydreamers struggle>吧。——然後,堂堂正正地毀掉<遊戲>。不過這樣的話,就需要運營策的指引了呢」


    青年的表情凶惡的扭曲起來。


    「怎麽樣?要不要來摻一腳?」


    tutorial當場癱坐在了地上。


    短暫的低頭之後,就好像深思熟慮過後一般


    「……是。……我、明白、了……」


    總算道出了短短的一句話。


    「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說實在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成為我們的同伴」


    「同伴……?」


    「看來你和佑希的關係不錯的樣子呢。——怎麽樣,要不要當我們的專屬ying tutorial?」


    「專屬……這倒無妨……」


    tutorial陰鬱的表情稍稍綻放了一些


    「可是,我是未來人。可能總有一天會背叛你們哦」


    「沒關係。——大致上,<遊戲>要是沒個某種程度的不確定因素就太無聊了呢」


    目送tutorial畏畏縮縮地退出房間之後,青年滿上冷掉的紅茶。


    歎了口氣。


    ——雖然全都是在虛張聲勢,不過事情進行得意外順利。


    青年兀自同意。


    即使如此。


    聽她的口氣……外星人是真實存在的麽。


    佑希的故事——除開她雙親的事故死亡是原本的事實,幾乎都是接近妄想的創作。


    青年滿足地啜了口紅茶。


    雖然前路不定,但車道山前自有路。


    他是個先天的樂觀主義者,所以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隻有樂觀主義者,才能身處無盡的困難之中,找到那一絲曙光。


    *


    *


    *


    本應成為戰爭火種的小貓,正在我那髒兮兮的六疊間的公寓裏香甜地發出著睡息聲。


    除了那個名叫潘多拉的小朋友偶爾會來玩外,我的私生活幾乎毫無變化。


    老實說,我討厭痛楚與苦厄。


    想要盡可能的過上平靜的生活。


    還未等我悟出這樣的道理,我就把<麥高芬>塞進了書桌的最裏麵。我課桌的抽屜呢,是個紙張啊還有其他什麽的堆碼相當混沌的,自己完全不想去碰的魔窟。


    既然塞到了那個裏麵——也就代表著我以我自己方式表達,我不想再去碰它了。


    但是某一天,前輩的這番話完全背叛了我的想法。


    「——我想拯救宇宙」


    我和綴麵麵相覷,接著又看看前輩。


    「前輩,又來了麽」


    我按住腦袋。


    不過想想也算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我的朋友隻有他們兩個……以及潘多拉。再加上tutorial的話,


    ——隻有四個而已。


    現在要讓關係平衡也很困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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