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山惡水出刁民,農村人口無遮攔,天天在田地裏滾的孩子,一般到十幾歲就耳濡目染學會了說髒話。


    但是這小女孩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日這個字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我感覺十分突兀,因為這跟她的形象太不符合了。


    小女孩說完打量著我,我猶豫了下,隻是在回味她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或者是我聽錯了,意識到我並沒有聽錯,才跟她說:“我沒有動你呀。”


    小女孩卻說:“我不管。你不過來,我就跟你師父這樣說。”


    那時候的我不解風情,她這麽說了後,馬上放開嗓子喊了聲:“師父。”


    江離隨後快步進屋,看見床上小女孩兒,又看了看我,然後皺著眉問:“怎麽了?”


    我還沒開口,小女孩先發製人:“陳蕭把我抱到床上,他把我日了,還不認賬!”


    我原以為江離會生氣,不過他聽了這話,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走到床邊拍了拍床板,說:“小姑娘,別鬧了,再鬧的話,我就把你丟到外麵豬圈裏。”


    我鬆了口氣,慶幸江離沒有聽那小女孩的話。不過等過了些年再想起這件事情,隻覺得好笑,哪兒有人會相信這種低端的謊言。


    那小女孩起先天不怕地不怕,不過在磚窯的事情之後,她看江離的眼神也帶上了些畏懼,現如今聽江離說要將她提起來丟到豬圈裏,她倏地爬了起來,跑到牆角站著,怯弱地說:“我不管,我要陳蕭負責!”


    江離憋著不笑出聲,不過還是忍不住,肩膀抖了起來。過了幾秒換成嚴肅的麵孔,往小女孩走過去,那小女孩被逼到牆角,怕極了。


    江離擰著眉頭,伸手撐著牆壁,將小女孩堵在了牆角,然後說:“誰讓你這麽做的?不說實話,叔叔可要打你屁股咯。”


    小女孩本來就害怕,江離這麽一嚇,她的防線馬上就被突破了,滿臉委屈看著江離,說:“我爹讓我來的,他說要是陳蕭不簽下那婚書的話,他就不要我了。”


    “那你爹呢?”江離又問。


    小女孩回答:“他回老家了。”


    江離哦了聲,點點頭思索了幾秒,然後回頭看著我:“臭小子,要是師父以前有你這樣的機會,早就上了,也就你這麽不解風情。”


    我啊了聲,不明白江離什麽意思。


    江離卻把臉一虎,說:“還愣著幹什麽?你們倆趕緊洞房啊。”


    江離剛說這話,那小女孩兒臉色陡然一變,上前猛地一把推開了江離,然後慌忙逃出了這屋子。緊接著就傳來她漸行漸遠的哭泣聲。


    等小女孩走了,江離剛才嚴肅的臉才變了,撐著牆哈哈笑了起來,笑了半天才攆我上床睡覺,他要去靈堂守著,等他出門的時候我說:“師父,你太過分了,都把她嚇哭了。”


    江離回頭瞪了我一眼,我馬上住嘴不說話,閉上眼睛佯裝睡覺。


    次日清早醒來,老瞎子的棺材已經被他們抬上了上,那花斑豹子也不見了蹤影,這會兒他們都不在屋子裏,我在堂屋百無聊奈等著他們。


    沒等到他們,倒是等來另外一人。


    上午十點多鍾,一個麵熟老人火急火燎找上門來,站在門口往裏麵瞄了幾眼,然後問:“小兄弟,你師父呢?”


    這個老人不久前才在陰間見過,就是那個到陰間去找林永夜的王端公,我們雖然打交道不多,但是畢竟認識了,他問了後我說:“他們上山去了。”


    王端公跨進屋子,我找了把椅子讓他坐下。然後問他怎麽了。


    王端公打量了我幾眼,將他上門原因告訴了我,他說:“林永夜從陰間回來後,就一直高燒不停,我們找了好多人看了,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鎮長求著我們救他兒子的命,我們實在沒辦法了,就想到了你們師徒倆,當時在陰間,我看小兄弟你也挺有本事的,所以就想過來找你們幫忙,還請你們一定要過去。”


    江離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過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就說:“我師父還沒回來呢,您先等會兒,等我師父來了,您跟他說。”


    王端公恩恩點頭,我見他坐著無聊,就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喝水期間,他一直盯著我看,看了會兒說:“小兄弟,其實不用你師父出手幫忙,你答應了就行。”


    我忙擺手:“我不行,我啥都不會。”


    王端公卻嗬嗬笑了:“小兄弟可別開玩笑,我可看見了你的那頭花斑豹子,龍虎宗掌教以前坐的是白虎,你跟著的是豹子,這能力肯定也不簡單了。再者說了,你手裏拿的那法劍和法印,我都認得出,那兩樣東西可不簡單,不是一般人能拿得起的,人不可貌相,小兄弟你肯定是哪個道派的高人。林家小子已經等不得了,小師傅你要是有時間的話。還請跟我去救救那小子的命,這也是樁功德。”


    所以說啊,人都是從不成熟到成熟,想到以前的事情覺得好笑,就說明你成長了。這之後再想這個時候我做的事情,我也會覺得可笑。


    我受不得誇耀,王端公這麽一頓湖誇海捧,我整個人都膨脹了,又心想這反正是救命的事兒,江離肯定會答應的,就一口應承下來了,說:“我們會去救他的,但是我還要等我師父回來。”


    王端公歎了口氣:“行吧。”


    之後就一直在屋子裏坐著,快到晌午了,江離才和二爺爺他們一同回來了。


    回到屋子見了王端公,心生詫異,不知道王端公來做啥。


    就把事情緣由問了遍。


    當得知我已經答應王端公要去幫忙後,江離卻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最後來了句:“臭小子,既然是你答應的,這事兒就你自己去,做事要有因有果,師父我幫不上忙。”


    我啊了聲,我完全是先替江離先答應的,但是他現在卻把這事兒推到了我的頭上,我頓時慌了神,馬上拉扯著江離衣角:“師父,別這樣……我哪兒行呀,沒有你的話,我什麽都做不了。”


    江離聽了我的話,蹲在我麵前看著我笑了笑:“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在陰間是你救了他,說明你跟他有因果,現在這事兒也是你答應的,說明你們以後交集肯定挺深的。不是師父不願意幫你,這是上天注定的,我不是神仙,打破不了這規則,剛好,你也可以趁著現在沒什麽大事兒發生,去曆練曆練。”


    我懵了,我到目前為止,就會幾個簡單的法咒,會掐幾個簡單的法印,那釘頭七箭的法咒我雖然記得,但是我可施不出來。我念個普通法咒都能口鼻流血,要是施展釘頭七箭法術的話,還不得直接魂飛魄散?


    但是江離已經決定了,無論我怎麽拉扯他,他都不為所動。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我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將法印和法劍背在了包袱裏,然後跟著王端公一同去林永夜他們鎮子。


    因為有些距離,臨走前二爺爺和幺爺爺一直在囑咐我不要餓著,不要凍著,還幫我給江離求情,但是江離這會兒變成了鐵石心腸,根本不管我。


    我一路上緊張到極點,那王端公卻滿臉希望,一直捧我,說我本事多高多高,弄得我就算不幫忙也不好意思了。


    行走半天,才到了林永夜他們鎮子。


    這鎮子叫朱衣鎮。在我們這個貧困縣裏,算是比較繁華的地方了,每個月的七號,這裏都有趕集大會,方言叫做趕場,睡覺有東西都會到這裏來買賣。


    到朱衣鎮。王端公直接帶著我去了林永夜他們家。


    可到門口,我不敢進去了。


    我在泥坯房裏住了這麽多年,第一次到這三層的小閣樓麵前,一副農民伯伯進城的模樣,有些自卑。


    王端公見我站在門口不進去,催促我說:“小兄弟你咋不進去?”


    我額了聲:“要不然。讓我師父來吧,我怕我搞不定。”


    我這話音剛落,屋子裏走出一個衣著整潔的中年男人,看見我和王端公愣了下,然後走過來,看都沒看我,直接問王端公:“王叔,您說的那兩個高人呢?他們不願意來嗎?您要不然再去找他們商量商量,出多少錢,我都願意。”


    王端公卻指了指我:“他就是。”


    我嘿嘿一笑。


    那中年男人眼睛一愣,瞪了我老半天,然後虎著臉,直言不諱當著麵對王端公說:“王叔,這事兒開不得玩笑,這小娃娃看起來還沒咱家小林子大,這不是來添亂的嗎。”


    王端公卻諱莫如深笑了笑,對我謙遜有禮地說:“那天送小林子回來的那頭豹子,就是這小兄弟的,小兄弟,你快把你豹子給鎮長看看。”


    我都不知道那豹子在哪兒?它什麽時候出來,什麽時候消失,根本不受我掌控,尷尬到了極點,嘀咕說了句:“它這會兒不出來。”


    那中年男人及其不相信我,不過都到這會兒了,也死馬當做活馬醫,不耐煩地說了句:“那就進屋看看吧,要是處理不了,趕快請別人,莫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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