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羅酆山,天空越發的暗紅,一股濃濃的死氣壓在我們四周,這大概就是陰司最明顯的壓抑感,一路上的陰兵倒也不少,和之前來的時候差不多。


    從羅酆山入口走了進去,整個四周渾然成了一片暗色,羅酆山最為突出的地方就是,它是比陰司的其他地方,修建的最有特色的地方。


    我問江離,為什麽陰司的格局建造全部都是按照古代的建築設計的,就連行政製度也差不多。


    江離告訴我,因為陰司自從被之前的大戰傷了元氣以後,加上道教在陽間的地位,導致陰司不能完全融入新時代的特點,固步自封在以前的社會,沿襲傳統,也不願意接受陽間的新玩意,所以才得以保持著這樣。


    這也能說明,陰司的作風為什麽這麽固執蠻橫,和這些多多少少也有點關係。


    就連陰司的官員穿著的官服。也千百年來,也沒見到過有什麽改變,甚至他們一度抵製陽間目前活人的一些穿著打扮,在他們眼中有傷風化,極其排斥。


    江離遊蕩的這些年也發現了陰司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大概是因為他們從心眼裏排斥城市裏的紅燈酒綠,所以從來不踏進城市一步,導致城市裏的邪魔更為猖狂,卻沒有人來管製,還好道教的人陸陸續續搬進城市裏入住,遇到不幹淨的都會主動去解決,隻是沒有陰司的監督,倒也顯得有些無力。


    所以農村裏見到的一些遊魂野鬼都還算是小嘍囉,要是哪天去了大城市。才會發現一些可怕的東西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江離!”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住了我們。


    轉身一看,竟然是西玄女妖。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西玄女妖曾經說過,隻要哪天我們要去羅酆山她也要跟著來,原因我們也都清楚,她要見楊玄。


    江離隻是微微點點頭,示意一下。並沒有過多的語言,大概是因為他和西玄女妖隻見已經有了上千年的默契了,不用太多的言語,也明白對方的心思。


    我們穿過這些交錯複雜的路段,直接來到一個宮殿,“正一殿”。


    走進殿內,四周極其清幽安靜,正殿中間放著一副字,上麵寫著,“凡存一守五神,要在正心。心正由靜,靜身定心,心定則識清,清明則會道,道會神符,號曰真聖。”


    而正在我們麵前的,坐著一位兩袖清風的老人家,身上散發著一股清氣,與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神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張道陵前輩見我們臨時到訪,臉上微微一絲驚訝,隨即又消失,恢複著平靜的神色說了句,“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吧。”


    江離倒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位置上,一本正經的看著張道陵說了一句,“你在這裏鎮守了這麽久,還沒找到辦法嗎?”


    張道陵歎了口氣,眉眼間都是愁容,“一時失足千古恨,怪我當初教子無方,才淪落為今日的困境。”


    遊屍王的表情極為不自然,似乎是曉得一些關於張道陵的事情,又是歎氣又是無奈。


    我扯著遊屍王的衣角。滿臉好奇,小聲的問了句,“什麽情況呀?”


    後來遊屍王告訴我,她也隻是清楚一些小道消息,隻曉得,張道陵一家子有點難扯的家事,張道陵的兒子叫做,張衡,是陰司的北方鬼帝,跟楊玄齊名,跟楊玄齊名,這個都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張道陵和他兒子之間關係不太好。


    具體的原因,也不清楚。


    張道陵有個媳婦。人稱孫夫人,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消失不見,失蹤了這麽久,張道陵也沒有打探到自己夫人的消息。


    遊屍王說,總之張道陵看似光輝耀眼,實際上有很多苦,說也說不清,外人也隻是道聽途說,具體的情況,也都不了解。


    “你們已經去過苦海,卻沒能渡過完整的苦海汪洋,去到對麵,我又有什麽能力呢?”張道陵一聲嘲笑般的語氣說。


    苦海是眾生疾苦匯聚而成的海,根本無法渡過去。我們之前也不過是在半路借著大力鬼一同返回出來,要是想渡過苦海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時江離開口說,“陰司現在已經邁向陽間,怕是過不了多久,陰陽兩界秩序打亂,我身上的事情已經太多無暇迎接,這個世上現在你是唯一有能力來控製兩界穩定的人。”


    張道陵突然惶恐的看著江離。一臉無奈的說,“師父不是我不幫忙,是弟子再也無能為力了……”


    江離曾經說過,苦海是眾生疾苦匯聚而成的海,根本無法渡過去,比三途河要恐怖一百倍,苦海對麵是彼岸,隻有吃了對岸的彼岸花,才能渡過苦海,不過彼岸花在對岸。不過去根本拿不到,所以這是個死循環。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話裏話外聽張道陵的意思都是不想幫忙,我心裏不禁有些寒涼,張道陵如此厲害的一個人物,怎麽忍心看著天下大亂,江離還身為他的師父前來讓他出山。他都不給麵子,也太看不起江離了。


    雖然我心裏這麽想的,倒也不敢說出來,隻能肚子裏發發牢騷。


    我幻想不了陰司一旦操縱陽間秩序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可是我清楚,一旦人鬼共處,必將會有無辜百姓成為亡魂。


    江離雖然麵無表情。可他微皺的每眉頭,也知道江離現在有多麽的著急。


    突然一陣打鬥聲傳來,打破了他們的對話。


    江離立即站起身子朝著外麵走去,我們跟著江離的身後一同出去,看見西玄女妖正和一些陰兵打鬥,一群陰兵似乎想要捉拿西玄女妖的樣子,畢竟西玄女妖非活人。到了陰司的地盤,這些陰兵鼻子靈敏的很,直接過來抓人。


    在這混亂的場麵中,突然氣勢洶洶的一股力量,朝著這裏衝了過來,一個渾身穿著盔甲的男人迅速的從了進來,迅速嗬斥。“放開她。”


    西玄女妖一臉震驚的看著楊玄將軍,似乎完全沒能理解,楊玄為何突然選擇大張旗鼓的幫她。


    楊玄冷冷的看了一眼西玄女妖,憤怒的吼了一句,“你來這裏做什麽,趕緊給我滾!”


    西玄女妖咬了咬嘴唇,壓抑著滿腔的期盼。麵若冰山的說,“我是跟著江離一起來的,你要審問就審問他吧!”


    楊玄看了一眼江離,自知能力不如江離,吃了個啞巴虧,陰沉著臉看著西玄女妖,“你最好滾回西玄山。江離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好下場的。”


    這話更是刺激了遊屍王,遊屍王跳到楊玄麵前,指著楊玄的鼻子大罵,“你個臭不要臉的負心漢,我們家江離招你惹你了!就你這個樣子,連我家江離一根手指都比不過!”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見到過最混亂的場麵。


    西玄女妖聽見遊屍王這般說話。冰冷的麵孔看著遊屍王,奮力嗬斥,“你夠了,楊玄是我夫君,你這樣說話,會不會太過分了!”


    眼見著遊屍王都快和西玄女妖吵架的時候,楊玄突然一把拉著西玄女妖的手,冷冷的說了句,“過來。”


    緊接著,西玄女妖也是一臉茫然,就這樣被楊玄拽了出去,消失在我們的麵前。


    也許,有些事情,他們是夫妻的事實是終究改變不了的,現在楊玄也被架空了,沒有什麽能力,唯一還有的就是鬼帝的身份而已,西玄女妖的突然出現,也許就拯救了他多年而來痛苦不堪的苦衷吧?


    幾個陰兵見到江離,突然渾身一顫,像是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一瞬間倉皇而逃,簡直夠誇張。


    正轉身準備回‘正一殿’的時候,突然大門緊緊關閉,將我們抵製在外。


    我和江離麵麵相覷,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時,四周突然射出無數箭頭,齊刷刷的朝著我們襲來。江離縱身一躍,“法劍護身,分!”


    一瞬間,江離身子周圍突然迸發出無數法劍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渦,充滿了一股強勁的抵抗力,將所有朝著我們襲來的箭頭全部斬斷在地上。


    約莫過了兩三分鍾,這些箭頭才全部除掉。


    我心裏一顫,什麽情況,有人偷襲我們。


    空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休想再來打擾張道陵,他已經淪為階下囚,繼續執著,我將會殺了他,讓你死心。”


    這個聲音是……


    江離說了一聲。“張衡……”。


    張衡竟然說出這樣狠毒的話來,雖然他和張道陵不合,但也不能揚言要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吧?這可是極為不孝,天打雷劈的事情。


    隻聽的見張衡的聲音,卻看不見張衡人,江離告訴我,這時道教法術中比較高境界的法術。千裏之外皆能傳音,當年有這個法術的隻有鬼穀子和江離懂,就連張道陵都還不懂其中要訣,沒想到張衡竟然這麽厲害。


    張衡繼續開口說,“我們張家的事情輪不到你們來插手,休怪我張衡對你們不客氣!”


    江離陰沉著臉,極其認真的說,“張衡,你父親和你之前的恩怨,我們並不想幹涉,但是,躲在背後說話,可不是君子表現。”


    話音一落,遠處傳來踏踏的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近。隻見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人,穿著一身鬼帝的服飾,一臉陰沉的朝著我們走來,身旁跟著幾個精兵。


    ‘砰--’的一聲,原本緊閉的正一殿的門突然被極其強大的力量打開,張道陵滿臉滄桑的走了出來,站在江離的身旁。


    張衡一股子不爽的看著張道陵。又看著江離,說了句,“我也不是沒有承諾過,隻要臭老頭能通過苦海,我就同意放棄鬼帝職位,潛心修道。”


    張道陵難受的看著張衡,滿臉心疼的說,“我的兒子,我不知道周氏到底對你說了什麽,可是我對你問心無愧,這苦海分明就過不了,沒有彼岸花,就通過不了苦海,根本就沒有辦法坐到,我一心隻想讓你跟我回去,我苦苦守著,形同軟禁,這千年過去了,你的心結到底是什麽!”


    張道陵的一詞‘心結’二字,讓張衡臉色大變。


    張衡立即怒斥,“我給過你機會,通過苦海,我就走,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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