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蔣府大門外,一人一馬停住了腳步,人如玉馬如龍,這般風神俊秀的人物,放眼整個曹都也找不出第二個來,除了曹侯特聘的客卿趙雲,還能是誰?


    一直開著大門的蔣府裏聞聲跑出一個門房,隻瞄了一眼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趕緊上前躬身施禮。


    趙雲翻身下馬,隨手就將韁繩扔到了門房的懷裏,大步流星的向門裏走去,仿佛進自己家大門那般仗義,走到一半,他又回頭看著臉色難堪的門房,冷冷地道:“伺候好我的馬,否則踢壞了大門,我可不賠!”說完了轉身就走。


    門房當場傻眼。


    負責通報的下人一路快跑,好不容易趕在趙雲前麵進了正廳,氣喘籲籲的剛報出趙雲的名字,趙雲已經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哎呦,蔣宗主多日不見,神采依舊啊!呦,琴仙子這是要成仙了吧,越發的不食人間煙火了嘛!”剛一見麵,趙雲的話裏就滿是揶揄,聽來簡直刺耳之極。


    眼下他們父女倆正為營救霍蒙的事情發愁呢,聽了這番話,頓時就讓蔣琴琴皺起了眉頭。


    這個趙雲擺明了就是在說反話。


    她爹蔣天正現在這幅滿麵愁容的樣子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哪有半點神采飛揚的意思?至於她自己,那就更不用說了,自從霍蒙被捕的消息傳來,最近這些日子裏,她每天茶飯不思,人都瘦了幾圈了……


    蔣琴琴隻是皺皺眉頭而已,蔣天正可沒那麽好人。


    他端坐在正位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擺手屏退了聞言之後目瞪口呆的仆人,也不起身,隻是簡單的一擺手示意請坐,一邊隨口道:“趙先生不愧是皇親國戚,口才果然了得啊!”


    皇親國戚——這正是趙雲最忌諱被人提起的身份!


    其實曹都的人都知道,趙雲不但是當今曹後的哥哥,還是趙國原來的王儲,不過因為自小癡迷於武學四處雲遊,以至於被自己的叔叔攥了位,眼下跑到曹都來投靠自己的妹夫曹侯,也算是避難,可是礙於趙雲藝高人膽大,行事作風又太過霸道,曾經一腳將酒後失言說出此事的劉上卿之子踢下一品樓,摔斷三根肋骨一條腿,便再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提到這一層關係。


    兩個性格同樣囂張乖戾的人,一見麵就唇槍舌劍。


    蔣天正毫不客氣的戳了趙雲的痛處之後,乜著眼睛看過去,就等著趙雲發飆。


    “哈哈,蔣宗主這是在拐著彎的攆人啊!”


    出乎蔣勤勤的意料,一樣目無餘子容不得絲毫挑釁的趙雲這一次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嬉皮笑臉的自己坐了下來,旁若無人的拿起身邊的茶碗喝起了茶,簡直與外麵那些上門要債的潑皮無賴沒什麽兩樣。


    真真是奇也怪哉!


    冷冷的瞪了趙雲一眼,蔣勤勤扭頭看向了蔣天正,等著他下逐客令。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敢問像趙先生這樣的貴客來到弊府有何指教?”


    見蔣天正再度開口,話裏話外依然冰冷疏遠,趙雲放下茶碗,瞄著同樣冰冷的蔣勤勤,不鹹不淡的說道:“琴仙子剛才看到霍蒙那小子了吧?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渾了,我都快讓他給比下去嘍,你說他惹誰不好,非要惹張千夫那個煞星,他就不知道我那幫子皇親國戚都指著張千夫賺銀子嗎?他們都敢把我這個正經八百的世子趕出趙都,還差他一個鄉下小子嗎?真是……找死!”


    趙雲那個“死”字剛一出口,蔣勤勤就拍案而起,瞪了趙雲半響,突然嫣然一笑。


    “我聽說,當年趙先生也想過找死,可惜,人家張千夫好像沒搭理。”


    言畢,蔣勤勤頭也不回的翩然離去。


    嘿!好厲害的一張嘴!


    眼見激將法沒有管用,趙雲聳聳肩膀,頗有些無趣的自說自話:“哎哎,這年頭,還真是上杆子不是買賣,我這一個大活人主動上門出謀劃策,竟然沒人領情……你說,是不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蔣宗主。”


    蔣天正哈哈一笑,“趙先生這是哪裏的話?隻不過,實在是我們這間廟太小,怕是供不起您這尊大佛,您貴人事忙,我們哪裏敢耽誤您的時間?來人啊,再給趙先生倒杯茶。”


    蔣天正說著就端起了自己身邊的茶碗,一旁服侍的婢女立刻上前給趙雲奉茶,卻是不將茶碗放在趙雲身邊的桌上,趙雲瞧瞧婢女手中的茶碗,又看看蔣天正閉目飲茶的模樣,長歎一聲,起身便走。


    端茶送客。


    蔣天正,你這是擺明了拒絕我的幫忙啊!


    出了蔣家大門,趙雲翻身上馬,看著門匾上“蔣府”二字邪邪一笑。


    看來,趁火打劫果然不是什麽好主意。


    他本來是想借機襄助蔣天正,一舉謀得他想要的東西,結果卻被蔣天正那個老狐狸給識破了……難道他真認為自己的肩膀能扛得住血衛?


    嘖嘖,有看頭啊,有看頭啊!


    ※※※


    “爹,趙雲這種人肯定不會是為了與師兄往日的情分,才來趟這趟渾水的……”


    趙雲前腳出門,蔣勤勤後腳就回到正廳,掂量起趙雲不請自來的事兒。


    蔣天正瞅瞅女兒苦思冥想的模樣,心疼的直搖頭。當然,以他的脾氣,可是向來都不屑於這些兒女情長的小事的,就算是心疼,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


    不過呢……


    他活了半輩子就得這麽一個女兒,不但繼承了她娘傾國傾城的美貌,而且天資聰穎過人智冠曹都,還真是讓他愛到了極點,有點手裏捧著怕摔了嘴裏含著怕化了的意思。


    可是現如今,眼看著寶貝女兒為了霍蒙的事情,殫精竭慮日漸憔悴,他都恨不得踹霍蒙那個臭小子兩腳解解氣。


    臨走之前,他還特別提醒霍蒙不要招惹張千夫,結果呢……


    “這個臭小子,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不說,還連累我女兒為他擔驚受怕,真是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爹,您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那個趙雲是不是來打魚的?他想借這個機會與我們聯手,圖謀曹侯手中的權利,好回趙國一雪前恥……”


    蔣天正嗬嗬一笑:“不錯,看來我寶貝女兒還被霍蒙那個臭小子給迷傻了。”


    不理會蔣天正的調侃,蔣勤勤皺著眉頭思量道:“既然他想趁人之危,而我們又一時間沒有太好的辦法,不如就先和他聯手救出師兄,再圖後策,您認為如何?”


    “啊?”


    蔣天正一聽蔣勤勤中途變調,居然想為了霍蒙而甘心為別人做嫁衣,氣得差點笑出來,他站起身來,用手指點了點蔣勤勤的腦門,不無感慨的說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爹~~這都火燒眉毛了,您怎麽還有心情打趣我啊?趙雲如果……”


    “行了行了!你這是病急亂投醫!霍蒙現在隻不過被關押在曹都大牢裏,又不是在斷頭台上,你至於這樣嗎?”


    蔣天正一擺手,就又回到位子上,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好像個沒事人一樣。


    “爹!今日之事擺明了就是曹侯將了我們一軍!眼下師兄得罪了曹趙兩國的不少勢力,曹侯就是借題發揮,以趙國施壓的名義,要將師兄置於死地!如果我們要救人,他必定提出苛刻的條件,十有八九就是拿天一宗當籌碼,如果我們不救,那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霍蒙含冤而死!如果我們用強的……那,那……”


    “那什麽?”


    蔣天正頭都不抬地反問道,無論聲音還是語調都透著那麽一股子不以為意。


    蔣勤勤凝視著蔣天正,一臉焦急,上前一步,咬著嘴唇說道:“那很有可能就是兩敗俱傷!爹,三百血衛挽狂瀾,您不也是因為曹侯手裏一直握著這張王牌,才對他處處忍讓的嘛!天一宗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如果就此折損在那些血衛的手裏,您的一番苦心不就付之東流了?”


    “嗯嗯,那我們別管霍蒙那小子,天一宗不就沒事了,也免得你老爹我的心血付之東流……”


    “爹!您……無論如何您都要救救他,算我求您了。”


    蔣勤勤心頭一緊,如同被熱油澆過似的,她手指撚動這手腕上的紅繩,一雙美目茫然的盯著前方,根本沒有焦距,聲音裏是難以壓抑的哭腔。


    “急什麽急什麽?你爹我被血衛暗算受傷都沒見你這麽著急,你甄伯伯知前因明後事,好幾十年前就看出曹侯對天一宗的覬覦了,也沒像你這麽著急過。”


    蔣天正一仰頭,說得滿不在乎,蔣勤勤卻是聽得心驚肉跳。


    她知道蔣天正受傷的事情,卻不知道動手的竟然就是曹侯的血衛,她爹可是雲宗後期的高手,距離雲尊隻有一步之遙,那這傳說中的血衛真的如此厲害?


    另外,如今的曹侯才當政幾年而已,甄伯伯卻早在幾十年前就知道了,是不是說明已經有不止一代曹侯窺探著天一宗?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此次曹侯必定是蓄謀已久,千方百計的用霍蒙來要挾天一宗,絕對不可能輕易罷手,而天一宗又是蔣天正的命根子,身為女兒她豈會不知?


    蔣勤勤蹲下身子,將頭靠在蔣天正的腿上,拉著他的手,語氣中滿是歉疚。


    “爹,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辦,女兒不該讓您為難,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兄……”


    “傻丫頭!哈哈哈……”


    蔣天正摸摸蔣勤勤的頭發,放聲大笑,“你以為曹侯的血衛很厲害,都打得你爹我吐血了,所以認為天一宗這次肯定完蛋了是不是?”


    見蔣天正儼然是一副故意嚇唬人的模樣,蔣勤勤一臉疑惑。


    她怎麽看怎麽覺得,蔣天正從剛才到現在,就沒露出過一個正經嚴肅的表情,也沒說出一句實在有用的話。


    “爹,您就一點都不著急嗎?您怎麽想的就不能告訴女兒嗎?”


    “我沒怎麽想……你甄伯伯一直勸我,念在少些殺戮的份上,以和為貴,不要與曹侯激化矛盾,而我也一直奉行互不侵犯兩不相幹的上上之策……”


    蔣勤勤等了許久,沒見下文,便問道:“然後呢?現在這種局麵,您還想這樣?”


    “沒有然後!”


    蔣天正突然冷哼一聲,頗為不屑的說道:“曹侯以為他攥著血衛就了不起了?就敢不把我放在眼裏,動我寶貝女兒的未來夫君?嗬嗬,他也未免太小看我蔣天正了……這次是他不識抬舉,怪不得旁人。”


    “好了,小丫頭別想得太多了,小心臉上愁出褶子來,把霍蒙那小子給嚇跑了!”


    言畢,蔣天正抬腳就往外走,蔣勤勤伸手拉了一把,“爹……”


    蔣天正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霍蒙那小子少不了肉的!放心吧,明天就沒事了。”


    眼看著蔣天正高大偉岸的背影,蔣勤勤有種踏實的感覺,不過,稍一轉念,又覺得不對勁。


    “來人啊,給我備車!”


    ※※※


    曹都大牢高強鐵柵,幾進幾出,儼然就是一座小小宮城,要比南平關地牢氣派得多,但也同樣吵鬧的多。


    “吱嘎嘎——”


    大牢鐵門一開,牢房裏就像炸開了鍋。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幾十個牢房裏的人也不管進來的都是些什麽人,一個個如餓了許久的野狼似的撲倒鐵柵上,雙手伸出去,淩空亂擺,碰到什麽就死死抓住不放,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自己身邊扯。


    “放手放手!琴仙子的衣服也是你能碰的?皮子緊了是不是?”


    牢頭劈頭蓋臉就是一鞭子,閃身護在了蔣勤勤的身前,左右開弓,一條鞭子靈活如蛇,將兩邊伸手亂抓的囚房打得鬼哭狼嚎。


    蔣勤勤柳眉皺起,摸著手腕上的紅繩,心頭一陣陣抽痛。


    他就呆在這種地方?


    “琴仙子莫要見怪,這幫賤骨頭一天不打就不消停,您慢走,這就到了。”


    蔣勤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隨手遞出去一塊銀元寶,低低的說了聲:“有勞。”


    元寶入手,不用看,牢頭就掂出了分量,當下眉開眼笑,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琴仙子您這是說哪裏話啊?您放心,有我在,霍將軍在這不會吃虧的。”


    “霍將軍,琴仙子來看您了。”


    牢頭一口一個霍將軍,叫得倒是順流,蔣勤勤知道這幫人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根本也不指望他們都能做什麽嗎,便也不予計較。


    嘩啦一聲,鎖鏈打開,蔣勤勤強壓心中的焦急,衝著牢頭點頭輕笑,“可否允許我和霍將軍單獨說兩句?”


    “當然,當然,那是當然。您二位慢慢聊,我給到外麵候著去。”


    “多謝。”


    蔣勤勤站外牢房外,直到看著牢頭走遠,消失在昏暗的陰影裏,才三步並作兩步衝進牢房,一直衝到距離霍蒙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才突然刹住了勢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霍蒙,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流。


    “智冠曹都的琴仙子也會哭鼻子啊?我以為仙子都是不會哭的呢。”


    霍蒙就站在蔣勤勤的麵前,既不是伸手為她擦眼淚,也不伸手抱她,反倒是用手指接住了她下顎上的淚水,然後放在嘴裏嚐了嚐,煞有介事的說道:“原來,仙子的眼淚的是甜的啊!”


    “你,你,這個時候了還欺負人!”


    蔣勤勤一跺腳,就撲到了霍蒙的懷裏,胸口撞到了他雙手的鐐銬,疼得她直皺眉,可是她依舊緊緊的摟著霍蒙的脖子,舍不得放手。


    霍蒙回應不了他,隻能用頭蹭蹭她的頭發,小聲的問道:“胸口不疼嗎?哎呦!你幹嘛掐我?”


    “你說我幹嘛掐你?幾個月不見,油嘴滑舌不說,還這麽不規矩!”


    蔣勤勤一把推開霍蒙,羞紅了的小臉上破涕為笑。


    “行了,能見到琴仙子的笑容,我死也無憾……”


    “不許胡說!哎呀,你,你敢咬我!”


    蔣勤勤一瞪眼,捂住了霍蒙的嘴,卻被霍蒙張口咬了一下手心,這會兒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你掐我,我當然要還回來了。”


    見霍蒙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蔣勤勤不知不覺收斂了笑容,沒來由的一陣心痛,咬著嘴唇說道:“本來,我應該帶著小溪妹妹和霍爺爺一起來看你的,可是,你是曹侯親犯,閑雜人等一律不得探監……我也是費了一番周折才進來的。”


    蔣勤勤目如秋水,盈盈波動,看得霍蒙不禁有些失神,聽著她娓娓道來,舍不得出言打斷。


    “你知不知道,小溪妹妹為了你的事兒,整天以淚洗麵,人都瘦了一圈了,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霍爺爺也是整天唉聲歎氣,煙袋不離嘴,人都老了好幾歲……可是你,你怎麽還不著急啊?以你的聰明,難道還看不清這背後藏著什麽事情嗎?這是曹侯在逼我們啊!”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


    聽出霍蒙不以為然的口氣,蔣勤勤差點被氣懵了,當下就瞪起眼睛,語調中有三分壓抑不住的焦躁和不安。


    “曹侯和天一宗的糾葛你是知道的,眼下,曹侯就是用你的前途安危,甚至於性命要挾我爹,要想救你,我爹就要向他低頭,雙手奉上天一宗,否則,否則……”


    霍蒙一勾唇角,很是不屑的說道:“否則,我就要人頭落地?”


    “又胡說!”


    “我哪裏胡說了?你不也這樣想的嘛,要不然怎麽會瘦成這樣?”


    霍蒙把蔣勤勤纖細的手指,再度從嘴邊拿起來,握在手中又捏又揉,盯著蔣勤勤羞紅的臉蛋,笑了笑說道:“你認為你爹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爹?”


    蔣勤勤抿著嘴唇,稍一思量答道:“智勇雙全,傲骨俠風,當之無愧的一代宗師。”


    “嗬嗬,評價還是很高的嘛。”


    “那當然了,他是我爹!在我心中,你至少要再過個三五年才能比得上他老人家。”


    霍蒙很是讚同的點點頭,隨即笑容收斂,饒有興致的問道:“既然你爹在你心中如此偉大,那你為什麽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我倒認為,老叔是個順毛驢……”


    蔣勤勤一聽就狠狠瞪了霍蒙一眼,霍蒙訕訕一笑,趕緊道歉:“用詞不當,用詞不當,應該是龍有逆鱗,不過,意思是一樣的。老叔骨子裏的傲氣非常人可比,如若你處處禮讓敬重與他,他自然對你恭謹有加,如若你敢小覷與他,以勢壓人,那他必定會還以顏色,決不肯啞巴虧!”


    點了點頭,蔣勤勤也覺得有道理,可是眼珠一轉,還是覺得心裏沒譜。


    “可是,你就那麽確定,我爹肯為了救你,而和曹侯撕破臉嗎?你來曹都的日子還少,肯定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


    “三百血衛挽狂瀾。”


    “怎講?”


    “血衛是曹侯世代相傳的親衛隊,專門負責鏟除一切有損曹侯利益的人,數百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位曹侯都是靠這支血衛才保住了王位,而我們天一宗之所以忍讓曹侯的覬覦,也正是顧及曹侯的這張底牌……所以,就連我也不敢肯定,我爹會不會為了你,選擇冒險犧牲掉天一宗的實力。”


    見聽完自己這番又是擔心又是歉疚的講述,霍蒙就垂下眼簾,沉默不語,蔣勤勤兩隻手反複交握,心亂如麻。


    突然,霍蒙抬起頭來,竟是笑了。


    “你,你,生死攸關,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嗬嗬,好了,你不用擔心了,好好回去休息吧,瞧你這眼圈都黑了,快成熊貓了。”


    蔣勤勤不知道熊貓是什麽東西,可也沒心情理會,楞了一下就擰起了眉毛,大有不吐不快的意思。


    “休息休息休息休息!我爹叫我休息,你也叫我休息,可你身在大牢,讓我怎麽休息得了?”


    “哦?你爹也讓你休息了?那,你爹有沒有說,我肯定不會掉一根頭發?”


    霍蒙見蔣勤勤一臉吃驚的等著自己,就知道蔣天正肯定說了類似的話,他伸手捏了捏蔣勤勤滑膩膩的臉蛋,笑著哄道:“好了,相信你爹吧,你不也說他是一代宗師大俠嘛!他就算不為了我,也會為了那口氣的……好了,回去洗個臉睡個覺,要是再敢消瘦下去……可就沒人喜歡嘍。”


    “討厭!”


    蔣勤勤莞爾一笑,就被霍蒙推著走向了牢房門口,見她神色不定又依依不舍的樣子,霍蒙突然探身作勢就要吻她,她下意識的閃了一下,頓時羞紅了臉往外跑,半點也沒有了琴仙子的淡定從容,完全是一副小女兒家的模樣,看得霍蒙朗聲大笑。


    聽到笑聲,蔣勤勤猛地停下來,偷偷回望了一眼,再度恢複到不疾不徐的模樣,懷裏卻像是揣著一隻小兔子。


    真是皇上不急公主急!


    唉,這兩個對她而言都至關重要的男人,怎麽突然變成了一個模樣?為什麽大難當頭,他們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爹,這一關,霍蒙要怎麽過?我們天一宗又要怎麽過?


    ※※※


    蔣天正雖然是下午就從蔣府出來了,可卻是在傍晚時分,才到了人境廬。


    見開門的是小奚奴,蔣天正隻點了點頭,二話沒說就大步流星的走向了老魏的院子,等到小奚奴拿東西經過的時候,就見蔣天正和老魏並排蹲在院子的花圃旁邊嘀嘀咕咕,他們的聲音非常小,就連耳力過人的小奚奴也沒聽見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好大一會兒之後,兩人才站起來,走向了老魏的房間,然後直到深夜,小奚奴就再也沒見蔣天正出來。


    與此同時,一直蹲在人境廬巷子口無心買賣的擺攤小販也收拾起東西,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消失在人群中,隨即身在王宮的曹侯手中便多了一張小紙條:蔣天正夜訪人境廬,至今未歸。(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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