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裏馳援(上)


    九環嘯狼槍,重一百二十一斤四兩,狼牙槍鋒長七寸許,槍身泛紫,此時正握在一個瘦削的老人手中。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憑借一杆九環嘯狼槍,稱霸曹趙邊境、無人能敵的張千夫。


    此時他用紅綢輕輕擦拭著冰冷的槍身,目光卻凝視著案頭上的四個字:“寧靜致遠”。


    “為什麽,為什麽我始終參悟不透這四個字?”張千夫喃喃自語道,“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古書有雲:人主之居也,如日月之明也。天下之所同側目而視,側耳而聽,延頸舉踵而望也。是故非澹薄無以明德,非寧靜無以致遠,非寬大無以兼覆,非慈厚無以懷,非平正無以製斷。字麵的意思,我非常清楚,但是甄仙人要我參透這四個字,究竟讓我參透什麽?”


    “參透了那四個字後,甄仙人就會將大奕術傳給我,雖說他已經死了,傳藝已經成了一句空話,但是那大奕術究竟是什麽樣的奇術?他能夠用大奕術看透人體全身經脈,但是為什麽他的徒弟霍蒙卻並不是這樣?莫非真正的大奕術另有妙用?或者說,看透人體經脈,隻不過是大奕術的小道?”


    這一代梟雄,此時腦海中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隻覺得心神不寧,豁然立起,目光朝遠處連綿的群山望去。


    隻聽“吱呀”一聲,一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推開了小門,目光落在案頭上的“寧靜致遠”四個字上,輕笑道:“張先生,還參悟不透麽?”


    張千夫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並不理會,那中年人卻並不以為意,笑道:“說不定是姓甄的老家夥玩弄的玄虛,張先生何必過於在意?”


    聽到“甄”字,張千夫霍然轉頭,冷哼道:“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張千夫如此出言無狀,那中年人卻仿佛習以為常一般,隻是嘿嘿一笑,開口道:“我不算個什麽東西,那張先生你又如何?”


    張千夫冷哼道:“你們神女盟積澱千載,兩大神祭、天地玄黃四位仙使每一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原本也算是了不起,但是就憑你區區一個知從祭祀,也敢在老夫麵前指手畫腳?”


    原來這白袍中年人並非泛泛之輩,卻是從神女盟總部派遣出來的好手,隻是他一個神女盟的祭祀,卻身在這狼牙寨中,想必自然是身有絕密之事。


    聽了張千夫的話,那知從祭祀並不以為意,顯然是深知張千夫的狂放性格,隻是搖頭道:“並非是我指手畫腳,張先生,你參悟這四個字已有三十餘年之久,可曾看出那老家夥的用意麽?”


    聽到這話,張千夫眼中寒光一閃,冷冷的開口道:“你倒是說說看,甄仙人這四個字有什麽用意?”


    那中年知從祭祀哈哈笑道:“張先生,你本事極高,這一點咱們是十分佩服的。甄仙人縱然能勝過你,但是他卻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張先生,為免張先生在這曹趙邊境上大開殺戒,因此那老家夥便用了這勞什子‘寧靜致遠’來引張先生上鉤,讓張先生潛心其中,這樣正中了那老兒的計策,試想倘若這四個字若真有什麽答案,以張先生天縱之資,莫非三十多年還參詳不透?分明是那老家夥戲耍於你啊!”


    張千夫神色微變,沉吟片刻,搖頭道:“甄仙人何許人也?斷然不會做這等事,隻怕這四個字真大有玄機,隻是我輩愚魯,始終參詳不透而已。”


    那中年人走到案幾前,指著那四個字笑道:“寧靜致遠,語出《主術訓》,想必張先生早已洞若指掌,非澹薄無以明德,非寧靜無以致遠,非寬大無以兼覆,非慈厚無以懷。那老兒分明是生怕張先生手上多染鮮血,故而以寧靜、寬大、慈悲來勸誡張先生,倘若這四個字當中真的含有什麽上乘武學之道,這上千年來隻怕早就有人參透,哪裏還會輪到他甄仙人來裝神弄鬼?”


    張千夫當年對甄仙人敬若神明,參詳這四字數十年之久,從未有半點懷疑,此時被這人一說,內心中倒是微微一動,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冷笑道:“依你之見,這四個字就是如此簡單?”


    “當然!”那中年人笑道,“倘若不是如此解釋,張先生又如何想?莫非以我家主上的實力地位,還不如一個甄仙人麽?”


    這人既然身為知從祭祀,他口中的“我家主上”,自然是指現在神女盟的兩位當家大神祭,傳聞神女盟四大仙使個個都是雲尊之境,更不要說身披紅袍的大神祭,聽他這麽一說,張千夫神情微動,卻也漸漸緩和下來。


    見張千夫神色和緩,那知從祭祀趁熱打鐵,笑道:“張先生,莫要被那老家夥忽悠了,就算這寧靜致遠四字,當真隱藏著什麽武學奧秘,卻不知武學之道萬流歸宗,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否則張先生修行數十年,此時也已是雲宗巔峰之境,之前莫非也有什麽道理可講麽?”


    張千夫哼了一聲,並不作答,沉吟半晌,這才緩緩說道:“此事暫且揭過,你這次來,卻又為了何事?”


    那知從祭祀笑道:“正為霍蒙而來。”


    張千夫點頭道:“霍蒙乃是甄仙人唯一嫡傳弟子,雖然年輕,武學修養卻並非泛泛,當年我與他交手,以區區大雲師抵擋我三招不死,足已看出此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見到那知從祭祀嘴唇一動,張千夫擺手道:“傳聞楚國有精魂秘術傳出,言及此人為藥王傳人,隻是我並非神女盟中人,他是什麽傳人,和我一概無關。”


    那知從祭祀哈哈笑道:“張先生有所不知,據本盟密報,霍蒙正從趙國趕回,如今曹都大變,張先生莫不是以為那小子不會對你下手麽?”


    聽到知從祭祀的話,張千夫默默不語,那知從祭祀笑道:“張先生和咱們神女盟原本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當年張先生所做的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


    聽他提到當年的事情,張千夫的臉上頓時變得鐵青,冷笑道:“倘若他敢來,此地便是他的葬身之處。”


    那知從祭祀跟張千夫好言好語的攀談了許久,就是要等到他這一句話,聞言哈哈一笑,拱手道:“既然如此,某便等候張先生的好消息了。”


    話一說完,他更不停留,轉身飄然而去,見到他離去的背影,張千夫臉上赫然出現一絲厲色,冷笑自語道:“神女盟啊神女盟,我張千夫給你們當了這麽久的刀,這一次之後,任憑你神女盟財雄勢大,我張千夫又怕得什麽?”


    霍蒙趕到南平關時,已過二更,月黑風高,正是殺人的好時機。


    當年霍蒙在南平關之時,已經將這南平關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轉了半圈,已經尋到了南平關靠山的一麵,霍蒙眯縫著眼,左右打量了一下,飛身躍上了山側,迅速登上半山,仔細瞧了瞧左右的動靜,飄身越過城牆,足尖一點牆頭,落下地麵來,就地一個翻滾,迅速隱身在一棟箭樓旁邊,避過了城頭的巡查兵丁,真如燕鴻一般矯捷。


    霍蒙打量了一下周圍,萬籟俱靜,偶爾有蟲子的叫喚,當下更不多說,一提氣,躍到臨近的房頂上,飛快的在城中穿行。


    當霍蒙摸到南平關城主府時,已經是近三更許,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倘若換了旁人,隻怕早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隻是霍蒙何許人也?縱然是在黑暗中,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他避開巡邏的守衛,躍入府邸中,四處一看,忽然見到幾間房間,正房裏燈火通明,隱約聽到有人說話,也不知是什麽人,當下躡手躡腳的走到側麵窗欞前,屏住呼吸,側耳細細聽去。


    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幾位師弟,你們對此有何見解?”


    另外一個渾厚的聲音道:“那霍蒙連滅楚、齊、趙三地分盟,實力自然是了不起的,不過咱們這次有四大仙使之一駕臨曹都,任憑這小子本事再大,也決計不是仙使對手,隻是我擔心那小子得了什麽密報,要對南平關不利!”


    “要對南平關不利?”一個聲音有些顫抖,驚問道,“幾位祭司大人,此事可當真?”


    霍蒙聽那聲音有些熟悉,不由得微微一怔,細細回想,這才想起這人正是南平關守將劉忠鑫,此人是陳道之的心腹,雖說實力平平,卻是心狠手辣之輩,回想到明暉先生通過神照卷通知自己“張千夫不可留、劉忠鑫不可留、陳道之不可留”,霍蒙心中已經對劉忠鑫判了死刑。


    隻聽那蒼老聲音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劉將軍,你為咱們神女盟做了不少事情,咱們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這小子最近氣焰囂張,倘若不治他一治,隻怕他當真以為我神女盟無人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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