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餐館之後的秦無衣,去時尚街看了一下自己那套安置房的裝修進度。


    裝修師傅說明天就可以完工,但建議秦無衣先讓新房通通風散散味,過段時間再搬進來住。秦無衣沒有采納這條建議,當即在網上訂了一套全新的家俱。沒辦法,今天早上居委會大媽又一次都找上門來了,給他補上了一課什麽叫誠信。


    下午,秦無衣還準備去房產中介看看,看能不能尋租到一個適合的店鋪。


    餘思全突然在同學群裏發出一條公告:“今晚八點有個party,地址青湖莊園,主題是給我們紀男同學接風洗塵。這次不湊分子,全場我包了,大夥帶著青春的記憶殺過來就行。”


    秦無衣點開這個同學群時,大夥已經躁動起來。


    沈清何:“紀男回國了?草,我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撈到,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


    張延:“青湖莊園,餘總這是要下血本啊。”


    蘇瑤:“@張延,現在我們餘同學可是大集團的營銷總監,包個青湖莊園又算得了什麽。腦洞要往大了開,千萬別讓貧窮限製了你的想象。”


    柳青雲:“咳咳!老張上肌肉。”


    張延發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低調地沉默著。


    方衛華:“我說全哥怎麽一直走單身貴族的路線,敢情一直在等某人回國啊。哈哈,某人是不是應該出來發表一下獲獎感言?”


    柳青雲:“@餘思全,我這有批法國紅酒今天剛到貨,一會給你捎幾箱過去。”


    沈清何:“吼吼~~~今晚又有紅酒喝了。”


    蘇瑤:“@餘思全,張羅這麽大的一個party一定很辛苦吧?先喝杯茶休息一下。今晚我們一定準時到,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開口哦,別客氣。”


    ……


    秦無衣仔細看了一下,群裏大概有以下幾種活躍麵孔。


    一種是以沈清何為代表的醬油黨,各種插科打諢,運用自如。


    一種是以蘇瑤為代表的巴結黨。


    一種是以柳青雲為代表的肌肉黨,存在感稍有弱化,立馬便開始秀肌肉。


    還有一種,就是以張延為代表的低調一族。這類人無疑是群裏最神秘的角色,任你們男盜女娼,描紅踩黑,我自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但不論是哪一類人,都跟他秦無衣沒有半毛錢關係。


    究竟是哪天被人拉進這個群裏,無衣早就忘了。從高中畢業到現在,不論貴群是以什麽名義發起的同學聚會,他從來沒有參加過。也從來沒有誰會主動聯係他。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居然有人艾特了他。


    而且,這個人是餘思全。


    餘思全沒有接任何人的話茬,就單獨在群裏艾特了他一句:“@秦無衣,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也不吱個聲啊?你可是我們紀男同學點名不能缺席的角色。”


    秦無衣猶豫半天,正準備回話。


    餘思全又發出一條信息:“該不會是嫌青湖莊園太遠吧?如果你覺得公交車轉來轉去太麻煩,吱個聲,一會我派車去接你。”


    不知道同學們是不是都嗅出了異樣的味道,刹那間,整個同學群裏一片死寂!就連一路插科打諢的沈清何也沒有蹦出來打醬油。


    餘思全最後那句諷刺味十足的話,就像全民公告一樣定在那一動不動。


    秦無衣先用哈哈大笑的表情符刷了個屏,跟著麻利地敲出一行字:“現在全民提倡綠色出行,你還是先想想自己該怎麽節能減排吧,八點見!”


    這句話一發出去,秦無衣立馬關了微信群。


    憋火是肯定的。


    他把今晚party上可能會發生什麽的事情全在腦子裏排演了一遍,最終得出一個結論,赴會的關鍵在於八個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隻要領悟到了從容淡定的精華,那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可是,當他一路公交趕到青湖莊園,看到停在門口的那排小車時,大心髒還是被強烈地震撼了一把。一眼掃出去,幾十輛小車停得整整齊齊,其中不乏價值百萬以上的豪車,甚至有人開著純進口的保時捷來赴會。整個停車坪裏,就沒有十萬以下的小資車。


    尤其是進門的那一刹那。


    門口那個保安用一種詫異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就差沒伸手把他攔下來。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明白這道詫異的眼神是什麽意思,直到進去之後才恍然大悟。


    聚會廳裏,男的個個西裝革履,女的個個時尚卓絕。


    一個兩個正端著高腳酒杯在那談笑風生,仿佛個個都是從上流社會裏走出來的貴族。相比之下,他這個一身簡裝的小裁縫則顯得格格不入,就好像來錯了地方似的。


    “兄弟,你怎麽才來啊?該不會真是坐公交來的吧。”


    沈清何一照麵就開始調侃。


    沒等秦無衣想好怎麽回擊這個欠抽的醬油黨,細心的張延突然遞了杯酒過來,幫忙打起了圓場:“坐公交怎麽了?我們這些人裏麵,有誰比他活得更真實、更灑脫。”


    “沒法跟你們比。”


    秦無衣努力端起一副雲淡風清的姿態,跟兩位一一碰杯,喝了一小口。


    抬眼往前邊一瞄,整個聚會大廳裏差不多有二三十個人。大夥三五成群地湊一堆。但真正回憶十七歲雨季的沒幾個,一個個不是在吹牛就是在套近乎。


    尤其是靠近景觀陽台的那一堆人,以自豪感爆棚的餘思全為中心,周邊全是馬屁精。


    秦無衣問張延:“怎麽沒看到紀男?”


    “好像跟湯雨琪在茶室聊天。”張延接著剛才的話題,回憶道:“兄弟,說句淘心窩子的話,當年看到你燒掉浙大的錄取通知書時,我都差點跪了,真心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管你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就那魄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太爺們了。”


    聞言,沈清何驚望著秦無衣:“你燒了浙大的錄取通知書?”


    秦無衣笑而不語。


    “草!太他媽沒天理了。”沈清何一臉妒忌地望著秦無衣:“兄弟,那可是浙大的錄取通知書啊,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這些學渣的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浙大”的話題吸引了有心人。


    原本圍在餘思全那邊的蘇瑤突然轉身走了過來,她端著半杯紅酒輕輕抖了一下秦無衣的臂膀:“老同學,現在混得還不錯吧?啥時候也帶我出去見見世麵唄。”


    “千萬別這麽捧我。”秦無衣禮貌性地跟她碰杯:“我恐高,摔下來會死人的。”


    蘇瑤趣笑道:“難道浙大還不夠高嗎?你從那都敢跳下來,還有哪座高樓能摔死你。別藏著掖著了,整個同學群裏就你最神秘,在哪發財呢?”


    “蘇瑤,他的財路你還真的走不了。”


    這突如其來的洪亮嗓音,瞬間吸引了全場目光。伴隨著餘思全的走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無衣的身上,充滿好奇。


    餘思全先跟秦無衣碰了下杯,接著對蘇瑤說:“我們秦同學幹的可是祖傳的裁縫生意,不會踩縫紉機的你是肯定幹不來的。不過,如果你想做衣服的話,那找他準沒錯。”


    “你開玩笑的吧?”蘇瑤半信半疑地望著餘思全:“這年頭還有人做裁縫?”


    “瞧你這話說的,怎麽沒裁縫。”餘思全道:“就說我們男的,在網上買條褲子回來,要不要拿去縫紉店改個褲腳、鎖個邊什麽的?如果沒有裁縫,那這褲子還怎麽穿?”


    盡管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端起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座右銘。


    可在這一刻,秦無衣還是有點站立不安。


    經過餘思全的隆重介紹之後,滿場好奇的目光立馬淡了下去。有人轉身不再關注這事,也有人意味深長地瞄上秦無衣一眼,然後與身邊同學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可見,餘思全的這番介紹是有多麽的成功。


    他成功打開了交際派的腦洞,讓大夥栩栩如生地聯想到了這樣一幅畫麵: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夾藏著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鋪子,前麵擺台縫紉機,周圍堆滿各種碎布片。


    而所謂的裁縫,就是坐在那種環境中,為一日三餐而不懈努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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