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party上,秦無衣托張延幫忙找鋪子的事有了結果。


    晚上吃完飯,張延開車把秦無衣帶到一家四麵毛坯的大商鋪裏,介紹道:“這裏離你住的地方雖然有點遠,但勝在地段絕佳,正對麵就是傳媒廣場,前麵拐個彎又是演藝中心。最重要的一點,出沒在這一帶的人大部分都是混娛樂圈的,舍得在穿著上下血本。”


    “我知道,對麵就是江南電視台的大本營。”


    “不隻是江南電視台,還有潮都雜誌社、尚風周刊,你能數得出名字的時尚權威都集中在這一塊,就連「柔荑」都在這設了辦事處。”張延道:“老實說,四百多平米的麵積擺在這裏,再加上現成的時尚氛圍,九萬八一個月的租金真不貴。”


    “這是你的心理價位吧?”


    “嗯,業主的掛牌價是月租十二萬八,押一付三,但我有把握壓到十萬以下。”


    “這事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九萬八還考慮?如果是回扣的事,那你想多了。我張延雖然是靠差價混飯吃,平時在這方麵也確實沒有手軟過,能擠多少就擠多少。但還不至於擠到你這裏來。”


    “暈,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張延是個什麽樣的人,秦無衣心知肚明,壓根就沒往這方麵想。


    前段日子,他也有到各大中介去了解市場行情,很清楚,傳媒廣場這一帶的旺鋪最低月租都是十萬起步。像現在這種四百多平米的大鋪子,九萬八還真的拿不下來。


    眼下主要是兜裏的餘糧不夠。


    他這個苦逼的拆二代,所有拆遷款拿到手還不足一百萬。新房裝修加上買家具的錢,已經花掉了十萬塊。現在兜裏也就剩八十多萬,連車都沒敢買。


    如果租下這鋪子,按照押一付三的行規,光首付租金就得花掉將近四十萬。


    還有,時裝行業的門麵裝修很重要。不能隨隨便便刷個牆灰、擺幾個衣架和展櫃就草草了事。要對得起自家產品的檔次,得有與從不同的品味,讓客戶一進門就能感受到那種高大上的格調。四百多平米的麵積這樣一折騰,裝修費少說也得花個四五十萬。


    除此以外,到時還要添置裁床、縫紉機、鎖邊機、燙台等各種基礎設備。


    這樣滿打滿算地算一下,兜裏那點餘糧就算全部清倉也壓不住場,還玩個毛線。


    秦無衣坦白地對張延說:“現在我的全部家產也就八十來萬,這麽大的店鋪你讓我怎麽去搞?缺口太大了,林林總總算起來最少還差二十萬。”


    “那怎麽辦?”張延無奈地說:“現在我兜裏也沒幾個錢,幫不上你的忙。上個月腦袋發熱,換了輛進口的雷克薩斯,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明天再看吧,我約了範霜霜那個助理明天在時尚街的星巴克見麵。”


    “一單業務能賺二十萬?”


    “不是做單純的業務,對方目前透露出來的意思是讓我加盟他們的團隊。如果是那樣的話,要個二十萬的簽約金應該不算過份吧。”


    “對範霜霜那種大明星來講,20萬簽約金算什麽,盡管在後麵加個零。”


    “嗬嗬,可能是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秦無衣點了根煙,感慨萬端地說:“如果明天能洽淡成功,那這鋪子我租下了。若是談不成,我隻能放棄,另謀出路。”


    “隨你。”


    “坦白講,這麽些年,不管是命中注定的天災還是突如其來的人禍,我秦無衣還從來沒有怕過什麽。反正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唯獨那個窮字,一直讓我心有餘悸。”


    “窮怕了?”


    “真的是窮怕了。我隻要一想起連喝口水都要看人臉色的日子,心裏就慌張,那種感覺就像即將被人押上刑場一樣。現在我真的不敢一股腦兒把所有家底都砸進去。我得為自己留條退路,讓自己的口袋裏永遠都有第二天的口糧錢。”


    聞言,張延苦笑無語。


    平時雖然見麵不多,但他也知道,這哥們確實是熬得挺辛苦。


    高中一畢業就開始自力更生。因為一個窮字,放棄了上浙大的機會;也是因為一個窮字,當年眼睜睜地看著他老媽病死在床上而無能為力。


    本來已經夠慘的,偏偏還趕上了水庫崩塌事件,導致百年老鋪毀於一旦。


    能撐到今天也是個人物。


    張延也點了根煙,感觸頗深地說:“我沒你那麽坎坷的經曆,但在社會上走遠了,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當你真的混到萬事皆求人的地步時,別說那些酒肉朋友,可能連你最親的人都會跟你甩臉色。自己給自己留條退路是應該的,這方麵深有體會。”


    “你現在算混得不錯了。”


    “那得看跟誰比。就比如說那天晚上的party,參加聚會的同學有二十多個,但是,真正混得好的也就餘思全一個人。”張延吸了口煙,繼續道:“那家夥畢業兩年就坐上了營銷總監的位子,可不像外麵那些人說的那樣走了狗shi運,是有真本事。”


    “那家夥就是一匹桀驁的狼。”


    “關鍵是他有桀傲的資本,他的微信簽名寫著‘寧可被高手打臉,不可跟廢柴消遣。’在他的朋友圈裏,最次都是蓄勢待發的潛力股,不存在廢物。”張延望著秦無衣,提醒道:“以後防著點,上次你逼他喝了三大杯罰酒,保不齊他哪天就絆你一腳。”


    “他已經絆了我一回,上次在party上,我隻是象征性地回個禮。”秦無衣若有所思地回憶道:“如你所說,那家夥確實不簡單,這一點,早在高中時代就可以看出點端倪。他跟別人不太一樣,比如說高三那年,他寧願在藍球場上被人狂虐幾十分也不跟花瓶去看演唱會。”


    “你心裏有數就行。”


    “隻要他不惹我,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還惦記著party上那檔子破事,那我就繼續陪他玩玩。”秦無衣將抽剩的煙屁股扔地上,輕輕擰上一腳:“時間不早了,回吧,明天有結果了我再通知你要不要這鋪子。”


    “嗯。”張延把車鑰匙扔給秦無衣,隨和地說:“你那太遠了,自己開車回去吧。我懶得跑那麽遠,你把我送到家門口就行。”


    “那你明天早上怎麽上班?”


    “跟同事拚下車,礙不了什麽事。”張延交待道:“明天你跟範霜霜那邊談妥了之後,直接開車到我們公司去。咱正好把這鋪子的租憑協議給簽了,免得我兩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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