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說有什麽過失,秦無衣最大的過失就是忘了告訴韓曉璃那件旗袍隻穿能十次。如注靈娃所說,這是一個初級注靈師的悲哀。初級注靈師煉出來的旗袍隻能穿十次,使用上限一到,遇水即毀。隻是這次付出的代價,大得超出了秦無衣的想象。


    在他沒來得及做好半點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巨大的黑鍋已經罩了下來。


    憑借聲明書中所列出來的那些所謂證據,再加上有針對、有目的性的輿論引導,韓曉璃成功走出了旗袍泥潭。現在網絡上的所有吐沫都噴在他秦無衣的臉上,各種道德批判與人格攻擊,甚囂塵上!新聞評論區偶爾出現一條公道話,立馬就會被攻擊得體無完膚。


    隨著事件的不斷發酵升級,服裝設計、製造界的各路大神小咖也上躥下跳。


    就連一直走高冷路線的「柔荑」公司也動用官v,趁熱跑出來刷了一把存在感:“透過現象看本質,流行於市井中的私人訂製終究是存在無法規避的漏洞,隻有經過層層商檢的大品牌才是最可靠的選擇。人無信不立,「柔荑」願與各位共勉,肅清業界蛀蟲!”


    「柔荑」官v的影響力不言而喻。


    這條微博被各路媒體轉發之後,立刻產生了一個新的話題——封殺秦無衣。


    所謂的封殺,就是從今以後,將不會再有任何企業、團體,乃至個人與秦無衣合作。人性太複雜,社會太現實,將來究竟有多少人可以說一不二地做到這一點,這個暫且不論。重要的一點是,秦無衣已經切身感受到了那種來自於社會各界的恐怖壓力。


    現在,他連出門買包煙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仿佛他是個越獄犯一樣。


    清明節也沒去上墳。


    怕祖墳冒黑煙。


    4月7日,「柔荑」公司設計部在例行的早會上,又一次提到了旗袍事件。


    設計部的總監夏琳女士在會上不滿地說:“昨天,我聽說這裏有人很欣賞秦無衣那件旗袍的設計理念,並且特意注冊小號,在網上不遺餘力地為秦無衣打抱不平!”


    說著,她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入職才三天的紀男。


    見紀男好像很憋氣的樣子,她又提高聲調訓道:“我希望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給我洗幹淨耳朵聽清楚!「柔荑」有「柔荑」的品味和追求,你們平時在生活中怎麽放縱自己我管不著,但在公司裏麵,都給我把底線抬高一點!別拖「柔荑」的後腿。”


    “夏總,難道我們「柔荑」的底線就是人雲亦雲?”


    接話的是人紀男。


    在座的誰也沒有想到,初來乍到的紀男居然敢站起來回懟夏琳,這是不想混了麽?旁邊的長發妹子十分清楚夏總的脾氣,她偷偷扯了一下紀男的衣袖,示意紀男趕緊坐下來。


    紀男沒聽勸。


    她直視著怒火中燒的夏琳,理直氣壯地說:“秦無衣給韓曉璃做的那件旗袍禮服,當初曾驚豔整個國際電影節,並讓韓曉璃一夜成名,那是不爭的事實吧?作為一個專業的服裝設計師,在設計這個環節上,難道不應該撇開成見就事論事?”


    “紀男!”夏琳咬牙切齒地警告她:“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聖馬丁學院出來的博士生,我們「柔荑」就離不開你?別忘了你現在連試用期都還沒過!”


    “嗬,如果這就是「柔荑」的格局,我還真沒興趣陪你們玩下去。”


    話音一落,紀男甩下筆杆子轉身便走。


    這可把夏琳的臉給打腫了,急得她暴跳如雷地威脅道:“紀男!這是你回國之後的第一份工作,不要忘了我的評價對你未來的職業生涯有多重要!今天你若是離開了「柔荑」,你以為業界還有別的企業敢用你嗎?你這是自毀前程!”


    “嗬,留在這種自以為是的設計團隊裏,我也不覺得我的前程會有多輝煌!”


    紀男終究還是沒有妥協。


    當初回國的時候,進入「柔荑」公司擔任主設是她的第一理想。


    大概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


    入職才三天,她居然會跟設計部的總監明火執仗地幹起來。


    回到辦公室後,紀男撥了下秦無衣的電話,結果還是關機狀態,一直打不通。她鬱悶地收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捧著盒子離開「柔荑」。


    剛走出大廈,隻見聞訊越來的餘思全已經把車停在路邊。


    “剛才朋友給我打電話了。”餘思全手挽西裝快步迎了上來,攔著她勸道:“我說紀大小姐,咱能不能像個成年人一樣,理智地處理這件事件?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我很理智!”


    “你這也叫理智?今天你若是把夏琳給得罪了,你說以後還有哪個公司敢用你?她可不僅僅是「柔荑」設計部的掌門人,同時也是國內整個服裝設計界的權威。”


    “你讓開!”


    “這路沒法讓,為了這麽點屁事,犯得著把自己的職業前途賠上去嗎?”餘思全執著地勸道:“聽我一句勸,別任性,我陪你一起上去跟夏總道歉……”


    “我也勸你一句,如果你把這份心思花在別的女孩身上,早就當爹了!犯不著在我這浪費時間。”紀男繞開他的阻擋,並厭棄地拋下一句:“以後別再來煩我!”


    “紀男!”


    餘思全站在原地呐喊,最終也無能力為。


    眼巴巴地看著紀男攔下出租車離開,連頭都沒回一個!餘思全鬱悶得把西裝狠狠地甩在地上,難以消受地罵了起來:“犯jian!為了個一事無成的裁縫,居然連自己的職業生涯都不要!當自己是卓文君還是誰?可那王八蛋他是司馬相如麽!”


    餘思全想起了紀男的父親。


    他匆匆開車趕到劉報喜的小餐館,並給劉報喜捎了些禮品,進門便滿臉堆笑地呼道:“劉叔,還記得我嗎?”


    “我們見過?”劉叔一臉納悶地打量著他。


    “我是紀男的高中同學,餘思全,以前上您家蹭過飯,您不記得了?”餘思全把禮品擱下,笑道:“您老最近身體還好吧?本來早就想來看看您,但最近工作實在是太忙。”


    “你就是餘思全?”


    劉叔想起來了,上回秦無衣有提起過這家夥的名字,心中好感立馬降了一大截。


    劉叔上下打量他一圈,雙問:“你這大包小包的,找我啥事?”


    “劉叔,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談點紀男的事。”餘思全擱下禮品,開門見山地說:“紀男不是回國了嘛,前段日子我托朋友介紹,好不容易才讓她進「柔荑」做主設。這才幹三天,她今天居然為了秦無衣的事跟她們的設計總監大吵了一架,搞得現在人家要封殺她。”


    “「柔荑」,就是網上那個帶頭封殺秦無衣的大公司?嗬,這大公司的牛脾氣還真是夠大的,一會封殺這個,一會封殺那個。”劉叔想了想,又自得其樂的笑了起來:“嗬嗬,還真是我的好閨女,這回你總算是出息了一回,幹了件人事。”


    聞言,餘思全巨汗無語,搞不明白這一家人的腦子裏都進水了還是怎麽回事?


    緩了緩神之後


    餘思全挑著重點說:“劉叔,「柔荑」就相當於我們中國的lv,那影響力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今天紀男要是不回去,那以後就沒法再吃服裝設計界這碗飯。希望您能好好勸勸她,讓她理智點,別為了個一事無成的人毀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打住!”劉叔突然臉色一沉,不客氣地說:“一事無成怎麽了?我這餐館別的東西不多,就是飯多!就算他們倆以後什麽也不幹,老頭我也餓不著他們!”


    “劉叔……”


    “別叫我劉叔!誰是你劉叔?”劉叔指著桌上禮品,下起了逐客令:“你小子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老頭我清楚得很!趁我沒發火之前,馬上帶著你的東西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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