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時代的日子跟單身時代有很大的差別。


    過去的單身時代,屋裏是一派淩亂的寫實主義,人類通常將那種環境稱之為狗窩。


    現在紀男搬進來了之後,沙發上不再有亂扔亂放的雜誌和衣服,冰箱頂不再有亂七八糟的雜物,茶幾上也不再有淩落成災的煙灰。煙灰缸幹幹淨淨,與新擺上的果盤相映成趣。地板更是幹淨得一塵不染,就連陽台上那盆快要渴死的蘭草都重新煥發出了綠色生命。


    以前回到家裏,秦無衣感覺更像是走進了異味撲鼻的單身宿舍。


    現在仿佛有了點家的感覺,一室一廳的小空間被紀男布置得即溫馨又不失格調,原本什麽都沒有的牆壁上也被她掛上幾幅抽象派的油畫,看起來頗具精神境界。


    秦無衣努力讓自己去適應這種巨大的改變。


    每天早上兩眼一睜就有人擠好牙膏、放好洗臉水,現成的早餐擱在桌上,隻要拿起筷子吃就行。隻是,那煎成心形的荷包蛋常常令人不忍下嘴,得狠下心來才能把它消滅掉。


    晚上夾根香煙站在窗前看星空時,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穿著睡衣的紀男總是喜歡突然從背後伸出雙手,緊緊地摟抱著他的腰,然後像個幸福的小女人一樣開始規劃著將來要在哪裏買房、在哪裏結婚、在哪裏養老的事。


    這樣一來。


    他便沒法再憂思吐出來的那個煙圈會被風吹成什麽樣的姿勢,也沒法再幻想天涯那輪明月為什麽總是喜歡烏雲半遮麵,所有的思緒都會被拉回現實中。


    “隻要心在一起,海角天涯,在哪都一樣。”


    秦無衣文藝十足地說,並深深地吸了口煙。


    2b青年!


    紀男如此在心裏鄙視著秦無衣,如果精神糧食能夠吃飽喝足的話,那還要開荒創業幹嘛?拚死拚活地去賺錢,不就是為了享受更高質量的物質生活?


    “現在我們雖然沒什麽錢,但這種日子很快就會成為過去式。等「華裳」建廠擴產,線下直營的體驗店開遍全國各地之後,我們有追求高端生活的條件,沒必要把日子過得像個苦逼的文藝小青年一樣。買房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被人看笑話。”


    紀男把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希望秦無衣能重視她的感受。


    未料,秦無衣避重就輕地說:“時間不早了,睡吧,明天還有好多時裝訂單要趕製。”他吸完最後一口煙後,將屁股彈飛出去,轉身便進房間。


    紀男隻能擰巴著眉頭望著他,無言以對。


    第二天清晨。


    紀男還是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為秦無衣準備愛意濃濃的早餐。


    她不認為征服一個男人要先從征服他的胃開始,覺得在這個拿出手機隨便點一下就應有應有的快遞時代,男人的胃早就已經被訓練的百毒不侵。


    之所以犧牲睡覺時間起來做早餐,純粹是出於一種愛的本能。


    單純地想著把豬頭照顧好。


    她沒什麽廚藝天賦,會做的隻有煎蛋、煎火腿腸,純牛奶是現成的,不需要她進行二次加工。擔心秦無衣會吃膩,她今天翻著菜譜學做了一下夾心蛋餅卷,結果糊得一片焦黑,沒好意思往桌上端。她直接倒進垃圾筒裏重做了一份,這次做出來的賣相稍微好點。


    剛剛洗漱完畢的秦無衣連身上的睡衣都還沒有換掉。


    坐下來拿起夾心蛋餅卷剛剛咬上一口,兩條眉毛立馬跳了起來,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紀男看得心驚肉跳,弱弱地問:“很難吃嗎?”


    “好像沒熟。”


    “那我再去煎一下。”


    “剛才我在床上的時候就聞到了燒焦的味道,這是第二輪吧?還煎什麽煎,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以後再慢慢改進吧,今天先將就一下。”


    “哦。”


    看到秦無衣一口一口地吃,絲毫沒有挑剔的意思,紀男心裏不由得激動起來。她知道這家夥不喜歡吃生食,平時在外麵吃牛排都要十成熟,真是難為他了。那夾生的蛋卷對他來講無疑是種巨大的挑戰,要不然,他不會吞咽得那麽快,估計都沒有嚼碎。


    紀男心疼地說:“豬頭,其實你不用這麽給我麵子,沒做好就是沒做好,今天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這不是給不給麵子的事,你願意做,我就願意吃。”


    秦無衣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死了這麽多年了,有些生活片段還是記憶猶新。


    當年的烏蓬街還沒有被洪水衝垮,生意還不錯,老媽一個人撐著整個裁縫鋪,也沒時間顧別的,下廚房做菜都是三下五除二的事,講究的是速度。


    結果做出來的菜可想而知,不是鹹了就是淡了,半生不熟也是常有的事。


    一家三家甚至為此而拉過好幾回肚子。


    但老爸從沒說過什麽,該吃的吃,該喝的喝,用他的話來講,有本事就自己下廚房,下不了廚房就少挑理,有人願意從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做飯給你吃,你還想怎麽樣?


    父輩的生活態度,就像一麵鏡子一樣照著秦無衣。


    吃完早餐,秦無衣開車把紀男送到了尚風周刊。


    今天,紀男將以「華裳」老板與首席設計師的身份接受湯雨琪的獨家專訪,為時尚界全方位解析魅力、美膚、瘦身、冰爽四個係列的終極密碼。


    真正破釋密碼是不可能的。


    說白了就是趁著湯雨琪還在尚風周刊當小編,爭取把這點人脈資源發揮到實處,去給「華裳」做宣傳,為四個主打係列作進一步的市場推廣。


    “待會采訪完了,記得請湯雨琪出去吃頓飯。”秦無衣提醒道:“雖然她是你的閨蜜,可能不會在乎這些,但人情歸人情,該還的還是要還。”


    “如果計較得這麽清楚,那叫什麽閨蜜。”紀男不以為然地笑道。


    “請頓飯又花不了幾個錢。”秦無衣道:“你要是不請的話,那我請,到時我跟她有說有笑地坐在一起吃飯,你可別吃醋。”


    “切,就算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動我的男人。”


    “嗬嗬……”


    目送她傲驕地進入傳媒大廈,秦無衣的臉上洋溢著一絲淡淡的笑容。無話可說,真的無話可說。在她這朵匪氣盈天的霸王花麵前,湯雨琪充其量隻是一朵柔弱的小皺菊。


    正遐思著,秦無衣收到了白牧川發出來語音信息。


    那個為了兩個公身高而無法無天的混球在信息裏說:“大神,你們「華裳」怎麽還沒開門呢?我都在這蹲半個多小時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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