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與交喙從『黑色箱庭』的決賽舞台『納吉法爾』回來後,已經過了六個月。


    妹妹遙香、廣播社的京學姐、還有宮越同學都對我平安歸來一事送上祝福。在所有人聚在一起的那天,我們在廣播社開了一場派對。


    光是把廣播社拿來作為私人用途就已經不好了,京學姐還帶了酒混在果汁中,原本應該是慶祝會才對,搞到最後卻差點被停學。


    在那之後,我就沒有再見到理解。


    雖然偶爾也有試著打給理解的手機,不過不知道在第幾次這麽做的時候,聽到這個號碼已經沒有被使用的訊息,之後我就沒有再打給她了。


    順道一提,我們順利的升級,京學姐則畢業了。


    京學姐似乎是上了創作類的專門學校,雖然已經沒有接點,不過每隔兩、三個月就會像是突然想到一樣,找我跟交喙去參加聯誼還是活動什麽的。


    然後,說到我的話——


    「又在發呆了嗎?哥哥。」


    結束廣播社的活動,跟交喙一起走在回家路上時,突然有種製服袖子被輕輕拉動的感覺。


    「啊,對不起,交喙。」


    盡管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天色卻依然明亮的五月通學路上,行道樹濃密的綠蔭,在地麵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


    平淡無奇的日常。


    明明是我的願望,而且也有想要保護的事物,但卻覺得這樣的日子有點空虛。


    「還在想理解的事情嗎?」


    「……應該、是吧。」


    反正就算我隱瞞真意,也會被這個聰慧的學妹看穿吧。所以,我才從一開始就這麽回答。


    「哥哥還對讓她死掉的事情感到在意嗎?」


    「不……」


    我微微搖搖頭。


    「我沒有辦法做得更好了,所以並不後悔。不過……」


    稍微停下來,我抬頭望向天空。今天是個炫目的太陽光刺到令人肌膚發疼的晴天。


    「我常常會想。那麽做真的好嗎。我所做的事情該不會隻是徒增讓理解痛苦的時間而已。」


    理解說過她那樣就滿足了。


    那句話不像是騙人的。可是——


    「我覺得那樣做很好。或許這聽起來像是安慰人的話,不過即使如此——」


    「嗯,謝謝你。」


    對交喙道謝後,我向前走去。


    「這麽說起來,結果哥哥你許了什麽願呢?」


    「嗯?啊,你是說那個『許願箱』啊。」


    《ground 0》在『納吉法爾』上準備的另一項優勝獎品,運用月見月家的力量,可以實現僅僅一個不限內容的願望。


    『二鴉神』雖然被我當場破壞掉了,不過關於另一個『許願箱』怎麽了,就連我這個當事人都完全不清楚。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雖然為了保險起見我是有寫下一個願望,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實現的跡象呢。」


    「這樣啊。」


    在對話中斷之後稍微走了一段時間,來到我跟交喙分開的岔路。


    就在我要開口道別的時候,交喙突然抬起頭。


    「那麽,我先走一步。下次,還可以去找哥哥玩嗎?」


    「隨時都可以啊。那就再見囉,交喙。」


    「再見,哥哥。」


    我輕輕揮手與交喙道別。


    然後就這樣,朝自己住的公寓走去。


    一個人走在路上,我就會開始胡思亂想。


    要說起來,她真的曾經存在過嗎?


    那一天,出現在我麵前那位性格出人意料的少女。


    那回憶已經沒有留下任何有形的證據。


    我想重新開始玩很久沒碰的『偵探殺人遊戲』。


    在第一次在網路遊戲上遇見她、殺死她之後,就一直沒有碰過的,互相欺騙的遊戲。


    一切都是從那款遊戲開始的。


    要是能在那邊相遇的話,再一次——


    「天氣不錯呢。」


    穿過大門往前走,站在庭園的樹旁的少女進入我的眼簾。


    草帽戴得很深,穿著白色洋裝的長發少女。


    「呃,請問您是哪位?」


    雖然我覺得她認錯人了,不過她的視線似乎是朝我望過來。


    當我因為這名看起來不像是這棟公寓房客的少女所說的話而感到困惑時。


    「偵探。」


    像是感到很滑稽一樣,少女微笑著稍微抬頭望向我。


    「因為在追查某個事件。為了找線索,本姑娘才到這裏來的。」


    「欸……?」


    麵對因為熟悉的語氣而感到困惑的我,少女露出狂傲的笑容。


    簡直就像是在重現過去我在那天見到的光景。


    「記得你在那場決賽的最後,讓本姑娘跟那個陰沉女交易《菜刀》卡片?依照你說的從她手上換到,不過這個行動卻沒有被那瘋女人看穿。因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所以本姑娘試著建立了一個假說。」


    少女這麽說著,在我麵前伸出食指。


    「你在那個時候,讓那個陰沉女的人格中途交換,暫時把《菜刀》卡片交給那家夥保管,讓她操作終端機參加之後的遊戲。所以連理——那個瘋女人一直誤以為《菜刀》卡片在本姑娘的手上。所以,你讓那陰沉女的其他人格去殺害別的玩家,使自己取得優勝的企圖,不管是連理還是本姑娘都沒有看出來。」


    「你注意到了嗎?交喙的事情——」


    「要是像你那樣頻繁地利用那家夥,大致上可以想象得出來。不過,能夠確信這項假設是在跟你分開之後。反正那家夥不是本姑娘追查的對象。就先讓她自由行動吧。」


    「…………」


    理解這麽說著把壓低的帽子拉起來,露出赤紅的雙眼。


    「最會說謊的人是你啊,小零。一邊慫恿本姑娘去攻擊那個瘋女人,自己卻利用這點作為掩護,殺死阻礙者,在那場遊戲中獲得勝利。為了在最後實現自己的願望——這就是本姑娘的推理,怎麽樣,有猜對嗎?」


    「…………」


    我回答不出來。


    思考與感情同時被搞得一團亂,然後感到一陣鼻酸。


    「怎麽,感激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這不是你的願望嗎?虧你——還在那『許願箱』寫下要讓本姑娘活下來。」


    理解露出看起來很開心的微笑,繼續這麽說。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是個奇怪的家夥呢?為什麽會想要幫助本姑娘呢?反正也無處可去,不管你的願望有多強烈,也無法保證本姑娘會得救啊。」


    「我是——」


    明明想要回答,卻說不出話來。


    「讓本姑娘猜猜看吧?那是——因為你不知所措。對於過去不知所措的事情感到後悔,然後,跟你父親的事件時一樣,實在是個爛到極點的好人的關係。」


    看著僵住不動的我,理解露出溫柔的笑容。


    「在過去你的父親是否因為你的體貼而得到救贖,現在沒有人能夠知道。所以,就由還活著的我來告訴你。」


    這麽說完後,理解像是要宣布什麽一樣,微微深呼吸一口氣。


    「謝謝你。我很高興喔,小零。你的體貼——這次絕對是正確的。我可以這麽保證。」


    「……!」


    看到理解的笑容,我心中的某樣東西崩潰了。


    眼睛深處痛得像是裂開了一樣,她的笑臉變得模糊起來。


    「哇——……」


    回過神來,我已經緊緊抱住了站在自己麵前的理解。


    當我像是要壓抑什麽衝動一


    樣這麽做時,理解也輕輕用雙手環抱住我的脖子。


    「——你還是一樣愛哭呢。」


    聽到理解這麽說,我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眶在不知不覺間充滿了淚水。


    像往安慰我一樣,理解撫摸著我的頭。


    「話說回來,這樣的講話方式跟平常的『理解』,你比較喜歡哪一種呢?」


    「欸……?」


    「你要負起救了我的責任,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吧?那麽不稍微做出妥協不行啊。」


    聽到她半開玩笑的喃喃低語,我鬆開雙手苦笑起來。


    「哪一種都無所謂,你喜歡就好。」


    真的無所謂。


    隻要理解能待在身邊,我心中的痛楚就會消失。


    我覺得那就是最重要的真相了。


    欺騙我也可以。


    就算是謊言也沒關係。


    可是,我相信那樣的你——


    「謝謝,小零。那麽,本姑娘與你之間的『偵探殺人遊戲』,就這麽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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