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孫勉點點頭,虛心受教。


    “張部長說得有道理啊,聽了以後真是受益匪淺!看來以後有空,我也要過來向您多多學習……”門口響起了爽快的笑聲。


    張清揚回頭,笑道:“老姚,你怎麽過來了,這兩天不是被慈善總會請去了嘛!”


    “嗬嗬,一會兒還要過去,有些情況向您匯報一下。”姚立柱很客氣地說著,經過貴西一案,他對張清揚更加的尊敬了。


    “你太客氣了,坐吧。”張清揚伸手擺了個手勢,邀請他坐下。孫勉早就跑過去泡茶了。


    兩人相對而坐,姚立柱這才說道:“張部長,慈善總會的事情就這麽完了?”


    張清揚望了他一眼,笑道:“瞧這意思,你有些不甘心?”


    姚立柱點點頭,抽出一支煙,歎息道:“我是有些不甘心,從貴西分會的調查就可以表明,慈善總會的問題更多,可是我們卻在這個時候退出,反而配合他們進行機構的重組,這個……”


    “我們已經勝利了,”張清揚笑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難道也讓這個機構毀滅嗎?這不現實,它們已經夠丟臉的了,為了國家也好,為了官方也好,我們都要留點臉麵。”


    “查到後來,隻是鄭相龍辭職……”姚立柱搖搖頭:“好了,不說這事了。這有份文件,是慈善總會提出來的,邀請我們派出駐會工作組,您看?”


    張清揚接過來瞧了瞧,說道:“工作組就算了,我看雙方搞出一份文件,定期進行調查監督,隻要他們做到善款流向公開,日常開銷賬單的對外公布,那就我們就沒必要派出工作組了。我們已經做了應該做的,今後……我相信他們不會再出現類似問題了。”


    “這樣也好,我們人手本來也不夠。”姚立柱點點頭。


    張清揚很認真地說道:“老姚,其實你應該明白,既使我們在各個部委都有紀檢工作小組,也不一定能製止腐敗的產生。你我都清楚,反腐不是形式主義,而是一項永久性的事業,過分在乎形式,就是我們反腐工作的失敗。我們誰能夠保證派出的紀檢工作小組不被腐化?”


    姚立柱有些驚訝,雖然說張清揚這些話是事實,也是眼下紀檢工作的現狀,但是身為監察部常務副部長,如果他的這翻話被傳出去,事必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高層的不滿。他搖搖頭,豎起大拇指笑道:“張部長,我這輩子沒佩服過什麽人,現在佩服你了!”


    “嗬嗬,我就是說些實話而已啊,紀檢工作,還是重在監督,如果一味去處理出事的幹部,永遠不會進步。”


    “您說得對,我會和慈善總會說清現狀的。”


    “他們的態度怎麽樣?”這是張清揚比較關心的問題。


    “態度還好,不像過去那樣了,對我很客氣,也很虛心。”


    “那就好,那就好啊……”張清揚滿意地笑了,通過此事,國內慈善機構的脾氣應該改改了。


    姚立柱看了張清揚一眼,又笑道:“不派出紀檢駐會小組,陳部長那邊?”


    “我去說。”


    “那就這麽辦了,我先走了。”


    送走姚立柱,張清揚拿起桌上的報紙閱覽起來,不少黨政機關報都報導了慈善總會的事件,對他們此次自檢自查、將要公開經費等作法提出了表揚,說這是慈善事業的進步。張清揚知道,這也算是官方的老傳統了,無論上頭對這個機構再怎麽不滿,該維護的還是要維護,這也是他主張隻調查貴西分會的原因。這種事不需要查根,根就會主動露出來。說到底,就看高層重不重視,一但重視起來,下麵的工作就會相對輕鬆下來。


    張清揚放下報紙,起身去陳潔的辦公室。他沒想到陳潔的會客室內有客人,來人正是貴西省委書記孫忠良。陳潔替兩人做了介紹,孫忠良伸手笑道:“張部長,我還要感謝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發現貴西存在這麽多的問題!”


    “孫書記嚴重了,我隻是做了些職務範圍內的工作,嗬嗬……”張清揚心中清楚,孫忠良心裏對監察部是有看法的,無論是誰,被曝光了管轄區內的問題,心情都不會好受。


    孫忠良笑道:“張部長,你下次去貴西,我一定會好好招待的!”


    “行啊,我可記住孫書記的話了!”張清揚客套地說道。


    “那你們忙吧,我就是過來看看老同學,沒有什麽事情。”孫忠良揮揮手,起身離開了。


    兩人把他送到門外,回身坐下,張清揚笑道:“部長,怎麽老孫……過來和您套近乎來了?”


    “嗬嗬,他怪我不給他留麵子了!”陳潔笑了笑,“事情終於結束了,鬧了這麽久,傳媒也消停了,我看這兩天的網上也沒有人再提柳秀秀了。”


    “因為她已經不是新聞了,”張清揚笑了笑,然後向陳潔匯報了自己反對向慈善總會派出紀檢工作小組的意見。他在話中一針見血地說:“我認為這種駐會紀檢小組的存在,其實是在幫他們推卸責任!如果他們不自我注意反腐工作,我們派出多少小組也沒用,反而還會成為他們的擋箭牌。那時候產生了腐敗,也許會有人說是我們監察部工作不力!”


    “你的意見很好,”陳潔點點頭:“這樣反而會提升他們自我約束力,我們也會輕鬆一些。”


    “那您同意我的意見?”


    “我同意,這事你和老姚來辦吧,我就不參與了。”陳潔向來放權很大,可是卻沒有影響她在監察部的權威。


    “行,我心中有數了。”張清揚早就認這她會同意自己的想法。


    陳潔深邃地看了張清揚一眼,笑道:“本以為柳秀秀的身份不會被曝光,可是沒想到……最後,她的身份反而成了這個案子的轉折點,要不是他和陸家的關係曝光……清揚啊,這個案子你辦得很好!”


    雖然陳潔說得隱晦,但張清揚也聽出來了她的意思,她這是在感謝自己。張清揚當然不會承認柳秀秀身分的曝光與自己有關,他隻是擺手笑道:“誰說不是啊,現在的傳媒實在太有能力了,竟然挖得這麽仔細!”


    張清揚知道徐誌國通過陳雅拿到的那些材料,和媒體們做了一次交易,發了一筆不算小的財。事後他曾向張清揚匯報過,張清揚還誇他有生意頭腦,並沒有怪他。這種事如果不做交易賣給媒體,而是免費提供,人為操縱的因素就會很明顯。徐誌國以做生意的方式出賣情報,這樣更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了。


    “陸氏集團估計要完了,這幾天他們的股票跌得不成樣子!可惜了陸人傑一輩子的英名啊,都毀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假慈善行為實在令人可恨!”


    “清揚,有件事也許你不清楚,陸人傑與你家還有些淵源。”陳潔淡淡地說道。


    “與我家?”


    “他這個政協副主席,是劉部長出任京城市委書記時拿下來的。”


    “哦,”張清揚點點頭:“那可就怪了,劉部長可是沒和我提過!”張清揚笑著說道,劉遠山的確沒提過這事。


    “劉部長整天日理萬機,又怎麽會在乎這種小事呢,嗬嗬……”


    “也許吧……”張清揚心裏有些感動,自己動了陸人傑,父親卻沒有出手攔著,這應該就是父愛的沉默吧。都說父愛無聲,看來確實如此。


    張清揚並不知道,劉遠山的確很欣賞陸人傑,曾經在他成為京城政協副主席時,還幫忙說了句話。但當時他並不清楚陸人傑是在做假慈善。陸人傑出事之後,曾經打過劉遠山秘書的電話。以劉遠山的實力,也許隻要稍微替他向有關部門說句話,陸人傑就不會那麽慘,但是劉遠山沒有接他的電話,甚至讓秘書轉告他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這些事,他半句也沒對張清揚講,就是不想他有壓力和心理負擔。


    張清揚回到辦公室之後,給父親去了一個電話,他有些慚愧地說:“爸,你和陸人傑的關係,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能怎麽樣?他就不用負責了?”


    “不是不用負責,我可以變通一些,起碼不會讓陸紙集團這麽丟人。公開的那些資料……有些其實也可以不公開,隻是當時我不知道……”


    劉遠山打斷張清揚的話:“清揚啊,不要自責了,陸人傑做得有些過分了,他需要承擔後果。另外,也許你不公開他的資料,也會有人公開,慈善總會的事情肯定要有人跳出來背黑鍋,你說是吧?”


    “我明白了……”張清揚笑了笑,心中一陣感動。


    “貴西,你又不重不輕地打了他一拳啊!”劉遠山突然想到了遠在貴西的那個人。


    “無心的,王朝……嗬嗬,可能我的仇人是越來越多了!”


    “他暫時是被你壓住了,我們可以喘喘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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