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張清揚嘴上這麽說,可心情仍然很低落。


    兩人端著茶壺走回來。張麗倒了兩杯,涵涵也湊上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張清揚笑道:“兒子,你也喜歡喝茶?”


    涵涵點點頭,有些羞澀地說道:“爺爺喝茶的時候很有風度。”


    “風度?”張清揚啞然失笑,“你小子才多大,就知道風度了!”


    “嗬嗬,好孩子,喝吧,以後天天陪太爺爺喝茶!”劉老哈哈一笑,望著涵涵滿臉的幸福,轉向張清揚說:“最近,你們雙林省鬧得很凶啊!”


    “您知道平城的事情了?”


    “略有耳聞,怎麽說呢……這又是一個窩案?”劉老看向張清揚,聊起政治,他又恢複了往日的神彩。


    張清揚笑道:“是啊,估計要進行一次大清洗了,本來我也沒想到事情鬧得這麽大。之前就是一個強奸案,可是越查問題越多,也許這就叫法網恢恢吧。”


    老爺子瞄了他一眼,說:“真要牽扯到省裏的幹部?那個鄧誌飛……這次是不是有點懸?”


    “爸爸應該清楚吧,馬中華給中央寫信說明情況了,鄧誌飛自己也寫了檢討,這件事的影響很不好啊。”


    “那就拿下,自從你到雙林省後,那小子沒少給你找麻煩吧?”


    張清揚搖頭道:“其實我寧願他繼續幹這個副書記,他留下對我沒有任何的啊處,在我心裏,他是不配成為我對手的。”


    劉老開心地笑了,口水又流了出來,他說:“這種話我愛聽,你是擔心如果他真被拿下,外調進來一個強勢的副書記?”


    張清揚點了下頭,說:“爺爺,您很清楚我省政壇的現狀,鄧誌飛一走,馬中華肯定向中央要人,這個人不可能向著我吧?”


    “你分析得很對,那……保下鄧誌飛?”劉老眯著眼睛問道。


    張清揚不忍心看到爺爺流口水,正好趁著他喝茶,拿起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劉老沒有拒絕,他在等待著張清揚的回答。張清揚放下手帕,這才說道:“這件事我是說不準的,其實當初下大力度調查平城,我沒想著要拿下鄧誌飛,誰知道他兒子就是那個強奸犯!我本以為……”


    “馬元宏是吧?”劉老立刻猜出了張清揚的用意,“你爸不止一次說過,這個馬元宏是馬中華第二啊,不好對付!”


    “是的,他是平城的老領導,所以當初我的勁頭兒才那麽大。可是半路殺進來一個鄧誌飛,反而讓馬元宏沒什麽責任了。要不是有鄧誌飛父子,平城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馬元宏這個組織部長就別想再幹了!”


    “失算……失算啊……”劉老嗬嗬地笑著,“那接下來怎麽辦?”


    “中央的事可不好說,誰知道上麵是什麽意見。不管怎麽樣,爺爺,我這次會安安穩穩的在雙林省幹幾年。”張清揚抬起頭,眼中射出堅毅的目光。


    劉老知道張清揚這是在表態,他閉上眼睛想了想,說:“平城出事之後,我想馬中華對你會更加謹慎吧?”


    張清揚分析道:“可他畢竟年紀大了,雙林省總出事端,中央對他也不會沒有看法吧?我如果是他,肯定會消停一會兒,不會再去挑事。”


    “你這麽說也對,”劉老若有所思地說,揮手道:“去陪陪你媽,她也想兒子啊。”


    張清揚知道爺爺坐得得乏了,便說:“我陪您出去走走?”


    “用不著你,”劉老望向涵涵,說:“小家夥,走吧?”


    “我準備好了,”涵涵跳起來,走過去將太爺爺扶起,一老一小向屋外走去。


    張清揚看到爺爺日漸彎下去的腰肝,眼睛濕濕的。張麗走進來,拉著張清揚坐下,說道:“兒子,你也不用太傷心,醫生說了,依照爺爺的身體狀況來分析,如要不發生意外,一兩年內是沒有問題的。”


    張清揚心中稍安,苦澀地笑道:“我隻是希望他能看到我成功那一天,既使走了,他也會安心的。”


    “爺爺一直在等著呢,要不然……他這輩子也值了!”張清揚話音剛落,就聽到屋外熱鬧起來,聽聲音就知道是全家的開心果,妹妹劉嬌回來了。劉嬌推門而入,看到張清揚就撲了上來,笑道:“哥,我就知道你回來開會,肯定先來看爺爺!”


    “都結婚的人了,還沒個正形!”張清揚將她推開,問道:“蔣正民呢?”


    “出國去了,我終於可以回家住了!”劉嬌又撲向張麗,喊道:“媽,我想吃紅燒肉了!”


    “行行……晚上就給你做紅燒肉!”張麗愛憐地摟著劉嬌笑道,就像一對親生母女。


    張清揚原本悲傷的心情,被劉嬌這麽一鬧,好了很多,笑道:“一個女人就知道吃肉,看你吃成一個大胖子,蔣正民不要你了!”


    “哼,愛要不要,他不要我再找一個,像你一樣搞一堆不是也挺好的?”劉嬌反唇相譏,一點也不把張清揚這個省長當回事。


    張清揚的臉一紅,一時間無話可答。張麗笑道:“清揚,嬌嬌真的應該多吃點肉呢,你還不知道吧……現在是兩個人了!”說著,指了指她的肚子。


    “啊……有了?”張清揚嚇了一跳,滿臉的不相信,看向劉嬌的肚子,伸手去摸道:“我當舅舅了?”


    這次輪到劉嬌臉紅了,她拍掉張清揚的手,說:“剛一個多月,你怎麽能摸出來!”


    張清揚竊喜,說:“你不是說不想要的嗎?怎麽被正民給拿下了?”


    “討厭,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知道騙人!”劉嬌羞澀地說著,幸福之情卻表露無疑。


    “傻丫頭,你坐下歇一會兒吧,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還像個孩子!”張麗哭笑不得地把她按在了沙發上。


    張清揚坐在劉嬌的身邊,卻沒有心情閑聊,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要發生什麽事似的,心裏異常的煩亂。王雲杉的話總在他耳邊響起,張清揚心想,難道南海要出事嗎?


    正在此時,手機很突兀地唱起了歌,把張清揚嚇得跳了起來,他穩定心神,看到號碼顯示是伍麗萍。看到是她給自己打電話,張清揚仿佛驗證了自己的判斷。


    “萍姐,你也到京城了吧?”身為南海省人大的常務副主任,她自然同南海代表團一起到達了京城。


    “嗯,到了,我剛才去酒店找你,聽說你回家去了。”


    “你找我有事?”


    “有點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萍姐,你說吧,我們之間不用客氣,是不是江洲出事了?”張清揚的心感覺被人揪了一把,大腦短暫性的有些供血不足。


    伍麗萍長歎一聲,很失望地說道:“是丁書記和崔建林省長之間,自從崔建林從浙東調到南海省之後,這兩人就有點水火不融,不說底下的小動作,在常委會上當麵爭吵就有很多次。不久前,丁書記在參加一次活動時,竟然公開批評省政府的工作方針存在錯誤,結果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連修書記都對他不滿了……”


    “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張清揚的頭有些疼,問道:“事情很嚴重?”


    伍麗萍說:“崔省長抓住了這次的機會,把丁書記批評得狗血淋頭,現在是……凶多吉少啊!”


    張清揚半天沒有說話,他現在才明白為何王雲杉多次在他麵前提起丁盛了。崔建林是浙東幹部,更是喬炎彬的盟友,而徐浩輝與喬家老二又是好朋友,因此,王雲杉偶爾參加他們之間的聚會,一定是聽到了什麽對丁盛不利的消息。恐怕在喬家人看來,將丁盛拿下一定會打擊到張清揚,他們言語間肯定還有更難聽的話。可徐浩輝必竟是她的丈夫,她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幫助張清揚,隻能暗示他注意丁盛。就像她當初暗示鄧遠與山本正雄的關係一樣,她已經在暗中幫助張清揚好幾次了。


    得到王雲杉的提醒,張清揚曾經給丁盛打過一次電話,勸他不要過於心急,穩定更加的重要,可是卻沒想到心急的他還是出了事。丁盛這幾年總是往京城跑,想早點解決正部待遇,在一些領導心裏的地位本身就不好,現在又公開和省長頂牛,也難怪伍麗萍分析稱他凶多吉少了。自從吳和平調任浙東之後,丁盛就看上了南海省省長的寶座,可是卻被崔建林搶了去,張清揚理解他的心情,卻沒想到他急中出事,惹了這個大亂子。


    “清揚?”聽不到張清揚的回答,伍麗萍輕輕喚了一聲。


    “哦,萍姐,你接著說,他……到京城沒有?”


    “沒有,最近他的壓力也很大,我曾勸他給您打個電話,可是他……”


    “不好意思?哼!”張清揚難免會有怒氣,丁盛浮躁的性格由來已久,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改變。早在很久以前,劉係內就有很多人看不慣丁盛,現在恐怕更沒有人替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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