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阿布愛德江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要的就是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他已經感覺到了很久都沒感覺的權利快感了,也許這才是省委副書記應該有的地位!他要的就是需要省長對他的重視,同時也要狠狠地扇伊力巴巴的耳光。


    他想告訴西北的幹部,西北不是隻有一條龍,而是擁有兩隻虎!


    張清揚幾人換了變裝來到了五星廣場,這裏是溫嶺市最大的商圈,也是最大的旅遊商店集中地,更是溫嶺的交通樞紐中心。正中間是一個五角星廣場,外圍就是商業大廈,其中的五星大樓是這裏的標誌性建築。五星廣場也是伊力巴巴在溫嶺市的最大政績,做完了這個工程,他就升到省政府去了。


    幾人坐車來到這裏,然後就下車步行,還真像逛街似的。彭翔和林輝不離左右,時刻警惕著那些可能帶著危險的人。大家都穿著運動服,可是那氣勢看上去一點不像普通的遊客。來之前,張清揚提意換身衣服,指著餘問天的正裝說:“一看就像個幹部,這可不行!”


    張清揚要出來逛逛,溫嶺方麵當然不放心,最終他把餘問天帶到了身邊。餘問天受寵若驚,總感覺張書記很欣賞自己。


    現在天涼了,廣場上人不多,張清揚很有興致地四處看了看,突然指著正東方的五星大樓說:“這大樓很氣派啊!”


    餘問天的心猛然一驚,張書記不可能不知道近幾年圍饒著五星廣場發生的那些事,當年的那起事故震驚西北,伊力巴巴也因為這個項目毀譽參半。張書記突然帶著自己來到這裏,難道是……他突然有點明白了,既然領導給了自己這個機會,他當然要有所表示。


    “是很氣派啊,不過……這棟樓的建設過程也是溫嶺建築業的恥辱,更是我們無法忘記的傷痛,它的建成有著很濃重的血腥味,我們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轍,讓悲劇重演!”


    張清揚暗想餘問天的聰明,看來他確實和伊力巴巴關係不好。他表麵上不解,說:“怎麽回事,不就是一個大樓嘛,怎麽讓你說得好像戰場似的?”


    “哎!”馬成龍也歎息一聲,對張清揚說:“張書記,也許您還不知道,五星大樓當年發生了一起西北曆史上最大的工程事故!”


    張清揚滿臉的錯愕,吃驚道:“還有這事?”


    餘問天點頭道:“馬部長說得不錯,這起事故是西北建築史上最大的,您現在看到的大樓是翻新重蓋的,當年蓋到四樓的時候……整個坍塌了!”


    “偷工減料?”


    “算是吧……”餘問天好像不願意多談似的。


    張清揚似乎也不願意多談,隻是說:“這是個教訓啊!”


    馬成龍在一旁冷笑道:“餘書記,真的是偷工減料?”


    “這個……這個案子當年是這樣定下來的,我了解得不是太多。”


    一聽這話,馬成龍似乎火了,大聲道:“你當年就在溫嶺工作,你不了解誰了解?”


    餘問天馬上說:“這個案子是由當年伊力書記親自負責的,所以我們其它人沒有參與……”


    “那你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個案子要是有其它的問題,你也不知道了?”


    “我……關於這個案子確實有很多說法,”餘問天在馬成龍的“逼問”下,終於說出了實話。


    張清揚停下了腳步,笑道:“很多說法,那是捕風捉影的事吧?公安局都定了案的,還有什麽好說的?”


    餘問天完全看出來了,這就是一步早就計劃好的棋,這兩位領導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是有意讓他進一步解釋。他看明白了領導的意圖,也就沒必要再替伊力巴巴說好話,正好可以上上眼藥,說:“其實怎麽說呢,最近幾年一直有人上訪、告狀,說那起事故是人為引起的,而且在項目的操作過程中也有問題,還有直指伊力秘書長……”


    “紀委沒查過?”張清揚問道。


    馬成龍說:“查過,但沒有直接證據。對了,最近聽說柳大民又鬧了?”他看向餘問天。


    餘問天點頭道:“老柳是位老幹部,為了這事老鬧,他說這次有了最新證據,哎,具體誰知道呢,阿布書記見過他了。”


    “柳大民?”


    “哦,柳大民是溫嶺的老領導了,在政協那邊退二線了。”餘問天回答。


    “哦,既然這樣……”張清揚的話沒有說完。


    餘問天明白領導的意思,張清揚仿佛在說,既然是一位老領導,那應該不會瞎鬧,說不定真有情況。餘問天心裏琢磨了一下,暗暗有了主意。


    該辦的事情都辦了,張清揚正要向回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溫嶺傳統樂器“冬不拉”的聲音,伴隨著低沉、帶著些傷感的音調,響起了一個男人滄桑沙啞的歌聲。冬不拉的曲子原本就讓你聽了想流淚,再配上男人那仿佛很痛苦的哀嚎,張清揚的心很難受。人群漸漸圍了過去,張清揚也完全被這獨特的歌聲吸引了,緩緩走過去。


    那邊的人很多,林輝和彭翔一左一右護著領導。張清揚走進人群,看到花壇邊上坐著一位長發男子,他穿著又髒又破的民族服裝,好像懷裏還包裹著什麽,他的身邊放著兩個蛇皮袋,麵前是一個破帽子,看樣子是一位流浪藝人。餘問天皺了下眉頭,整個晚上的接待活動都很成功,沒想到碰到了這大煞風景的一幕。五星廣場是不準有流浪汗存在的,他開始尋找著保安的身影。


    張清揚到沒有多想,而是靜靜地聽著男人的歌聲。男子蓬頭垢麵,滿臉的絡腮胡子看不出年紀,但是他的歌聲很動聽,好像在訴說著什麽故事。張清揚雖然不喜歡這樣的賣藝方式,但是他很欣賞他的才藝,相比於那些跪在大街上要錢的乞丐來說,他強得太多了。他掏了掏懷裏,這才想到已經很久不帶錢了。


    這時,流浪汗站了起來,抱著“冬不拉”圍著人群轉起來。他邊彈邊唱,漸漸跳起舞蹈。他的歌聲越發悲涼,好像就要離開人世一般的哀傷。張清揚聽著心裏很難受,不明白他怎麽會發出這樣的歌聲。他伸手問彭翔:“帶錢了吧?”


    彭翔馬上明白了領導的用意,掏出一百塊。


    “多了……”張清揚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幫助別人,流浪漢也有自尊。


    彭翔又找出了十塊錢,張清揚緩緩走向唱歌的男子。彭翔和林輝跟在後麵,餘問天沒想到領導還懂得欣賞溫嶺的民族歌曲,也跟了過來。馬成龍被石柱上的雕刻吸引了,沒有跟過去。


    “這小子唱歌很好聽啊!”林輝笑眯眯地說道,他看著男子的臉,發現他的表情好像變了。


    彭翔也盯著男子,發現他也向張清揚走來,而且停止了彈奏,隻是輕唱著,手伸進了懷裏。彭翔覺得不太對勁兒,再一看男子的表情,猛然間驚醒,大喊一聲:“危險!”


    然而還是晚了,唱歌的男子離張清揚近了,快跑兩步衝上來死死抱住了張清揚的腰。這一切發生的太迅速,張清揚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早在彭翔喊之前,林輝也發現了異常,迅速地跑了過去,就在男子抱住張清揚的那一瞬間,他飛身一腳把男子踢飛,由於他和張清揚抱在一起,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彭翔急時趕到想拉起領導,可這時唱歌的男子猙獰地笑著,雙手一拉衣襟,衣服完全敞開,腰間圍了一圈炸藥。他的手裏拉著引線,看著眾人大喊大叫,也不知道他在喊什麽,眼看著他就要拉響……


    “彭哥,快帶領導走!”林輝不顧一切地撲到了男子的身上。


    彭翔明白他的意思,不顧張清揚反對,連拉帶拽向後方跑去。一邊跑一邊對圍觀的人喊道:“快散開,危險!”


    那邊的餘問天和馬成龍也反應過來,餘問天拉著馬成龍就跑。


    人群一聽,嚇得大叫著四散奔逃。林輝和唱歌的男子在地上滾作一團,可男子的力氣很大,他的一隻手死死拉著引線就是不鬆。林輝免強按住他的手又不敢有其它的動作。


    張清揚回頭看了一眼,推開彭翔說:“快去幫他,我沒事!”


    彭翔搖頭道:“不行,萬一他有同夥……”


    張清揚焦急地看著滾在地上的林輝,彭翔掏出手槍瞄準,可是怎麽也不敢開槍,兩人在地上掙紮成一團,他怕誤傷林輝或者引爆炸藥。


    “哈哈……”就在此時,男子突然發出放肆的笑聲,然後兩人在爭執過程當中,他已經拉開了引線……


    “快臥倒!”林輝撲在男子身上大喊道,遠遠地看著張清揚和彭翔。


    張清揚在那一刻眼睛濕潤了,隨後被彭翔按倒在地,他不忍看著眼前的場麵。然而,當所有人都在等待炸藥爆炸的那一刻時,卻沒有了任何動靜。


    “我操,炸藥有問題,嚇死我了!”林輝撲了半天,見炸藥沒響,馬上把男子控製住,大喊道:“快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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