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揚這翻話說到了哈麗婭的心底,她說:“您說得很對,其實無論信教與否,大家的追求都是一樣的,無非是幸福、美滿。我們安教的信仰者相信安主,把安主當成世間唯一的真主,是獨一無二的主。安主永生永存、無所不知、無所不在、創造一切、主宰所有人命運的無上權威。用科學的說法來解讀,安主無非就是大自然的主宰,無論是人類還是其它什麽生物,大家都要按照大自然的規律辦事,否則即逆天而亡……”張清揚暗暗驚訝,詫異地看向麵前的清修女士,她雖是一位宗教信仰者,但是又和其它宗教信仰者有所不同,似乎又相信科學,她把科學和宗教融為了一體,這種解讀,張清揚還是第一次聽到。張清揚不禁想到了她在安教當中的身份,說道:“安教是嚴格的一神教,但教徒在信仰安主的同時,也信聖使,教義中說聖使是安主用‘光’創造出的無形載體,受安主的差遣管理天國和地獄,並向人間傳達安主的旨意,記錄人間的功過。在有史以來的經書中,安教當中出現了四位著名聖使,他們不但推進了安教,也解釋了經書的含意。在現代社會,就拿西北來說,算您在內有三位聖使,我希望您能繼續發揮使命,爭取讓信仰者和世人更加了解安教……”哈麗婭低下頭默不出聲。大家都很好奇,聽了剛才她和張書記這翻好似“天書”一樣的對話,更令這個女人增添了傳奇感。張清揚見她如此,也是滿臉疑問,還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他看向林回音,林回音也是滿臉不解。良久之後,哈麗婭突然站了起來,隨後摘下臉上的薄紗,麵向張清揚彎腰行禮,說道:“張書記,感謝您對我們的尊重,感謝您對我的厚愛,願安主保佑您逢凶化吉,西北百姓幸福安康。”張清揚張大了嘴巴,不明白她怎麽有了這樣的舉動,還摘下了臉上的薄紗,據他了解,一些安教的女教徒在清修期間,不願以麵目視人,才在臉上罩下了薄紗,可是她怎麽在自己麵前主動摘了下來?眾人呆呆地盯著那張清新脫俗的美麗臉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世間還有如此美麗的女人?林回音已經夠美、夠純了,可是看起來她母親的美麗更盛過她。或許是成熟女人的豐韻打敗了林回音。總之就是一個讓人不敢有邪念的女子,那一雙閃亮的眼睛似乎能看破你的心。“媽媽,您……那一天真的到了嗎?”林回音在驚訝過後,激動地站了起來,“您……您找到它了?”“找到了,這一切都是安主的旨意,我終於明白了四大經書中的要意!”哈麗婭激動地說道。眾人麵麵相怯,不知道她們在交談什麽。林回音雙眼含淚,看向其它人說道:“張書記要和媽媽談經,你們會覺得無聊的,不如我帶你們在四周轉轉,看看風景怎麽樣?”彭翔明白需要他們回避,便把林輝拉了起來。舒吉塔還想聽下去,可一看張清揚和哈麗婭的眼神,也覺得自己多餘,隻好不舍地起身了。林回音看向母親,說:“媽媽,您和張書記談吧,他有事想和您聊。”“你去吧。”哈麗婭揮揮手,“替我照顧好客人。”“我會的。”林回音帶著幾人走了出去。等木門再次關上,張清揚才問道:“聖使,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您剛才……”哈麗婭沒有說話,而是繞過長桌麵向張清揚雙膝跪地,雙掌按在地上,規規矩矩地麵向張清揚“朝拜”,雙目閃爍著信仰的光芒。“聖使,您這是……快起來……”張清揚連忙彎腰去扶,哈麗婭沒有起來,而是堅定地說道:“您才是真正的聖使,請您允許我完成朝拜。”“我是聖使?”張清揚腦袋發暈,傻傻地盯著跪在麵前的白衣女人。哈麗婭對張清揚完成“朝拜”後站了起來,麵露喜色地說:“感謝您破解了我心中的疑團。”張清揚大惑不解,被她這一連串的舉動搞得發蒙,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您這是……我真的不明白。”“您請坐。”哈麗婭請張清揚坐下,態度親妮,說道:“我可以先問您幾個問題嗎?”“當然。”張清揚明白她問題的答案應該可以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問,便靜心傾聽。“您知道什麽是安教的清修嗎?”哈麗婭問道。張清揚回憶著林回音的解釋,笑道:“回音曾告訴過我,她說清修就是對人生反思的過程,在這段時間學習安教教義,傾聽安主的聲音,清修之後,聖使將會更準確的傳達安主的旨意。按我的理解,您在這段時間學習安教重要教義,學成之後自然要有所進步,如有大成,您的話自然就代表著安主。”哈麗婭點點頭,說道:“您的理解沒有錯,其實所謂清修,還有一種更簡單的理解,您可知佛教中的‘坐禪’、‘悟道’?其實安教的清修同坐禪、悟道的目的一樣,無非是思考領悟真理的過程,踐驗理論的實際可行性。隻有努力修行安教古經,才會走向覺悟的大道,但這是一個枯燥、堅難的過程,近年來已經沒有人成功。”張清揚見她神色沮喪,點頭道:“道即是理,又豈隻有神教中人在尋道?其實人這一生處處都在尋道,它或見或不見,有人能頓悟,有人卻一輩子也不明白。”“你我不愧為知音!”哈麗婭微微一笑,“我再問您,您可知道在安教當中,在聖使之上還有什麽?”“聖使之上不就是安主嗎?聖使不就是安主的使者嗎?”“你隻說對了一半,聖使是安主的使者,但在聖使之上還有先知。”“先知?”張清揚愣了一下,隨後朦朦朧朧地想到一些事,好像米拉和她講過這方麵的東西。“沒錯,是先知。很多宗教神學都有先知一說,安教當中的先知就是安主在人間的代言人,或者說安主在人間的化身,這和喇嘛教中的轉世活佛是一個意思。”“一千多年前,安教在中東地區出現了一位偉大的安教文化複興者,他不但是宗教領袖,同樣是一位政治家,他是信徒公人的安教先知。至他以後,再沒有先知出現,很多信徒都認為他是安主派遣人類的最後一位代言人,是他完成了安主所有的想法。但是近年來,安教在各國內紛爭不斷,總有一些人利用安教做出一些邪惡的事情,又有人認為在這種時刻,將會有先知出現。按照慣例,聖使離先知隻有一步之遙。安主早就選好了那位聖使,隻不過它能否成為先知,還要憑借著它自己和外部的力量……”“我懂了!聖使清修,其實是邁向先知的重要一步,這就像佛教當中,能否成佛,就在一念之間!”“是啊,就是這一念的距離,一千多年來……再也沒有先知出現。最後一位先知逝世前已經修改了教義,並留下了一些疑問,沒有人能解開這些疑問。按照古經的指示,聖使清修期間隻有受到安主的媒介指引才能解開這些疑問,才能讀懂古經。就在這一刻,它便是先知,負有傳達安主之道、複興安教的重大使命,它是安主派遣到人神兩類的使者,隻要信仰安主的人都應服從他的使者,聖使即是他的使者……”“先知……可以說是安教的領袖嗎?”“也是也不是,您應該知道安教當中沒有領袖,但是用人類的語言來解讀,它又是領袖。”“那麽你……你……”張清揚連說了兩個你字,盡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難道麵前的哈麗婭就是“先知”?哈麗婭自說自話:“聖使清修期間就是尋找安主媒介的過程,我清修已經幾年了,一直沒有所成,即便我把古經背誦多遍,仍然不得要領。可就在剛才,您的一席話瞬間讓我頓悟,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實媒介就存在我的心中,隻是我沒有發現。就在這一念間,我突然間想到安教也是一門哲學,既然是哲學,就應該用哲學、科學的方式去思考問題,這樣就可以引領信徒走上正確的道路。我們苦苦追尋多年的安主、先知,無非就是科學的、正確的人生方式。您說,宗教難道不是哲學嗎?”張清揚在哲學方麵造詣頗深,聽完她的解釋,立即明白了她所有的思想,也懂得了她興奮的原因。他微笑道:“當年哲學家王陽明信了格物致知的話,為了實踐朱熹的格物致知,下決心窮竹之理,‘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什麽都沒有發現,人卻因此病倒。從此,王陽明對‘格物’學說產生懷疑,這是我國哲學史上著名的‘守仁格竹’。說到底,他也是尋道不得,隻因方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