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老爺子的感情不同,您也知道,他是在長大後才……”劉遠海不得不解釋兩句,要不然現在的張清揚實在有些不禮貌。“我明白,明白……”韋遠方終了起來,把手放在了張清揚的肩上:“別傷心了,我這位首長還少不了你這個西北小王呢!”啊……首長!”張清揚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對不起,我剛才……”“不要緊……”韋遠方對他點點頭,“你的心意我能理解,老首長就要走了,我們大家都很難受,這是黨和國家的損失,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他就是指路明燈啊!今後沒有了他的批評,我們也感覺少了一些東西……”“首長,謝謝您。”張清揚沒料到韋遠方對劉老的評價會這麽高,說實話,除掉上一任一號首長,老爺子本身是不太喜歡韋遠方的。“你們大家都要注意身體,我先回去了。”韋遠方回身又對幾人揮揮手,然後又把手伸向張清揚。“首長!”張清揚連忙握住。“清揚啊,西北近來很好,一切都很穩定,你辛苦了,我們大家對你都很滿意。這些天就留下陪著老人家吧!”“嗯,我會的。”張清揚點點頭。張清揚跟隨著劉遠山等人一直把韋遠方送上車,臨走之前,金主任還特意在張清揚耳邊說道:“放心吧。”張清揚深深地看了金主任一眼,他知道這三個字代表了很多含意,雖然具體還有些猜不透,但應該表示一號仍然會照顧自己。其實韋遠方能在劉老每次生病的時候都過來看看已經很難得了,任誰都明白,劉老的存在對每一位一號都是個壓力,就像一座大山壓在心口。現在劉老要走了,韋遠方應該輕鬆才對。當然,張清揚相信韋遠方不至於高興,作為這個層次的人,已經超越了政治鬥爭本身,可不是誰都能理解的。換屆在即,高層班子將會有一部分人進行輪換,老爺子在這個時候離開確實對劉係影響很大。甚至都有可能影響趙寧之爭,雖然趙寧之爭已有定數,但也不是沒有改變的可能。必竟劉係已經表了態,可沒有老爺子的劉係還有多大能量,相信很多人都在拭目以待。更何況張清揚的地位也處在敏感時期,走出病房,張清揚也不得不思考這些事情……“沒事的……”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緊緊握住他的手。拉住張清揚手的正是陳雅,幾人緩緩走回病房,正碰到給劉老做完檢查的白偉宏院士走出來。“偉宏,情況怎麽樣?”陳新剛先開口問道,白偉宏不但是院士,同時也是一位將軍,算起來還是陳新剛的部下。“首長!”白偉宏警了個軍禮,然後搖頭道:“越來越微弱,不過他的神經係統跳動得特別強,我想老人家在積蓄力量吧!”“積蓄力量?”幾人愣住了。“老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劉遠海不解地問道。“哎,我想你們慢慢會明白的!”白偉宏搖頭而去。“這個老白,猜迷呢!”劉遠海不滿地說道。“大伯,我懂了……”張清揚突然開口:“我想白院士說的沒錯,爺爺在積蓄力量。”“清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劉遠海的目光又掃向他。劉遠山和陳新剛點點頭,他們也都想明白了。張清揚說:“雄鷹能預知死亡,它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還要衝上雲宵、翱翔藍天,它的最終歸宿應是藍天,那裏有它的夢想,榮耀與驕傲。我想爺爺也是一樣,他還在積蓄……最後一次的力量!”“難道真的就……”劉遠海咬著牙,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他也是一位老人,已經明白了張清揚的意思。“看來爺爺有話和我們說啊,所以他在積蓄力量,等著吧,他一定還會醒來的,隻不過……”張清揚沒有說下去。大家搖頭,他們都明白老爺子的下一次醒來,或許就是要道別了。陳新剛看了眼圍在病房外的人群,轉身對劉遠山說:“遠山,我回軍內準備一下,有些事可以提前搞了……”“對!”劉遠海也尋思過味來,點頭道:“我也去宣傳部走一趟!”劉遠山怔怔點頭,輕聲道:“我在這守著,你們去吧。”張清揚沒說話,他明白這些人要去做什麽,雖然爺爺要走了,但是在政治上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這時候必須要爭一爭。治喪委員會的規模,軍內的各類記念活動,乃至訃告、悼文的措辭,這些都是體現一位老人政治地位的手段。劉老逝世後的高層舉動,可以充分顯示出今後劉家的政治地位,更能看出高層對劉家的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這種時刻,劉家人是在打著劉老的名子所做出的最後一爭!度過了這個坎兒,今後劉係才將正式脫離劉老的統領。陳新剛和劉遠海離開了,劉遠山身體不支,被送到休息室了。一家人都圍在張清揚身邊,目光都有些嚴肅和緊張。張清揚突然感覺腳有些沉,對身邊人點點頭,說道:“都休息一下吧。”大家這才緩緩散開,不知不覺中,張清揚已經成為了劉家的家主。張清揚同直係親屬們在一起把那些來看望的老首們送走,病房外漸漸恢複了平靜。大家圍坐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目光仍然不自覺地落在張清揚的身上。“爸爸,”涵涵看向張清揚:“我想進去陪太爺爺,可以嗎?”“嗯,”張清揚琢磨了一下,點頭道:“那你就去吧,太爺爺應該能聽到你說話。哦,對了,把弟弟妹妹們也帶進去吧,別太吵了。”“好的。”涵涵走到一邊,招呼著其它孩子們走進了病房。這些孩子隻有劉嬌的還小,其它的都不算小了。特別是劉文和劉武的兒子東東和北北,看上去很有些英武之氣。張清揚左右一看,突然發現少了人,問道:“嬌嬌和大姐他們呢?”“老何帶她們去準備一些東西……”劉文回答。張清揚點點頭,雖然劉老的喪失由國家來辦,但是劉家自己確實也要有一些準備。“老大,你們去休息一下吧。”張清揚發現劉文這兩天有些蒼老,精神很差。劉文搖搖頭,雙手摩挲著臉說:“讓我陪陪你。”劉武歎息一聲,鬱悶道:“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張清揚沒說話,此時此刻能夠明白他們的心情,如果爺爺一天不走,他們這些人就不會長大,過去凡事都會想到爺爺,好像隻要有爺爺在天塌了都沒事。“你們以後都小心點,性格能收就收。”劉抗越在一旁提醒道。張清揚擺擺手,微笑道:“那到不至於,爺爺走了,劉家沒倒,如果我們自己看輕自己,那麽別人呢?”“嗯,也對,還是你想的周到。”劉抗越點點頭,大手落在張清揚肩上:“論政治,未來的路我們都聽你的!”張清揚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現在可不是矯情的時候。更何況除了他還有誰能挑起這份重擔呢?劉遠山馬上就退了,雖然劉係還會有人頂上來,但那意義不同,任何一個政治派係,當一位領袖隕落時其直係人馬都會出現真空期,如何度過非常關鍵。“清揚啊,”嶽母王麗雅想了半天,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今年換屆你……怎麽樣?”張清揚淡然道:“還要看高層的態度。”“那你就不爭一爭?”“媽,我心裏有數。”張清揚擺擺手。王麗雅點點頭,還想說什麽,卻聽陳雅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王麗雅老臉一紅,尷尬道:“你這孩子,我就是問問……”“沒事,”張清揚拉住陳雅的手。手機響了,張清揚掏出來一看是吾艾肖貝,這些天老部下、老朋友們的慰問電話不少,看來吾艾肖貝也終究忍不住了。吾艾肖貝在電話裏表達了一些關心之意,同時表示讓張清揚不要急著回來,等老首長恢複以後再說,西北的工作還有他撐著。掛上電話,吾艾肖貝看向麵前的司馬阿木說:“看來……這次是有準了。”“真……真要不行了?”司馬阿木驚訝地問道。“你也不想想他多大歲數了!”吾艾肖貝臉色沉重地說道:“在他們這代人裏麵,他是最老的一位了,一個時代的終結啊!”司馬阿木怔怔地盯著吾艾肖貝,從他臉上看不出高興。理論上來說,如果劉老逝世,這對吾艾肖貝應該是一件好事。似乎明白他那眼神的用意,吾艾肖貝不禁有些鄙視他的思維,淡淡地說道:“劉老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老人,從張書記的身上我們就能知道,他是一位多麽偉大的老人!”司馬阿木訕訕地笑,他的心胸就不像吾艾肖貝那麽寬廣了,同時還有些複雜。他正準備拋棄吾艾肖貝同張清揚結盟,可張清揚最大的靠山就要離開了,這對他的打擊也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