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晶的鼻子都快氣歪了,真沒想到父親把自己給賣了,什麽叫嚴加重理……該罵就得罵?她瞧見張清揚轉移了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首長,西北的工作不會耽誤的,雖然現在局部有點亂,但還不會觸及到大局。金晶這邊的工作我也會好好指導的,爭取不讓她犯錯誤,嗯……是的,總之……好好,那就這樣,再見。”看著張清揚掛上電話,趙金晶終於鬆了一口氣。張清揚擺譜地把手機一扔,淡淡地說道:“剛才和你父親談了談,他讓我對你嚴加管理,還說你有事要先向我匯報,我不同意的事就不能做,明白嗎?”“嗯……”趙金晶不耐煩地答應一聲,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你什麽態度?”張清揚板起臉來:“不要以為我願意指揮你,說實話……你就是個大麻煩,誰也不希望你留在身邊啊!”趙金晶有心狡辯兩句,可是一想他說的也是事實,對於地方幹部來說自己就像一塊燙手的山芋,似乎沒有人歡迎她。想到這裏,她的神色不禁有點黯淡了,沒想到自己的背景反而成了累贅。張清揚見她神色不對,就知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連忙話峰一轉,說道:“當然,你我的身份類似,這種現實我曾經也經曆過,我們都有共同的過去。”“是嗎?”趙金晶的嘴角略帶著些譏諷。“嗯,”張清揚認真地點點頭,“金晶,想當年我剛進入仕途,當上級領導知道我是某某人的孫子後,可以說對我……那種感覺和你現在一樣。但是我並沒有氣餒,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我不是靠某某人孫子的頭銜走到今天,你說是吧?”趙金晶詫異地看向他,怔怔地點頭,不禁思索起來。“動力和壓力是平行的,要想別人正視我們的存在,就要讓他們看到你的能力!你應該有這種自信,現在別人提到你都說你是趙恩華的女兒,但是有一天我希望別人提到你父親,會說他是趙金晶的父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我……”趙金晶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是說身份的轉變和政治的傳承,當有一天別人不再說自己是趙恩華的女兒,而說趙恩華是趙金晶的父親時,那麽她就已經在政壇立足了。“或許你對我有些偏見,這是對我還不夠了解,其實如果等時間長一些,你就會對我有全新的認識,我這個人……還是非常好說話的,在幹部心中的威望還可以……”張清揚為了收服趙金晶,又開始往自己臉上貼金。趙金晶沒有說話,嘴巴變成了“o”字型。“金晶,”張清揚也感覺自己的臉皮有點厚,稍微有點不好意思,說道:“不管怎麽說,私下你也應該叫我一聲大哥,或許有時候我對你會很嚴厲,但絕對不會害你,你說是吧?”趙金晶點點頭,這到是實話,他沒理由害自己。雖然從兩人認識到現在,之間發生的事沒多少是愉快的,但是仔細回想,張清揚的所作所為都有些道理,而自己難免有衝動之嫌。“你明白就好。”張清揚鬆了一口氣。趙金晶不願再聽他的教導,轉移話題道:“我能問你一件事嗎?”“說吧。”“你為什麽要給我父親打電話,不會就是因為……我吧?”趙金晶有點不自然,從張清揚的角度來說,自己的存在好像還真是個麻煩。“和你有一定的關係,但並不完全是。”張清揚解釋道:“他是你的父親,把你交給我後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能不匯報一下嗎?”“嗯。”趙金晶表示讚同。“另外就是工作,我想讓他明白西北眼下發生的一切。”“那有什麽用?”“很有用處,他知道了……別人自然也會知道,大家都知道我在休假或者說消失了,那麽我總歸要給上頭一個交待吧?”“這……”趙金晶突然間恍然大悟,鄙視道:“你……你在利用我爸爸傳話?”“別說得那麽難聽,這叫工作方法……”張清揚一本正經地說道。“嗯,我知道了。”趙金晶撇撇嘴:“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金沙亂成了一鍋粥,接下來你想怎麽辦?”張清揚說:“金沙是一潭渾水,既然一、二把手全被關起來了,那麽調查歸調查,正常的工作秩序也不能亂,你說是吧?”“可問題是我們公司同‘金沙玉幫’的矛盾如何消除?‘金沙玉幫’有著上千年的曆史,這是一個傳統的由玉農組成的幫派,過去是為了抵抗外來采玉者並與封建政府進行抗爭,現在開始對抗我們了。雖然圖歌倒了,但是‘金沙玉幫’這個龐大的組織並沒有倒,如果他們再鬧起來,那麽……”“這個問題我想過,所以說才要改革,必免矛盾的擴大,隻要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利益,他們也就不會鬧了。像這種民間組織是沒辦法消失的,隻能想辦法安撫助其走向正確的道路。”“什麽是正確的道路?”趙金晶不解地問道。“我這兩天研究了一下金沙采玉行當的發展,其實早在十年前,當金沙玉瘋狂漲價的時候,‘金沙玉幫’曾經出現過短暫的分裂,誰都想自立門戶,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礦山或者采玉的河道。那時實力強一些的玉農都成立了小公司,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可是隨著玉價的升高,政府對這一塊的資源也更加重視,金沙玉被政府開采,這對玉農是個打擊。也是在那個時候圖歌展現出了他非凡的領導能力,他組織玉商、玉農鬧事,和政府開展談判,當時西北還不平穩,政府為了穩住局麵,才答應分給他們一些地區采玉,因此圖歌在玉農心中的地位直線上高,借此重新統一了‘金沙玉幫’。雖然金沙還有其它比較有實力的玉商,但是對他都非常客氣,認可了他是‘金沙玉幫幫主’的地位……”“你說這些有什麽用?”趙金晶聽得有些不耐煩了,這些事她都知道。“說你沒經驗你還不服氣!”張清揚笑道:“你知道這些事情後怎麽就不動腦子想一想!這些年圖歌雖然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黑幫中人,但是他在表麵上也是一位玉石商人,有自己的采玉廠和雕刻廠,更是市人大代表。這幾年‘金沙玉幫’的發展也不錯,這說明什麽?這不正是經濟發展的縮影嗎?無形中圖歌走了一條正確的道路,或許連他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條資本市場中資本累積最好的辦法!”“啊……”趙金晶眼前一亮,終於明白了張清揚的意思,可是隨後又皺眉道:“您這是說金沙玉石行業的發展,但是他們和我們的矛盾……”“又急了是不是?”張清揚笑了笑。趙金晶俏臉一紅,不管她想不想承認,張清揚的能力和口才都無法忽略。張清揚接著說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要想保證金沙玉業發展的平穩,首先就要保證當地玉農、玉商的發展,這樣一來他們還會鬧事嗎?之所以最近矛盾比較多,我想同你們的擴展也有關係吧?”“嗯,金沙玉礦公司近年來確實在漸漸擴大,並向深山進入……”“飯都給你們吃了,你讓當地人吃什麽?要是我……我也鬧!”“那如何解決?”“重新劃分蛋糕吧,在保證央企發展的同時,也要讓地方玉商、玉農擁有生活下去的資本,當然,重要的是金沙采玉行業還需要統一,否則沒有人管理會更加混亂。”趙金晶沒有說話,她發現自己有點跟不上張清揚思維的節奏了。“我想……應該見一見圖歌……”張清揚思索道。趙金晶的腦子飛速轉動著,卻仍然無法全部理解他的意圖。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領導,是我!”“進來!”張清揚聽出是彭翔的聲音。彭翔推門而入,神色嚴峻地說道:“張書記,出事了!”“怎麽了?”“樓下……樓下來了好幾百玉農,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消息,他們知道您住在這裏,所以就……”“我明白了!”張清揚並沒有顯得驚慌,而是問道:“那政府那邊呢?”“我還不知道……”彭翔話音剛落,張清揚的手機就響了,正是鄭一波打來的。鄭一波緊張道:“張書記,有上千人衝擊政府,你那邊肯定也不安全,請您不要出來,我馬上派人過去……”張清揚微笑道:“人已經來了……”“原來他在金沙!”韋遠方微微一笑,聽了趙恩華的匯報之後,不知道怎麽就鬆了一口氣。這些天他也很好奇張清揚的去處,有心向劉遠山問一問,又不方便開口。趙恩華接完張清揚的電話後就來找韋遠方了,雖然張清揚在電話中沒說,但是他也明白張清揚希望他幫忙“傳話”的意圖。與公與私,這件事趙恩華必須幫忙,先不說事件的重要性,單說他替自己照顧女兒就應該有所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