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懲罰遊戲度過假日~性別倒錯的新發現?~


    a part


    從距離私立白麗陵學院最近的車站,搭電車四十分鍾左右會抵達一個鬧區。約定地點就在那鬧區的站前廣場。


    日野秋晴先行到達後,等待了十幾分鍾。


    雖然對方姍姍來遲,不過當秋晴看到“她”的模樣後立刻呆住,連抱怨和招呼的話都忘了說出口。


    這也是沒辦法的,因為周遭似乎同樣在等人的男生們,視線也都被“她”牢牢吸引住。


    “她”在頭發一側係上緞帶,身穿水藍色連身裙,配上暖和飄逸的針織罩衫,腳上是一雙白色平底鞋,整體少了些現代感,因此更顯得醒目。


    而且,如果做這種打扮的,是位留著一頭黑色秀麗長發的美女……那麽身為男生,是不可能不多看上幾眼的。


    宛如電視還是雜誌裏走出來的“她”略帶羞澀,微微低著頭來到秋晴麵前。


    “她”將手伸向壓得很低的帽子,稍微露出一點眼睛——秋晴看到“她”朝向這裏的視線,才總算有些真實感。


    “……那麽,我們走吧。”


    “她”對秋晴的話點頭回應,神色看起來相當緊張。秋晴也連帶地開始不安起來。


    秋晴摸摸右耳上的安全別針,讓自己恢複平常心,同時看向幾乎小自己一個頭的對方。


    “啊!對了,第一站是要去哪裏?單子有帶著吧?”


    “…………”


    “她”把手伸進小肩包翻找,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片。


    “她”小小的雙手攤開紙片,看了一下內容——然後維持那個姿勢小聲說道:


    “……保齡球。”


    “又是那種無聊的……”


    這地點讓秋晴再次深刻體會,負責擬計劃的家夥有多麽無可救藥。


    也罷,和水族館或天文館之類有著奇妙氣氛的地方相比,說不定已經算不錯了。單純去那裏玩的話是沒什麽問題,但這次實在蠻丟臉的。


    再怎麽說,這可是——


    “…………日野?”


    “啊,抱歉。我這就過去。”


    正當自己不小心陷入思緒時,先一步出發的“她”擔心地回過頭來,於是秋晴也快步跟了上去。


    總覺得,內心還是有點不踏實。


    但這也是不得已的吧。


    因為接下來,他們兩個人是要去——“約會”。


    ——————————


    ——事情來自昨日午後,轟的一個提議。


    “嘿,要不要來玩個遊戲啊?”


    吃完午餐後,男生們難得都沒有什麽事,大夥便擠去轟他們的房間,優哉遊哉地看看書、聊些有的沒的。


    四個人各自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時,轟突然問了那一句話。於是秋晴把埋在書裏的臉抬起來說道:


    “……可以啊,你要玩什麽?”


    他之所以馬上應聲,是因為自己正在看圖書館借來的推理小說,讀到難懂的部份而腦袋轉不過來。不僅什麽是什麽都完全搞不清楚,既然是封閉環境的事件,至少給一下城內示意圖吧。


    秋晴把書簽插入書中,從床上爬起身,發現大地和三家也正盯著轟看,而且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所以現在就要看轟會拿出什麽提議了……不過對方都是轟了,也就不用期待會是怎樣的內容——應該說完全不用期待。


    這個操著假關西腔的大白癡鼻孔噴著氣,就如同要回應我們的負麵期望——


    “由我所想出來的,管家遊戲。雖然也是參考現成遊戲修改來的啦。”


    “你參考了什麽遊戲?”


    “每次男女生聯誼時一定會有的節目啊,讓男生實現美夢的終極手段,還讓大家重新理解嚴謹的上下關係……”


    “…………………………國王遊戲?”


    “喔!不愧是阿晴!標準答案!”


    ………………我隻是隨便開個口,為什麽這樣也猜得到啊……


    如果不是出自轟的嘴巴,大概就猜不到了吧。那句話由他說出來,邪惡的念頭全都表露無遺,就是這樣才會知道的。


    轟絲毫沒發現秋晴正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興奮地打開衣櫃搬來兩個盒子。


    貌似從麵紙盒加工製成的盒子裏,放著一堆折好的紙片——看到這景象,秋晴實在忍不住要吐槽了:


    “喂,你啊,怎麽還準備得這麽周到?”


    “喔喔,問得好!這些啊,是我保存起來,擺著備用的遊戲。總有一天要快快樂樂地和女生們玩,然後一回神才自己發現已經搭上桃色直升機,接著我們這群被青春衝昏頭的少男少女,就會麵臨逃不掉的——唔噗!”


    “就算我寬宏大量讓你說那些夢話,也別把身體扭來扭去的。”


    轟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世界中,臉上還露出讓人不舒服的表情。秋晴正麵賞了他的臉一拳,無奈地歎口氣,然後落下視線。


    現在有兩個盒子和一本還沒看完的書,要回去啃這本書啊……我說“啃”這本書是有道理的。這東西不機械式地一路讀下去,八成沒辦法看完,所以實在不太想選這個。


    然而,如果要玩轟設計的遊戲……


    “——反正跟國王遊戲差不多啦,抽到鬼牌的人就是管家。而管家呢,要從兩個盒子裏各抽出一張‘人物’和‘目的’簽,然後做出命令。下命令的對象就從j、q、k三張牌來決定。”


    轟不顧秋晴還在猶豫不決,逕自開始說明這可疑遊戲的玩法。


    ……不管小說再怎麽無聊,我都強烈覺得參加這遊戲不會有好事。大地跟三家聽得興致勃勃的樣子,兩人都還太嫩了。他們肯定是中了說明的圈套,而忘了設計這遊戲的人是誰。


    “那個,‘人物’的盒子是什麽?不是說用撲克牌來決定對誰下命令……”


    “喔喔,這位客人,你問了一個好問題!沒錯,這裏麵放了人名啦代名詞啦之類,五花八門的東西。”


    “……喔?”


    “來來來,大地你也看好。像我這些隨便抽出來的紙上呢,有的是阿晴的名字,也有的隻寫著‘從育科女生’——”


    看到轟活像是在深夜主持購物頻道的大叔,秋晴歎了一口氣。不行,這樣下去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若不想個辦法製止他……


    秋晴等轟說明到一個段落,插入一句“我是知道玩法”,接著——


    “不過既然是你想出來的遊戲,裏麵不會有什麽正經的東西吧。知道了這一點怎麽可能下來玩呢?”


    “阿、阿晴你在說什麽啊!這可是普遍級的耶!從小孩子到正在享受退休生活的銀發族,通通都可以玩的!”


    “那我就來試試吧。”


    “來就來啊……啊,喔喔?”


    轟不甘示弱地這麽回答後才皺起眉頭,但已經太遲了。


    秋晴隨便從盒子裏各抽出一張紙,迅速拆開。轟在他麵前聒噪著“阿、阿晴?怎麽了,為啥要散發出危險氣息?”而他早已完全無視。


    至於紙上的內容呢……嗯,果然不是什麽好事。雖然自己早已料到,不過還是對他感到徹底絕望。如果他能趕快滾回茨城去就好了。


    秋晴並不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這件事,而是直接把兩張紙片拿到轟麵前。


    “上麵寫著去給‘深閑老師’‘掀裙子’喔,所以轟——你去試試看啊。”


    “…………啥……”


    想也知道,轟一臉錯愕地用手指著自己,而他隻是回以冰冷的目光。


    “怎麽可能!那是什麽下下簽啊!其他應該還有很多更正常的,為什麽……偏偏是深閑老師啊


    ?”


    “我隨便抽就是這樣了。他就是說,有可能出現這樣的組合……這種命令,根本辦不到吧!”


    “唔唔唔……!”


    轟發出一陣悶哼,而結果已經非常明顯。


    其他教師也就算了,他鎖定的目標可是深閑。常常受到老師處罰的人,更應該知道她有多恐怖才是。


    更何況還要掀她裙子,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轟竟然會為這種事情做準備,實在受不了他白癡的程度。不過,事情至少也因此而好辦多了。


    “既然轟也接受了,我們就想些其他方案吧。玩遊戲本身是個不錯的提議啦。”


    “——給我等一下,阿晴。”


    這時轟打斷秋晴的提案。


    他的聲音非常沉重,充滿不由分說的壓迫感。


    “是誰……是誰說做不到那命令的啊?”


    “…………啥……?”


    “……慎、慎吾?”


    “…………難道……”


    包含秋晴在內的三個人頓時說不出話來——而轟呢,抖動著嘴角笑了。


    ……他的視線停滯在一個地方,像是做好發動突襲的覺悟。


    “很好……非常好……!今天我就展現一下,男子漢該有的樣子!你們這群溫室裏的小花啊,見識見識在擁有毫不退縮的意誌、充滿行動力的人麵前,‘不可能’這種愚蠢字眼,根本是不存在的!”


    ——————————


    大約過了三十分鍾——


    “…………怎麽樣……見識到男人中的男人,轟慎吾的生存之道了吧……”


    聽到轟躺在房間床上,幾乎快要斷氣地如此說著,秋晴不停冒著冷汗。


    “………………竟然,會拚命到這種地步……”


    轟事先得知了深閑今天會在花園進行園藝工作,於是他馬上采取行動。秋晴等人則跟在後麵。


    他們不說一句閑話,抵達戰場之後,秋晴等人躲在跟目標有些距離的噴水池旁,而轟則獨自一人跨著大步,從正麵接近深閑,還刻意出聲凸顯他的存在——


    接著他二話不說,冷不防地把手伸向女仆裝的長裙,準備往上掀起。


    若是其他人的話,或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然而,對方可是深閑。


    在裙子完全被掀起來前,深閑便不慌不忙地用手按下。很可惜,隻有吊襪帶驚鴻一瞥。


    ……轟英勇的奮戰就到此為止。


    下一秒深閑優雅地使出鐵爪反製,進入處罰兼說教的時間。雖然聽說人真的感到強烈劇痛時,會難過到連叫聲都發不出來。看轟不但失去掙紮的力氣,整雙腳還離開地麵,似乎確實有這麽一回事。那樣子頭蓋骨還能好好的,也算是個奇跡了。(注:鐵爪是格鬥技中以手掌掐住對方臉之招式。)


    堪稱萬幸的一點在於,大概是轟平時已經做盡蠢事,因此深閑的說教地獄才沒有降臨在他頭上。另外還有一種很可悲的看法,是與其浪費時間在這個白癡身上,還是去照顧花草比較重要。


    不管怎樣,轟進行了那個太過強人所難的命令是個事實。以結果論的話算是失敗收場,不過那並不是問題。不過對秋晴而言,算蠻遺憾的就是。


    “……這樣,你們就沒話說了,吧…………這遊戲很快樂,辦得到的……!”


    因為這個緣故,當轟以僵屍般的動作爬起身體,說出這句話時,秋晴再也無法否決。但是,看到他那個樣子還會覺得有趣的人,應該要先送去給醫生檢查一下。


    話說回來……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的家夥都不死心的話……


    現在秋晴所見到的,是名眼睛散發光芒,充滿異常壓迫感的敗戰武士。


    對方不說一句話,還是堵住了自己所有臨陣脫逃的借口——他被迫體認到這一點。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背上開始滲出不安的汗珠。


    由於擅長自爆的轟做出的舉動,遊戲確定要進行了——不過,秋晴他們也沒笨到就這樣直接開始。


    若全部使用轟準備的內容,這遊戲怎麽想都會往奇怪的方向發展,於是秋晴他們也寫了一些“行動”紙片,如此一來多少能變得正常點吧。原本就在裏麵的紙片則通通作廢,所以即使轟以外的人當上管家,應該也不會太難為才是。


    “來吧……開始囉!”


    轟把牌放到地上擺好後立刻興奮起來,再也沒有其他事比這來得討厭了。之前明明被弄成那樣子,真難相信他受到的傷害已經完全複原。


    “下一輪開始管家要最後抽牌喔。”


    “知道了知道了,總之先試試看吧。”


    秋晴比較偏向趕快結束,所以他邊催促著邊拿起一張牌,三家跟大地也立刻跟進,最後抽牌的轟則泛起笑意。


    “那麽——誰是管家!”


    轟發出口令後,猛地掀開自己手中的牌。


    秋晴也學他把牌拿到眼前,不讓其他三個人看見……可惜不是鬼牌,是張2。


    “……啊,是我。”


    “嘖,三毛啊。”


    如轟所言,成為管家的是三家。他稍微猶豫一下,把手伸進兩個盒子,抽出紙片後小心翼翼地打開——


    “那麽~抽到2的人…………嗯……要跟女生……”


    秋晴聽到自己得執行命令,不由得想咋舌。


    不過,三家當上管家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為人那麽正直,應該不會編出太奇怪的命令出來。


    他重整情緒,看著三家打開另一張紙——


    “跟女生…………鈕扣……解開女生鈕扣……?”


    ……上次自己的期待像這樣徹底落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喂,三家。”


    “不、不是啦!我隻是照著上麵念而已!”


    三家連忙把紙片拿給秋晴看,但問題並不在這裏,而是接下這顯然腦筋有問題的命令的人,正是抽到2的自己啊!


    而且,仔細看過三家手中的紙片後,發現——


    “再說啊,寫著行動的那張紙上隻有‘鈕扣’兩個字,換成縫扣子或看個一眼這些簡單點的啦!”


    “啊,之前都沒有想到……那麽就——”


    “喔喔,不行!哪有人下命令後還接受抗議改變內容的?不行不行!”


    有個人在旁邊吵吵鬧鬧的,不過他的話也不無道理。而且自己雖然提出了幾個方案,要作為命令確實是無聊到嚇死人的程度。


    他死心似地歎一口氣,亮出手中的牌,二話不說站起來。


    “那麽……現在餐廳裏應該會有些人。”


    “哼,想要挑附近下手啊。先講清楚,沒解個兩顆扣子就是俗仔喔!”


    “你又不是管家,幹嘛……唉好吧,就照你說的。”


    轟在後麵發出“喔~?”的一聲,而秋晴往餐廳看去。那裏果然坐了幾位女學生。


    這棟宿舍內的從育科女生全是一年級,所以不用特別顧慮什麽,而且那群便服打扮的人群中,就有兩位身上有鈕扣。


    秋晴看準其中一位,低聲對後麵三個人說道:


    “……那麽,好好看清楚啦。”


    他語帶輕鬆地留下這句話後,便踩著輕鬆步伐踏入餐廳。


    其實,並沒有什麽好緊張的。這種小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達成,現場又有對自己有利的人選。


    他抱持去辦點小事的心情,走到坐在餐桌前,和岡兩個人攤開雜誌翻閱的四季鏡身旁。


    用手指著雜誌上茶杯的四季鏡也注意到自己,馬上抬起頭露出天真笑容。


    “你好,日野同學。”


    “啊,嗨。不好意思,有事情想麻煩你一下。很快就結束了,方便嗎?”


    秋晴也看了看同樣聊得正開心的岡,兩人一起點頭同意。


    於是他也稍微頷首——


    “抱歉這麽臨時來找你,四季鏡……那件上衣——”


    “啊,這是深閑老師送給我的!”


    經四季鏡這麽一說,的確很像深閑所穿的款式。深閑沒穿女仆裝時,就會換上這件衣服,再搭配略顯樸素的高雅長裙,因此他對這件衣服有印象。


    不過重點不是衣服,而在於上麵的鈕扣。


    他再次確認四季鏡的衣服後,向對方開口:


    “所以,想稍微拜托你一下。”


    “嗯?是什麽事呢?”


    “可以請你解開——兩顆袖口的鈕扣嗎?”


    他如此說著,臉上同時浮現勝利笑容。


    雖然三家下了那種命令,這就是他的應對方法。反正袖子上也有鈕扣,挑那個地方頂多就讓對方覺得怪怪的,不會演變成什麽致命性結果。


    當時轟在旁邊多嘴,他沒多說什麽便接受下來,就是因為想到這個方法。大概就如同“啊,解開袖子鈕扣不也行嗎?”這樣。


    “咦………………啊…………好、好的……!”


    四季鏡猶豫一下後開口答應。秋晴聽到這句話時,開始佩服起自己“這就是人類智慧啊!”愉快地等待任務完成的那一刻。


    他看著第一顆鈕扣被解開,原本隻能看到些微部份的胸部,立刻連白色的深邃乳溝都清楚——


    (圖090)


    “…………啊,喂!”


    不知道怎麽搞的,四季鏡竟然解開胸前鈕扣。


    看著對方一臉害羞樣,動作流暢地要解開第二顆鈕扣,秋晴的嘴巴一張一合,完全愣在原地。


    …………咦?這,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不解開袖子鈕扣,而要挑胸前的……?


    更麻煩的是,最上麵的鈕扣本來就沒有扣起,因此敞開幅度將達三顆鈕扣!隻差兩顆就要看光——不對,那是很糟糕的想法。而且為何她會在這最危險的時候,裏麵沒穿其他衣物啊……!


    “那個,早苗!為什麽要……!”


    “咦?不是秋晴同學說要……”


    “他是說袖口鈕扣吧?你沒聽到嗎?”


    “我有聽到啊,不過姐姐曾經說過:‘純情男子會把真正的意思藏起來,用迂回方式說話。要了解他們話中的含意,才能算是好女人。’所以我試著猜測秋晴同學的意圖。”


    這發展之超乎常理,就如同“昨天往上丟的一顆小石頭,變成隕石掉下來了”。秋晴感到腦中一陣暈眩,耳朵裏聽見岡慌亂的聲音,真想當場挖個洞躲起來。


    沙織學姐,你你又教了你妹妹不必要的東西……基本上,純情男生是不會要女生在公眾場合露出胸部的,不過那些悶不吭聲的小子心裏是怎麽想的又另當別論……!


    多虧沙織的過度關心,麵前這對連清涼女星都相形失色的豐滿胸部,情況可說是相當危險。那景象之壯觀,連手臂稍微動一下都會柔軟地產生形變。


    秋晴的眼睛牢牢黏在那上麵,思考著該不該感謝對方誤解——忽然間,他感覺有人在戳自己身體。


    這時他才總算移開視線,看看是有什麽事。


    “…………喔喔~我說日野同學啊,平常看你還蠻老實的,沒想到也會想那種事啊~~好色喔~~”


    ……又出現意想不到的誤解了!


    他一回神,才發現岡的神情像在看一位全身包著緊身衣,翻閱限製級書刊的男子。不隻這樣,四季鏡以外的其他女生,也用可疑眼神看著自己。


    一種梅雨時期的陰濕氣氛逐漸籠罩過來,而且還是平常那些關係良好,共吃同一鍋飯的女同學們——


    “不、不是這樣的!你們搞錯了!”


    秋晴再也無法忍受這股壓力,他在視線的追殺下,如同脫兔般逃之夭夭。


    從微微開啟的門口看向這裏的三雙眼睛,也察覺到了這點而迅速消失。秋晴很想吐槽他們是在演什麽美國動畫,但現在根本沒有餘力做這件事。


    他傷心地想著,接下來餐廳一定會流傳開“日野同學雖然是從育科學生,可能還是有當個主人的願望呢”、“他下的命令好讓人害羞喔”之類的扭曲對話吧……


    他把淚水往肚子裏吞,為自己隻注重條件,就找上天真過頭的四季鏡這件事懊悔不已。


    ——————————


    人為什麽非得爭鬥不可呢——關於這充滿哲學性的問題,秋晴似乎找到一點答案了。


    “那麽,就找抽到k的人吧……!”


    “……日野,你的眼睛都要發直囉?”


    不用大地來說,秋晴自己也曉得。平時他那副讓上育科的大小姐們昏厥、發出慘叫的樣貌,此刻搞不好已經凶狠地扭曲到連混混都不敢正眼直視的程度——


    ……誰叫自己才剛碰上那種慘劇呢……若不找個人好好惡整一下,我可是會沒完沒了的。


    他一麵發出大壞蛋的邪惡笑聲,一麵抽出命令紙片,將人物和行動交相對照——然後,看向三家的方向。


    “……三家,抽到k的是你對吧?”


    “嗯,是啊,沒有錯……”


    “怎麽,阿晴?現在可不能更改對象囉。”


    轟如此提醒道,反正他本來就沒這個打算。


    隻是——


    “人物紙片上也是三家……這樣要怎麽辦呢……”


    “有可能有可能。這種情況啊,對照行動紙片後如果發現下不了命令,大家就重新抽牌。要嗎?”


    “……………………不用,還可以。”


    短暫思考過後,秋晴還是找到了辦法,而浮現自信的笑容。三家見狀則發出“嗚……”的一聲……乖,你就認命吧。


    接著,秋晴宛如要他體會烙印在自己身心的屈辱,下達這道命令:


    “那麽——三家,你就去多功能會議廳跳舞!”


    “……咦咦咦?那、那是什麽意思啊?”


    “要恨就恨寫了這張紙片的人吧。”


    他抽到的兩張紙片分別寫著“三家”和“跳舞”。


    如果拿到k的人不是三家,就可以讓兩個人大跳吉魯巴了。而現在則剩下一個人表演,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三家愁眉苦臉地直直盯著那張紙片,哀怨地說:


    “……那張紙就是我寫的…………可是,要在多功能會議廳啊……”


    “這個地方空間太小了,然後又比人那麽多的宿舍大廳理想吧?那裏應該也沒其他社團在使用,所以觀眾隻有我們幾個,放心啦。”


    “一點也放心不下來吧!”


    三家大聲喊了一句,語氣中混雜著哀號和抗議,不過秋晴隻是“哎呀哎呀”似地聳聳肩。被指定到的人或許會很生氣吧,但他現在已經狠下心來,變成這種程度根本不會動搖到他的壞人,所以充滿抗議和憤慨的視線對他而言,通通無效。


    “……不論怎樣,總是得做的嘛。”


    “就說咩。三毛,你不做的話就得一直擱著。快做好覺悟吧。”


    他的好夥伴們如同在看戲似地,說了一堆催促的話。而三家本人仿佛失去了一切夢想和希望,喪氣地垂下肩頭……


    看來他也明白做再多抵抗,也都無濟於事。


    “…………真的,要做嗎……?”


    “是啊。沒有問題,你可以的。”


    “……就算你那樣笑笑地說……”


    來到多功能會議廳後,三家看起來還沒下定決心,因此秋晴對他說些


    打氣的話,不過本人似乎沒有那麽想。奇怪了,我可是一片真心誠意的呢。雖然也有可能聯想到其他不少地方去就是。


    “好啦三毛,別扭扭捏捏的快點開始吧。”


    “的確。動作不快點的話,說不定會有別人進來。”


    “…………是啊。唉……”


    大地那番話很有道理,於是三家深深歎一口氣,往舞台邊走去。不隻是秋晴他們,白麗陵的所有學生都知道,多功能會議廳在周六是照常開放的,因此很難保證不會有閑雜人等突然闖入。再說,校內還有不少戲劇社、歌劇社、合唱團之類,很可能使用這裏舞台的社團。


    所以趁現在沒人時趕快行動無疑是上上策。三家就是理解到這一點,才會無精打采地走上舞台。


    “不知道他要跳什麽舞呢?”


    “這個嘛,正常點的就像是盂蘭盆舞或阿波舞之類的吧。如果他要來點驚喜,表演哥薩克舞也蠻有意思的。”(注:盂蘭盆會所跳之舞蹈,發源於德島縣;哥薩克舞是俄羅斯傳統舞蹈。)


    “……喂,出來囉。”


    就在秋晴他們天南地北胡亂地猜想時,三家做好了覺悟,也準備完畢,正從舞台一側走了出來。


    他來到中央處,向秋晴等人行一個禮。


    “…………那麽,現在就跳一段舞。”


    接著,他不疾不徐地開始動作。


    就算是對舞蹈不甚熟悉的秋晴,也察覺出那並非盂蘭盆舞或交際舞。看三家手腕使用之頻繁,可能是什麽要穿長袖衣物來跳的舞。不過這也是他所能推測的極限了。


    “……咦,這是藝妓跳的舞呢。以前在宴會場合中,有看過類似的節目。”


    “……啊——對對,想起來了。他是個老字號旅館家的兒子嘛。”


    這樣一想,即使三家有個他專屬的藝妓,也沒有什麽好奇怪。八成就是在什麽因緣際會下,由那位藝妓教給他的;或是看著看著自己就學起來了。


    秋晴沒看過這種舞真正跳起來是什麽樣子,所以不知道三家那樣算不算跳得好,更何況他還穿著連帽大衣和短褲。


    既不知道他跳得好不好,反正那又不是什麽重點。秋晴似乎不是唯一有這種想法的人,他身旁背靠在椅子上的轟也咋了一下舌。


    “嘖,本來想看三毛怯生生的樣子的,期望落空了。在沒多少人看的地方表演,效果果然不怎麽好。”


    “不是那樣的喔。看清楚,他的臉完全變紅了,好像覺得非常丟臉喔。”


    “喔喔,真的耶!不愧是阿晴,你觀察到重點了!”


    “而且你看,這舞不是應該更緩慢才對嗎?他一定是想趕快結束,所以加快動作了。”


    “嗯嗯,這麽一說的確……”


    “……你們兩個太過份了吧。”


    大地懷著良心說這種話固然有點刺耳,但自己跟轟可經曆過地獄的洗禮,因此才會臭味相投,聚在一起起哄著。


    ——另外,轟有一個地方說錯了。


    在秋晴還沒告訴其他兩人時——


    “結、結束。這樣就可以了吧!”


    舞台上的三家停下腳步,宣布他的表演告一段落。


    “——咦~~不跳到最後嗎~~?”


    ……有閑雜人等發出不滿的聲音。


    後方座位上,出現了抱著零食袋的天壤慈楓。


    秋晴有發現那位笨蛋理事長在中途偷偷溜進來,大地應該也知道才是。


    然而另外兩位似乎沒察覺這點,三家看到意外出現的人物而嚇一大跳,身體震得快要跳起來了。


    “為——咦……?為什麽理事長會在這裏!”


    “老師我啊~~想說難得的星期六,打算用這裏的投影機打電動,所以就過來啦~~然後一來到這裏,就看到三家同學站在舞台上。”


    “忘、忘……請,請當做沒有看到,趕快忘記!”


    楓露出一臉不解的神情,像是在說“咦~~?”此刻的三家則已經快哭出來了,就連秋晴也不得不深表同情。從一個不知他為何要做這件事的人看來,可能會以為是小有才華的表演者吧。


    ……秋晴的良心如此譴責自己。下一秒——


    讓他打從心底為三家感到可憐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那麽就來看看我的舞台吧!”


    “啊?咦,為……什麽?這玫瑰……”


    聽到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聲音,三家乖乖地跟著起反應……不過,白麗陵中除了在場幾位,就隻剩下一名男性。而且登場時還撒下玫瑰花瓣的話,把範圍拉到全國,大概也隻會有那個自戀狂吧。


    “我受到孤單舞台的呼喚……風祭燈一朗,在此降臨!”


    如同秋晴所料——有個人特地吊著鋼絲,以特技動作站到舞台上三家的旁邊。那家夥真是浪費了他的身高和身材。


    一如往常,秋晴對於大吉登場——還穿著一身亮片裝,讓人真想問問是哪個歌舞團來的——當然不會報以歡呼,他隻稍微想了一下誰得清理這堆花瓣。


    然而,被留在舞台上的三家就悠哉不起來了。他焦急地朝這裏投以求救眼神,感覺還相當拚命呢。


    秋晴頷首對他回應,然後瞄一眼擺著姿勢、動也不動的大吉——


    “好,撤退吧。”


    “是啊,也差不多了。”


    “……不反對。”


    “咦咦咦咦咦?”


    三家滿是絕望和錯愕的哀號響徹全場,但秋晴依然無動於衷。畢竟這也是想像得到的。


    “三家,你也趕快回來喔!”


    “那就來救我啊!現在你是要我怎麽辦!”


    “嗯~~既然是難得的機會,要不要兩個人一起試試看?最近我玩的遊戲中,出現了很不錯的場麵喔!”


    “並不想——而且不要鼓吹這種事啦,理事長!”


    “……雖然有句話說,站在舞台上的都是主角。不過,真正的主角仍然隻有一個……沒錯,現在就是證明我,風祭燈一朗是唯一主角的時刻了吧!”


    “那你自己去——喂,你們真的要回去了?別丟下我啦!”


    三家淒厲地叫著,但秋晴等人隻是默默轉過身去。


    “那麽,首先就是兩個人抱在一起!”


    “咦,老師您在玩什麽遊戲啊?”


    “如果是為了藝術,為了美,這也是沒辦法的。我就來回應理事長的期待吧!”


    “為什麽要脫衣服啊?啊啊真是的,這個我已經應付不來了啦——!”


    希望別發展得太誇張啊——秋晴為可憐的三家默默祈禱,然後不發一語,離開多功能會議廳。


    ——————————


    “…………喂,真的非做不可……算了,當我沒說。”


    秋晴抱著一絲期望如此問道,希望對方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好心回答“沒關係,不想做也不勉強”。但他看到對方表情後,說到一半的話便就此打住。


    不可能,從三家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原本是個內心相當溫柔寬厚的人,如今也露出偏激的眼神,口中還“大家……都下地獄去吧……”地念念有詞。


    在多功能會議廳碰上那種慘事後,接著他又被點到兩次,去進行根本就是懲罰遊戲的命令,結果他的內心也被惡魔汙染了。


    至於其他人呢,似乎也不可能會阻止他。連續被點到四次的轟當然不在話下,大地奇跡般地一次都沒有中,也就不好意思多說什麽。


    秋晴覺悟到自己隻能死了這條心,於是深深歎了一大口氣。


    “‘對高年級生潑水’……所以隻能是上育科學生吧。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惹出大麻


    煩呢……”


    “好好解釋的話不就沒問題了?”


    “是啊是啊,又不是給她淋辣椒醬或咖哩,一定有辦法啦。”


    “……………………你就,加油吧。”


    聽到這群講義氣的夥伴說出這種話,秋晴不禁想說“那我就把你們都弄成落湯雞吧”。但他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現在又不是夏天,沒有一個人阻止是怎樣啊?一個弄不好還可能讓對方感冒呢,玩得再怎麽瘋也該有個限度吧。


    在這種情況下,秋晴所能做的最後抵抗就是——


    “我說阿晴啊,差不多該放棄了吧?現在根本沒半個人,而且我看也不會有人來喔?”


    “……不,會有人來的,絕對會的……!”


    “可是,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是啊。那麽,我們再等個五分鍾,還是沒人的話就換地方吧。”


    “唔……”


    麵對三家這番殘酷的宣告,秋晴緊緊咬著嘴唇,在心中向老天爺祈禱。


    要換地方就麻煩了。自己選擇來溫水遊泳池,就是想到了不致於釀成嚴重事態的方法。如果在這裏遇到認識的人,就可以開玩笑似地對她潑水;就算是不認識的,自己也可以在入口淋浴區開關水龍頭,然後說“好啦,這樣就淋到水啦”……!


    唯一的缺點就在於,這裏根本沒有人。他為自己沒事先打電話或發郵件給認識的人感到後悔不已,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一分鍾、兩分鍾……時間不斷地流逝,就連秋晴也準備放棄,打算開始構思下一個計劃時——


    眼睛盯著水麵的大地忽然抬起頭,低聲說道:


    “——嗯,我感覺到附近有人。”


    “真的嗎!”


    大地點了點頭,秋晴忍不住擺出勝利手勢。雖然不知道他是用哪根天線偵測到的,現在這問題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有人來到遊泳池這項事實。轟很明顯咋了一下舌頭,待會一定要把那家夥踹進水裏。


    秋晴翹首盼望在這危急時刻出現的救世主,外麵傳來啪搭啪搭的走路聲……過一會兒,那個人便出現了。


    對方是位學姐,還是他認識的人。真是太令人高興了。


    “哎呀?日野同學……以及,從育科的男生們?”


    “你好,沙織學姐。”


    從更衣室入口走出來的是沙織。乍看之下,她身上隻有一件過大的藍色t恤,裏麵可能就穿著泳裝吧。然後手裏又拿著似乎很防水的小束袋……嗯,應該不是來遊泳池看看,什麽都不做就走人的樣子。


    不會知道秋晴在想些什麽的沙織歪著頭。


    “各位,你們為什麽穿著衣服呢?是要補課嗎?”


    “啊——不是,該怎麽說呢……沙織學姐,你是來遊泳的嗎?”


    “昨天……我在房間出了一些差錯,所以——”


    “……………………這樣啊。”


    雖然秋晴成功轉移對方注意力,不再詢問他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但對方還是老樣子,回了一個不知所雲的答案。在房間出了差錯,所以來到遊泳池……她是想轉換心情,才來遊泳的嗎?


    秋晴運用他的想像力,將線索不足的內容拚湊起來。這時沙織朝他點了點頭,往淋浴區走去。


    “那個,要衝水的話,我可以幫忙開水龍頭喔!”


    “哎呀……那麽,就麻煩你了。”


    要是讓沙織自己去衝水,秋晴的計劃就泡湯了。於是他連忙出聲叫道,而對方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轟看著事情發展,露出無趣的表情,像是在說“蠻有兩下子的嘛~”但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若想做出讓觀眾沸騰的行為,是有可能導致退學的。何況他根本就做不到。


    牆壁對麵就是衝水區,沙織的身影消失在那後方。水龍頭則裝在這一邊,於是秋晴走到那前麵。


    “那麽,準備好的話請告訴我一聲。”


    “好的…………嗯,可以了。”


    “喔……我要打開囉。”


    真想不到沙織這麽快就準備完畢。秋晴一麵驚訝著,一麵轉開水龍頭。她大概隻要脫掉t恤就行了吧,但以她一貫從容的個性來說,還是算很快了。


    不過,重點還在其他地方。


    秋晴一臉得意地笑著,對下命令的三家和想找碴的轟開口道:


    “這樣就算達成了吧?”


    “嘖……三毛,你說呢?”


    “嗯……沒辦法,好吧。”


    盡管那語氣聽起來很勉強,對方還是認可了,所以沒什麽好說的。就算他們要抗議,我也完全不會理睬就是。


    好,接下來跟沙織學姐招呼一下就可以離開了。她應該很快就會出來,而且一聲不響地直接走掉也不太好……我、我可不是因為想看她的泳裝喔?才不是要回味,夏天她那有夠危險的泳裝造型呢!


    他懷著些許撇不幹淨的良心譴責,等待沙織走出淋浴區。


    “沙織學姐,還不出來嗎?”


    “都已經快五分鍾了呢。”


    有人會在進遊泳池前衝水衝那麽久嗎?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隻是閃過這個念頭……她應該不會,倒在裏麵吧……?


    即使她跟妹妹屬於不同類型,仍然是脫線到無以複加的沙織學姐。實在無法保證……她不會在裏麵不小心滑倒。盡管四季鏡姐妹都很強韌,大多數的狀況都不會受到什麽傷害,這位姐姐的防禦力有多高,卻是個未知數,因此更讓秋晴感到不安。


    “……我去看一下。”


    “嗯,也好。需要幫忙的話趕快喊一下。”


    大地也表達讚成後,他便繞到牆壁後方。


    他祈求對方別倒在地上、或痛苦地蹲著,就隻是單純在慢慢衝水而已——另一方麵,也準備好發生最壞情形時,要能隨時妥善處理,然後往衝水區看去。


    “沙織學姐,還真久…………!”


    ……他話才到一半,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眼前景象讓他的腦袋陷入半停止狀態,搞不好連心髒都已經停止跳動。


    衝水區裏的沙織——豈止沒穿著泳裝,身上連半件衣服都沒有。


    她稍微斜背對自己坐著,因此沒看到不該看的地方。但這毋庸置疑地,已經算是犯規了。另外,剛才說她身上什麽都沒有是錯的,有個洗發帽……嘖,那東西根本無所謂啦,身體還是完全沒有遮起來啊!


    “沙……沙織,學姐…………你在……”


    “哎呀,這還需要問嗎?就如同你所見——”


    “哇啊啊!不行不行不可以轉過來!先、先把身體前麵給遮好!”


    眼見沙織沒做任何防護就要轉過身體,秋晴急忙把臉撇到一邊。雖然自己是很想看沒錯,不過看到的話就完了……剛才稍微瞄到一眼,就瞧見那對胸部相當有個性,完全無視讓水往下流的重力傲然挺起;還有她的蠻腰,讓人不禁想問裏麵內髒究竟完不完整。這一切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現在可不能被那身材迷得神魂顛倒。


    “為……為什麽,要全裸……?”


    “之前也說過了不是?昨天我在房間弄出一些差錯,結果浴室變成半毀狀態。”


    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說出到底發生什麽事。


    “那為什麽……你妹妹的房間裏不是也有浴室,而且我記得上育科宿舍還備有露天溫泉啊……!”


    “因為我難得想在水池裏遊泳啊。在露天溫泉遊泳是會被罵的,所以才來到這裏。遊泳池本來就是讓人遊泳的地方。”


    “是遊泳的地方沒錯,但請你穿上泳裝吧!再說,衝水區是讓


    你適應水溫,不是用來洗身體的!”


    “嗯……比起這個,我沒辦法好好洗自己的背,是否可以請你幫個忙呢?”


    “就說這裏……你要洗澡,難道不帶海綿跟毛巾嗎!”


    “為了不要傷到肌膚,我都是用手輕輕洗的喔?所以背部不太容易……”


    ——我想,這早已不算什麽誘惑或天真,根本就進入精神攻擊的程度了。


    (圖100)


    秋晴還沒拋下青少年的純真一麵,他當然想轉頭去看,也想遵照沙織的意思去做,現在的他渾身是勁。然而,若真的做下去,肯定就完蛋了。現在轟等人也在場,他們絕對會加油添醋張揚出去的。就算他們沒那樣做,看沙織學姐少根筋的樣子,也覺得她會什麽都不想,就告訴自己的妹妹吧……嗯,肯定完蛋。


    因此秋晴能采取的行動,隻有一種。


    “——糟糕已經這麽晚啦,我們先告辭了!”


    “哎呀……那至少幫我洗個頭發——”


    “現在是分秒必爭,所以恕難從命!”


    他幾乎是用吼的對沙織說話,然後依依不舍地快步離開。


    反正今晚注定是難以成眠了,要後悔就留到那個時候吧。雖然他一定會恨死自己,但是和因為女色而被退學這種最壞結局相比,至少是好多了。


    秋晴如此說服自己,帶著變得比發情期的狗還要難看的轟,和拚命阻止他的大地等人,逃出這再危險不過的地方。


    ——————————


    一想到四季鏡姐妹的思考模式和她們將來,就不禁令人為之流下血淚的事件結束後,秋晴坐到房間床上,大大發出一聲歎息。


    現在天色都還沒黑,全身就充滿了疲累感。這應該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真的感到累了。尤其是精神層麵。


    “接、下、來,下一個人會是什麽下場啊?”


    轟神采奕奕地準備下一場遊戲,那模樣讓人看了就想送他一腳。不過在秋晴打算這麽做之前,三家先喊了暫停。


    “……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


    他一臉抱歉地如此說道,秋晴和大地聽了立刻點頭同意。畢竟大家已經受不了了,而且要是再玩下去,彼此之間的友情可能會出現大裂痕。再加上剛才那種情況,一個沒弄好的話,還有被退學或吃上官司的風險。


    仍然很有精神的轟略顯不滿,但他看了看放在地上的牌後還是說道: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來最後一次吧——最後的命令可是絕對的喔?”


    在場沒有人提出反對。大地和三家似乎也明白現在耍賴的話,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所以都放棄般地表示了解。


    轟看到大家都接受了自己的意見,滿意地將眼神緩和下來,並且露出挑釁——或者說是即將戰敗者才有的低俗笑容。


    “好,就來進行最後一場吧!阿晴,快洗牌!”


    “真是有夠吵的……來吧,弄好了。”


    秋晴將四張洗好的牌排成一列,他自己也不知道哪張是哪張了。


    轟他們各自抽走看中的牌,最後剩下的則歸自己。盡管他們已經玩了好幾回合,最後一局總還是讓人感到有點緊張。


    “好,最後一次——誰是管家!”


    待全體準備好後,轟同樣下達這個口令……接著,隻有贏家亮出自己的牌。


    沒想到最後成為管家的,竟然是——


    “……嗬嗬嗬……上天終究會向努力的人微笑啊……!”


    嗯,最壞的情況出現了。本來還以為又是轟接到什麽奇怪的命令,然後以“哎呀~~人果然還是不能做壞事啊,老天爺會懲罰呢”這句話畫下完美句點的。


    轟把手伸進盒子開始挑選,秋晴的肌膚感受到現場氣氛開始緊張,他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牌。


    上麵是一個有胡須的國王,所以隻要別對k下命令,他就安全了。這樣想固然對大地和三家過意不去,但保住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拜托,別選到我啊。


    此刻三個人心裏大概都在想同一件事,唯有轟愉快地拆開他千挑萬選出的紙片……接著,發出意味深長的一聲“啊哈~”


    “哎呀呀呀,最後抽到了個有趣的東西呢……既然是難得的機會,就來個驚天動地的命令吧!”


    “別再賣關子了啦,快一點。”


    “嗯?怎麽,阿晴,你在緊張嗎?也罷,就如你所願,我要下命令啦。”


    看轟臉上浮現贏家才有的傲慢笑容,如果發生在平常,秋晴早就揍下去了。隻有這次他特別感受到壓力,而輕輕咬住嘴唇。


    早已不像是在玩遊戲的沉重氣氛中,轟停了好幾秒才張開嘴巴——


    “最後的命令是……抽到q的人!”


    秋晴身旁的大地稍微震了一下肩膀,而三家則鬆了口氣似地拍拍胸口。這下可以確定,q就是在大地手上。


    不過他會接到什麽樣的命令呢……反正重點在於已經跟自己無關,算是解脫了。這念頭對大地有些抱歉,畢竟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秋晴一方麵同情大地,一方麵換上看好戲的心態,想著待會會出現什麽樣的麻煩事……


    但他看清楚轟手上的紙片時,原本鬆懈下來的臉頰立刻陷入僵硬。


    “q要換上‘女裝’,和‘k’約會一天——這就是最後的命令!”


    他完全聽不進轟愉快的聲音,錯愕地亮出撲克牌。


    而大地注意到秋晴拿什麽牌後,眼睛睜得老大……接著,撲克牌從手中掉下來。


    不出所料,那張牌上麵印著q。


    也就是說……這個命令是要……


    “大地…………要穿女裝……?”


    “……跟日野…………約會……?”


    ——於是乎,結局演變成這樣。


    b part


    ——誰也想像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吧。


    至少薰在昨天還不會想到。


    本來隻是為了打發時間而玩遊戲——最後竟然得出去約會。


    而且對象是身為室友的日野,自己也得換上“女裝”。


    我明明得隱瞞自己的女生身份,不能被別人知道的啊……


    昨天由於時間已經太晚,才把活動改到今天,有服務活動的轟和三家也因此無法跟來。這算是唯一得救的地方吧……不過實際上,根本沒有好到哪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還沒習慣的關係,總覺得這件連身裙動不動就會飄起來。薰用手壓著裙擺,瞄了一眼走在身旁的日野。


    對方也同樣往這裏看過來……理所當然地,兩個人目光對上。


    他們已經在同一個房間生活半年以上了,因此現在這種程度並不算什麽——才對。偏偏就是今天眼睛一對上,薰的內心就劇烈動搖起來。


    她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因為她過度意識到這是第一次約會,亢奮之情難以鎮靜下來。昨天晚上都還沒有睡好……自己竟然浮躁成這樣,真是丟臉。


    薰在心裏對臉隨時可能紅起來的自己默念——


    ……靜下心來,小心應付就不會有問題。自己不過是扮成一個女生,冷靜下來的話,就不會被這些東西——


    “——盡管如此,還真是意外啊。”


    “…………什、什麽很意外?”


    “………………呃,那是……你為什麽快要哭了?”


    ……光是這樣有意無意的一段對話,心中就大大受到撼動。而且我的手出於反射動作,把裙子捏得快要起皺摺了。


    薰為自己的反應感到丟臉,而緊咬起嘴唇。她覺得臉頰變得火熱,完全無法正麵直視秋晴。不管怎樣,都是因為


    自己穿成這樣,在做這種事情吧。


    因此她一想到事件元凶·轟慎吾的嬉笑嘴臉,便湧起一股殺意。此時旁邊傳來秋晴的幹咳聲。


    “那個啊,我以為你頂多就是去跟女生借衣服……沒想到連假發都戴上了,甚至還化妝呢。那樣子無論怎麽看,都覺得是個女生呢。”


    “……小、小島跟我的體型相近,我把事情經過告訴她,請她幫忙後,就不知道為什麽,連化妝都一起弄好了。”


    “啊~原來如此。難怪看岡那麽興奮,要我先去約定地點等你啊。”


    見對方點點頭表示理解,薰輕撫胸口吐了一口氣。太好了,自己還能正常應對。


    順帶一提,她手放的地方平時都綁了一圈纏胸布——沒錯,綁了纏胸布——所以才顯得平坦,今天則略微出現隆起。那裏麵可蘊含了人類的偉大智慧:胸墊。入學前她在衝動下買了一件胸罩藏著,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狀況派上用場。


    她在約定地點和日野碰麵時,對方有點呆掉似地注視自己胸部。就算隻有那麽一點點,從他驚訝的反應看來,這嚐試應該算是成功了。雖然這成功不會帶給她什麽,不過重點就在於成功本身的這個事實吧。


    話說回來……真正麻煩的,在於他們得依照轟的指示行動。


    塞在小肩包裏的紙張上,首先是“慎吾的完美約會計劃★心跳加速的未體驗地帶就靠這張了~”這般神經病似的標題,底下則寫了要去什麽地方、根本不必要的個人感想,和他自己的無限妄想。


    根據上麵的指示,他們先要在外麵集合,然後——


    “‘一邊進行和平的保齡球賽一邊親熱’。真是的,轟那家夥……那個白癡是腦子被蟲蛀了嗎?”


    “我也這麽覺得……不過,我們怎麽還沒到?”


    “啊……怪事,我記得這附近有間保齡球館啊。”


    “……找不到像保齡球館的招牌呢。”


    “是我記錯了嗎……?上次來這裏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日野搔搔腦袋如此說著,薰聽到後不禁震了一下肩膀。


    總覺得……剛才,他不經意地說出什麽重要的話……?


    薰不太能談論自己的成長曆程,因此也沒什麽機會問日野的過去。所以這搞不好是個難得的機會。


    四年前曾經來過這裏,或許還在這居住過……


    身為日野的室友,薰感到相當好奇。


    但又不能讓對方察覺自己很在意,要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自然一點、自然——


    “這、這麽說來,日野決定要來這裏……是、是之前有來過嗎?”


    “不隻來過,我曾經住在這裏。大概隻有兩個月的時間,所以也才來車站一帶玩過三四次。不過啊,總比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市區好多了。”


    薰稍微點了點頭。


    會來到離白麗陵這麽遠的市區,就是不希望被熟人看見自己穿著女裝。不但容易招致誤會,甚至已經有人在遠處觀察他們,然後開始傳出謠言——都不無可能。


    所以得選個離學校有段距離的地方的話,日野便說了“那麽,就去那裏吧”……還真想不到,他在這裏短時間居住過。


    “……四年前,那就是初中時代囉?”


    “不,那時我是小學六年級。棗跑來找我玩結果迷了路,還被看起來像不良份子的集團追著跑,遇到過不少事情。所以短短兩個月下來,我對這裏的印象出奇深刻,還以為自己記得大概的路——啊,看到了看到了。”


    隨著日野發現目的地,薰聽得興致勃勃的往事回憶,隻到一半便沒了下文。


    沒能聽到更多內容是蠻可惜的……可是對薰來說,接下來要開始認真了,必須好好繃緊神經才行。畢竟這可是在約會,還是第一次的約會呢。


    沒錯,就算多麽心不甘情不願,任務就是任務。自己根本不想穿上這女裝,而且被對方說很合適也完全高興不起來。但是相較於最後以失敗收場,當然還是希望能夠圓滿順利——


    “還在做什麽啊,大地?要丟下你不管囉。”


    “等、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日野迅速進入樓頂有支巨大球瓶的建築物,薰趕緊按住裙子緊跟上去。


    ——這是自己第一次體驗打保齡球,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我了解這是在玩什麽東西,對丟東西也滿在行的。而且筆直的球道上又沒有任何障礙物,實在想不出打不倒瓶子的理由。


    ……然而,薰卻眼睜睜看著自己投出去的球無情地洗溝,連瓶子都沒有碰到,便消失在黑洞內。


    “你已經連續六次失誤啦,還真是慘哪。”


    “…………唔……!”


    日野對薰如實以告,讓她毫無反駁餘地。


    她離開投球區,坐回後方椅子,看著屏幕上的分數欄。標示了自己名字的那排,很整齊地掛著一排“0”。


    另一方麵,輪到日野上場後,隻見他沒什麽猶豫便投出球——涮地一聲,保齡球撞倒球瓶。不久後屏幕上便跳出華麗的“strike!”字樣。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


    “瞄準正中央一帶投出去,就可以輕鬆打倒了。你也仔細瞄中央看看嘛。”


    日野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他坐在旁邊開朗地提供建議。實在想像不出這種人在開始之前,還喃喃念著“上次投球是小學生時代了呢。”


    他有好一段時間沒打保齡球,我的程度應該跟他差不多才是……不,若論運動神經和投擲技術,我都比較占上風,所以成績也要比較好才對啊。


    由於薰是第一次挑戰這種活動,多少有些不拿手也是必然的。不過,她原本想像的樣子,是自己輕鬆連續擊出好幾個全倒,然後為打得不怎麽好的秋晴提供意見……結果情況卻落得完全相反。


    “……我有啊,怎麽可能沒有瞄準呢?”


    “但我覺得你怪怪的喔,投球時好像都無法冷靜。”


    “那是…………唔唔……”


    薰把正要脫口而出的理由吞了回去。她是有可以被理解的正當理由的。


    ……可是,身上穿著裙子感覺實在很不可靠,我擔心裙子不慎飄起,而露出裏麵的內褲…………這種理由,叫我怎麽說出口?


    結果,事情就和她想像的理想狀況大不相同。她局促地小步助跑,投出的球便奇妙地往左邊偏去……


    她並不是想備受尊敬或處於上位,但是讓日野看到自己落入如此的窘境,搞不好她的形象會就此破滅。不隻如此,對方可能已經出現不過爾爾的想法了。


    一想到這裏,薰就忍不住緊張起來。她一麵準備投球,一麵把視線轉向旁邊……


    然後,看到了……


    隔著幾條球道,有對貌似高中情侶檔的男女也在玩保齡球。


    女方漂亮擲出一記全倒,開心地和迎麵而來的男方擊掌。


    “…………!”


    薰震了一下,差點弄掉要拿起的球。她趕緊用雙手重新捧好。


    不過,那幅光景已占滿了她整副心思。


    ——難道,女生打出全倒像那樣和對方分享喜悅,是一種禮儀……!


    接觸到的麵積和地方雖然很微不足道……重點是他們表現得非常親昵,四周耀眼得仿佛散發出光芒。


    多麽愉快的氣氛。感覺得到他們正彼此分享喜悅之情。


    而且……總覺得,兩個人像極了在約會……!


    “喂,你怎麽還不投?要換一顆球嗎?”


    “…………不,現在要投了……!”


    薰靜靜地燃起熱情,持球走上投球區。


    ——


    之所以說什麽也得打出全倒,並非因為想和日野有愉快的互動,或是那樣看起來比較像少男少女。畢竟現在他們算是約會,必須表現出更像約會的樣子才行……並沒有其他意思。應該沒有。


    她把手指插入球孔,加重力道。


    然後看準球道盡頭的瓶子……她下意識地咬緊牙根,


    糟糕,不行。盡管先前有在腦中模擬過,還是不覺得自己能投準。


    照這樣下去,怎麽可能擲出全倒——


    當薰陷入焦慮和絕望交雜的心境時,她聽見後方傳來說話聲:


    “我說啊,抓不到投球訣竅的話,其實也可以不用助跑喔。”


    “……這樣啊!”


    “喔、喔……?”


    日野略帶猶豫地回應後,薰再度往前踏出去。


    剛才的提示讓她靈光乍現。重點在於換個方式來思考。


    如果擔心助跑會讓裙子掀起來,那麽不要跑步就行了。


    她站到即將越過犯規線的位置,緩緩將舉球的右手向後拉開——


    “…………哈!”


    隨著一聲大喝進出,她施展全力投球。


    保齡球就照著她瞄準的軌道——


    筆直“飛”了出去——


    在完全沒接觸球道的情況下,正中最中央的球瓶。


    球瓶就宛如散開般地——


    不,根本就是漂亮地飛敵開來。


    全部都被撞開後……接著,應聲碎裂。


    “…………很好!”


    “strike!”的字樣在畫麵上閃爍著,那股暢快感竄過薰的全身。


    太好了,完美!球會轉彎的話就不要讓它轉彎,這個戰術徹底奏效了。沒錯,隻要肯做就有辦法達成,沒有什麽事情是努力不來的。不要拘泥於形式,多用點腦筋找尋新方法,這點事情根本不算什麽,輕輕鬆鬆就能搞定了。


    再來就是要跟日野擊掌——!


    薰帶著藏不住的滿臉笑容回過頭去——


    (圖108)


    “…………”


    “…………”


    隻見日野的麵部表情完全僵硬,而店員也臉色蒼白地朝這裏看過來。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


    “……沒想到會被罵成那樣……”


    “那是當然的。店員沒有要我們賠償已經很幸運了。”


    薰使出渾身解數的一球所換來的,並不是什麽恭喜歡迎或擊掌,而是店方的一頓教訓。


    場館規則內已明文規定“請勿丟擲保齡球”,她自己沒看清楚這一點,所以毫無怨言地接受近三十分鍾的訓斥。對方還說“費用的部份就算了,以後不要再進來這裏”,把他們趕出保齡球館……


    結果,她不僅沒有和日野擊到掌,連愉快時光都沒分享成,第一個行程便告終了。


    “接下來,第二個是……‘兩個人快樂地去吃可麗餅’……?可惡,等回白麗陵後,絕對要好好勒那個假關西人的脖子……”


    日野看完紙張上的內容,明顯露出不爽的表情看向大地這裏。


    “印象中對麵好像有間那樣的店,不過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就邊走邊找吧。”


    “知道了,可麗餅店是吧。”


    “是啊……話說回來,那家夥想得到約會要吃可麗餅,他是愛做夢的初中女生不成?”


    聽他話中充滿厭倦,薰在心裏感到不解。


    就不同於白麗陵上育科學生的定義看來,薰對這個世界的諸多事情非常生疏。現在仔細一想,這都是她和祖父在難以想像的偏僻山村,長年過著修行生活,隻能從別人口中得知外麵消息的緣故吧。


    因此,她雖然覺得問這種問題可能很丟臉,而多少有些抗拒,但還是向日野開了口:


    “……吃可麗餅是那麽奇怪的事嗎?”


    “嗯?喔不,我並不討厭可麗餅,那本身也沒什麽奇怪的。隻是,約會吃可麗餅的想法實在……”


    “實在怎麽樣?”


    “該怎麽形容呢,就像在湖中劃船等級的少女漫畫世界吧。”


    這種說明有點難理解,但還是能體會到他想表達什麽,於是薰點了點頭。


    (圖109)


    兩個人一起吃可麗餅到底含有何等意義,這點並無從得知。反正現在也得先找到這種店。萬一真的找不到,應該也可以用類似做法的食物來代替吧,例如什錦燒或形狀相近的沙威瑪等等。


    不過最好還是按照指示行動,於是她走在日野身旁,搜尋路上的店家。


    然而,她不知道賣可麗餅的店是什麽樣子,所以注意著店招牌和路人手裏的東西……然後,她察覺到某件事情。


    “……日野,我有一個問題。”


    “怎麽了?突然這樣問。”


    “從剛剛開始,旁邊的路人……特別是男的,好像就不斷盯著我看。我這身打扮果然有地方怪怪的吧?”


    她擔心起自己的女裝是不是被識破了……等等,為什麽要擔心這種事情啊……!


    我本來就是女的,扮成女生的模樣還被認為是男扮女裝?日野一直把我看做男的也就算了,若連陌生人都覺得這樣看起來很奇怪,我這輩子就別想再當個女生了。


    薰的心裏浮現這種想法而陷入消沉,日野則發出“啊——”的聲音,似乎不知該作何回答——然後,帶著壞心的笑容看向自己。


    “因為啊,這身女裝實在太適合你了,把你當成女生的家夥全都看到忘我了吧。”


    “啥……?”


    她完全沒料到對方會給出這種答案,心髒差點負荷不了。


    在一陣慌亂中,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別、別開玩笑了。”


    “唉,對男生而言的確不怎麽值得高興啦,但真的很適合喔。看你身材那麽纖細,戴上長發也完全不會不自然呢。”


    “是……是這樣嗎?”


    日野說這裝扮很適合自己。看來該好好感謝岡硬要我把假發戴上才行。


    還是說——他要我對自己更有信心呢?


    盡管我是因為跟父親對賭,才會以男生身份進入從育科的。即使不是如此,我還是一直覺得,自己不適合可愛的女生服裝。然而……


    過去穿上女仆裝時,日野也稱讚我那樣子很相稱……雖然之後風頭全被三家滿給搶走,讓我感到蠻難過的,但那並不影響日野說過的話。畢竟本來就很少有女生比得過三家,他那種人算是異類。沒錯,敗給異類的比賽根本不算數……!


    “喔?大地,找到囉。那間就是可麗餅店了。”


    “…………啊啊。”


    “……你啊,為什麽表情那麽恐怖?”


    自己心裏熊熊燃起的嫉妒之火,似乎不小心表現在臉上了。


    薰做一個深呼吸,告訴自己鎮靜下來……接著她看向旁邊,果然有一輛掛著“可麗餅”旗幟的車子,停在公園旁的停車場。


    他們到得正是時候,附近有幾個女生正在吃可麗餅,不過沒有其他顧客排隊。


    “好,趕快買一買到公園去吃吧。”


    “……明白。”


    複雜的心情還沒完全退去,她便和日野先往那輛小貨車走去。


    走到附近,便有一陣甜香撲鼻而來……薰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腳,循著味道走過去。待她回神,才發現原本還在前麵的日野,已經被她拋到後麵了。


    她體會到這股充滿魅力的香味有多驚人,同時來到貨車處,看著從車窗往下垂掛的菜單——不自覺忘了要呼吸。


    隻不過是個可麗餅,菜單上就洋洋灑灑列出三十幾種


    口味。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其中更細分成加不加冰淇淋、奶油醬等,又產生出好幾倍的組合。可以做的選擇實在是太多了。


    麵對如此多樣的選項,要自己別東挑西選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尤其是第一次吃可麗餅的薰,因為想像不出吃起來是什麽味道,更讓她覺得猶豫不定。從材料組合大致了解是什麽味道也不錯,然而在她眼前烘烤的餅皮、水果和奶油的甜味卻把一切都蓋過去了……


    “大地你要哪一種?對了,之前你吃過這種東西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


    “那我就推薦一種口味給你。這個‘巧克力香草雙拚’看起來不錯吧?而且還有加鮮奶油呢。”


    “………………………………………………就這個吧。”


    薰考慮了大半天,最後點頭接受。巧克力加香草還有鮮奶油的豪華雙拚,那味道之神秘肯定跟宇宙有得比。其他那些藍莓口味、肉桂口味之類的,樣樣都讓她好奇不已。如果沒有人推薦選什麽,要她站在這裏煩惱個兩小時都不足為奇。


    而日野就不同了,他沒有想多久便告訴老板:“巧克力香草雙拚和香蕉巧克力杏仁各一份。”


    他說自己不討厭可麗餅,所以應該對這些事蠻熟悉的……不過,我還是覺得他蠻值得信賴的。


    向賣可麗餅的大姐姐點完餐後,對方熟練地在餅皮上淋鮮奶油和巧克力醬,不一會兒工夫便完成了。


    薰接過外型像八分之一片披薩的可麗餅,隨即為紙盒內傳來的熱度和柔軟興奮不已……接著才注意到,她隻剩一隻手,很難把錢包拿出來。


    糟糕,剛剛應該先把錢包拿好的——她這時才感到懊悔。


    “來,收您一千元。要一起結帳嗎?”


    “啊——好,一起。”


    “那麽找您五十元——好貼心的男朋友,還會請客呢!”


    大姐姐一副要笑起來的模樣,而薰立刻抬起頭看向日野。她並沒打算要讓日野出錢啊,而且,他也不是自己的男……男朋友。這點也得趕快澄清才行……!


    她很清楚自己要說些什麽,然而,內心深處卻仿佛揪了起來,導致話說不出口,連小心別捏壞手中的可麗餅或掉到地上,都相當勉強了。


    日野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視線,把錢包收回褲子口袋後,瞄了她一眼說道:


    “畢竟我們正在約會,打保齡球也沒到付錢,就由我來出吧。”


    “可、可是……!”


    “好啦,快點吃吧。冰淇淋融化可是很慘的喔?”


    這番話讓薰赫然想起她手上的可麗餅。的確,冰淇淋要是融化就麻煩了。這種東西若不再是固體,就代表它已經不是冰淇淋,變成另一個次元的某種東西了。


    麵對必須立刻解決的問題,她翻動眼珠朝上看著日野。雖然想說的話在內心堆積如山,拙於言詞她此刻所能說出的,就是——


    “謝……謝謝你。”


    “沒什麽~不用客氣。”


    而她得到的,是個相當平淡的回應。對方大概——不,肯定沒察覺到,她那句謝謝裏包含了多少自己的心意。


    薰感到有點生氣,咬了一口可麗餅。


    “——!”


    在嘴巴裏擴散開的甜味,讓她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首先是餅皮剛烤起來的溫熱甘甜,其次鮮奶油帶著輕柔香純席卷而來,最後則是包覆在巧克力和冰淇淋中的甜味——


    太驚人了!再咬一口,果然沒有話說。之前初嚐聖代的滋味時,她也同樣吃了一驚,不過可麗餅帶來的衝擊又淩駕在那之上。


    這幾種甜味的溫度和程度各自相異,吃在嘴裏卻不會感到衝突。這種協調,就宛如不同聲部組成的一首樂曲。


    她深受感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這時視線中忽然出現一道身影。


    成為甜食俘虜,無法自拔的薰隻把眼睛往上轉動,看見日野一手拿著自己的可麗餅,帶著些許苦笑走了過來。


    “大地啊……看你這麽喜歡可麗餅是很好啦——”


    “……唔嗯…………嗯……什、什麽?”


    “竟然著迷成這個樣子。你看,奶油都沾到臉上囉。”


    日野說完後,把空出的手伸向自己臉頰……


    薰感覺對方的手指碰到自己嘴邊,知道那裏沾上了奶油。她一想到自己有多粗心,便羞愧得整個臉都要紅起來。不過,在那之前——


    她親眼見到日野接下來的驚人之舉。


    對方一時不知該怎麽處理手指上的奶油,稍微猶豫過後,才放鬆神情,像是在說“沒辦法啦”……


    接著,準備用舌頭把它舔掉。


    舔掉剛才沾在薰臉上的奶油。


    而且還很接近自己的嘴唇……


    “不——不可以!”


    她忍不住發出大叫,趕緊阻止日野的行為——


    於是,把自己手中的可麗餅扔到對方臉上。


    ——————————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人正在公園,所以找得到水龍頭,以及可麗餅沒沾到頭發吧。


    但這些根本都無濟於事,身為加害者的薰滿懷歉疚,落在日野的斜後方。


    “……真的非常抱歉……”


    “沒關係啦,你那樣一直道歉,我也會覺得很尷尬。”


    走在她前麵的日野話中感覺不到怒氣,也因此更讓她飽受良心苛責。


    日野的臉部被可麗餅砸個正著時,盡管看起來有些傻住,他還是沒有生氣,對拚命賠不是的薰說“……別在意,這個你拿去吃吧”,並且把自己的可麗餅讓給她,然後自己去把巧克力和奶油洗幹淨。當時薰在他身後顯得不知所措,但還是把可麗餅吃完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一定有那裏出了問題。絕對是中了這甜食的魔力。


    薰意誌消沉地踱著步伐,跟在日野後麵。轟所寫的約會計劃上,提到最後一項行程是“能看見夕陽的瞭望台,或者噴水池附近”,因此他們正在往隔著車站,和這裏處於相對麵的廣場噴水池路上……然而到了那裏要做什麽,目前還無從得知。因為紙張上的最後一行寫著“參考另一封信,到了現場再打開。試試看吧!”在拆開特地封起來的附錄信紙前,是不會知道內容的。


    但是,不管要做什麽,薰都不認為能輕易挽回之前犯下的錯誤,於是她歎了一口氣。


    ……今天自己真的有問題。可能是打扮成女生的關係吧,也可能因為這是第一次約會。然而,不管原因是哪一種,這實在都太糟糕了。自己竟然展現不出半樣優點。


    表現出自己有多好並沒什麽意義,而且對日野來說,這次約會不過就是和同性出遊,所以她其實不需要去在意。


    “………………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何止玩得不夠盡興,自己還不斷給對方帶來麻煩。她平常雖然打扮成男生的樣貌,但並不代表自己就放棄做一個女生。但是照這種情況下去,她很有可能被烙上不配做女生的烙印。


    若在場的不是自己,而是上育科的彩京朋美或瑟妮亞·伊織·弗雷姆哈特,應該就不會演變成這麽難堪的下場了……


    正當薰落寞地如此思考時——


    “那個人是……日野秋晴嗎?”


    在這意外的時間點,她聽見熟悉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而把頭抬起,發現自己和日野已經來到商店街——而且,剛才的聲音不是自己幻聽,弗雷姆哈特和鳳水蘭就出現在他們附近。


    薰倒抽一口氣,想著她們怎麽會在這裏。對方的反應也跟她一樣。


    “……你在這裏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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