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涼風不時從兩人的臉上拂過, 街道上並無行人, 昏暗的燈光有些發黃,除了偶爾響起的蟲鳴聲和皮鞋踢打著石板的聲音,兩人周圍十分安靜。


    心裏似乎有某種朦朧的預感, 安彥卿的心跳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快了起來。喬之深似乎沒注意到身邊人的氣息有些紊亂,他自己也陷入了自己的考慮當中。


    兩人從街頭走到街尾, 岔路口處,喬之深下意識地選擇了一條通向路旁公園的小道。眼見著兩人越走越偏僻, 安彥卿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喬之深回過神來, 疑惑的看向他,似乎在問怎麽了。安彥卿看了看周圍靜謐的樹叢,臉上一抹無奈閃過, 說道:“往回走吧, 否則喬禾該找不到我們了。”


    他說完也不等喬之深說什麽,便直接轉身往來時的路走去。喬之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看著他越走越遠, 然後苦笑了一下,似乎放棄了什麽,趕緊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安彥卿走在前麵,心卻提得高高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喬之深身上。見他沒跟上來, 心中一緊,趕緊又往前走了幾步,像是要躲避什麽。


    最後看他身子終於動了, 跟了上來,這才鬆了口氣,提得高高的心也放了下來。


    就這樣,兩人又不聲不響的原路返回,在走過兩條街後,終於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銀灰色奔馳。喬禾看到他們的一瞬間似乎鬆了口氣,趕緊下車開門,讓兩人上了車。


    “喬禾,先送彥卿回工廠吧。”喬之深坐上車沉聲吩咐道。喬禾正要點頭,卻又聽安彥卿說道:“不了,送我回家吧。”


    仿佛看到了喬之深眼神中的疑問,安彥卿淡淡的說道:“今晚我回家住。”


    喬之深不可置否的對喬禾點點頭,又沉默了下去。喬禾也發現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但依然如往常一般什麽話也不說,沉默的做事。


    沒多久,荷中映月就到了,安彥卿的別墅二樓有著淡淡的燈光,蘇南似乎還沒睡。安彥卿在院子外下車,對喬之深道了一句晚安便轉身走了。


    喬之深看著他的背影,雖然遺憾沒有抓住機會表白,但卻又有些慶幸沒這麽做。至少在還沒捅破那層紙之前,安彥卿不能光明正大的疏遠他。


    “你回來了!”抬眼便是蘇南的笑臉,他大概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所以下樓看看。蘇南朝樓下走來便看到安彥卿回來了,眼中閃過一抹意外和喜悅,驚喜的說道。


    隻是很平常的四個字,安彥卿心裏卻有一股淡淡的溫暖湧動,嘴角微微翹起,笑著回道:“嗯,我回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蘇南並不知道安彥卿突然離家住出去的原因,隻是單純的為他回家而感到歡喜。


    而安彥卿心中的感覺卻複雜得多,他知道蘇南對他的感情卻必須故作不知。要想辦法斬斷這悖論的情感,卻又要不傷害兩人之間的兄弟之情。


    “你這幾天過得還好嗎?”帶著一抹關心問道,安彥卿不好意思說他是為了能夠雕刻才回來的。他現在的心情很亂,隻有雕刻翡翠時才能平複下來,這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


    蘇南點點頭,回道:“你別擔心我,倒是你,這幾天住在外麵還習慣嗎?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工作辛苦嗎?”


    聽到蘇南口中一連串的問題,安彥卿心中一暖,一一答了。蘇南知道他這幾天多半是和喬之深在一起,心裏有些嫉妒,卻又無可奈何。


    他現在的身份隻是哥哥,喬之深又沒表明他的企圖,他就是再不想讓安彥卿和他接觸也找不到像樣的理由。


    想到剛才接到的電話,蘇南心裏又是一陣煩悶。藍靖宇已經查到他在香港的住所了,要是他再不會美國,保不準那家夥就會找到這裏來。


    可是韓家的事情正查到要緊處,這個時候可不能停手,該怎麽辦呢?


    “哥!哥!你在想什麽?”安彥卿難得見到蘇南走神,湊了過去問道。“啊?”蘇南被驚得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反問道。


    “我想去地下室解石,你要跟去看看嗎?”安彥卿又重複了一遍問題,蘇南聞言眼睛一亮,立刻點了點頭,說道:“好啊,我正想看看呢。”


    安彥卿聞言便起身朝地下室走去,兩人一前一後,一會兒便到了地下室。安彥卿打開門,裏麵的情景立刻出現在兩人眼前。


    地下室有些淩亂,左側放著許多毛料,有大有小,毛料旁就是玉石切割機和一個大大的塑料桶。旁邊還有一些其他的工具,如砂輪機,強光手電,小凳子等等。


    蘇南跟在安彥卿的身後走了進去,看到左側那些大大小小的毛料,挑了挑眉,歎道:“看來你在緬甸的收獲不錯啊。”


    安彥卿但笑不語,朝著毛料走去,左右看了一下,找出了自己的目標,一塊形狀奇特的毛料。這塊毛料麵相極為奇怪,表殼凹凸不平的,呈灰白色,更有不少大粒的顆粒,看起來十分難看。


    蘇南也看了過來,看到他手下摸著的這塊毛料,咦了一聲,眯了眯眼,說道:“嘖,還真是難看的石頭。”


    安彥卿笑著點了點頭,頗有些英雄所見略同的感受,轉頭問道:“你覺得這塊毛料如何?”蘇南到底曾在韓家待過,那時韓遠辰還十分喜歡他,教過他不少賭石的知識。


    蘇南搖搖頭,說道:“我離開韓家後就再也沒接觸過賭石了,韓遠辰教我的東西差不多都忘了,倒是你,看樣子都學到了嘛。”


    他還以為安彥卿的賭石知識來源於韓遠辰,並沒有懷疑。安彥卿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和他爸爸一樣隻對雕刻有興趣,賭石的知識可沒怎麽學。


    倒是韓z學了個全,可就是沒學到家,沒賭漲很多,倒是賭垮了不少。


    安彥卿也不再多話,和蘇南合力把這塊石頭抱到了一旁的玉石切割機旁。


    而後又拿過一旁桌在上的強光手電仔細看了起來,蘇南見狀,提起旁邊的塑料桶,到一旁的水槽處接水去了。


    等他接了一小桶水回來,安彥卿正好找到了白霧和`,正要灑上清水看,兩人倒是默契十足。因為有蘇南在,安彥卿不好用自己的精神力,隻好一點一點的拿著小巧的砂輪磨石。


    幸虧他還記得當初在緬甸買到這塊毛料時精神力探測的結果,應該是塊滿綠的翡翠。除了表麵這層淡淡的表殼外,內部全是晶瑩剔透的翡翠。


    從白霧處,安彥卿小心地一點點將白霧磨掉,隨著表皮的消失,下方瑩亮喜人的翡翠一點點露了出來,碧瑩瑩的炫目極了。


    安彥卿看著隨著自己動作不斷露出的翡翠,眉眼之間皆是柔和的笑意。蘇南看著珍貴無比的上等翡翠一點一點自他手中磨出,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過了一會兒,幾乎磨出了巴掌大小,安彥卿終於放下手中的砂輪。蘇南打開強光手電,直直照在這小塊翡翠表麵上,翡翠在燈光的照射下越發晶瑩剔透。


    安彥卿灑了些水上去,翡翠顯得水潤動人,觸手細膩滋潤。精神力有些不受控製的延伸,那種溫暖舒適的感覺再次出現,淡淡的綠色煙霧在眼前顯現。


    安彥卿看著這些傳說中的玉石靈氣,目光閃爍,不由自主的用精神力接觸它們,享受它們帶來的溫暖感受,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舒服得想要□□了。


    蘇南沒注意到他的表情,一心摸著那塊露出的翡翠,欣喜於它的觸感之細膩潤滑。剛才看著這翡翠的顏色便知它定然價值不低,沒想到它的質地水頭同樣不差。


    安彥卿好不容易忍住了繼續享受的衝動,看到蘇南不停地摸著這塊翡翠,笑著問道:“覺得怎麽樣?”


    蘇南抬眼看了看他,堅定的說道:“這是塊老坑玻璃種,看這顏色,是皇冠綠吧。”他雖然不太記得賭石的知識了,但一般的翡翠的品質鑒別還是會的。


    安彥卿點點頭,頗有些得意的說道:“隻是這一塊,我這次的緬甸之行就值了。”


    蘇納見他這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點點頭,讚賞的說道:“沒想到你的眼光這麽厲害了,韓遠辰倒是教出了個好孫子,他也該瞑目了。”


    安彥卿聞言臉上一僵,哈哈一笑遮掩了過去,又開始了磨石。畢竟這塊毛料裏麵全是翡翠,用切割機切的話那個度掌握不好,很容易破壞翡翠的完整性,隻能靠砂輪一點點磨了。


    蘇南看著燈光下,安彥卿專心致誌的神色,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遺憾。欣慰於自家弟弟已經長大了,遺憾於這過程中沒有他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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