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朝市內駛去, 喬之深偏過頭來問道:“想去哪兒吃?”


    安彥卿搖頭拒絕道:“既然是你請客, 自然是你來選地方啊。”


    喬之深聞言,便想了兩、三家他覺得還不錯的店,但又考慮到有些遠, 最終都沒選。隻好讓司機看著點,就在這附近找個能吃的地方。


    安彥卿聽他這般吩咐, 心裏暗自點了點頭。他下午還要上班呢,另幾塊翡翠的設計圖紙還得趕緊定好。本來其他人都在努力工作, 他一個人出來吃飯就不太好。


    也是因為是頂頭boss相請, 不然就算靳師傅等人不說什麽,他自己也不好意思。


    當然,符合喬之深品味的能吃的地方肯定不好找, 司機先生開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一家裝修典雅精致的私房菜館。


    這裏裝修得頗具古意, 全是紅木定製的桌椅,兩人要了一個靠裏的包廂。


    麵對麵坐著, 安彥卿拿著菜單看, 喬之深則作高深莫測樣看著他。


    安彥卿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有些不自在的拿菜單擋了擋,隨意點了兩個菜便把菜單遞給了喬之深,說到:“好歹是你請客,也點個菜吧!”


    喬之深笑著接過菜單, 順便看了看他點的菜。一個白灼蝦和一個金陵片皮鴨,白灼蝦是他愛吃的,金陵片皮鴨則是自己愛吃的。


    喬之深也點了兩個菜, 香滑鱸魚球和三菇浸魚雲。同樣一個是安彥卿愛吃的,一個是他自己愛吃的。安彥卿見了雖沒說話,但眼中的波瀾卻是瞞不過人的。


    服務生離開後,喬之深便撐著下巴直直的看向安彥卿,眼神犀利,與平日裏極為不同。安彥卿被他這麽看著,隻覺得渾身壓力大增,不自在地問道:“怎麽了?”


    喬之深聽到了他語氣中的不安,微微收斂了神色,略帶疑惑的說道:“你今天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安彥卿知道他是察覺到了自己今日的行為不再與往日一般毫不拘束,隻得訕訕地說道:“我如今是你的下屬,自然要有下屬的樣子,至少在工作時間內要如此。往日是我還沒意識到,現在既然意識到了,自然就要改了,否則豈不是沒大沒小的。”


    喬之深聽他這麽說,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往日”沒意識到,“現在”卻意識到了。那麽為什麽突然就意識到了呢?


    眼神微微一暗,喬之深自然猜到了是誰能夠提點他。哼,這就是你的反擊嗎?蘇南!不過說的確實在理,他總不能真讓他沒大沒小吧。


    微微一想,喬之深眼睛轉了轉,找到了解決方法。既然你想用規矩來隔開我和彥卿,那麽我就隻好將計就計了!


    嘴角上翹些許,喬之深看向安彥卿,眼帶笑意,打趣似的說道:“你也知道沒大沒小了,那我的特別助理是不是該走馬上任了?”


    安彥卿聽他這麽說,知道他心裏沒有介意,心裏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什麽,淡笑著回道:“難道我之前不算上任嗎?”


    “自然也算,不過特別助理可是應該跟我一起工作的,bianco總部所在的大樓你不過去了兩次而已。公司中眾位職員你也不認識幾個,他們更是連你一麵都不曾見過。”喬之深淡淡的說道。


    他見安彥卿臉上並沒有當初提到特別助理這個職位要去bianco總部上班的抗拒神色時,心裏舒了口氣,繼續道:“正好現在董事會已經認可了你的能力,不如你明天就上任吧。”


    安彥卿被他的提議驚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話題就轉到了這裏來。他雖然有了作為下屬的初步意識,決定好好工作,但可沒想馬上就去bianco總部上任啊。


    平日裏他在翡翠加工廠接觸的也就是靳師傅這些技術類工作人員,大家一起討論翡翠的雕刻,設計和種類等等相處得也十分愉快。


    但要真正進入公司管理層去勾心鬥角卻非他本意,當初他都不願意進入自家的公司做事,更遑論現在是去別人家的公司。


    看著喬之深一臉的期盼,安彥卿隻好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個是不是快了點,我還沒心理準備啊。當初不是說了隨我意的嗎?我才不想去。”


    後麵一句話,聲音已經小得隻有蚊子般輕細的音量了。


    喬之深隻聽到了他的第一句話,後一句話雖沒聽清楚,但看他滿臉的不願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若是之前喬之深恐怕還會如他的意,不逼他。


    但現在,有蘇南這個勁敵在側虎視眈眈,他隻能想盡辦法把這人綁在自己身邊了。


    “如果你覺得快了的話,那就給你三天的時間準備吧!這批翡翠後麵的雕刻也不需要你時時看著了,倒是之後的發布會需要你籌劃籌劃,在公司更方便,難道你不願意幫我?”喬之深的話完全阻斷了安彥卿的後路,而其最後一句問話,更讓他說不出個不字。


    安彥卿不答話,隻皺著眉頭死死思考有什麽借口可以拒絕掉。喬之深見狀,再加上一把火,帶著點威脅的意味說道:“而且你也說過不能沒大沒小,我這個老板的話你不準備聽?”


    安彥卿聞言,徹底敗退,趕緊搖了搖頭,說道:“當然要聽,我都說不會做特別的了。”這麽說著,他苦著臉想了想,最後仿佛下定了決心般說道:“那三天後我就到總部上任吧!”


    喬之深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滿意的笑了起來,說道:“放心吧,三天時間足夠準備你的辦公室了。”心裏卻在感謝蘇南,也幸好他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


    若是蘇南此時在這裏,聽到這種話,隻怕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的本意是想隔離喬之深和安彥卿,讓他們隻保持正常的上下屬關係。沒想到卻弄巧成拙,讓喬之深利用了一把,反而把安彥卿綁在了他身邊。


    這時候服務生也端著兩人點的菜上來了,兩人便止住了話題。安彥卿心裏也鬆了口氣,還真怕再談下去,他又得不得不答應點什麽了。


    菜的香味漸漸在包廂中散開,兩人都是工作了一上午的,早就有些餓了。此時被這沁人的香味一勾,頓時口中生津。


    喬之深知道安彥卿是不喜歡喝酒的,便讓服務生上了一瓶鮮榨的果汁,兩人便立時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一時之間包廂裏吃了咀嚼的聲音,便再無其他聲音了。


    安彥卿極喜歡吃白灼蝦,但偏偏不太喜歡剝蝦。同他吃了許多次飯的喬之深自然知道,便將一盤白灼蝦都放到了自己這邊來,一個一個幫他都剝好了,隻管蘸(zhan)醬汁。


    安彥卿見狀有些不好意思,便用另一雙備用的筷子夾了一個色澤潔白的鱸魚球給喬之深。喬之深眼角一彎,也不去接,直接便用嘴一口咬了下來,隻覺得這鱸魚球清爽鮮美,極為可口。


    安彥卿見他這般,臉色微紅,心裏有些癢癢麻麻的,仿佛有隻小貓爪子在撓癢癢一般。包廂裏的氣氛頓時有些不同了,喬之深卻像是沒有察覺般繼續吃了起來。


    安彥卿愣了一會兒神,便清醒了過來,趕緊夾了一隻蝦也不蘸醬便吃了起來,頗有些掩飾的意味。


    兩人都不是大胃王,一頓飯吃個七八分飽便覺得好了。喬之深看了看表,此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接近兩點了,便說道:“走吧,先送你回去。關於上午的結果,車上給你說。”


    安彥卿點點頭,兩人便出了包廂,一人去通知司機把車開過來,一人去結賬。


    坐在車上,吃飽了的某人感受到從車窗外照進來的太陽,頓時有些昏昏欲睡。他昨晚解石解得極晚,不過成果也是斐然的,那塊老坑玻璃種的毛料外殼已經全被磨掉了。


    喬之深看他有些發困,說道:“你回去先去小睡一會兒吧!”怕他又覺得自己特殊化了,便又勸道:“免得你到時候不能全力工作,影響了效率。”


    如他所想,安彥卿聽到前麵便想要反駁,但聽到後麵那句話便沉默了下來,點了點頭,答應回去休息二十分鍾再繼續工作。


    喬之深看他強打著精神,有些不忍,頓時又說道:“反正回去還要十來二十分鍾,你不如現在車上睡一會兒吧。”


    安彥卿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頭,說道:“你先把今天上午的結果給我說說,到底跟金老和嚴叔有沒有關係?”沒聽到答案他心裏便沒底。


    喬之深見他這麽堅持,便不勸了,趕緊長話短說,“是金老做的,不過似乎也不是想要算計bianco,而是想要借此把我們牽扯進去,幫他個忙。他似乎和那位陸老夫人認識,而且還知道陸老夫人的野心,但卻什麽都不說,隻讓我自己查。”


    安彥卿聞言皺了皺眉頭,說道:“哥……不,我是說蘇南,他之前不是說葉疏毓以前的事沒查到嗎?既然金老似乎知道些,為什麽又不告訴我們,而要我們自己查呢。”這多浪費時間啊!


    喬之深倒是有些明白金老的難處,想來他定然是和那葉疏毓有些關係,既是想有人阻止葉疏毓的計劃,但又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其中做過什麽。


    “放心吧,我已經派人去查葉疏毓了,肯定不久以後就會有消息了。”淡淡的說道,喬之深突然伸手把安彥卿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安彥卿猝不及防,一下子便倒在了他的肩上,屬於喬之深的味道淡淡的沁入他的鼻間。


    安彥卿頓時想做起來,喬之深卻按住了他的肩,說道:“該說的我也說了,你現在先靠著我睡一會兒吧,到了我會叫你的。”


    聽他這麽一說,安彥卿便也不再有所動作。他的確也是困了,便溫順的靠了過去,閉上眼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見他是真的睡了,喬之深這才朝著司機小聲的說道:“先別那麽早去加工廠,繞著附近慢慢開吧!”


    司機聽到他的吩咐,下意識看了一眼整個頭埋在他頸間的安彥卿,點點頭,減緩了速度,就在這附近慢慢繞行了起來。


    等到安彥卿被叫醒時,已經到三點了。喬之深看到他詫異的臉色,淡淡的解釋道:“路上有些堵車,所以晚了。”


    安彥卿雖然有些懷疑這麽偏僻的郊區也能堵車,但看喬之深一臉坦然,完全沒有說謊的動機和必要,便十分輕易的就相信了他。


    而同一時間,下午三點,蘇南則一臉麵無表情的站在機場出口,等著某人出來。他麵上雖然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有些緊張,不知道見麵時該說些什麽。


    三點一刻,出口處終於有人出來了,蘇南聽到廣播裏有來自美國的飛機降落,便仔細的在人群裏找了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人漸漸減少,但自己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出來。蘇南擾擾頭,是不是自己看漏了,於是又四處跑著找了找,還是沒找到。


    三點半過去了,一個人影都沒有。蘇南怕錯過了,一直站在出口處等著,隻以為藍靖宇是因為什麽事情耽誤了。


    四點過後,蘇南終於承認自己接不到人了,隻好拖著站累了的腳走到服務台詢問。結果卻得知三點多的那次航班根本沒有叫藍靖宇的人登機。


    感覺到自己被耍了的蘇大哥頓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隻好找到那個熟悉的電話,打了過去,結果卻沒有接通,隻有清脆的聲音說道:“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藍靖宇!”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三個字,蘇南一邊走向地下停車場,一邊給美國的秘書打電話,詢問藍靖宇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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