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鋪子的路上,手機響了起來,我隨手摁了接聽。


    “喂,李霖嗎?我是陳光。我有一件事情求你。”


    我直接摁掉了,經曆了韓家的事情,我是一點都不想跟他打交道。誰知道他會不會在背後給我捅一刀,再說。我現在忙著陰陽會,沒精力管閑事。


    陳光又打來幾次電話,都被我直接給摁了。他又給我發短信,許諾付十萬塊錢的酬勞。直接無視。


    路旁忽然走來個穿著黑袍的鬼差,他跪在前頭,說道:“李霖大人,我是虎鬼廟的鬼差,我家大人請您去喝酒。”


    元聖君請我去喝酒?


    洛風嘯從後麵趕來,將青皮葫蘆給我,說道:“去吧,別忘記了將鬼魂吃掉。到別人家去做客,不能空著手,封著何燦的符紙就是禮物。”


    “哦,”我雖然覺得奇怪,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我跟著鬼差,來到虎鬼廟,這裏比起以前有人氣多了,天黑了還有人來上香,就是缺了個廟祝。


    元聖君在陰廟裏等著,桌子上擺著美酒和瓜果,他看見我,笑道:“聽說你參加了陰陽會,還取得了好名次,就備了點薄酒給你慶賀。”


    我有些受寵若驚,急忙感謝他,然後拿出符紙給他。何燦被我從符紙裏放出來,張牙舞爪地朝我撲來。


    元聖君一拂袖,青眼厲鬼像是葫蘆滾出去。他抬起頭,剛要叫囂,忽地麵色驚惶道:“你,你是元聖君,這裏是虎鬼廟?”


    “你和鬆百背叛了我,投靠青雲門,如今就是伏法的時候。”元聖君臉上閃過狠辣,“來呀,把他領下去,油鍋火山伺候。”


    原來還有這種恩怨,難怪洛風嘯讓我拿他做禮物。


    很快,一陣陰風呼嘯,來了個鐵麵鬼差。還是個熟人,是上次到許家別墅捉走蒙信的那個鬼差頭領。他神色有些溫和:“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沒有,來,坐下喝酒。”


    元聖君準備的酒滋味豐美,瓜果也很水靈,吃的口齒留香。他緩緩說道:“如今駱縣裏鬼物橫行,就在剛才,有一批鬼物逃出來,恐怕要惹出禍端來。”


    我已經知道了鐵麵鬼差叫做薑寒,他說道:“陰曹並無異動,沒有鬼物出逃,這些鬼物恐怕都是從鬼霧林來地。”


    我奇怪道:“鬼霧林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跑上來,還要躲避陽光。”


    薑寒給我解釋道:“鬼物是死人的亡魂,殘存著七情六欲,花花世界誰不喜歡。況且人的血肉是鬼物最愛的食物,自然比鬼霧林強得多。我這些時候四處奔波,一直在追捕他們,難得抽了個空過來。”


    “這是為什麽?”


    “鬼霧林有個惡鬼突破封印出來,如今在和赤角爭奪鬼王的位置,打得厲害。青雲觀這個時候開啟了鬼孽石,自然有許多鬼怪趁機跑上來。”


    我低頭喝酒,就當做沒有聽到。


    “青雲觀是修道門派,我們陰曹不太好插手。玄陽真宮和陰曹的關係本來就惡劣,貿貿然行事,隻怕會落人把柄。”


    薑寒看著我,道:“能否請你幫個忙?”


    元聖君衝我使了個眼色,說道:“薑寒是靈仰山城隍廟的武判官,掌管緝拿鬼物。”


    我知道他有意搭線,急忙道:“我也是修道人,自然不能坐視鬼物為禍,武判官請講,李霖一定盡力而為。”


    他高興地點點頭:“這次參加陰陽會,勝者能提出個要求,我想請你把鬼孽石給封閉了,阻了鬼霧林與陽世的道路。”


    我有些為難,畢竟和青雲觀的關係太惡劣,我將自己的顧慮說了下,他點點頭:“這事我也有所聽聞,你仔細考慮下,不要急著回複我。”


    薑寒走了,元聖君說道:“這事還有回轉的餘地,你回去和洛公商量下,若是做成了,對你的好處也是很多。”


    我回到鬼香鋪,把事情和洛風嘯說了下,他點點頭:“下次遇到薑寒,你就答應他。這場比試過後,青雲門將不複存在,關不關到時候你說了算。”


    我心裏為青雲觀默哀一秒鍾,洛風嘯真的是惹不得啊。


    電話又響起來了,還是陳光地,我不想接。


    洛風嘯說道:“剛才他打來鋪子裏,我接了,這事有點意思,咱們去瞧瞧。”


    我們開著車來到陳光的殯儀鋪,她家裏亂糟糟地,光嬸像是老了幾十歲,頭發都白了。她看到我,像是撈著救命稻草,求道:“李霖,我對不起你,之前害你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和老陳沒關係啊。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啊。”


    陳光是個忠厚人,原來是這個婆娘在出餿主意。


    “陳老板怎麽了?”我心裏有芥蒂,不耐煩地推開她。


    “你進來看看。”


    屋內還有兩個熟人,居然是趙小貴和宋小茹,看他們麵有難色,應該是已經看過了,但是沒有法子。陳光躺在床上,才一個多月不見,他就瘦的皮包骨頭,眼神渙散。


    “你來做什麽?”趙小貴衝我叫道。


    “你管的還真寬,駱縣什麽時候輪到你說了算?你有本事治好,那就沒我的事了。”


    趙小貴被我搶白,臉色難看,宋小茹說道:“李先生,這位陳先生的病很古怪,像是被奪了陽氣,我給他用了幾次藥,卻止不住陽氣泄露。”


    經曆劉強的事情,我對她的一點好感也沒了,有時候見死不救比起施法害人更加讓人痛恨。我不理她,她有些尷尬地不說話。


    洛風嘯看了幾眼,讓我拿了一張存續符貼上陳光頭頂,然後在門窗上貼了鎮鬼符,這樣鬼怪就進不來。他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次應該不是鬼物幹地。”


    這會兒到了後半夜,光嬸忽然叫道:“來了,又來了。”


    我有些奇怪,有鎮鬼符在,哪兒有鬼怪進來。偏偏光嬸嚇得臉發白,好像真地看到什麽了。我睜開天眼,四下裏什麽都沒有。


    洛風嘯拉著我:“靜觀其變。”


    光叔嘴裏嗚咽,忽然跳起來,眼睛布滿血絲,臉上掛著癡迷的笑容,像是外麵有個美女在呼喚。他力氣大的驚人,鋪子裏好幾個小夥子都摁不住他。


    看他發狂,洛風嘯讓我拿著道法尺敲著他的腦袋,他立刻就變得安靜下來,呆愣愣地站著不動。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如啜如泣的聲音,好像一個美人在低聲清唱,輾轉纏綿,動人心弦。聽得我都是麵紅耳燥,想要衝出去找她。


    趙小貴眼睛通紅,忽然狂叫著跑出去,宋小茹都拉不住他。


    洛風嘯捏了個訣,一聲厲叱,我腦子裏立刻清醒過來,“外麵是什麽鬼,怎麽這麽邪門,差點就被蠱惑了。”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這家夥是故意拿趙小貴當做誘餌嗎?我撇撇嘴,急忙跟著出去。


    洛風嘯召出個小鬼,拿了紙錢給他,小鬼高興地咿呀叫喚,在前麵領路。我們一路跟著,來到城外一個破屋裏頭。


    屋裏傳來纏綿悱惻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坐著男女親密的事情,洛風嘯推開窗戶,我們朝裏頭看去,就看到趙小貴脫得光光地,提腰送臀,一上一下地做著醜陋的動作。


    他嘴裏嗬嗬地,眼睛發紅,仿佛在享受著世間的極樂。


    詭異的是,他身下根本空無一人,隻能聽到女人的喘息聲,卻看不到人影。我睜開天眼,什麽都瞧不見,而且屋內很幹淨,連一絲鬼氣都沒有。


    “好奇怪,怎麽連鬼氣都沒有,”我問著洛風嘯。


    他摸著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有點意思。”


    “不救他嗎?”


    “你心思倒好,他可是想要害你地。沒法子,如果真地跟我想的一樣,我們救不了他。當然,要是花費一定代價也行。”


    “那就算了,我跟他不熟。”


    洛風嘯敲著我腦袋:“行啊,也有小心眼了。”我咧著嘴笑,等著看趙小貴的笑話,看這個無良庸醫以後還敢囂張?


    不到兩分鍾,屋裏就完事了,原來這廝還是個快槍手。洛風嘯走進去,看著這廝流著哈喇子,一副事後極度舒爽的模樣,取了他一根頭發。


    我們回到陳光的鋪子,洛風嘯做法燒了頭發,折了個紙鶴。


    紙鶴飛來飛去,最後落在一麵絞花銅鏡上。這鏡子就掛在正門上頭,進來時我就看到了,還以為是一麵招財驅邪的八卦鏡,也就沒有留神。


    “這是什麽?”他讓我把鏡子摘下來,還叮囑我轉過腦袋,不要直視鏡子。


    光嬸現在對我們十分信服,急忙道:“這是我家死老頭子從一個倒賣商手裏弄來地,我說邪門,那天鏡子進門時,我就看到個女的跟進來,偏偏他還不信。”


    “女的?”


    “是啊,我們鋪子裏請了青雲觀道長的符紙,也不怕小鬼,我就沒當回事,誰知道後來就出事了。”


    “能把這麵鏡子給我嗎?”洛風嘯說道。


    光嬸立刻苦著臉,說:“這是我家死老頭花了兩萬買來地,我們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要不給你們便宜點,一萬九行不行?”


    洛風嘯笑了下,說道:“這麵鏡子花掉你八千塊。”


    “你怎麽知道?”光嬸見鬼一樣驚奇道。


    “你沒看到嗎?那個女的告訴我地,她就站在你旁邊呢。”洛風嘯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鬼氣,嚇得光嬸臉都白了,緊張地到處看。


    哈哈,沒想到洛風嘯也會轉生弄鬼,我心裏有氣,說道:“哥,咱們走,別管這閑事,留著這鏡子帶進棺材裏好了。”


    陳光從床上爬起來,顫巍巍地打了一下這女人的臉,“把,把鏡子給他,你這個敗家婆娘,你,你為了幾個錢,連我的命都不要了。”


    光嬸呆了下,似乎沒想到老公敢打她,立馬撲上去,揪著他廝打起來:“你這個天殺地,自己被女鬼給迷住了,還敢打我。你以為你在外頭的那些小姑娘我不知道啊,呸,你都多大了,還玩小女生,這日子不過了。”


    “不過就不過,離婚,我找年輕漂亮地氣死你,哎呦,臭婆娘,你還打我。”陳光身體虛得很,被她的胖老婆摁在地上,氣都喘不上來了。


    我們拿著鏡子準備離開,洛風嘯叮囑我:“用一塊紅布把鏡麵蒙住,不能用眼睛看,否則就會陷進去。”屋裏傳來光嬸的哭鬧聲,兩口子吵嚷不休,夫妻做到這份兒上,這兩口子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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