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搶來的銅鈴拿給他看,道:“這就是我從師門裏帶出來的鈴鐺,難道還能作假?”


    斷頭鬼啊的一聲,後悔叫道:“這是皂山派的鬼子銅鈴。哎呦,原來是我弄錯了。”這個斷頭鬼呆呆地,還飛來給我道歉,我一下子把他抓了。封入銅鈴裏頭。


    這兒靠近郊區了,我轉悠了兩圈,想要找到那個人。


    斷頭鬼引著我往這邊跑,說明他的主人就在附近。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起碼占個先手。


    我等的快要放棄了,終於有人來了。


    來的人是個年青女郎,看著比我小一些,容貌清麗,身材也很不錯,就是穿著個過時的polo衫,一條牛仔褲和白球鞋,像是十幾年前的潮流。


    她跑來了,像是找著什麽東西。


    我看她低著頭,手裏拿著個八卦鏡,就猜她是來找那個斷頭鬼地。


    這姑娘隻顧著看鏡子,差點撞到我,我咳嗽了下,差點嚇了她一跳。她抬起頭,和我眼睛對著眼睛。


    她的眼珠子黑白分明,像是清澈的山泉水,我看的恍惚了一下。


    “嗯哼,小姐,你是不是在找東西?”


    她二話不說,唰地掏出一張符貼到我臉上,念了一聲敕。


    我嚇了一跳,急忙撕掉符紙,發現是個打鬼符,才鬆了口氣。這妞做事太衝了吧,上來就給我貼符?我來了氣,問道:“你幹嘛呢?想打架啊?”


    她繞著我轉了兩圈,仔細看了下,才拍著胸口說道:“原來你是人,不是鬼啊。”


    “廢話,我當然是個大活人,還用得著拿符紙試嗎?你看我的影子不就知道啦。”


    這姑娘拍了下腦袋,“對喔,都怪你。”


    “你打我,還要怪我?”


    她哼哼道:“本來就是嘛,誰會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壓馬路?看看就覺得你可疑,誰叫你長得像個壞人。”


    我被她弄得沒了脾氣,嗬嗬笑了下,轉身就走,這姑娘絕對腦子不靈光。


    她不肯放我走,拉著我的衣服,問道:“你是修道人吧?”


    “我不是。”


    “你是,你肯定是,你認得我的符紙,”我心裏腹誹,這會兒你倒聰明起來了。


    “你剛才就在這兒,那你有沒有看到我的鬼?我的斷頭鬼剛才突然跟我失去了聯係,我來找他。”


    我生氣地說道:“這會兒是大半夜,你還把斷頭鬼放出來?要是被人看到,會被嚇出毛病地,那就是你的罪過了。”


    女孩自信道:“沒事,我的斷頭鬼會法術,他會藏起來地,你有沒有看到啊。”


    我心裏突然冒出了個主意,說道:“剛才我看到了一個斷頭鬼,以為是個壞鬼,就把他給捉了。”


    “哎呀,”女孩急了,說道,“你快點還給我,這是我好不容易調教出來的一個惡鬼呢,要是沒了,我都要心疼死了。”


    我拿出銅鈴給她看,她跺著腳:“原來你是皂山派的人。哼,你這個門派最愛胡來,平時就喜歡打架,快把我的惡鬼放了。”


    “不行,你得先告訴我,你放斷頭鬼出來幹嗎?我要先判斷一下,要是你拿來做壞事,我就要交給你的師長。”


    女孩瞪著我,她比我矮,我也跟她對視著,她要踮著腳才行,一會兒脖子就酸了。


    “我叫計瞳,是清靜派的弟子。”


    清靜派,這是道門一個顯赫的門派,講究的是清淨修行,對外物看的比較淡,對權力也不是很熱衷,也是玄陽真宮的八大長老之一。


    “我到廬陽來,是為了追查一個罪大惡極的壞蛋,他叫李霖,據說殺了城隍爺,還把陰河給炸開了。”


    我有些無語,明明救了那麽多的人和鬼,怎麽就成了罪大惡極的壞蛋?


    計瞳跟我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想了下,就胡謅了一個名字,“我叫泥沙。”


    “泥沙,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沒法子,爹媽沒文化,隨便起了一個,總比剩狗蛋子強。”


    “你快點把斷頭鬼還給我,我還要靠他去找李霖,還要靠他幫忙去抓一個飛手鬼呢。”


    我有些奇怪:“清靜派可是大派,你難道就隻有一個鬼?這也太丟身價了,我猜一定是你本事太差,門派裏不重視你。”


    身為大門派和家族的子弟,有個好處,就是能得到長輩的各種賞賜。像白少陽,那麽一個廢物,身邊還有三個青眼惡鬼呢。


    計瞳氣道:“你瞧不起人,哼,我可是頂厲害地。都怪師父,說是教我要身體力行,不靠外物,斷頭鬼都是我自己找的呢。”


    我油然生出敬佩感,清靜派的門風真是不錯。


    我把銅鈴塞給她,轉身就走。


    計瞳愣了下,跑來抓著我,凶巴巴道:“你欺負人,我又不知道鬼子銅鈴的符咒,快點把斷頭鬼還給我啊。”


    我攤開手,說道:“我也不知道啊。”


    “騙人。”


    “我真不知道,銅鈴是陳凡水長老給我地,我就知道抓鬼,忘記問放鬼的符咒了,要不你去找陳長老吧。”


    計瞳氣壞了,“我怎麽知道他住在哪兒?我們是分開行動地,大家各自去查,爭取早點找到李霖,然後抓住他,這可怎麽辦啊?”


    “那我也沒法子,”我很遺憾,準備離開。


    計瞳抓著我不放,“不準跑,哼,你害我沒了斷頭鬼,就要做出賠償。我要去抓飛手鬼,你要給我幫忙。”


    我也想跟她套套近乎,多打聽一點情報,就裝著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郊區這兒有幾個矮山,這麽大的地方找個鬼太難了。計瞳拿泥巴把臉給塗了,還來塗我,說道:“我告訴你一個小秘訣,把臉塗髒了,鬼看到你,就會以為是同伴,就會放鬆警惕哦。”


    她彎著腰,在草叢和樹林裏鑽來鑽去地,叫道:“飛手鬼,你在嗎?我是黑臉鬼,我來找你玩了,你快出來啊。”


    我有些無語。


    現在廬陽天氣很熱,入了夜,像是個大蒸籠,蚊蟲嗡嗡地飛來飛去。


    我揪著計瞳,問道:“這麽聰明的法子不愧是隻有你能想出來,嗯,你在這兒找了幾天啦?”


    她掰著手指頭,得意道:“三天,不對,是四天,我告訴你,我感覺離飛手鬼已經很近了哦。”


    “飛手鬼,你快出來呀,我來找你玩。”


    她又敦促我也跟著喊,“飛手鬼,我還給你找了個好夥伴哦,你快來玩啊。”


    飛手鬼沒找到,倒是驚動了一對天雷地火的野鴛鴦,看到兩個黑臉冒出來,還在叫鬼,嚇得褲子都沒穿,光著屁股就跑掉了,還一路喊著救命。


    我拉著計瞳,“讓你見識下我的手段。”


    這幾個上頭地勢矮而陰邪,要是有鬼,肯定在陰氣濃鬱的地方。我拿著八卦鏡,看了下風水,就挑了三個地方。


    我們挨個找過去,我拿出勾魂香,引燃插在地上。


    香氣嫋嫋,引來了幾個惡鬼,有黑眼,有紅眼,計瞳興奮地抓了幾個紅眼。這幾個惡鬼吃完香,就朝我們撲來。


    我拿著青皮葫蘆,把它們一個個給抓了。


    我們轉完三個山穀,勾魂香用光了,引來不少惡鬼。計瞳抓了丟,丟了抓,最後終於心滿意足的抓了兩個青眼,高興地不行。


    “看,多虧了有我吧,要不然你能抓到這麽多惡鬼。”


    計瞳哼哼兩聲,說道:“鬼是你引來地,可動手的是本姑娘啊,我不占你便宜,你自己挑一個吧。”


    我想逗她,先是看著紅眼惡鬼,她有些高興,說道:“這個紅眼很難得哦,你拿走吧,我不心疼。”


    我搖搖頭,在兩個青眼惡鬼中看來看去,摸著下巴思索。她咬著嘴唇,一臉的不情願,想回了我,又不好意思開口。


    “好了,我不要啦。”


    “真的,這是你說的哦,不能反悔,”她立刻接過了我的話茬,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然後又咳嗽兩聲,哼道,“不是我不給,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把剩餘的鬼都用葫蘆裝了,裝不下地,就用捉鬼袋子裝,準備帶到陰曹去,先讓秦大挑一批走,作為生力軍補充,其它的拿來填肚皮。


    計瞳忽然哎呦一下,叫道:“糟糕,差點忘記了,飛手鬼還沒找到呢,你剛才不是保證能找到嗎?都怪你。”


    “別急啊,”我自信道。


    “我不信,”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我說道:“那我們就打個賭,如果我找到飛手鬼,那你就欠我一個人情,將來要幫我一個忙。你要是害怕了不敢賭,那就算了。”


    她鼓起嘴巴,叫道:“誰不敢賭了,要是你找不到呢,哼,你就要給我做一個月的保鏢,我讓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


    我看穿了她的心思,說道:“行啊,我找鬼很有一手地,保證帶你捉到很多鬼。”


    “咱們回去。”


    “不去找飛手鬼了?難道你要認輸?”


    我領著她往回走,到了第二個山穀時,一個鬼影蹲在地上,撥弄著快要燒光的殘香,貪婪地吸著。


    看到我們,他嚇了一跳,然後露出凶狠的姿態,叫囂道:“還有沒有香了,快點給我,要不然我就要吃掉你們了。”


    他的眼珠子發出白光,是個白眼惡鬼。


    計瞳興奮地哇地叫了一聲,“果然是一個白眼,哈哈,歸我了。”


    飛手鬼像是受到了挑釁,發出咆哮,嘴裏噴出一道綠色的鬼火,連石頭都燒了。計瞳靈敏地躲掉了,拿了個符紙去貼鬼。


    我也不去幫忙,靜靜地看著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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