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生早就包下了最好的酒樓,擺好了宴席。


    出了閻羅殿,他突然跟我說道:“你身上的香燭和紙錢夠麽?”


    我點點頭,洛風嘯特意給我燒了一大堆呢。杜曉波說了聲好。喊了八個鬼差來,手裏拿著招魂幡,在大街上很顯擺,很張揚地一路過去。


    紙錢揮舞著。漫天飄飛出去。不多時,就惹得許多惡鬼一路追來,跟在後麵打搶。每過一個路口,我都點燃了一大堆香燭。香煙繚繞,成了惡鬼的腹中餐。


    後麵跟著的惡鬼越來越多,幾個鬼差敲著鑼鼓,鼓噪道:“新任的遊魂司統領上位了,今日大發善心,特地與你等共樂。”


    酒樓離得遠,一路走來,後麵跟著惡鬼多得數不清。


    我一陣緊張,好在準備充足,總算是一路上都沒有落下。


    酒樓上擺著宴席,縱然有許多鬼物畏懼轉輪王,不敢來恭賀,但還有許多惡鬼大大方方來了,討一杯水酒來喝。


    下麵擺起了流水宴席,讓許多孤苦的惡鬼能夠飽餐一頓。


    宗時雨捧著酒壺,大口灌著,嘖嘖道:“被困的太久了,嘴裏都淡出鳥來了,今天不醉不休。”


    他是幽枉獄裏頭逃出來地,也不怕被人發現。杜曉生聽了一笑,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他舉起酒杯,敬我道:“李敢,恭賀你得了第一,先幹為敬。”


    我跟他碰杯,多虧了有杜曉生暗中照拂,才讓我少走了許多彎路。


    “有酒無歌,豈不是無聊?”


    我們喝的醉醺醺地,這時隔壁傳來了幽幽琴聲,婉轉清揚,仿佛銀瓶乍破,大珠小珠,叫人忍不住拍案叫好。


    直到琴音告終,仍然是餘音嫋嫋,讓人心醉沉迷。


    一條倩影婀娜而去,杜曉生眼神有些古怪,被我撞了個正著,忍不住臉一紅,說道:“我臉上長花了嗎?沒啥好看的。”


    我嘻嘻道:“我又沒說啥?你緊張幹嗎?”


    他頓時惱怒起來,拉著我鬥酒。我們喝到天亮才回去,睡到了傍晚才醒來。


    這時外頭來了兩個鬼差,探頭探腦地進來了,叫道:“小的們是遊魂司的鬼差,聽說統領即將上任,特地來請您。”


    外頭停了個轎子,有幾個青皮小鬼候著,要來請我。


    我看了下天色,說道:“這會兒天黑了,你們回吧,我明早就去。”


    鬼差諂媚道:“大人有所不知,陰曹官吏上任都是夜間,跟陽間不一樣地。”


    還有這規矩?我根本是一竅不通,更加不能去了。兩個鬼差巧嘴滑舌地,一看就不是穩妥的惡鬼。見說動不了我,他們就拿出個盒子,說是要孝敬我。


    裏頭也不知道裝的啥,我板著臉,大聲喝道:“把東西給收起來,本官清正廉潔,怎麽會收受你的賄賂,拿走拿走。”


    這兩個鬼差見我不肯收,也不走,嬉皮笑臉地擠進我屋子。一個把門關了,一個把盒子掀開,把裏頭的東西給我看。


    一塊黃橙橙的石頭,小小的細片。


    原來是以為我故作姿態,躲進來給我呢?鬼差怕我不識貨一樣的說道:“大人,您瞧,這可是三生石的一塊碎片,聽說做三生符就是靠它了。小的們以後在您手下幹活,還請多多照拂。”


    三生符,我有些心動了,這可是好東西。轉念又一想,不對啊,這麽高級的貨色怎麽會落在兩個鬼差手裏頭?真要這樣,肯定早就爛大街了。


    我做出鬼迷心竅的模樣,伸手去拿,暗暗留意到兩個鬼差露出奸詐的笑容,一下子把手給收回來了。


    兩個鬼差還有些不解,諂媚道:“大人,這可是寶物。”


    我壓低聲音,悄悄道:“我屋裏還有兩個呢,被他們瞧見,怎麽分?嗯,你明白嗎?”


    有個鬼差很機靈,立馬說道:“難道要三個?”他們立刻泛起了難,我拍拍肩膀,讓他們出去。


    杜曉生來了,我把這事跟他一說,他點頭道:“沒錯,陰曹裏頭新官上任的確是趕在晚上,這是陰間的規矩,跟陽間不一樣。幸虧你沒拿那兩個鬼差的東西,我估摸著是個陷阱。”


    還沒上任呢,就有鬼等著算計我,這統領不好做啊。


    杜曉生笑道:“遊魂司雖然冷清點,但冷清也有冷清的好處。畢竟你的身份很敏感,做了個冷位置,也不會那麽打眼了。”


    這話說的有道理。


    他叫鬼差抬著轎子來了,說是要送我去上任。


    我把昨天崔判官要送我的事情說了下,杜曉生立馬翹起大拇指,讚道:“李敢,你可真有一套,居然還得了崔府君的看顧。有他親自送你上任,就算有心心懷叵測的惡鬼,恐怕也要掂量一下了。”


    我們來到判官府,可惜崔判官臨時有事,不在府中。


    杜曉波問判官府的鬼差,道:“昨天我們與府君有約,怎麽突然就出去了?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那個鬼差也不怠慢,說道:“是今早臨時來的諭示,聽說是轉輪王派下任務,府君親自處理去了,說是三四日就可回來。”


    要三四天才能回來,就錯過我上任的時候了。


    我氣得牙癢癢,這都不忘記惡心我一把,絕對是存心地,否則哪有這麽巧?


    沒了崔府君,我還得要去上任。杜曉生一路送我過去,結果在城門口被攔住了。一個鬼王慢悠悠來了,是厲嘯。


    他望了我一眼,道:“遊魂司空了許久,聽說新官上任,沒想是你。”


    我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將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你攔著我,是不想讓我過去嗎?”


    厲嘯麵皮抽動,冷聲道:“豈敢?你是統領,我怎麽敢攔你。你可以出城去,他不行。”


    他指著杜曉生,拿出一份文書,說道:“今日在柳河境內有一夥匪徒為患,閻王爺諭示,著杜曉生立刻前往平亂,即時出發,不可耽誤。”


    杜曉生搖搖頭,說道:“轉輪王還未上任,沒有權利調派我,我拒絕。”


    他拉著我要走,被厲嘯給攔住,叫道:“你把任命書看清楚,這不是轉輪王的大印,而是平等王的命令,你敢不去?”


    杜曉生為難起來。


    我急忙說道:“你去忙,我是新官上任,隻要不被抓到痛處,誰也奈何我不得。”


    轉輪王把我身邊的助力都調走了,要我單槍匹馬地去枉死城,恐怕前途還不太平。宗時雨來了,說道:“你走吧,我陪著李敢去。”


    杜曉生麵帶歉然,說道:“李敢,你多加小心,能忍則忍,不要中了別人圈套。”


    厲嘯來來攔著宗時雨,喝道:“你是誰?”


    宗時雨翻了個大白眼,喝道:“我是本次考核的第三名,怎麽著,難道不能出城嗎?呸,狗腿子也來管我。”


    他推了厲嘯一個踉蹌,大搖大擺地出城去了。


    枉死城很快就到了,光是看規模,倒是不輸給酆都,裏頭關押的都是一些怨氣深重的惡鬼,其實跟天牢差不多的性質。


    宗時雨提點我道:“說得好聽,是個統領,其實就是個牢頭。這裏的鬼魂很凶,你要比他們更凶,這才能鎮得住場子。你要是被人給拿下了,以後誰會服你?”


    他給我的提議就是能收服就收服,不能就殺,酆都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惡鬼。


    到了枉死城前頭,我看城門閉著,哼了聲。


    我拿出大印,嘴裏念咒,空地上顯露出一個個鬼影,呼嘯而來,兩營陰兵齊刷刷地到來了。他們躬身拜道,行禮道:“參見統領,陰兵在此挺好命令。”


    我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把威風拿出來。”


    陰兵和鬼差不同,後者還是帶有感情地,前者完全就是執行命令而生地,無情冷漠,隻聽從上級的命令。我有調動他們的大印,就算是閻王爺來了,他們也是聽我地。


    兩個行營吩咐一聲,陰兵齊聲怒吼。


    “遊魂司統領李敢到來,還不速開城門。”


    這一喊像是平地驚雷,把氣勢都打出來了。城門轟然開了,裏頭來了一群官吏,諂媚道:“恭迎大人,原想著您明晚才到,沒想到今天就來上任了。”


    我冷聲道:“遊魂司空缺許久,本官自然要大力整頓。”


    有個官吏在前頭領路,把我帶進了枉死城的大殿,我坐在高堂上,看著下麵稀稀拉拉幾十個官吏,喝道:“遊魂司長史何在?”


    酆都七十二個職司,統領最高,底下還有兩個長史,六個校尉,還有一些低級的掌書負責事宜。


    幾個官吏麵麵相覷,小聲道:“長史今天不在。”


    我這個一把手來了,這麽大的動靜,你會不知道?既然長史都不來,明顯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不來也好,就由得我下手了。


    我喝道:“立刻將遊魂司的官吏簿和功過簿拿來給我。”


    官吏簿管的是陰曹的官吏,功過簿記載的是被關押在枉死城的惡鬼。有個官吏小聲說道:“這些東西都是長史保管著,我們也不知道擺在那兒。”


    我就說道:“嗯,你很不錯,說話伶俐,我提拔你校尉。”


    這官吏穿著普通,孤零零站著,看著就像是被排擠的那種。他滿臉驚喜,噗通就跪下給我坑頭,叫道:“小的胡長平,叩謝統領大恩。”


    有個官吏不滿道:“大人初來乍到,不清楚遊魂司的事宜,就這樣胡亂提拔,簡直是胡作非為。”


    我冷笑著看他,問道:“你是哪位?”


    “我是校尉程泰。”


    我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來呀,此人非議上官,造謠生事,剝掉他的烏紗,拖下去重打一百水火棍。”


    陰兵素質極高,二話不說就執行了我的命令,將這個叫程泰的校尉拖走。他沒有想到我說動手就動手,急的叫罵道:“你這個昏賊,上來就動用刑罰,我要去告你,哎呦。”


    “堵了他的嘴,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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